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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刃冷哼一声，大袖一挥，“我也不废话了！”
　　袖子挥舞下一刻，那些在原地按兵不动的人立刻双目赤红，朝着楚家姐妹杀了过去！
　　那股叫做“魂祭”的阴风一直在楚衣四周飞舞，寻找可能得手的契机！
　　而叶泽一直都被围杀，根本抽不出手来！
　　楚瑶站在楚衣身前，声音微微有些低，“害怕吗？”
　　楚衣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是谁？”
　　“我已经没有剑了。”楚瑶身后是冲上来的人，他们手里拿着刀枪剑戟，眼里都是赤红的杀意，她却毫不在意，只是回头看着楚衣，浅褐色的眸子一片说不出的情绪，“也许以后，都不会拿起剑了。”
　　楚衣道，“与我何……”
　　她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微缩的瞳孔里是一把巨大的长刀，从楚瑶身后朝着她的右臂砍了下去！
　　“嘀嗒……”
　　楚瑶反手扣住了刀，一用力便把身后人狠狠掀翻在了地上，她一脚踹在了那人胸口上，因为剧烈的动作，之前刚刚结痂的伤口骤然裂开，右臂上的血流下来，染红了那被雪白素手扣着的冷白刀背，她看着楚衣，慢慢松开了手，冷白的长刀“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
　　“……”楚衣动了动唇，她没办法否认。
　　在刚刚那一瞬间。
　　她想说，小心。
　　“与你无干。”楚瑶按部就班的将攻过来的人用同样的方法摁在地上，动作干净利索，除了伤口一直在流血以外，简直称得上是赏心悦目了，她说，“我只是想说……就算没有剑，我也能保护你。”
　　楚瑶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她。
　　“所以，就算没有了蝶魄，你也不要怕。”
　　蝶魄是她的衣魅。
　　和别的衣魅不一样的是，蝶魄是残缺的。它甚至没有具体的形态，只是由无数蝴蝶碎魂形成的残缺体，也因此可以依附在任何衣服的一片袖子上。
　　它和她一样。
　　都是残缺的。
　　只要有枝可依，那么便会死死的抓紧。
　　只是刚才，她用蝶魄自爆了。
　　顿了顿，楚瑶一脚踹开了从楚衣身后扑过来的一个男人，擦过楚衣耳侧时，她低声道，“当然。这是我自己的想法。”
　　“一厢情愿，自然与你无干。”
　　风擦过耳侧的声音。
　　楚衣突然就想起来那个炎热的夏天。
　　她蹲在墙角，蒙着眼睛。
　　因为母亲院子的人，都不喜欢她的眼睛，所以偶尔，她会把它们蒙起来，想象着这样就能少招一些讨厌。
　　“你在这蹲着干嘛呢？种蘑菇吗？”
　　她听到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她没有说话。
　　“……真奇怪。”那个女孩子嘀咕了一声，“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蹲在这里……”
　　“你是看不见吗？”
　　“啧，看不见的话，总能听见吧？”
　　“……瞎子聋子哑巴？”
　　楚衣动了动。
　　那女孩子恍然，“原来不是聋子。”
　　她笑了，“能听见就好。”
　　那时候她刚被母亲打骂过，心情阴郁，不想理会任何人。
　　那个女孩子没有久留，很快就被人恭恭敬敬的喊走了。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
　　屋檐上，多了一串风铃。
　　风吹起的时候，总会很好听。
　　“……那是……挂上去的……”
　　“讨厌的铃铛……”
　　“……嘘……那孩子正得宠……”
　　后来……不，其实很早就知道。
　　那是她的庶姐。
　　是一句话，就能让喜静的母亲，在屋檐上挂上一串风铃的人。
　　也是明明比她身份低贱。
　　却永远都能活的，比她高贵的人。


第238章　楚刀祭灵
　　“哼，不愧是扬名天下的楚刀祭灵，但没有刀的战衣，什么都不是！”常刃冷笑连连，楚瑶护着楚衣，在越来多的围攻下，渐渐的有些吃力了。
　　这些人都是被控制的，外围被操纵的恶鬼更多……
　　“嘭！”
　　一个双目赤红的巨汉一拳打在了楚瑶的右肩上，一瞬间剧痛，楚瑶飞起一脚将人踹开，“滚！”
　　鲜血滴答滴答的流下来。
　　楚衣站在她身后，从遥远回忆中回了神，居然微微冷静了下来。
　　她听见了自己寡淡的声音，“为什么不拿剑？”
　　楚瑶说：“家主让我嫁人，按家训，从嫁者不得执剑——”
　　吃药忍着痛，居然还笑得出声，“家训如此，不得不从。”
　　楚衣安静的看着她，“我从来不知道姐姐会那么听话。”
　　楚瑶道：“你是家主，我自然要听你的话。”
　　楚衣冷笑了一声，“只怕不是如此吧。”
　　楚瑶踢开一个冲上来的人，“就是如此。”
　　“姐姐不拿刀，不是因为嫁人，只是因为楚刀已经赠给了别人。”楚衣声音冷静，“姐姐心中有爱慕之人，便将楚刀赠与那人，而楚刀祭灵身为上古衣魅，看不上凡刀——”
　　“姐姐不是不愿意拿剑。”楚衣说，“只是不能……”
　　话音刚刚落下，楚衣眼前一黑，整个人竟又被抱住了！
　　与此同时，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她耳边擦过，一瞬间，楚衣有种毛骨悚然——仿佛只要被那气息沾到一点点，整个灵魂都会被勾走！
　　楚刀祭灵微微亮着温暖的白光，楚瑶的声音响在耳侧，微微沙哑，“嗯。”
　　浓郁的，血腥气。
　　肌肤相贴，楚衣能够感觉这个人身上滚烫的温度，乌黑如鸦羽般的长发飘落，楚衣看到了上面沾染着的浓重血色，她的下巴放在这个肩膀上——这个姿势，这个完全，完全被拥抱住，完全被保护住的姿势——
　　所以，没有人能比这一刻的楚衣，更了解楚瑶的状态。
　　她可以感觉她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每一片在衣魅下的肌肤都滚烫，明明摇摇欲坠，却如同堡垒一般，用生命，死死的守护着她最后的高地。
　　“只要保住命，你说什么都对。”
　　耳畔的声音冷静又沉着。
　　只是，那温度太烫了。
　　楚衣从来……都没有感受过那么滚烫的温度。
　　仿佛，仿佛这个人马上就要焚烧殆尽，却要用最后的光芒和余辉，为她挡下所有的灾难与不平。
　　她睁大眼睛，望着从楚瑶背后冲过来的刀枪剑戟，嘴唇微微颤抖。
　　楚衣知道，这个人已经精疲力竭了。
　　她甚至连站起来都觉得勉力，内伤，外伤，再加上没有武器，还要分神保护她，坚持了那么久了。
　　明明——明明已经这个样子了！
　　“我……”
　　——我想要你痛不欲生。
　　“命令你……”
　　——我想让你失去一切。
　　越来越近。
　　那把刀。
　　很多的刀。
　　马上……
　　可是楚瑶就这样死死的抱着她，好像她的盾，好像她的一切。因为没有力气再战斗，所以用血肉之躯，护她一方安宁。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瞬间。
　　明明这个人就要死了，明明这个人好像……马上，真的要变成她想的那个样子了，明明——
　　——这个人要成为她想要的那个样子了！
　　为什么她却觉得。
　　要失去一切的人，是自己……呢？
　　楚衣听见自己喃喃的，“拿起你的刀……”
　　声音慢慢愤怒，愤怒到近乎嘶哑到咆哮的声音，“拿起来！！楚瑶！我……命令你，拿起你的刀！！”
　　声嘶力竭！
　　什么嫁人。
　　什么家族，她不要了！！
　　无论怎么样。
　　——不要死！
　　被关在结界里的常蓝和常念睁大了眼睛，“师妹！”
　　“大师姐！！”
　　楚瑶抱着楚衣，一动也不动。
　　叶泽奋力劈开身边人，拿着苍穹之剑的手微微颤抖，苍穹之耀并没有承认他，他用起来也是格外吃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楚瑶护着楚衣，被人纠缠着无能为力！
　　常刃冷笑一声，双眼赤红，“死了也好，只要家主在这里——”
　　常蓝在结界里，颓然道：“父亲好像已经入魔了！”
　　无数手持着刀枪剑戟的人们毫不留情的就要朝着乏力却紧紧抱着楚衣的楚瑶背上招呼过去！
　　常刃道：“死吧！！”
　　——迟钝。
　　眼睛也已经花了。
　　只是……要保护好怀里的这个人。
　　纤细，弱小，却努力装成强大的样子。
　　楚瑶想，这个人是很脆弱的。
　　哪里……都很脆弱。
　　无论是心，还是力量，或者是，身体。
　　可是她很强。
　　……所以，要保护好她。
　　保护好她的心，所以由她所命，不拿刀剑。
　　保护她的身体，所以站在这里，拥她入怀。
　　她想，她亏欠的，到底是太多了。
　　……
　　遥远的一个夏天，高傲的夫人带着羽扇，给她打招呼，“大小姐又来了？”
　　“我之前在夫人院子里看见的那个蒙着眼睛的小姑娘。”她说，“是妹妹吗？”
　　“……”
　　那位高贵的夫人用扇子掩着唇，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眼睛明明是笑着的，却有着无法掩饰的冷漠。
　　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位夫人……也许是不自在，楚瑶小小的退了一步。
　　“大小姐是在可怜她吗？”那位夫人见她后退，扇子下的弧度愈发扩大。
　　楚瑶并没有察觉到这个人的恶意，或者说——有着温柔慈母的单纯的楚瑶，永远也想象不到人的心灵在嫉妒的毒蛇下，会变得多么的扭曲。
　　“没有，我……”
　　她努力沉稳起来，说，“我有个东西想要送给妹妹当见面礼——”
　　那位夫人“哦”了一声，眼神冷漠的看了一眼不远处挂在屋檐上的风铃，唇畔的笑意却不减三分，“大小姐不是已经送过铃铛了吗？”
　　楚瑶眼睛微微亮起来，“她喜欢吗？”
　　夫人轻笑了三声，“她呀……谁知道呢。小孩子的心思，猜不到的。”
　　“哦……”闻言，楚瑶有些失落，但很快打起精神来，“那夫人，我现在可以见她吗？”
　　云夫人扇了扇羽扇，漫不经心说，“她心情不太好呢，可能不愿意见人吧。”
　　楚瑶咬了咬唇，把背后一个精致的小礼盒拿出来，“那……夫人。”
　　她有些天真的笑了笑，“我听说快到她的生辰啦，所以亲自给她……做了点云片糕。”
　　说到最后脸有点红，“夫人可以替我转交一下吗？”
　　云夫人扫了一眼楚瑶拿着糕点的手。
　　细嫩的手微微有些伤痕。
　　似乎是被刀割伤的。
　　见云夫人看她的手，楚瑶有些羞涩的笑了笑，“切的时候不小心切到手啦，还被父亲训了。”
　　父亲……楚战。
　　云夫人捏着扇柄的手微微有些用力。
　　面上却还是完美无缺的笑容，“这是自然。”
　　……
　　后来，年幼的楚瑶在垃圾中看到了云片糕。
　　被拆开来，宛如垃圾一般被扔掉的礼物。
　　昭示着那个人的毫不珍惜。
　　“二小姐又发脾气了。”
　　“真难伺候，好心给她送东西还被……”
　　“大小姐的东西也被扔出来了……”
　　年幼的楚瑶看着那狼藉的糕点，又望了望自己被刀切伤的手，风铃声阵阵，她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的茫然。
　　……妹妹，似乎不喜欢她。
　　“大小姐？！”闲话的佣人瞥眼看到了她，一时间有些惊慌，道：“大小姐怎么在这里……”
　　“那是大小姐的……”
　　“嘘，不要说话。”
　　“她怎么了。”楚瑶有些茫然，喃喃的问，“她不喜欢吗？”
　　“二小姐……好像不是很喜欢云片糕。”佣人有些尴尬，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为了转移楚瑶的注意力，有个侍女别有用心道，“对了，二小姐还说……她永远也不想知道关于您的任何事情。”
　　——她永远也不想知道关于您的任何事情。
　　……为什么呢？
　　……
　　回忆戛然而止，意识终于走向了模糊。
　　“父亲的遗训，想必姐姐……一定会遵循的吧？”
　　“我就是想看到你痛不欲生的样子。”
　　“……你凭什么，可以那么骄傲。”
　　“……”
　　她其实……一点也不骄傲。
　　只是……在这个人面前，她能做到的，只是骄傲而已。
　　熟悉的声音响着。
　　——我命令你，拿起你的刀！
　　这句话……有点不像是她说的。
　　已经没有力气了。
　　楚瑶想，为什么要拿起刀呢，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
　　锋利的刀刃，刺进背脊。
　　却不觉得疼。
　　刀落在她的身上，就说明这个人不疼。
　　“……保护我！！”嘶哑的咆哮，带着哽咽的声音，“我命令你，拿起刀，保护我！！”
　　——我在保护你了啊。我抱着你，我不会松手的，不会像以前那样，那么轻易，就……
　　“你不要嫁人了！！你永远，永远留在楚家！！活下去！！拿起刀！！保护我！！然后活下去——”
　　滚烫的泪水落在肩膀上，刺的心疼。
　　“我——我不能……”
　　“我不能……再失去了。”
　　求求你——
　　泪水滚烫的有点伤人。
　　楚瑶一下睁开了眼睛！
　　而在下一刻，刺眼的金光穿破天际，在一瞬间落入了楚瑶手中，强大的灵力一瞬间掀翻了砍在身上的刀刃！
　　“……都告诉你窝囊了。”
　　眼前还是模糊的，楚瑶的声音沙哑，“还哭个什么劲儿。”
　　少女手中是突然出现的锋利长刀，在刀入手的一瞬间，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
　　“别哭了。”她慢慢的将怀里的楚衣扶出来，浅褐色的杏眼里染着漫不经心的气势，“看我把他们都揍翻。”
　　长剑在手，楚刀祭灵已经完整了！
　　别人看不出来，但是楚衣很清楚的就能看到。楚瑶之所以那么快恢复精力，完全是靠着完整的楚刀祭灵的灵力暂时撑着。
　　外伤暂时被楚刀祭灵的灵力止住，但是内伤没有痊愈！
　　常刃大惊失色：“哪里来的剑？！”
　　叶泽的苍穹之耀用的半吊子，再加上刚刚触及地级的实力，作用力几乎可以忽视，然而楚瑶，却并不一样。
　　楚家的楚刀祭灵，只要被楚刀祭灵承认，并且有着楚家的血脉，那就是可以百分之百发挥实力！
　　之前没有楚刀的楚刀祭灵加上楚瑶也只能算是个半吊子，但是现在有了楚刀——完整的楚刀祭灵，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长刀冰冷，楚瑶围着楚衣，漫不经心的用刀尖在楚衣身边画了一个圈，被刀尖划过的地面亮起了灿烂的金光，将楚衣整个人护在其中，那股阴冷的恶风再难靠近一步！
　　“哪里来的剑？”
　　听到这个问题，楚瑶轻嗤了一声，雪白的长刀指向了常刃，浅褐色的瞳仁亮着金光，“这话，你可问错了。”
　　常刃兀自镇定道，“我哪里……”
　　耳边惊风乍起。
　　少女散漫的声音，伴随着冰冷的刀刃擦过风的声音，响在耳畔，“这个，不是剑，是刀。”
　　“名曰，楚刀。”
　　“唰——”
　　常刃瞳孔一缩，祸命立刻弹开了强大的结界，一弹一闪间，那圆润的结界已经弹到了百米开外，只是在稳住身形的瞬间，结界仿佛豆腐被什么切开一般，碎成了三瓣。
　　常刃在破碎三瓣的中间一瓣的结界里，脸色十分难看。
　　楚瑶站在常刃刚刚坐得位置上，一脚将那座椅踩碎，雪白的长刀指着常刃，冰冷无暇，唇边的虎牙锋利又冷漠。
　　“知道了吗？”
　　而正在这个时候，便听到外面恶鬼惨淡的嘶嚎！
　　便听到祸命大惊失色的声音：“什么？！”
　　常刃惊道：“怎么了？！”
　　祸命道：“恶鬼——”
　　常刃一抬头，这才恍然发现，半空之上的玄衣少女衣袂翩翩，恶鬼在她的控制下一个个如自杀一般卷如一个无比巨大的灵力漩涡中，惨淡嘶嚎不止，而在电闪雷鸣间，红绸飘舞，顾佩玖素手执着长剑，给那玄衣少女护法！
　　祸命的声音又震惊又兴奋，“是她——她居然来了！！我居然，我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太好了——”
　　无声无息。
　　常刃还没从恶鬼失守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听到耳边少女如鬼魅一般的声音，“你往哪里看呢？”
　　“哧——”
　　雪白的长刀穿过腹部。
　　常刃睁大了眼睛。
　　==
　　夏歌准备好了材料，朝着顾佩玖点了点头，突然感觉胸口微微滚烫。
　　“咦？”
　　顾佩玖问：“怎么了？”
　　她看向了那股厉害灵气的来源，正在夏歌的胸口，她掏了掏，一下恍然，“是……”
　　掏出来的一瞬间，金光万丈！
　　顾佩玖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还未等她看清夏歌手中的东西，那东西便一下冲破了结界，宛若离弦的利剑，朝着院内冲了进去！！
　　夏歌手里空空的，“是……”
　　“是剑穗。”顾佩玖看清楚了，她瞅她，目光意味不明，“一股楚刀祭灵身上的灵力。”
　　夏歌：“……哈哈，刚想给你说来着……哈哈。”
　　顾佩玖顿了顿，“这个气息是……”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