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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们一调卷宗，发现前阵子家属过来翻案。正好对上了。
　　嫌疑人被警察撬开了嘴：“我顶多算个见死不救，薄平和夏行在船上吵架，把夏行推下了水。”
　　“救生圈呢？”警察问道。警察了解的信息，也是从薄姝手上得知的。当时薄平扔了救生圈，在工作日记里也有写到。警察显然不相信嫌疑人，拿话套嫌疑人，嫌疑人果然坐不住：“那么久的事情我哪知道？”
　　“拒不认罪，我们现在就可以定案。”警察把从嫌疑人租房搜来的徽章扔桌上。徽章是夏行的。
　　嫌疑人提出想抽烟，警察让他老实点，他摸摸鼻子道：“我搜了姓夏的钱包，他抱着救生圈，我觉得蛮有意思，就拿走了救生圈，我怎么知道他水性这么差？说到底，还是薄平害了他，我就是路过……”
　　身形从凳子上弹跳起来，警察没反应过来，坐在后头的薄姝挥了对面嫌疑人一拳，打得鼻血四溅。
　　“我知道了。”出刑警队已经是晚上，薄姝被教育了两小时。出来以后，受理人接着念叨：“等他进去了，有的是法子，这么冲动做什么？”
　　“谢谢。”薄姝望着受理人道。
　　受理人迎上薄姝的目光，抬手拍薄姝的后背：“尘埃落定。”顿道，“以后还要找我们做业务，你不是谈了明星女朋友，想知道她有没有出轨吗？”
　　“谢你吉言。”薄姝道。
　　“不客气。”
　　“滚。”
　　望着窗外的雨，薄姝心里一瞬的轻松，开了一道口子，全身上下解脱了。这是她们关系的台阶，她们的感情仍旧下得来。
　　“这几天强降雨天气，还望市民朋友……”老刘关小了电台：“你看着好轻松啊。”
　　薄姝“嗯”了一声：“我去见夏荻，估计几天不会回来，帮我看看后屋。”
　　“这两天发了洪涝，小夏那儿还好吧？”老刘道。
　　“所以我才要去看看，免得她太投入。”薄姝笑道。
　　明明是想人家了，老刘笑笑，也不揭穿薄姝。
　　夏荻说，她现在不做梦了。
　　她回答她，因为梦外创造了。她们因梦结缘，现在不需要梦，不需要依托这个媒介。
　　如果梦到的是董音，她会和董音在一起吗？
　　可本身就没有这个如果，为什么要如果不存在的事情？夏荻说她诡辩，她说到现在，她都时常觉得脖子疼。那把刀从前生插到今世，痛到今世。她和夏荻说，她上一世梦到第一世，见到第一世如何被王后拆散。好像姻缘非要和她们作对，上一世那会她刚对她产生朦朦胧胧的好感。
　　杀了她以后，她才梦到后面的梦，才知晓了一切。她去找了老人，要了符咒，在完成她们共同的抱负后，选择了自杀。她让夏荻摸她脖子上的胎记，夏荻说她博取同情。
　　这一世能在一起吗？
　　响雷让薄姝惊醒，耳边突然响起夏荻的话，她摸兜里的手机，手机一直在振动。
　　赶到深潭边，深潭边聚着好一些人，剧组的，村里的。大雨倾盆，谁也不敢下去。薄姝站在高高的岸边，杂草被大雨压倒，有人滑落的痕迹。场务说，没抓得住夏导，夏导和摄影一起掉下去了。
　　那是非常高的地方，“噗通”一声，拦都没拦得住，薄姝跳进去了。
　　自从事情揭露，她们费尽力气地在一起。
　　夏荻回学校上学，她去接送，偶尔夏荻不回来，她便去送饭，顺便旁听一会。
　　夏荻出了点小名，为了避讳，有时候戴口罩，有时候一前一后地走着。
　　拉投资商议剧本成立剧组，夏荻说，要是你不在，我该怎么办。
　　情绪翻涌的深夜，夏荻哭，我可耻地喜欢你。
　　夏荻去乡村拍《不翼而飞》，《不翼而飞》围绕的是农村的故事，讲的是下葬时发现尸体不见了。夏荻说最近的雨好大，感觉要耽误拍摄计划了。薄姝让她注意安全，她去协调演员的拍摄日程。
　　夏荻说了好。
　　明明说了等她过来，怎么这么人不见了。
　　“这么深的潭，人没得了。”村民说着方言，薄姝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你恐高啊？”夏荻曾问过她。
　　离水面有点距离，扎进去的时候，薄姝才意识到恐高。
　　她不怕多高，怕夏荻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比起之前的文，还是不虐的，其实之前的也不怎么虐？


第53章　因果
　　“深潭出水鬼！怎么就跳下去了！”村民们喊道。
　　薄姝往潭下游；　两只手捞着；　身上扯着痛；　愈痛她下潜的速度愈快。潭水的水质并不好；　薄姝睁着眼，眼睛剌剌地刺痛；　这远不是游泳池里的刺痛。一不小心眨眼，能把潭水里的杂质眨到眼睛里。绿昏昏的；　两手扔掉绿苔；　继续捞取着。
　　来回游动；　她裤脚被拉扯住，低头望到一个黑影。黑影已经昏过去；　是剧组里的摄影；　薄姝扯两把扯不动，原来他裤脚被绊住了。薄姝游到底下，扯掉绊住摄影的水草；　把摄影往上抛。游到岸边，岸边滑溜溜的；　薄姝拍醒摄影；　让摄影抓着岸边的杂草。
　　高高的岸上传来哟呵声；　村民们找来麻绳，缠着长长的麻绳往下抛，让摄影和薄姝抓住，拉他们上来。
　　“夏荻还在下面吗？”薄姝问摄影。
　　摄影喘着气，一脸寡白：“我不知道；　我们一起掉下来……”
　　“你抓着绳上去。”
　　“你、你呢？”
　　薄姝呼吸一大口，再次扎进深潭。
　　再次潜入，薄姝看到一抹黑影，她循着黑影去，黑影好像是个人，又好像是团雾。刚才下游没有看到，薄姝以为是夏荻，尾随而去。越游越下，黑影停住了，薄姝在黑影的位置看到了夏荻。夏荻被水草缠着，已经晕过去，她抱着夏荻的腰身。
　　黑影一直聚在一旁，薄姝伸手去捞，黑影四散，而后又聚拢。
　　在深潭里游了这么久，薄姝渐渐乏力，身上抽筋般的疼。蹬脚的工夫，脚腕被水草绊住，她把夏荻往上抛，潜着身子解水草。
　　黑影渐渐笼罩薄姝，薄姝力气越来越小，慢慢昏了过去。
　　夏荻呛了口水，朦朦胧胧睁开眼，看到眼前一团黑影。黑影凝视着她，身子变轻……越来越轻……
　　夏荻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身着蓝袍的仙人走到她身边，轻轻拍她的肩膀。她从梦中醒来，只是睡了一个午觉。
　　蓝袍仙人笑道：“人已经来了，去吧。”
　　夏荻合上桌上的竹简，走到门口，门外仙雾缭绕。南面种着一棵苍劲的蓬莱树，树上开着簇簇的花儿，芬芳香甜，树下站着元姝仙人。元姝仙人俗姓薄，薄姝身着白袍，转头看着她：“和我走吧。”
　　“我出身污秽，蒙受南星仙尊提点，好赖在天宫修行。前日之事并非仙尊有意，我万不敢攀援。”夏荻道。
　　薄姝慢道：“谁说你出身污秽？”
　　“修行千余年，未曾有过道友，既然发生前日之事，冥冥之中你我修有道缘。”薄姝道。
　　夏荻回头看南星仙尊，仙尊点了点头，夏荻耳朵烧红，朝薄姝一拜：“不敢推辞。”
　　前日薄姝奉命除妖，负伤回宫，误与她双修。过后薄姝向南星仙尊通禀，于是她从南星宫搬到元姝宫。
　　元姝宫乃薄姝仙宫，比南星宫更为冷清。
　　“仙尊不知，我曾在人间见过你。”夏荻道。
　　“难怪你知道我俗家名。”薄姝道。
　　元姝，天宫一等一的仙人，在俗家叫薄姝，古国的公主。
　　夏荻出身魔胎，被南星提点前，曾受过天光。她在万千人里，仰望薄姝的天光。薄姝对此毫无印象，淡淡道：“你我有道缘。”
　　大道之行，怎生出私心？
　　修行过后，夏荻探身吻仙人的唇。仙人没有推开她，睁开眼睛，淡淡地看着她。
　　私心难改，化地成魔，夏荻逃去了无罪城。
　　本该是心无杂念，陡生七情六欲，在神魔大战中，夏荻不忍屠杀同宗妖魔，被天宫问了罪。夏荻问薄姝，她有罪吗？
　　薄姝生于千年古国，古国弱如危卵，存亡在一线之间。王室求仙，仙人赋道，大道之行，摒除杂念。薄姝慧斩情念，悟道成仙。太子叹道：“怪兄长无能，抛不开人间杂念。阿妹，你会后悔吗？”
　　夏荻要薄姝回答，无情无欲之人，哪里有什么回答？
　　薄姝只身入了鬼城，她斩掉的情念，被鬼城所夺。城主笑言：“不是无用之物，仙尊这会怎么想起？”
　　“还我。”薄姝道。
　　“你杀我百万鬼民，这个仇怨怎么算？”城主指万魔窟，“你身入万魔窟，受万魔噬咬，且不用仙法护体，我便告诉你情念之事。”
　　白影入魔窟，未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你说话算话。”
　　万魔恨薄姝入骨，若不是这位“仙尊”，它们怎避居于弹丸之地。薄姝脸色惨白，一等一的天宫上仙，从未有过这般束手就擒的时刻。白袍染血，不消片刻，竟成了个血人。她扬着脖子，虽狼狈之身，未显狼狈之态。
　　“告诉我。”她血淋淋地看着城主。
　　城主下唇微动，竟觉得薄姝入了魔。
　　“不在我这。”城主轻漫道，“我只说告诉你情念之事，未说一定还你。”城主望着万魔，要万魔趁此良机，将薄姝毙于万魔窟。
　　血人如被掏心掏肺般，仰头叫喊，长绵的喊声，震碎周身怨魔。片刻把万魔窟消个干净。
　　城主瞪着眼珠子，没想到薄姝有通天般的能耐，薄姝看着他，一道目光将他高高抛起，拽出他脑子里的影像。
　　“你的情念早被无罪城夺了！”城主喊道。
　　城主的回忆影像，闪现了夏荻，夏荻几日前杀进鬼城，夺了薄姝的情念。
　　“你们捣进捣出，将我鬼城捣了个干净。”城主哭道。
　　天宫再伐无罪城，薄姝在城头看到夏荻。夏荻手心发光，攥着她的情念。第一次交战，她向夏荻讨要情念。夏荻道：“仙尊在乎吗？”
　　“给我。”薄姝道。
　　“我偏不给你。”夏荻道。
　　那一道光寒的剑，刺穿夏荻的胸膛。薄姝立马抛了结印，将夏荻护在结印里。夏荻靠在她的膝头，手里仍然紧紧攥着她的情念。
　　夏荻咳道：“仙尊这么想要吗？”
　　夏荻虚弱道：“这可不是个好东西，仙尊还是别要了吧。”
　　薄姝无情无欲，面无悲喜，她抚着夏荻的脸。
　　“好吧，还你。”夏荻轻声道。
　　情念回魂，夏荻身灭。千年来薄姝第一次有了情，她睁着眼睛，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看来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心碎了般疼。
　　她拔出夏荻胸膛的剑，回手扔出，直直刺进扔剑人的胸膛。
　　元姝入魔。
　　“你们二人因情入魔，且下去吧，尝尝情之苦。”
　　夏荻大喘气醒来，睁眼看到白色的天花板，医务人员耳朵挨到氧气罩，夏荻虚弱道：“薄……”
　　尝过情之苦，还要决定在一起吗？
　　她在乡村拍《不翼而飞》，回去的路上摄影踩滑，她去拉摄影，被摄影一起带到深潭里。水草绊住她的腿，她没法往上游，生死存亡之际，她想到家人，家人把养大，她都没好好孝敬他们。想到薄姝，自从她们家世起底，她们没好好的在一起。
　　就这样死了吗？
　　意识模糊，只记得有人抱着她，把她往上抛，然后她陷入昏迷了。
　　醒来后，剧组告诉她，薄姝救了她。村民把麻绳接得很长，一个个的把他们带上来。摄影受了轻伤，其次是她，最重的是薄姝。夏荻醒来的当天，去看了薄姝，薄姝躺在床上，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薄姝当初委托的受理人，在夏荻醒来的第二天，来了医院：“刑警队有结果了。”
　　受理人和夏荻讲嫌疑人的事情，夏荻点点头：“知道了。”薄姝和她打了电话，说过来讲这件事。到底没从薄姝口中得知，她突然也想看到薄姝如释重负的表情。
　　害不害怕这一世没结果？
　　夏荻半夜醒来，走到薄姝的病房，薄姝脸白得像张纸。她兑了盆温水，浸湿毛巾，擦着薄姝的脸。慢慢地拭着，薄姝的脸有了点血色。
　　她擦着她的脖子和手，手冰冰凉凉的，夏荻拿起薄姝的手，哈了哈气：“你什么时候醒来？”
　　“我们好好过日子吧。”夏荻道。
　　她看着薄姝，期待薄姝睁开眼，恶作剧地朝她笑。
　　薄姝没有睁开眼睛。
　　出院以后，夏荻继续忙剧组的事情，薄姝的合作人找到夏荻，说起育苗车间的事。薄姝昏迷期间，薄星的心情不太好，夏荻想，趁着这个机会，带着薄星出趟海。
　　出海不是件简单的事，夏荻找薄姝做心理建设工作。
　　夏荻拿着温热的毛巾，擦着薄姝的脸和脖子：“万一吐了怎么办？变成薄星照顾我了，薄星会照顾人吧？感觉她太不行，能给我打110就不错了。”
　　“薄星喜欢坐甲板晒太阳？看来我要多带点防晒霜。”
　　“我有点紧张，你跟我一起就好了……估计小半个月不能过来，乖乖听话，哎你这样也闹不出什么事……”
　　夏荻亲了亲薄姝的手背。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又躺一个了　我好套路啊


第54章　直面
　　夏荻把薄姝的手放进被子里；　抬手抚薄姝额前的碎发。
　　薄姝在被子里的手轻轻动了一下。
　　走出病房；　夏荻拿出兜里的口罩；　自从《东内记事》进入宣传期；　偶尔会有几个娱乐记者跟着她。她快步走出医院，上了停在门口的车。助手把行程给她；　她该要去《东内记事》宣传现场。
　　“薄姝好些了吗？”从现场下来，董音找夏荻问道。
　　夏荻摇头。
　　经纪人朝董音挥手；　董音点头；　转头和夏荻道：“改天我再去医院。”
　　“你去忙吧”四个字在夏荻嘴里酝酿了一下；　顿道：“你婚期的事……”刚进入宣传期，女主演交男友的事抖了出来；　董音对此还好；　说迟早都要公开。这次宣传会，记者问了董音谈对象的事。董音说到了结婚。
　　夏荻没想到董音会放这么大的招，把媒体的积极性全都调动起来。
　　“不是现在。”董音道。
　　大概是有这个准备。
　　“你梦到薄姝……”当初她觉得董音对薄姝有意思；　而且长公主那一世，薄姝和董音才算一对。这也导致了上一世薄姝的错认。
　　“你和薄姝一样。”董音轻声道；　“梦归梦；　现实归现实。”
　　董音不相信吗？董音笑言：“我不会和你抢薄姝的。”
　　你喜欢现在的对象吗？
　　夏荻没问出口；　对于成年人来说，不是非要到特别喜欢才能结婚。一点点好感，或者说不排斥，两个人就有可能在一起。
　　董音走后，夏荻在现场等张筠。张筠正好在这一块签售。
　　“我可能用不上。”夏荻把钥匙还给张筠；　张筠笑了笑：“明天上船吗？”
　　张筠从包里拿出新书《一千零一夜》：“拿去船上消遣。”
　　“出得真快。”夏荻道。
　　“毕竟有咯咯哒大大的指导，”张筠道，“夏导要是喜欢，版权给你留着，本来就是你的梦。”
　　“我就说了两句，没出什么功劳。”夏荻道，“张大的版权，我可能买不起。”
　　“这不是还有薄总？”
　　夏荻笑：“她要再不醒，我要弄垮她的公司了。”即便她在薄姝耳边说，我看了你的身份证。薄姝也没见醒。难怪薄姝藏着，身份证上确实有点黑，大概是黑美人？薄姝听了估计气死。
　　回别墅的路上，夏荻翻开《一千零一夜》，虽然张筠说灵感来自于她，但和她的故事完全不一样。即便不一样，夏荻也想起和薄姝的事情。
　　除了落水那一次，夏荻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些梦。
　　她在海滩边捡珍珠，珍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把一粒粒珍珠串起来。
　　浩大的仙界，云雾缭绕，无边无界。蓬莱树下站着白袍仙人，仙人转头看她，面无爱恨，却撩动她的心弦。
　　血雾弥漫，仙人衣袍不再纤尘不染。仙人眼睛赤红，仰首嘶喊，近身的鬼魅消散得一干二净。
　　她枕在仙人的膝头，把情念归还，仙人破戒。
　　一场绮丽的梦，宫人小声通报，告诉她长公主来了。
　　她们两两相望，长公主眼中毫无怜意，却对她人满目柔情。
　　向王进言，公主出嫁。
　　长公主拖着长袍，慢慢地消失在空大的王宫。
　　她在杏花村等待，等来一捧瓦罐，归人归来，归人未归。
　　她们在海边行走，她登船她在岸，崖山战败，殊途同归。
　　民国旧事，浮光疏影。误错了人，阴阳相隔。
　　“小夏？”老刘喊醒夏荻，夏荻睁开了眼，腿上还枕着没看完的《一千零一夜》。
　　回到别墅，薄星坐在沙发上发呆，夏荻拍薄星的肩头：“去洗澡。”
　　薄星最近一个人不肯睡，身边一定要有人陪着。夏荻不在家，季姐陪着，她回来，就喊薄星和她睡。夏荻洗完澡，薄星已经趴在床上翻《一千零一夜》。
　　夏荻上床给薄星念《一千零一夜》，毕竟不是儿童读物，薄星有点理解不过来。
　　“明天出海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