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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阅把车支架踢下来，蹲下身体给车上锁的时候回答：“通校了三年，认识保安不用奇怪。”
　　“我高中的时候就住校，我家离学校公交车得一个小时，太远了。”
　　程阅把钥匙放回包里，跟陶米并肩往校园走。
　　陶米说：“去看过红榜了吗？”
　　程阅眼睛里含着疑惑：“红榜？”
　　陶米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指了指综合楼下面的两个展板，说：“就那个，学校会把毕业了的理科前一百名的学生和文科前一百名在的大学给标出来啊。”
　　她自然地拉过程阅手臂，程阅却不自然地挣开了，陶米却也不在意，她说：“这次是你们这届的，你们还在高三的时候，放的是我们这届的。”
　　程阅跟着她，走到那两个展板面前站着，一个是理科，一个是文科。
　　红榜是真的很红，背景用的大红色，名字和班级都是白色的，顺序由高考的年级排名排的。
　　开学的时候，学生会就有人说今年她们院来了个成绩很好的，分数已经够去京城大学了，却来了明省大学。
　　这个人就是程阅，红榜上，她班级前的名次是在第五名：【5：2015级7班程阅，明省大学】
　　陶米轻笑，站在她旁边探出手指了指她名字，旋即手往上，指着江听寒的名字说：“你们两个打乱了队形，她第一，你第五。”
　　排名靠前的人不是京城大学就是a市大学，只有她俩一个是雨省大学一个是明省大学。
　　江听寒最终考了年级第一，程阅是知道的，因为学校给足了宣传，甚至现在柳城一中的官网上还有江听寒的名字：祝贺我校江听寒同学勇夺全省理科状元。
　　真厉害呢，全省理科状元。
　　程阅眼睫颤了下，缓缓抬手，把指尖放在江听寒的名字上面。
　　她穿着黑色的卫衣，袖口将她的肤色对比的很明显，陶米看着她纤白的手背晃了晃神，在这样的时候听见程阅说：“我喜欢她。”
　　“嗯？”陶米反应过来，“就是她吗？”
　　“对，就是她，喜欢了两年多。”
　　程阅要对陶米说的就是这样的事，陶米喜欢她，虽然不知为何一开学就对她那么好，而且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尽管今天陶米才说了“喜欢”两个字，但这不代表程阅就榆木脑袋发现不了了。
　　可是，知道是知道，但不等于她就得接受陶米对她的好和情意，她目前是真的无法做到。
　　江听寒没跟她在一起过，却在她心里留下了短时间内无法抹去的痕迹。
　　她需要时间，她没办法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就将江听寒忘记，而且在这时候接受陶米的追求甚至于跟陶米在一起的话，对陶米也不公平。
　　“两年多……”陶米嘴唇张了张，“是挺久的了。”她还在为自己说话，“但是也可以忘掉，不是吗？”
　　“对，可以忘掉。”程阅眼眶红了红，“可我就是该死的做不到，明明都断联那么久了，却还在不死心地打听她的消息，想要知道她所有的一切。”她的手已经放了下来在身侧握着，她抬脚朝其他地方走，不在红榜面前待着。
　　陶米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勾起唇角，说：“你可以的。”她跨步走过去，又多了肯定的词汇，“你一定可以的。”
　　可以做到将她忘记，可以做到在看见她名字的时候也没有情绪波动。
　　程阅停了下来，她眼睫毛都已经湿润了，为什么呢？为什么明明过了这么久，提起江听寒，她还是会想要哭泣呢？
　　为什么江听寒连个不联系的理由都不给呢？让她后知后觉那晚的唇角的亲吻成了最后的亲密接触，让她后知后觉在岔路口的那一句“再见”成了“再也不见”。
　　她气愤，她难过，她心酸。
　　可她还是喜欢江听寒，近四个月没联系也还存在的喜欢，让她在宿舍的床帘里想起江听寒就忍不住湿了眼眶的喜欢。
　　程阅吸了吸鼻子，眼泪已经夺眶而出，掉在了她的黑色衣服上，程阅微垂着头，想要从包里取出卫生纸，陶米比她快，已经把纸巾递在了她面前。
　　程阅视线眼睫毛模糊，陶米的手在她眼前散着光，她自己的动作顿了下来，刚想拒绝，听见陶米说：“卫生纸就不要拒绝了吧？”她拉过程阅的手，塞到对方手里，“每次被你转账的时候我都快气死了。”
　　程阅破涕为笑，说：“谢谢学姐。”
　　她抬手用纸巾细致地擦着脸上的眼泪，电话在衣服兜里响了起来。
　　是赵罗薇打过来的电话，程阅咳了咳，整理了一下情绪以后，接听。
　　“我的妈，阅阅，江听寒回柳城了！”赵罗薇就差尖叫了。
　　

第61章
　　程阅呼吸都滞住，手机里赵罗薇的声音又传过来：“呃……不好意思，激动过头了。”
　　“你为什么那么激动？”程阅不由地好奇问道。
　　赵罗薇支支吾吾：“哈？有吗？没有吧，如果非得有原因的话可能是因为很久没看见她了。”
　　“……”程阅满脸的“你看我信吗”的表情，可惜现在赵罗薇没在她面前，看不到。
　　赵罗薇咳了一声，又出声问：“你想见她吗？”
　　陶米看着别处，注意力却还放在了程阅这边，她不知道程阅被问了什么问题，只是听见了一句“不想”。
　　不想？什么不想？
　　她重新转过头，程阅这时候已经把手机挂断了，心事像是转移阵地直接搬到了程阅的脸上，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此刻的情绪与心情。
　　陶米问：“有事？”
　　“嗯。”程阅眼睛含着歉意，“学姐对不起，我现在有急事，要先回去了。”
　　陶米摆摆手：“没事。”她眼神真挚，唇角微勾，“虽然知道自己没机会，但是还是想要问一下，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呢？”
　　她说的看起来很轻松，其实她紧张到心脏都快跳出来。
　　程阅嘴唇动了动，弯腰，也低下头：“对不起。”
　　对不起，她现在真的没办法考虑别人，她也不想对不起任何人。
　　江听寒回柳城这样的消息都让她大脑宕机了，她的忘记江听寒的路好像还很长，她还是不要拖着其他人了。
　　“好吧、那……”陶米自己整理好情绪，说，“没关系，不用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对你了。”
　　程阅抬起头，听见陶米说：“有急事的话就先回去吧，我继续看看，我上次回母校都是去年了，怪想念的。”
　　“好。”
　　江听寒回柳城的消息在程阅的大脑里反复播放着，程阅想起记忆中江听寒的眉眼，心里的各种滋味都拥挤在了一起。
　　六月八号到今天十月三号，还差五天就四个月了。
　　高二那一年没有联系，可她还能在学校的时候偷偷看着江听寒，而这四个月，她只有靠好友的口述知道江听寒现在过的怎么样。
　　或许那也只是表面的生活而已，到底怎么样其实她们都不知道。
　　可她还是忍不住地想要去知道去了解，江听寒现在的真实生活怎么样，在云城有没有要比在柳城的时候开心地多。可这些也不过是她心里存着的问题罢了，这辈子有没有机会问出来都是个谜。
　　到了家，程阅在沙发上发着呆，没有任何的动作。
　　不想见江听寒是不可能的，可她一想到江听寒当初没有理由的离开，话到嘴边成了“不想”。
　　江听寒是不想见她的，肯定。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在空旷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程阅拿过在茶几上放着的手机，看了看来电人，还是赵罗薇打过来的。
　　她敛了敛眉，接听开了免提，把手机扔在一边，自己靠在了沙发上。
　　“阅阅……”赵罗薇这次声音小了很多，“我现在就跟江听寒待在一起，趁她去上厕所的时候给你打电话说一下。”
　　“……”程阅忍不住抚了抚自己的额头，“不用告诉我。”
　　赵罗薇犹犹豫豫说：“你……能过来吗？她等下回来要喝好多酒，我怕我一个人扶不动。”
　　程阅搓搓脸，想了下，回答道：“那你等她喝完了再给我说。”
　　“……行。”赵罗薇说，“那我挂了。”
　　“等下，地址给我。”
　　地址是在一家清吧，距离程阅的家坐公交车车需要半小时左右，程阅先在软件上了解了一下店的结构以后，就拿起包穿上鞋出门了。
　　是不可能放心得下江听寒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存在，明明江听寒也不想见她。
　　她还没见过江听寒喝多的模样，甚至这么久以来她连对方喝酒的样子都没见过。
　　程阅为自己找了个借口：好奇江听寒喝多了以后会是怎么样。
　　仅此而已，没有更多的想法了。
　　她下了公交车，左拐右拐后，终于看见了她们现在所在的这家清吧。
　　这家清吧叫“低调”，但门面的装修看起来一点也不低调，大红色的墙壁，还有各样的盆栽，除了位置确实偏僻以外，看不出来跟低调有什么关系。
　　程阅进了门，她为了不让自己被赵罗薇看出来，还特地戴了口罩。
　　没看见赵罗薇和江听寒的人，程阅自己先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着，她没点酒，点了杯橙汁。
　　反正她来也不是为了喝酒的，纯粹是为了来看江听寒的。可是在她坐的这个位置的，完全没看见江听寒的人影。
　　店里的装修比起门面是真的看起来比较低调了，冷色系的墙壁，让人感觉不到温暖的灯光，还有面无表情的服务员。
　　程阅口罩没取，她把自己手机拿了上来，仔细地思考了下，她把手机的静音开启，以免一会儿江听寒真给她打电话手机在店里响起来，要是被听见了就很尴尬了。
　　过了会儿，都快六点了，赵罗薇也还没有打电话过来。
　　程阅捋了捋自己头发，给赵罗薇发消息过去：【还在喝吗？】
　　赵罗薇秒回：【没有，王逸中途来了，我们三个吃饭去了。】
　　……
　　程阅结账离开了清吧，自己生着闷气，重新上了公交车打算回家了。
　　赵罗薇这人也真是的，离开了也不说一声？但是细想一下，她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因为她以为自己没去，结果自己悄悄去了。
　　难怪，难怪在店里都没有看见江听寒和赵罗薇的人影，原来是早就出去了。
　　程阅的心里满是失落，她完全是白跑了一趟，什么也没见着。
　　又回了家，程阅点了外卖，在家里等外卖的时候，她手机又响了。
　　这次不是赵罗薇了，而是王逸，程阅给自己倒了杯水，点了接听。
　　“程老师，出来喝酒吗？”
　　程阅拒绝：“不来。”
　　她才从清吧回来没多久，这一来回的折腾让她身心疲惫，人没见到，实力白跑。
　　赵罗薇似乎凑了过来：“阅阅，那我们去找你？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程阅被她这话说笑了：“这都三号了，你才说你不放心？”
　　赵罗薇：“不管，我们过来了。”
　　程阅抿了抿唇，捏着杯子，问：“她呢？”
　　“她？江听寒吗？她已经回酒店了。”
　　……
　　外卖到了的时候，赵罗薇和王逸也到了，他们一人提了两个大袋子，里面都装着啤酒和零食等等。
　　程阅开了门就在沙发上坐着了，自己拆了筷子吃着自己点的外卖。
　　王逸和赵罗薇在地毯上坐下来，没有任何拘谨，用遥控器把电视打开，又调了空调温度，最后看着程阅，王逸说：“我先给你开一罐？”
　　程阅依然拒绝：“我不喝。”
　　“喝一罐吧，一罐就行。”
　　赵罗薇已经把拉环拉开了，她仰头喝了好几口，还被呛到，程阅及时地扯了纸巾放在她手里：“喝酒你着什么急？”
　　“阅阅。”赵罗薇发型微乱，“我跟王逸我们两个心里苦啊，不得不借酒浇愁。”
　　程阅吃着自己的饭，没说话，她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疑问。
　　“我们两个知道一个秘密，却什么都不能说。”赵罗薇就差流眼泪了，“心里苦。”
　　程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现在心情不太好，但却被赵罗薇这番话和表情给逗笑了。
　　“所以你们跑来我这里哭？”程阅问。
　　王逸点头：“对。”
　　“那不如给我说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事，就是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结果那个人……”
　　“……”程阅说，“你这个表达能力还不如不说，憋死你得了。”
　　赵罗薇又被喝到呛到，她咳了咳，盯着程阅的脸，问：“阅阅，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她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我都没听你说过。”
　　“没有。”程阅眼神黯了黯，“不想喜欢她了，没有可能的。”
　　赵罗薇听出来了：“所以还是喜欢嘛……”
　　王逸心里叹口气，整理好表情后，看着程阅认真问：“为什么没有可能？”
　　程阅放下筷子，扯了扯嘴角：“没有就是没有。”
　　王逸喝了一口啤酒：“你努力过吗？不努力怎么知道没有可能。”
　　程阅被他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懵。
　　她努力过吗？似乎……没有，她从最初想的就是最坏的结果和逃离。
　　程阅的面部没有任何的变化，她说：“有的事情不一定非得努力过了才会知道结果。”她笑，“不是吗？”
　　“不是！”王逸说，“感情的事情怎么可以不努力呢？万一呢？万一对方也喜欢你呢？”
　　他不知道程阅喜欢的是谁，但他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说是江听寒，他忘不了程阅在听见江听寒说“我冷”以后就撇下他过去的身影，忘不了程阅在看见江听寒以后就笑弯了的眼睛。
　　程阅眉峰一扬，反问：“你努力过吗？你到最后不也还是没有表白出口吗？”她提起自己的外卖袋子放在一边，没等到王逸的回答，她感觉自己现在正在咄咄逼人，“你是不是也是觉得没有结果最后才停止了的？”
　　赵罗薇像是看戏一样，在一旁偷偷瞧着两个人的表情，她还没见过程阅这样，像是下一秒就可以喷火了。
　　半晌，王逸点头：“对，没有结果，她不喜欢我。”他拿起酒就开始喝了起来。
　　程阅看着摆在面前的还未动过的啤酒，又想起自己第一次喝酒的时候是怎样的场景。
　　冰凉的地面，湿透的纸巾，红肿的双眼。
　　她现在突然有一种想要告诉王逸她们的冲动，说自己其实喜欢江听寒，这个秘密在她心里面真的憋了好久，今天告诉陶米的时候，她终于有了种松口气的感觉。
　　“我……”程阅拿起啤酒，她从沙发上慢慢滑下来，在地毯上坐着，跟赵罗薇和王逸平视。
　　“我喜欢江听寒。”
　　“两年多。”
　　程阅眼眶里又渐渐蓄起了眼泪，她把额头抵在茶几上，眼泪砸了下来。
　　“真是……好喜欢啊。”
　　作者有话要说：　　距离恢复我甜文作者的身份还差1天
　　懂我的意思吗
　　

第62章
　　说完程阅自己有点懵，说实话，她不打算告诉赵罗薇她们这些好友的。
　　一是因为跟自己关系太好，而江听寒曾经也是朋友之一，说了会觉得尴尬。二是因为性格问题，她向来就不是一个会把自己的秘密公之于众的人，能憋多久憋多久，夸张一点，可能沧海桑田地老天荒，赵罗薇她们也都不会知道这个心事。
　　那现在为什么说了呢？程阅捂着脸想，可能是她被逼迫的。
　　王逸在鼓动着煽动着，她今天的情绪本就因为江听寒而有极大的幅度变化，一不小心就真的说出口了。
　　跟下午告诉陶米一样，说完只觉得轻松，轻松到她嘴角溢笑，虽然眼眶含泪，眼睛却依旧亮晶晶的，还微微弯着，看起来很开心。
　　“嗯？”程阅喝了一口酒，视线模糊地看着面前的安静不说话的两个人，“怎么？意外吗？”
　　她脸上还有泪水的痕迹，赵罗薇扯了纸巾放到她手里：“你先擦擦。”
　　“好。”程阅点了点头，把自己脸上的眼泪擦干净。
　　王逸这时候哑了嘴巴，在一旁自己灌着酒，赵罗薇拍拍他肩膀，叹了一声长长的气。
　　程阅吸了吸鼻子，头往后仰，靠着沙发，看着天花板，说：“我爸妈明天回来了，我今晚不能喝太多，不想让他们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赵罗薇撕开一包薯片：“天还没黑呢，如果不开心就喝吧，不然下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程阅捏捏自己的眉心，想了想问：“你们今天见到她后，她有说什么吗？”
　　“阅阅……”赵罗薇都不敢拿薯片出来了，“那什么，江听寒是我们叫回来的。”
　　程阅：“……”
　　程阅：“什么时候你们跟她关系那么好了？”
　　下午的时候她就想问了，明明赵罗薇和江听寒之前在云城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还有王逸，离她们都那么远，怎么还能在一起玩了？
　　以前还有自己这层关系在，一起去泡温泉，可现在呢？她们居然还能一起玩？难不成私底下做了很好的朋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程阅也觉得没什么，她碍不着别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