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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曲-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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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王忙单手接过,送到唇畔,喝了两口。
  米粥温热,煮得稀薄,顺着喉管滑入腹中,空空如也的胃袋舒适多了,汉王解了饥,轻轻叹了口气,放缓了速度,小口小口地食用起来。
  王孙公子,风仪早已融入呼吸之中,到了何处,皆是彬彬有礼,连喝一碗粥,也是仪态端雅。
  汉王倚在榻上,慢吞吞地喝着粥,眼睛却偷偷地望向君瑶。
  君瑶坐在榻前一方矮榻上,坐姿端庄,目光微微低垂,不与汉王四目相接,也无开口之意。汉王焦急,人家救了她,她总要道谢的,何况她还有粥与她吃,很好心了。
  可她口拙,越急越不知如何开口。
  待一碗粥用尽,汉王仍是只字未语。
  粥方尽,君瑶便略略抬首,清冷的目光望过来,汉王当即呼吸都慢了一拍,大是紧张,结结巴巴地开口:“用、用完了。”
  君瑶起身,到她身旁,取过了空碗。
  她收了空碗,必是要走了,汉王一急,红着脸,道了一声:“多谢。”
  语一出口,汉王愈加脸红,太轻了,她自己都听不大清,姐姐必是没听到。她抬首去瞧君瑶的神色,她唇角仿佛弯了一下,那一弯既浅又快,汉王睁大了眼睛,欲看得清些,君瑶已转身离去,看不到了。
  人一去,室内又只余她一人,静悄悄的。汉王既恼自己无用,又很怅然。她重又躺下,肩上的伤口仍在作疼,不知何时可愈。
  此是何处,她昏了多久,那几名从人境况又如何?
  汉王心中疑问一个接一个,一个都不得解。
  那位姐姐必是知晓,都怨她无用,方才没能问一问。汉王懊恼,心下打定主意,待那位姐姐再来,她定要问一问,不可再犹豫了。
  这一等,便等到了入夜。
  汉王伤口疼,精力未复,极易困倦,未多久,竟睡了过去。待她醒来,室内一片漆黑,唯窗下一点烛火,摇曳着微弱的光。
  汉王一睁眼,便惊觉自己处于一片黑暗之中。睡意立时退了干净。
  此间山林,山间有风声掠林,枝叶摇动,发出飕飕声响。又近夏日,林间虫兽无数,一阵阵鸣叫此起彼伏,时隐时现。
  室中黑黢黢的,汉王身处暗室,唯窗下一点亮光,清风入室,烛火晃动,映在墙上的影子也跟着一阵扭曲摇动,极为可怖。
  汉王自幼怕黑,从不敢在黑暗中独处。
  然而眼下,却由不得她了。
  她吞了吞唾液,紧紧揪着覆在身上的棉被。
  屋外虫鸣一声接一声,时远时近,汉王惶然,眼睛牢牢盯着窗下那一点亮光,半点不敢移开。
  忽然间,一声狼嚎幽幽入耳,汉王身上猛地惊起一身疙瘩,脊背间都吓得凉飕飕的。
  此、此处竟还有狼么?
  狼会吃人的。
  汉王吓得口舌干燥,身子都有些颤抖。烛火不时地晃动,墙上家什的黑影跟着一闪一闪,汉王极力克制住心神,不去看,只将目光锁在烛光处。
  那位姐姐可是已歇下了?她那么厉害,一定不怕的。汉王努力安慰自己,刺客那么厉害,她都不怕,狼必是敌不过刺客,自也敌不过那位姐姐。
  汉王觉得很有道理,已经有一点点把自己安慰好了。
  一声狼嚎骤然传来,好似还近了些。
  汉王打了个哆嗦,瘪了瘪嘴,眼睛都红了。
  万一打不过呢?狼那么凶,有爪子,还有尖锐的牙。她年少随先帝狩猎,见过群狼围攻一猛虎,极为凶残血腥,生生将那猛虎撕裂了。
  况且她身上有伤,伤口有血,听闻猛兽嗅得见极远处的血腥气,倘若她的血把狼引来了,可如何是好。
  汉王越想越怕,怕了一阵,又连忙安慰自己,这回却是无论如何都安慰不好了。
  门忽的开了。
  汉王身子一颤,下意识地朝门口望了一眼。便见君瑶端着一木盘缓缓走入。
  木盘上放了一烛台,烛旁有碗,隐约可见热气。
  室中又多一灯,亮堂了许多。汉王大大松了口气,眼巴巴地望着君瑶,盼她走近一些。
  君瑶如白日那般,走到榻旁,将木盘置于矮几,弯身将汉王扶起。她的手有些凉,碰到汉王未伤到的那侧肩上,凉意透过薄衫,传到肩上,带着女子特有的柔软。
  汉王不知怎地,便是脸颊一红,日间与君瑶相对之时的紧张又来了。
  碗中所盛仍是粥,只是此番却比日间那碗稠了些,足以果腹。
  不能直接喝了,碗中放了一木勺。汉王一手端了粥,另一手却动弹不得,不能用勺。
  她呆了一呆,很窘迫地偷看了君瑶一眼。
  君瑶自是察觉她的窘境,也未说什么,接过了粥碗,替她端着,好让汉王腾出手来。汉王松了口气,忙拈起木勺,舀了白粥来。
  粥还热着,想是才煮好的,汉王恐劳烦好看的姐姐太多,她许就烦她了,便有些急,舀了粥到唇边轻轻吹了几下,便往口中送。自是烫到了。
  还好已吹凉了些,并未烫伤。汉王疼得泪眼汪汪的,悄悄看了君瑶一眼,不敢作声,又去舀新的。
  君瑶看不下去了,微微摇了摇头,道:“慢些,别急。”
  她声音冷清,落入汉王耳中,却有一股别样的温柔。汉王忙点头,又忍不住看了看君瑶,心中不知为何,竟是无比欢喜,心想,姐姐不爱说话,但是心地却很好。
  这念头甫一出,汉王又觉自己真傻。她当然好啊,她不好又怎会救她,她最好了。
  汉王莫名觉得喜孜孜的,却更不怎么敢看君瑶了,低了头专心致志地用粥。
  粥是白粥,淡的,其实是有些难以下咽的。
  汉王出身尊贵,从未短过衣食。膳食自来精细,倒未试过连着二餐,皆是白粥。但她不说,也不抱怨粥不好,乖乖的一点一点吃下去。
  像个不挑食的好孩子。
  君瑶看着她的头顶,目光微微柔和,但也只一瞬,又复清冷。
  一碗粥尽,汉王饱了,她搁下木勺,又道了一声:“多谢。”
  声音仍是轻,却比日间那声重了些,能使人听到了。
  君瑶回道:“不必客气。”收了碗,放归木盘。
  汉王听她答她了,精神一震,备受鼓舞,她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鼓足了勇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话一出口,她顿觉自己鲁莽,怎能随意问人名姓?她忙改口,道:“我、我叫萧缘,我是汉王,赴临淄就国的。”
  君瑶眼中染了少许笑意,却是答了她:“我姓君,名瑶。”
  君瑶。汉王在心中默念了两声,暗道,真好听。
  二人一问一答,算是起了个好头,恰可顺着说下去。偏生汉王一紧张,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君瑶略略等了片刻,见小殿下并无旁的要问她,弯身端起木盘,欲离去。
  她方一转身,衣角却被抓住了。


第七十一章 
  君瑶回首; 低头一看; 只见一只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 那小手的主人平躺在榻上; 眼巴巴地望着她。
  “还有何事?”君瑶问道。
  汉王眼底闪过一抹胆怯,只是她余光扫见四下黑洞洞的; 那盏烛台就在木盘上,倘若君瑶走了; 室内必是又复黑暗。
  汉王鼓足勇气; 道:“我有疑问; 欲请姐姐解惑。”
  君瑶皱眉,似是不愿。汉王极敏感; 见她为难; 不敢勉强,正欲松手。远处又一声狼嚎传来。汉王吓得一哆嗦,忙将衣角抓得更紧了; 望向君瑶的眼眸中满是企求。
  哪里是有事相询,分明是小殿下怕黑; 不敢一人独处。
  君瑶只觉当真救回了一个小麻烦。
  她救汉王; 原不过一时心软; 且观小殿下气运,寿数不止于此,当只一时波折,救便救了,称不上逆天改命。只等她伤势好些; 能落地行走,便送她回去,此后自也不必有甚瓜葛。
  谁知,救了这小东西回来,考量却是一重接一重,先是以法术治好了她的伤,却不能教她看出端倪来,需以凡人草药来遮掩,接着那箭伤颇深,也不可愈合太快,显得离奇。再次,小殿下凡人之躯,不可不进吃食,还需替她觅食。
  君瑶自生出灵智,便是独来独往,何曾照料过凡人。这种种下来,已觉麻烦,谁知眼下,还要陪着小殿下入睡。
  君瑶迟迟不答,汉王急了,唯恐她拂袖而去,又道:“就几句,好不好?”
  她声音软软的,带着一抹哀求。
  君瑶已觉不耐,看了她一眼。汉王叫她眼中的冷漠扎了一下,不敢再求了,她缓缓松了手,衣角自她手心滑出。
  汉王有些难过,一是她怕黑,君姐姐不肯陪她,她必是要怕上一整晚了,二则是,君姐姐方才那般看她,显然是不喜欢她的。
  必是她太多事,令她厌烦了。汉王既难过,又觉羞愧。人家肯救她就很好了,她怎能再与人添麻烦。
  君瑶低首望了一眼,只见汉王垂着脑袋,那收回的手略显无所适从地抓着薄被的边缘,很是可怜。
  小麻烦。君瑶心中叹了一句,转身往门边去。
  方欲推门,便闻身后那人绵软绵软的声音:“你早些歇息,多谢你救我性命,我、我必会报答你的。”
  她显是已将自己安慰好了,不吵不闹,也无怨恨,真心实意地谢她。君瑶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黑暗中,那小东西枕在瓷枕上,黑漆漆的眼眸泛着水泽,望着她,那目光仿佛驯养的小兽,澄澈而惹人怜爱。
  君瑶顿了顿,终是推门而去。
  她走了。
  又是一室黑暗。
  汉王顾不上其余,忙抓住了薄被,往上扯了扯,只留处一双眼睛在外头。她极力克制了心神,不去想可怖之处,将心思转到刺杀上。
  敢刺亲王的,只那几人,汉王虽单纯了些,却又不傻,想一想,也知是哪几人。府中甲士必是折了不少,待她回去,需好生抚恤家眷,活下来的,也要厚赐。还有君姐姐,也要好生谢她。
  只不知她喜欢什么。
  汉王旁的不多,只钱财无数,她能谢的也只田宅银钱而已。但她一想到君瑶性情清冷,又觉,她许是看不上钱财的。
  汉王便很愁起来。窗外清风忽起,吹入室中,烛光被吹得东倒西歪。
  汉王猛地一阵提心吊胆,盯着那火苗,唯恐它叫风吹灭了。幸而那火苗虽微弱却颇顽强,风渐平息,歪歪倒倒的烛火缓缓立了起来,继续燃烧。
  汉王松了好大一口气。只是她这时才忽然发觉,屋外那时远时近的狼嚎再未响过,连同一阵一阵的虫鸣也歇了。
  室内虽还黑着,没了这些声响,倒也不那么可怕了。
  隔日早膳,仍是白粥,只多了一碟腌得松脆可口的酱萝卜。君瑶捧着粥,汉王持勺,很快填饱了肚子。
  君瑶仍不与她多言,投喂过后,便要走,汉王忙趁空隙,问道:“你可知,我那几名从人境况如何?”
  “无碍。”君瑶答道。
  汉王安下心来:“那便好。”
  按常理,她该央君瑶往官府报信,遣人来迎她才是,只她伤势颇重,需人照看,若是回去,延医请药,少不得露出破绽。
  汉王未提,君瑶自也知为何,更是不提。
  汉王越发觉得君姐姐虽不喜言辞,看上去也是冷冷的,人却很善良。她知她身份,从未问过一句为何汉王竟是女儿身,也没有要赶她走,更未求过什么谢礼。
  她居山中,衣食简朴,怕是一位隐士,救了她,多半是她心地好,并不求什么回报的。
  汉王觉得君瑶很好,不由自主地对她好奇起来。
  人总不会生来便是隐士,便在山中住,定是有前尘往事,家人亲眷的。君姐姐为何会在山中,又为何独身一人?
  汉王脑袋中满是疑问。
  君瑶哪知她那小脑袋中已想了这许多。
  她从未替凡人治过伤,然一千年下来,却在广平寺中见过几回受了伤的僧人是如何医治的。伤处需敷草药,再以棉布包扎。早药隔上二三日便要一换,以维持药性。
  君瑶为不使汉王起疑,自也照办。
  傍晚,她携草药、棉布往汉王房中去。
  汉王养伤,百无聊赖,躺在榻上胡思乱想,见君瑶来,她那双黑漆漆的眼眸一亮,尚未开口,便已显出喜意,显是时时盼着她来的。
  她一举一动皆在君瑶眼中,见她如此,心中无奈摇头,道:“我与殿下换药。”
  汉王点点头,很是有礼道:“有劳姐姐。”
  君瑶略一颔首,以示回礼,除此之外,并不多言。跪坐到榻前,掀开薄被,去解汉王衣带。
  汉王只着一身中衣,里面便没有了。衣带解开,掀开衣襟,白皙的肌肤裸露出来。汉王腾地红了脸,嗫嚅着不知如何是好。
  她们皆是女子,且君姐姐是与她换药,换药乃正事,很正经的,她该严肃一些才是,然而不知为何,汉王就是很害羞,她低垂了眼帘,不敢说话,也不敢看君瑶,脸颊滚烫滚烫的,好似要烧起来一般。
  君瑶本是专注手下,小殿下乃是女子,看一看似乎也没什么,且她身上原先沾了血污的衣衫便是她换的,早已看过一回了,再看一回,是很平常的。
  然一见汉王双目低垂,粉颊羞红的羞涩模样,她只觉心间一紧,再不敢将目光挪到那光洁胜雪的肌肤上。
  室中格外沉默,隐隐间似又有旖旎作祟。汉王不敢抬头,君瑶敛目,只看着那一处伤口。
  伤口极深,刚一拆开棉布,便见血肉模糊。肉体凡胎,中箭那瞬定是疼得厉害,难为殿下那时竟能忍着,未呼一声痛。
  要换新药,需将旧的清去,少不得要碰到伤口。君瑶提醒道:“殿下且忍耐片刻。”
  汉王立即回忆起中箭时的痛楚,小脸一白,仍是勇敢地点了点头。
  君瑶放轻了动作,拧了帕子,擦拭伤口。帕子刚一触上伤处,汉王的肩便是一颤,皮肉跟着收缩。君瑶狠了狠心,未停下动作,轻轻去擦残余的伤药。汉王嘶的一声,短促轻呼,便忙咬住了唇。
  端来清洗伤口的清水已浮了一层血色,总算清干净了伤口,可上新药了。汉王一直未喊疼,却克制不住地流眼泪。
  草药捣烂,药效在药汁中,药汁一浸入伤口,疼如刀割,汉王猛地一颤,倒抽了一口冷气。君瑶手下一顿,去看汉王。
  汉王怕她担心,张口安慰她,一开口却是控制不住地哽咽:“不……不疼的……”一面说,眼泪一面滚落。
  作者有话要说:
  汉王羞羞脸:好羞涩,被阿瑶看去了。
  还是短小君,大家勉强一看。


第七十二章 
  眼泪一落; 就止不住了。
  才说不疼; 却哭得这样可怜; 汉王红着一双兔子眼; 看了看君瑶,便低了头; 不说话了。
  她一低头,漏出两只小耳朵; 那小耳垂白生生的; 一看便知摸上去必是又软又滑。君瑶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 不知为何,忽地很想摸摸她的耳朵。她硬生生将目光挪开; 落到那伤口上。
  伤口清过; 去了污血,却是可怖不减。皮肉外翻着,叫箭镞划烂了; 隐约还可见森白的骨头。血肉之躯,不知有多疼。
  那药汁浸入肉中; 药性刺激; 更是如冷水入热锅般; 疼得人浑身激灵。汉王垂着脑袋,眼泪尚且不住落下。
  过会儿敷完药,裹上布,布与伤口摩擦,只有更疼的。君瑶自袖中取出一条雪白的帕子; 递与汉王。
  汉王接过,还记得礼貌地道了句:“多谢。”
  君瑶弯了下唇角,却未出声,麻利地将余下草药敷上,又将伤口包裹了。汉王疼得连连抽气,方拭去的眼泪愈加滚滚地落下。她身子绷得紧紧的,一动都不敢动,肩膀不住收缩,伤口处反射性地颤抖。
  好不容易痛意缓了些,汉王已是满面泪痕,她抽抽噎噎地以手帕抹泪,泪水在帕子上晕开,湿了一块。
  汉王欲停下不哭了,眼泪就是止不住。她抬眼,泪光朦胧中,见君瑶看着她,愈加想停。哭得多了,会使人烦的。她不想令人生厌。
  可偏偏眼泪不听她。
  君姐姐甚少在室中停留,总一做完了事,便走得利落。然而眼下裹完了伤,她仍未离去。汉王便猜想,许是还有话要嘱她。
  她这样哭个不停,就不好说话了。
  汉王着急地抹泪,帕子都哭湿了。只是人受了痛楚,落下的泪,哪里是能控制的。汉王眼睛哭得红肿,眼泪却止不住。
  君瑶在旁坐着,看着她抬着一只小爪子胡乱地擦拭脸庞,留下乱糟糟的泪痕。汉王恐君瑶等急了,红通通的眼睛望过来,低声问道:“你可有事要说。”
  她一说话,脑袋微微仰起一些,耳垂便埋入肩下,看不到了,光洁的额头却正对着君瑶。
  君瑶将目光落在她乌黑的额发上。头发梳成髻,虽躺了三日,并未散乱。额发乖乖地贴在头上,念及小殿下这软绵绵的性子,想来发丝也是柔软的。
  君瑶心间一动,伸手摸了摸汉王的头发。
  汉王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唔……她是汉王,不能随便给人摸头的。她要抗议一下,显得她其实也很有威严。
  还未张口,君瑶淡定收回手,语气平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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