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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想到今天上午和杨烨的对话，言虹慢慢一肚子质问的话瞬间哽在喉咙说不出来了。

　　　　“这么晚了才给我打电话，是才收工吗？”木语瑶问着，安静的空气里，听筒那边传来纸张翻页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笔在纸上书写的“沙沙”声，言虹知道她肯定又在书房里工作了。

　　　　言虹吸了口气，说：“恩，刚刚才拍摄完。今天的天气比昨天冷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气才能回暖，都快冻死了。”

　　　　“都还没有到新年呢，你就想春天来了吗？”木语瑶的笑声中带着一丝宠溺，“对了，后天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准备好迎接新年了吗？”

　　　　“这么快就新年了啊……”言虹忽然有些感概，她和木语瑶关系好起来那时才夏末呢，转眼就已经大雪纷飞了，她说，“你呢？新年决定怎么过？”

　　　　“我当然是想和你一起过了，以前的新年要么是我自己过，要么就是李剑来我这里蹭吃蹭喝的，我本想今年不要再这样了。”说到这里木语瑶蓦地语调一转，她带着歉意说道，“只可惜最近工作的有些忙……”

　　　　“没事的，你不用太介意，新年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一起过，现在还是以工作为主。”言虹赶紧回答，随后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犹犹豫豫问道，“那个……你不是说你已经被暂时停职了吗？”

　　　　木语瑶愣了愣，随即道：“的确有被停职过，但那并不是革职，后来又恢复工作了。”

　　　　“这都是和木董事长有关？”

　　　　“恩。”木语瑶说，“我刚毕业时借着我妈一个朋友的帮助直接在K公司坐上比较高的位置就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为了压下他们不平衡的心理，我确实是采取了一些不正当的手段。”

　　　　说着木语瑶顿了顿，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虽然我已经做得很保密了，但还是被木远东抓住了把柄，他把那些证据公布在董事会上。”

　　　　“那现在呢？”言虹急急问道，“他是不是还在拿着那个证据威胁你？”

　　　　木语瑶淡淡说道：“他也只有威胁人的本事了，但我也威胁他的东西，那天我让于妈拍摄的视频不就是吗？木远东是一个很好面子而且自尊心非常强的人，那段视频会是他很大的弱点。”

　　　　“那就好……”

　　　　言虹的话还没未说完就被木语瑶忽然打断了：“有一个董事会员的电话进来了，我接下他的电话，改天再打给你好吗？”

　　　　“好……”闻言言虹就有些扫兴了，本来还想和木语瑶烫电话粥的，也只能兴致缺缺道，“你忙你的吧，那我挂了。”

　　　　“好。”木语瑶说着也准备挂电话。

　　　　“木语瑶，等一下。”准备拿下手机的瞬间言虹就忽然想起了她原本给木语瑶打电话的意图，连忙说道，“你先别挂，我有个问题问你。”

　　　　“什么问题？”木语瑶疑惑。

　　　　“那个……你今天晚上去哪里了？我给你打电话你却一直没有接……”

　　　　“电话？可是我没有听到手机响啊，而且也没有看到未接来电，是不是你拨错号码了？”木语瑶没有回答在重点上。

　　　　言虹继续问：“那你晚上去哪里了？我那段时间没有安排拍摄，本来还想去找你吃顿饭的。”

　　　　“噢，和一个客户谈了些重要事情。”

　　　　言虹刹那间感觉到心冷：“怎么是晚上谈呢？”

　　　　“他这周的行程只有今天晚上有空，我顺了他的时间。”

　　　　……

　　　　挂断电话后，言虹随手把手机扔在床上，然后用棉被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她把脸深深埋在棉被里，忽然感觉眼睛酸酸涩涩的。

　　　　木语瑶为什么要骗她？

　　　　明明就是和杨宇川约会去了，还骗她说见了一个客户。

　　　　或者她只是有些工作上的难题想找杨宇川解决而已？而且木语瑶也从来不愿意把她困难的事情告诉言虹，即使是天大的难题她也是一个人扛着。

　　　　此时言虹的脑海完全乱成了一锅粥，胡思乱想半天后还是决定关灯睡觉，那些事以后再说。

　第四十二章

　　　　木语瑶似乎真的很忙；都已经过去九天了也只打过两三个电话给言虹，还是晚上在言虹拍摄收工后快睡觉时说声晚安就匆匆忙忙挂断了。

　　　　拍摄工作也进行得越来越紧张，大概是未播出就先红的原因，张导不仅要求大家要拍摄得很速度；还要拍摄出效果。

　　　　时间飞逝；一转眼就到了新年的前一天，这天一直阴霾的天空难得放晴了，暖暖的太阳穿透层层白云洒在积雪上，言虹甚至能到阳光洒下来时旋转着的一圈圈金色光圈。这时候剧组已经转移了好几次拍摄场地了，剧情也进行到“雷小禹”和“蒋晴”还有一名小组成员正在实习演练；已经“死”了很多成员的她们为了躲避“敌人”不得不放弃正道而改走路上的小路。

　　　　而此时此刻她们正背着一个巨大的行囊，头上戴着钢盔；手中拿着一把仿真狙击枪行走在已经结了冰的湖面上。

　　　　这个结了冰的湖面是剧组的工作人员找了好久才终于在米华市的隔壁城市临城的一个旅游景点找到的；当天他们就和旅游景点的管理人进行了沟通包下了整个场进行拍摄，为了节约时间和金钱，张导也说过争取一天就拍摄完成。

　　　　按照剧情的走向，应该是言虹三人在冰面上走着走着，“蒋晴”忽然没注意一脚踩在一块比较薄的冰面上，再加上身上背着厚重的行囊，她整个人就直接掉了下去。

　　　　言虹三人都是根据摄影机后面的工作人员的指示走的，周伊萱踩破冰面的地方也有工作人员做过手脚，那里的水很浅，就算周伊萱站直身子也只能淹没到胸口的位置。而且在拍摄那个镜头时会让周伊萱穿上救生衣，然后再水里挣扎一会儿后再由言虹两人拉上来。

　　　　一切都准备就绪后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拍摄。

　　　　“蒋晴，你能不能快点？”雷小禹小心翼翼扭过身子对后面还在一小步一小步挪动步子的蒋晴不耐烦喊道，“我们在这里很容易暴露目标，得赶快躲到丛林里去。”

　　　　“我说您能不这么龟速吗？你慢也别把我们两个也拖累了啊。”另一个女演员也冲着蒋晴嚷嚷着。

　　　　“催什么催！我尽量快点就是了，这个冰层本来就薄，就是一个小心踩下去了那还怎么得了……”蒋晴一边挪动着脚步一边嚷嚷回去，话才刚说到一半，就只听到“啪啦”一声，她脚下的冰碎了。

　　　　踩碎冰面和打破鸡蛋壳是一样的道理，只有有一处沦陷了，那么其他地方基本上就瘫痪了。就像周伊萱现在这样，只踩碎了一处地方，无数个裂缝瞬间向其他完好的冰面蔓延，眨眼间周伊萱整个人就直接落入水中。

　　　　“啊——救命——我不会游泳——”周伊萱扯着带着哭腔的嗓子大喊，她在冰冷的湖水里挥舞着双手不停挣扎。

　　　　即使是有阳光的照耀，言虹还是觉得冬日的寒风呼呼刮在脸上冷得生疼，她一面满是着急地喊着“蒋晴”的名字轻手轻脚跑过去，一面心里为周伊萱默哀，为了工作能够在大冬天里做到这个地步还真是了不起了。

　　　　“蒋晴，你坚持住，我拉你上来。”那个女演员喊着伸出手去拉住蒋晴的手，然后想要把她拖上来。

　　　　“挺住啊！蒋晴！”言虹也放下手中的狙击枪，拽着蒋晴的另一只手。

　　　　可是言虹两人怎么使劲也不能把周伊萱拉上来，周伊萱大口喘着气，她已经喝了很多湖水了，整张脸也冻得发紫，她半睁着眼睛很痛苦的样子，身体像灌了铅似的缓缓下沉，连言虹她们两个人都拉不住。

　　　　这到底是怎么了？言虹心想，是不是她和周伊萱的剧本没有对上，还是她记错了？明明这个时候周伊萱应该假装被她们拉起来才是。

　　　　言虹脸上全是焦急，她除了不停地喊着“蒋晴”的名字和使劲拉扯着周伊萱的胳膊外也没有其他做法了，余光中看了眼对面的女演员，她似乎也是和言虹同样的想法，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与此同时，两个摄影师还在她们面前拍摄拉长镜头。

　　　　周伊萱身体还在不断往下沉，湖水已经淹没到她肩膀的位置了，眼看着周伊萱整个人都快沉到冰冷的湖水里去了，言虹死死抓着她的手臂，顿时手脚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伊萱……快起来……已经演够了……起来……”趁着两个镜渐渐绕远后，言虹小声对着周伊萱喊，但是周伊萱却仿佛已经失去了知觉似的，脸色乌青，紧闭着眼睛，完全没有听到言虹的话。

　　　　言虹瞬间就感觉不对劲了，刚想要站起身直接把周伊萱拉上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些人的脚步声和慌乱的说话声。

　　　　“你怎么不早说？出了人命怎么办？！”张导铁青着脸朝着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大吼。

　　　　“对不起……张导……真的很抱歉……”那个工作人员卑躬屈膝地跟在张导身后不停地道歉，“我以为周小姐已经走到了那个地方了……这是我的失误……真的很抱歉……”

　　　　“你跟我道歉有什么用？你要道歉的对象不是我！要是她出了事你还得负起责任！”张导吼着吼着已经走到言虹身后了，他的脸上此时已经急了冷汗，连忙对身后跟着的几个工作人员喊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人拉上来！”

　　　　“噢，好。”那些人连忙小步跑上来。

　　　　只可惜这些工作人员还没有跑到周伊萱落水的位置时，言虹和女演员由于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已经手臂发麻了，没坚持住的她们手下不小心一松，周伊萱直接沉入湖水中。

　　　　“周伊萱！”言虹惊慌失措地喊，连忙伸出手想要拉住她，最后还是落了个空。

　　　　“天！”被张导的破口大骂的工作人员是个年龄和言虹差不多的女生，看到周伊萱沉到水中时她都已经急哭了，整个人扑到冰面上对着水里喊：“周小姐！周小姐！天啊！怎么会这样？我不会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整个场面顿时陷入兵荒马乱之中。

　　　　以前拍戏时虽然也遇到过一些小问题，但是这样直面死亡的场景，言虹还是第一次经历，她手脚冰冷，目光呆滞地看着已经平静下来的湖面，颤抖着声音喃喃道：“怎么啊……现在该怎么办……”

　　　　“你们有谁会游泳？赶紧下去救人啊！”相较而言经验比较丰富的张导率先冷静下来，他一边对周围的人说一边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那些工作人员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呆愣在原地没有行动。

　　　　言虹也跟着喊了句：“你们有谁会游泳吗？请下去救救她吧，她坚持不了多久了。”其实言虹大概能够猜到大家的反应，只是仍然抱了一丝小小的希望而已。

　　　　这么冷的天气有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下去救周伊萱呢？言虹忽然很自责当时没有直接站起身把周伊萱拉起来，而是假装拉她等她自己站起来。

　　　　像潮水般涌来的愧疚感瞬间淹没了言虹，她真恨不得直接跳下水去救周伊萱，但是她却不会游泳，而且她也不敢保证，如果她会游泳，那她还有没有那个勇气。

　　　　那些人还是默不作声，大约半分钟后才有一个看起来很强壮的男工作人员满脸难色的小声说道：“我们还是让警察来吧，就这样贸贸然下去救人很容易遇难，况且这还是在冰面上，生存的几率更小……”

　　　　这个人的话音刚落，就忽然响起一道严厉的女声：“不救人的都给我让开！”

　　　　言虹顺着声音望去，兰岚正快步向这里走来，她边走边脱□上的外套和鞋子，直径走到周伊萱沉入的冰窟窿边上就准备跳下去。

　　　　那些工作人员连忙拦住兰岚：“兰小姐，你别急着下去，这里是冰面上啊，周小姐也沉下去有些时间了，你下去只会更危险……”

　　　　“放开！别拦着我！”兰岚已经红了眼眶，像只发怒的狮子一样咆哮怒吼，她猛地推开抓着她的工作人员，“你们眼睁睁看着她沉下去就算了，我不奢望你们能救她，只要现在别挡着我。”

　　　　被推开的几个工作人员霎时一愣，也支吾着说不出话来了。

　　　　“兰姐……”言虹也是红了眼睛，她咬着牙目不转睛看着似乎是接近崩溃边缘的兰岚，她浑身颤抖双手紧紧握成拳，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劝住兰岚。

　　　　兰岚情绪还是很激动，她胸腔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气，她转过头看了眼神色有些绝望的言虹，说：“你放心，我看过的，这个位置离岸边不远，应该不是很深……”最后几个字连兰岚自己都带着疑问。

　　　　“可是兰姐……”言虹话还没说完，就只看见兰岚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噗通”一声跳入冰冷的湖水中了。

　　　　空气顿时陷入寂静之中。

　　　　已经打完报警电话的张导走过来蹲在冰窟窿边上，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紧张地看着湖水，像是要把湖水看出一个洞来一样，此时此刻大家的神经也都紧崩成了一条线，全部一眨不眨地看着湖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明明才过了短短几分钟，言虹却像是已经经历了几个世纪，大家都安静得不出声，气氛压抑地令人窒息。

　　　　风依然在呼呼刮着，寒冷的刺骨。

　　　　阳光也依然温暖，照耀在身上却格外冰冷。

　　　　时间过得太久了，久得连大家起初抱有的满满希望都在一点一滴消失，绝望逐渐开始占据一切。

　　　　“兰姐……周伊萱……”言虹浑身颤抖个不停，她趴在冰窟窿的边缘看着湖水呢喃。如果她还坚持着拉住周伊萱的手，如果她不是在工作人员都已经来帮忙的关键时刻放开，那么，事情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可能他们都已经离开这里，早就把周伊萱送往医院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那一点小小的失误……

　　　　想着想着言虹眼眶就红了，视线也被浸出的泪水模糊了，她想，如果她就只坚持那么几秒，周伊萱和兰岚就不会是这个下场。

　　　　“唉，我们还是先回岸上吧……”长长叹了一口气的张导缓缓说道，声音中有一丝悲痛，“这里的冰随时可能破裂，很危险。”

　　　　既然张导都已经这么说了，本来对这个冰层就有些顾忌的工作人员也开始三三两两往岸边走。

　　　　“张导。”言虹转过头喊道，有些愤怒，“我们就这么走了吗？万一兰姐和周伊萱上来了呢？”

　　　　“他们能上来早就上来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吗？”心情十分低落的张导也毫不留情喊了回去，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说，“我们所处的地方很危险，如果再有一个人掉落下去怎么办？他们是跟着我出来的，我就得为他们的安全负责！”

　　　　“那她们呢？你就不对她们的安全负责吗？！”言虹简直不敢相信张导所说的话，不敢相信张导这么轻易就放弃兰岚和周伊萱了。

　　　　“我已经说了，她们很可能已经……”说到这里张导的音量也稍微低沉了下来，“剩下的就交给警察处理吧，警察应该快来了……”

　　　　言虹呵呵冷笑几声：“那你们走吧，我再等等。”

　　　　张导气急，吼道：“你还在坚持些什么？我已经说了这里交给警察，你再等下去也是无事于补！”

　　　　张导的话才刚说完，原本平静的湖面忽然“咕噜咕噜”冒出一串气泡，紧接着一个人探出了水面，是已经昏迷过去的周伊萱，她脸和嘴唇都已经冻成了紫色，此时她紧紧闭着眼睛，仿佛没有了声息似的。

　　　　“周伊萱！”言虹赶紧上去拉起周伊萱的手臂，其他人愣了一会儿也连忙上前七手八脚抓住周伊萱。

　　　　等到周伊萱被抬到冰层上后，一直潜在水里托举着周伊萱的兰岚才浮出水面，她的样子和周伊萱无异，冰冷刺骨的水已经冻得她几乎没有知觉了。

　　　　兰岚被大家拉上来后也不管全身还在滴着水，拖着冻得浑身发抖的身体移动到被一个女工作人员抱着的昏迷中的周伊萱面前，让她躺平在冰面上给她进行人工呼吸。

　　　　言虹脱下自己身上的迷彩服披到兰岚身上，说：“兰姐，我们还是先回岸上去吧。”

　　　　兰岚仿佛没有听到言虹的话，依然兀自压在着周伊萱的胸口，对她做着人工呼吸，周伊萱却还是没有一丝反应。

　　　　气氛也顿时陷入紧张中，大家都仔细观察着周伊萱的反应，没有谁再开口说话。

　　　　周伊萱都已经沉入水中太久了，那段时间足以让一个人因为窒息而死亡。

　　　　兰岚像是机器人一样不断重复着按压胸口、人工呼吸、听心跳这三个步骤，频率也越来越频繁，她的双手颤抖着，大口喘着气，似乎是不敢相信周伊萱还没有醒来的事实。

　　　　“萱……”兰岚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萱……你醒醒啊……”

　　　　仿佛是感觉到了兰岚的话，本来毫无声息的周伊萱在兰岚几次重压胸口后猛地咳嗽着，好几口水从她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