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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日可待-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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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和我结婚?”
  许安易拉着呆若木鸡的卷毛离开那片水迹,在走廊里问她,“可以吗?”
  卷毛揉了揉脸,“你是认真的吗?”
  许安易十分肯定,“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但是……”卷毛一脸酒醉未醒的迷茫,“为什么?”
  许安易没立刻回答,把笔记本转过来给她,“你也在查结婚的事,不是吗?”
  “我以为是个梦……”她听上去快哭了,“我梦到有人要跟我结婚,所以我要了解一下怎么做,我从来没结过婚。”
  “我也没有。”
  卷毛醉醺醺地往床上倒,“一定是我喝醉了,你要跟我结婚,为什么有人会跟我结婚?”
  许安易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去卫生间拿条湿毛巾,回来三下两下解开她的睡袍,帮她擦掉身上的酒水,“为什么没有?”
  但脱衣服的动作给了卷毛另一种明示,她很自觉地把自己送过来,攀上许安易的腰,仰起头问:“为什么有?”
  许安易捏捏她下巴,又亲了亲她的头发,“为什么没有?”
  对话无限循环,最后还是许安易败下阵来,清醒的人没办法跟醉鬼讲道理。
  卷毛把她也放倒,然后骑在她腿上,问了最后一次“为什么”。
  “因为……”许安易舍不得放过送上门来的美味,“我爱你。”
  这次她很慢,中途频频走神,有几次许安易以为她睡着了,但每次刚打算停下来,卷毛便发出不满的哼声,像是提醒她别停。
  可能——
  真的太突然了。
  许安易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头钻进“结婚”的死胡同。
  或许拉斯维加斯是“结婚之都”,其存在本身就带着催眠般的暗示。
  那场结束,卷毛一反往常陷入沉默,甚至不声不响地去了卫生间。
  许安易很失望。
  但无论如何,安静的醉鬼比闹腾的醉鬼更讨人喜欢。
  等许安易也冲完澡出来,卷毛换上了干净的衬衫和长裤,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盯着笔记本屏幕,一边看着手机。
  几分钟后,她晃了晃手机,“好了。”
  “什么?”
  “填好预申请,也订好去登记处的车了。”
  时间是晚上十点三刻。
  许安易以最快速度穿戴整齐,最后戴上棒球帽,把帽檐压到最低。
  卷毛开的门,手放在门把手上时,她好像又犯了迷糊,回头问:“我们要干什么?”
  许安易深吸了口气,“结婚。”
  卷毛点点头,“嗯,走吧。”
  *
  许安易在餐厅找到林继桥,她其实也没隐瞒行踪,酒香清甜而浓郁。
  餐桌上的水晶杯里只剩下一点点,酒瓶空了大半。
  “我还以为……这里禁酒呢。”许安易若无其事地说,“没想到有个半夜偷偷喝酒的小酒鬼。”
  “本来是禁的。”林继桥头枕在膝盖上,后脑勺对着她,一股隐隐的躁动。
  许安易就着杯子喝了口,“那怎么又喝上了?”
  “本来我也喝的。”
  “那怎么禁了?”
  “因为……”林继桥吸吸鼻子,喝了酒容易鼻塞并不是她禁酒的原因,“因为……”
  酒精会让人失去理智,白日做梦,还净是些平时想都不敢想的美梦。
  会让人失去自我,许下根本做不到的承诺。
  但它也会放大勇气,哪怕只是虚幻而不堪一击的勇气泡沫。
  林继桥转过头,面向许安易,“喝酒让我……”
  餐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屏幕上亮着“二二”。
  虽然设定了勿扰模式,个人收藏里和分组联系人却有接入通话的许可。
  许安易把手机翻面,直视着林继桥的眼底。
  酒精的威力在这时展现,她两颊通红,目光游移闪烁,某个答案喷薄欲出。
  “让你什么?”
  林继桥终于肯望向她,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微微张开。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响彻35楼,飓风般吞没了她的答案。
  警报声突如其来,林继桥猛地往后跳,带翻了椅子和她自己。
  许安易不愿就这么放过她,在轰鸣的警报声中问:“什么?”
  明明是你自己决定要和我结婚的,为什么要离开?
  林继桥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去关掉了警报。
  桌子上,手机依旧在震动。
  “你先接电话。”林继桥靠在沙发扶手上,揉了揉摔痛的手肘和膝盖,“我去查监控。”
  许安易抓起手机,一边接一边跟上她。
  “陈溪。”
  她语气不善,那边更不善,“你他妈再不接电话老子砸你门了哦!”
  监控上四个窗口全方位呈现出陈溪的腾腾杀气。
  别说林继桥,许安易自己也怔住了。她看了眼推送栏,过去半小时,陈溪给她发了十多条信息。
  她没心情查看详情,直说:“电梯厅等我。”
  挂了电话,许安易才从突然升起的怒火中冷静下来。
  林继桥脸色苍白,额头汗水津津,嘴唇血色全无,握紧鼠标的右手手背上也是青筋暴突。
  “抱歉,可能真的是出了大事。不然陈溪不会……”许安易抬起手,想想又放下去,“你在这里,我出去看看情况。”
  林继桥哦了声,却在她前脚刚出卧室时打了个激灵,几步跟上,踩着许安易的影子到门后,隔着门缝往外看。
  陈溪也是睡梦中被吵醒的,两眼爬满血丝,挂着一双青乌眼袋,看到许安易,开门见山——
  “沈鸿煊自杀了。”
  这消息给林继桥带来今日第三重刺激,她用力按着太阳穴,跌跌撞撞钻进卫生间。
  太久没喝酒,一下子喝太急,后劲儿很足。
  她漱完口出来时,许安易业已回房间取了证件和行李箱,正换鞋准备出门。
  林继桥敲敲玻璃门,“你要走了吗?”
  “嗯。”许安易把行李箱递给陈溪,示意她先出去,“之前一个客户,出了很严重的事故,我必须得去。”
  林继桥靠着墙,虚虚地问道:“沈鸿煊自杀?”
  许安易惊异地看向她,“是的,还在抢救。”她缓了缓,“所以我……不能不去。”
  “哦,一路顺利。”
  她想了半天想到这句话,但许安易已经出去了。
  林继桥头很晕,勉强支撑着自己后退几步,扶着餐桌桌腿坐下来。
  耳旁一阵要爆炸的轰隆声中,林继桥依稀听到门开的动静,她还没攒够力气抬头,忽然被人捉住下巴。
  一道黑影自上而下笼罩她,许安易狠狠咬住她的嘴唇。
  “等我,这次不准再消失了。”
  脑海牧场那一千六百多只小绵羊不知受了什么刺激,齐齐放声大叫——
  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


第五十二章 
  直到登上飞机,陈溪还拿眼刀削她。
  原因无他,到了车库许安易突然让陈溪签字保证:以后未经允许,不会擅自登门。
  陈溪不签字,她就要按电梯上楼。
  陈溪签了字,她还是按电梯上了楼。
  来机场路上她没说一句话,陈溪憋着一肚子闷火,碍于今天的司机是临时从她二舅那儿借的,也只能隐忍不发。
  登上陈氏专机,许安易找了个角落坐下,盖好毯子,拉下帽檐,“到了叫我。”
  陈溪搡她,“至于吗?”
  许安易不理。
  “那不还是因为哪儿都找不到你,没办法的办法嘛,你以为我乐意晚上从你家跑到这儿?再说那又不是你家。”
  “是我家。”
  “切,那个卷毛……”陈溪摸着下巴一晚上冒出的两颗痘子,“怪里怪气的,你还打算一直住下去?”
  许安易反手把帽子扣她脸上,“闭嘴,我要睡觉了。”
  “睡……个屁啊!”陈溪在帽子下摸摸索索把痘痘挤破一个,怪叫了一嗓子,送饮料来的空姐见怪不怪,出去时贴心地拉好帘子。
  她接着搡人,“你这几天就在那儿窝着?”
  “是。”
  “你都不知道你被人家黑成什么母夜叉在世了。”
  陈溪又嘀咕了一阵,许安易一概不理,陈总寂寞地拿出平板。
  听到视频请求的系统提示音,许安易抬抬眼皮,陈溪发送的对象是顾盼。
  那边没接。过了半分钟,顾盼拨回来,刚喂了声,许安易探身进入摄像范围,“盼盼,拜托你一件事。”
  顾盼:?!
  “桥喝醉了,你方便过去一下吗?”
  “不方便。”
  顾盼把视频断了。
  陈溪抢过平板又打。
  这回许安易没接进去,等陈溪和顾盼互相道完晚安,她问:“沈鸿煊是怎么回事?”
  事出突然,陈溪只告诉她现今的结果,来龙去脉还是一锅粥。
  岂料这话问完,陈总往日的吊儿郎当全收起来,严肃得像个正经人,“前几天听你说的,我们把沈鸿煊送回安西让他休假,反正他的戏份集中拍了七八成。我也派了个助理跟他,晚上九点多,助理给我打电话,说他喝了农药,怕不是百草枯,已经送去医院了。我让人盯着网上,暂时把事压下去。但沈鸿煊具体怎么回事得我们去了才知道。”
  许安易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空姐刚送的高脚杯。又嫌上面的灯晃眼,拿手盖着。
  沈鸿煊出事不早不晚,很有设计的味道。要么是他自己设的局,要么是跳进了别人的圈套。
  人生虚名,唯有一死自证清白。
  人心叵测,非以为死莫得心安。
  “你就不关心你自己吗?网上这几天炸翻天了,沈鸿煊、谢寒岚、詹咪咪,还有你。车轱辘什么黑料灰料火锅料一页又一页,随便什么乌七八糟的分析贴都能轮上万儿八千。有个号主叫什么巴拿马的,是个硬茬,联合好几个营销号说你贴金主被正室泼硫酸。”
  陈溪痛心疾首,“你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许安易轻描淡写,“多大点事,关上手机断了网,不就什么都没有了。”
  陈溪噎了口气,“就你不食人间烟火!”
  许安易困意泛上来,歪头倒向另一边,“我吃卷的。”
  她不在乎网上的帖子,有人在乎。
  林继桥一大清早顶着头疼给顾盼开了门。
  一晚上翻江倒海外加辗转反侧,才睡着没多久,放在枕头边的手机震动。
  许:醒了吗?盼盼应该快到了。
  两分钟后,顾盼到了。
  “我有种我们很久没见的感觉。”顾盼把买好的东西陈列上餐桌,叫住了踢踢踏踏回卧室的林继桥,“别走,先吃早餐。”
  许安易一清早暗度陈仓插入她和陈溪的聊天框,言语恳切,感情真挚,让她觉得不来看看林继桥简直人性泯灭。
  “我们上次见面是……”林继桥按着突突跳的额角,稍加思索说出了日期,“五天前,不算很久。”
  客厅里弥漫着酒气,林继桥眼睛里血丝枝丫,脸色苍白憔悴,走路还有点儿打飘,确实是宿醉的表现。
  “为什么喝酒?”顾盼故意没提许安易。
  林继桥抱着她送过来的白水和布丁,喝口水吃口甜品,蔫蔫儿地低着头,“想喝。”
  “说实话。”
  实话是为了说实话才喝的酒,但没想到关键时刻却那么阴差阳错。
  她摸摸嘴角,昨天许安易咬得太狠了,破了皮,到现在还有点发疼。
  她的动作纯属无意,顾盼却看出了十足炫耀,本来想绕个圈子逗逗林继桥,结果发现圈子变成马拉松赛道,险些自个儿岔了气。
  “你们……怎么回事?”顾盼稳住气息,“她这几天躲着不回信息不见人一直都在这里?”
  “有很多人找她吗?”
  “是啊。安易又火了,但这火是炼狱之火。”
  林继桥深沉地叹气,茶几上的手机亮了。
  许:看到回信。
  林继桥吝啬地敲了个点号发过去。
  你们不会又……3214了吧?哎不对五天了,再算算。顾盼拿计算机算了一会儿,得出5424的数字。
  “她可真是人渣啊!”
  林继桥附和,“是啊,真人渣。”
  恶人先告状,还这么暴力,不是人渣是什么?
  顾盼显然一副“我想听细节”的表情,林继桥沉默地解决掉便宜早餐,吸吸鼻子,说头疼,丢下她回卧室。
  从头到脚写着纵欲过度。顾盼也能体谅。但释怀之后却是双倍空虚,想笑竟没笑出来。
  林继桥头疼归头疼,顾盼的“炼狱之火”像一桶冷水,渐渐融化了对许安易倒打一耙的闷火,打开检索器,cpu信息立刻显示满负荷。
  去后台一看,二十多万条有关许安易的信息正超速下载。
  服务器拨给检索器的空间不少,但二十多万的信息同时下载太占带宽,林继桥连忙强制退出检索器,把后台参数改了下,屏蔽了无意义的转发贴和回帖,主要来源还有好几百个。
  林继桥打开点击量最高的帖子,一眼扫过标题,头疼变成爆炸。
  《以xxx为例,细数娱乐圈被整容反噬的过气童星》
  标题是某个号称九零后一代记忆的童星,封面图片却是一张许安易头上贴纱布的照片,口罩拉到一半,像是跟人说话的时候被偷拍了。
  林继桥气得手抖,抖着抖着点开帖子,里面有好几张许安易的图片,乍一看是路人街拍,但林继桥专业是图像相关,一眼看出来这些都是被PS过的。
  PS的手法还挺高明,稍微动一下眼角,液化鼻翼,便显出大小眼、塌鼻梁,末了文字补充:素颜。
  林继桥一脚踢上桌板,疼得倒抽了口冷气,而后也顾不上倒霉的脚趾,把披散的头发扎起来,挽起袖子,蹲上工作椅,开工。
  听到动静,顾盼跟进来,林继桥正拧着眉头对屏幕,页面不停跳转,双手敲键盘的速度令人目不暇接。
  顾盼没吱声,静静地看着她。
  往前林继桥失控归失控,进到她私人领地她还要检视一下有没有换衣服换鞋,这次她站这里大半天都没一点儿反应,可见是动了三昧真火。
  一串串代码也看不出什么东西,顾盼摇摇头,刚要出门,林继桥头也不抬,“盼盼,你中文好,帮我。”
  合着知道她来了。
  “我找到了首发黑贴的号主,也进了他电脑,我已经把他的聊天文档和加密文件夹映射去服务器了,你帮我看看他为什么要发这帖子。”
  顾盼一时没跟上她思路,“什么?”
  林继桥旋转副显示屏,屏幕上正是刚才的整容帖。
  顾盼也知道这帖子,许安易的第一波黑料就是从“扒那马”这里爆出的。
  “扒那马”是圈里一大扒主,传媒出身,发料一般都很硬,积累了名气之后便被金钱蒙了眼,涉足内幕交易,敲诈勒索的事也没少做,价码很高。
  陈溪这两天也尝试联系扒那马,但不知为什么,每次出完价,他都会消失,然后跟此人一个工作室的营销号继续发不利于和光以及许安易的黑料。
  林继桥言之凿凿:“我在查他的账户,他发的……垃圾帖,肯定是受人指使。”
  顾盼暗自点头,虽然林不是业界人士,但天下乌鸦一般黑,平白打击一个人自然是利益相关。
  像“扒那马”这样的24小时千万级流量博主盯着许安易发黑料,摆明是被买了。当然了,整容帖也不低级,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里面的饭拍图一眼看上去毫无修改痕迹。
  以此延伸出《脱离精修图,你和明星的差距最多一厘米》、《靠脸吃饭至少要有张过得去的脸》之类的话题,每个帖子都有许安易的黑照——《最完美一天》的王美美扮相几乎是压轴必备。
  这还只是许安易的黑点之一。
  “惨遭金主抛弃,被正室泼硫酸”之类的更是一个接一个。
  其实让顾盼不解的是,破除这样的谣言很简单,只要许安易愿意,发点街拍图或者一段视频,中间运作一下,黑料也就不攻自破了。
  但许安易却在最适合澄清的时机搞人间蒸发,错过这波热度,以后想再翻身就难了。因为大众的注意力时常偏转,而且更喜欢借丑看热闹,不喜欢给别人锦上添花。
  顾盼抱着笔记本在对面坐下,开始浏览林继桥上传到服务器的文件。
  看着看着,顾盼后背冒起冷气。
  …她想翻身,那就给她一把火活活烧死她。
  这是整容帖发布前两天,一个匿名账号发给扒那马的。
  字字带刀。
  顾盼把账号发给林继桥,让她追踪,但这号似乎只上了一次,后面再没动静,查不到账号来源。
  几个文件夹翻下来,都是些八卦素材,顾盼正要问能不能打开私密文件夹,林继桥发来一份账户明细。
  跟扒那马有交易的多是些离岸账户,但近期往来中的一个,顾盼很眼熟。
  “林林,干得漂亮!”
  林继桥微微一笑,开始解锁私密文件夹。
  *
  沈鸿煊还在昏睡,有陈总的私人飞机,他情况稍微稳定下来,便马不停蹄地送到隔壁省级市最好的医院。
  等沈鸿煊清醒的时候,许安易无数次看手机。
  她不知道对面是什么情况,虽然也回信息,但都是一个点号或者一个句号,好像迫于她的压力不得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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