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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流哗哗的落下，晋安洗完了头澡，她犹豫着，还是探出了头，迈出浴室。浴室外面很安静，今天也是没有阳光的一天，灯光代替了阳光落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晋安呆呆的站在那里。
　　她的小家是真的很小，但是晋安却第一次觉得，这个家大得可怕，能让她听到回声的那种空旷感觉。晋安呆呆的站着，她走过每一个房间，都没有向阳的身影，最后晋安坐回了沙发上。
　　沙发很软，又很宽，摊开其实就是一张小床。这是晋安特意去买的，她坐在沙发上，觉得整个人都陷入了沙发里，像是被吞没的感觉。最后她捂住了自己的脸，把那些心情和眼泪都埋进自己的手掌里。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晋安没什么感觉，好像是一瞬间，又好像是很久。
　　电话铃声响起来这才让晋安回过了神，她带着一点疲惫：“喂？”
　　“老大！你看看几点了，怎么还不过来啊。人家金主爸爸都等了你好一会儿了。”卫东叫得就像个操心的老母鸡。
　　晋安迟缓的眨了眨眼：“谁？”
　　“向阳啊，向小姐。”卫东哎哟了一声，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老大你这是怎么了？还钱不签合同啦？”最后一句卫东压得很低。
　　合同？向阳……向阳没有走！这个消息让晋安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她猛地站起身，因动作太过急速而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我马上就来。”


第99章　99　对不起
　　晋安心跳得厉害；　其实她也不清楚为什么。或许是失而复得……？想到这里；　晋安又忍不住的自嘲一笑；　哪里有什么失而复得呢？她不过是……不过是跟向阳……
　　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　晋安就觉得自己心里酸涩。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抬头看了眼镜子里憔悴的自己；　抿抿唇；　还是坐到梳妆台前开始涂脂抹粉。这么做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呢？晋安一边涂抹一边想，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继续认认真真的重新装饰了自己。不管如何……那个人；　那个人可是向阳啊……
　　去公司，晋安是自己开的车；　车到楼下；　她看了眼公司大楼；　又突然升起近乡情怯的胆怯感。晋安深吸了口气，这才往上走，一群人早就等着她了。主位的向阳正有一搭没一搭的翻合同的页面，她听到响动，抬起脸，露出一点笑容，却并不是友好的那种笑。
　　“副总可真是大忙人。”
　　晋安深深的看了向阳一眼。向阳毫不畏惧，盯着晋安。晋安声音平稳：“抱歉；　我来晚了。”她的声音不疾不徐；　向阳抿了抿唇；　没有说话。晋安又看了眼卫东；　卫东立刻走上来，轻声说：“向小姐说要等你。”
　　“等我啊……”晋安的脸色顿时柔和了些。只是放在其他人的眼中，倒好像是因为卫东而缓和了颜色一样。
　　晋安看了眼向阳，向阳抿着嘴，却不看晋安。晋安暗自叹气，坐下来：“签合同吧。”
　　合同签的很快。也不知道向阳是之前就看过了，还是她根本没有看。各自签了名字，盖了章，晋安这才站起身，对向阳伸出手：“合作愉快。”
　　“愉快，当然会很愉快。”向阳扬了扬眉梢，冲着晋安笑得意味深长。
　　晋安也笑笑，她知道向阳一定是冲着自己来的。无论会出什么事……总归是自己自作自受。晋安想着，神情就更柔和了点：“期待和你的后续合作。”
　　向阳嗯了一声，晋安翻了翻合同，又说：“我会尽快组建团队，按照我们约定，由我牵头。选好团队成员后，我会把成员的简历发给你。如果有什么意见，最好能尽快回复我。团队没有问题了，我们就开始立项。这期间的交流会很频繁……”说着，晋安顿了顿，看了眼向阳，“会影响你的学业吗？”
　　“我的学业没有问题。”向阳立刻回答，“学校方面也是知道的，并没有束缚我。”
　　晋安看到向阳的眼中带着骄傲，她也升起了与有荣焉的感觉。在谈论正事的时候，向阳没有耍小性子，说话和做事都显得很有条理，没有之前咄咄逼人的态度了，相反偶尔的还会应和晋安。
　　渐渐的，其他人的眼光也聚焦在两个人的身上。或许，只聚集在向阳的身上。
　　看啊，这就是我养的孩子。她已经这么耀眼，这么的……这么的吸引人了……
　　晋安的心中好像有某种情绪在激荡。她觉得骄傲，看到旁人的目光聚集时，会觉得高兴又自豪，但同样的，心中潜藏的占有欲，让她也不愿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自己的小姑娘。她既然骄傲，又觉得嫉妒。
　　向阳轻飘飘的眼光落在了晋安的身上。晋安的心顿时平静下来，就好像起皱的绸面被温柔的抚平，哪里都是熨帖的。
　　晋安摇了摇头，为自己的心情。她看着向阳：“向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我也好安排后期的工作。”
　　“后天，如果明天还没有找到团队，您可能就要到北京来找我了。”向阳回答，她注视着晋安，看着晋安表情有些微的僵硬，她忍不住笑了笑，“听说副总在北京待过很长一段时间。你要是来了，我也好做个地主之谊。说起来，我家跟晋副总的家还挺像的呢。”
　　晋安沉默着，过了一会儿，她才低沉的回答：“既然已经是合作伙伴，不用叫我晋副总这么生分，叫我晋安就可以了。”
　　“好的啊”向阳拖长了声音，用甜甜的，小女生似的语气喊，“晋安姐姐。”
　　晋安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渴，她舔了舔唇瓣，歇尽全力，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她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点了点头，又问：“向小姐接下来是如何打算呢？”
　　“既然已经合作，那我自然是要跟晋安姐姐一起了。不打扰吧？”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向阳头微微一偏，露出了一个无辜又可爱的笑容。晋安顿了顿，跟着笑起来：“当然不，我很欢迎。”
　　这一天里，向阳就跟着晋安打转了。晋安除了团队的事，还有自己的事，她把团队成员的事情交给卫东，让卫东先筛选一遍，然后自己则马不停蹄的干其他事情。昨天打断的会议还要继续，新积累的文件还要处理。批款的，裁人招人，发售的，合作的……
　　零零总总，忙得不可开交。
　　只是每次一抬头，晋安就能看到向阳安静的坐在一边，她膝盖上放着个小笔电，脸上极为认真，手指飞舞。
　　晋安因为繁多的事情而躁动的心情就会跟着平静下来。真好啊，能这样看着向阳。她恋恋不舍的再看了向阳一眼，重新投入工作中。
　　卫东的能力很不错，但是筛选也是一个庞大的事情，一直到了下班，才把一叠厚厚的文件交到了晋安的手中：“这是现在公司里最适合的人选了，有些身上还有项目，如果副总你确定了，还要协调工作。我都标注出来了。”
　　晋安翻了翻：“好的，我知道了。”她看了眼时间，又说，“到点你就下班吧。”
　　“你呢？”卫东问。
　　“我再加一会儿班，把人都挑出来。”晋安回答着，她看了眼看起来已经有些无聊的向阳，又说，“给我点个晚餐，把向小姐送回去吧。”
　　卫东应了一声，向阳就已经站了起来，她一巴掌按住了晋安手上的文件。晋安抬起头，无声的看着向阳。向阳扬了扬下巴：“反正团队我有一份，也不用那么着急，还是说，你不想去北京？”
　　晋安的心脏陡然一跳，她笑了笑：“当然不是，这是工作态度问题。就算不为向小姐着想，我也要为公司的利益着想。我们耽误的每一天，都是巨大的损耗。”
　　向阳盯着晋安。晋安沉默以对。卫东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缩了缩脖子。
　　向阳发现什么了吗？
　　晋安心里有些不安，她沉着脸色和向阳对望着，向阳狐疑的打量着晋安，最后还是抿了抿唇，别开了眼睛。一时之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最后晋安合上了文件夹，站起来：“先吃饭吧。”
　　“吃完以后去我酒店继续工作，既然晋副总这么着急。”向阳说。
　　晋安侧头看了眼向阳，向阳不为所动，晋安想了想，就点头答应下来。既然有工作，那肯定是不能喝酒的。不喝酒，自然也就不会发生那种……那种事情了吧。晋安想着，可是一想到之后会与向阳单独待在一个地方，她心里又升起了那种难以忽略的，隐秘的喜欢。
　　不能再想了。要做个人啊，晋安。
　　晋安绷着脸，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看上去，倒像是一脸的不快。向阳磨了磨牙，跟在晋安的身边，高跟鞋踩得哒哒的响，听上去就有种盛气凌人的感觉。晋安看了向阳一眼，两个人走在一块。
　　卫东一个大男人，像个小媳妇儿似的跟在两人身后，他是男的，身高腿长，但这一路走得很憋屈。晋安腿短，他早就知道，但是向阳也走的慢。气势好像足了，但走路的幅度却很克制，卫东暗戳戳的观察了半天，才明白，这是迁就晋安的步伐啊。
　　这两个人……卫东摸着下巴，眼中闪过精光。
　　两人吃完饭，席间说的都是公事。除了公事，晋安也不知道要跟向阳说什么，说什么，其实说什么都是错。只是她没有想到，向阳倒也愿意听那些无聊的，干巴巴的，毫无乐趣的话题。
　　“向小姐，我们副总专业性绝对没有问题。她在北京多年，也一直是这个行业内的翘楚。”卫助理在一边敲边鼓，无脑吹。
　　“你在北京待了这么多年，回来也习惯？”向阳安静的听完，就回过头来问。
　　晋安愣了愣，卫东刚要回答，晋安就说话了：“是有点不习惯，这里的阳光没有那么充足，天空没有那样大片蓝的时候。没有秋天时五颜六色，层林尽染，没有好吃的牛羊肉，没有……”
　　没有那个会甜甜的，笑眯眯的小姑娘，傻乎乎的喊着自己。从晋安姐姐到晋安，都没有了。
　　“……对不起。”晋安轻声说。
　　向阳身子一顿，她看着晋安，她不知道晋安说的这句话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但是这句话落在向阳耳中，就好像是重锤响鼓，让她觉得心神颤动。她盯着晋安，晋安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并不适宜在此时此刻。她看了眼卫东，卫东干笑。
　　“啊……我，我，我就先走了。”
　　两个人都没有理会卫东，卫东擦着冷汗，溜得比谁都快。出了饭店，卫东擦擦汗，开始嚎：“妈呀，我听到了什么！”小作者果然跟自家老大关系不一般。是爱恨情仇，还是破镜重圆，还是相爱相杀？jj标签在卫东脑子里转了一大圈，这个可是大八卦！只是不能对其他人说。
　　饭店里两个人还在沉默。最后向阳扔了筷子，说：“回去吧。”
　　晋安的手紧了紧，她无端的有些紧张，但她还是控制住了，嗯了一声，跟着站起身。


第100章　100　又一夜
　　向阳其实也没有去过公司给她定的酒店；　她的行李是公司送过去的，给了她钥匙和房间号，向阳盯着名片看了半天；　皱着眉头；　对着名字在租车软件上打字。
　　这个地方还是方言占据主流的；　地名里都带着方言味道，向阳有些不习惯；　沉默的敲字。
　　“我看看。”晋安从旁边探了个头，她看了眼上面的地址，笑了起来，“离这里很近，不需要打车。”
　　说着；　晋安抬头看向向阳：“要走路过去吗？”
　　向阳顿了顿，她环顾四周。这里是异乡，是向阳不熟悉的地方，周围人的穿着喜好其实也跟北京不同，四周响起的口音就差距更远了。向阳的身高在北方只能算中等；　可是在这里就显得高挑了。
　　举目四望，女生比她高的没几个；　方言语速快，吵吵嚷嚷的，她听不太懂；　只觉得喳喳喳；　好像一群小麻雀。这群小麻雀里；　也包括了晋安。向阳微微低头，看着晋安。晋安已经比她矮了啊，矮矮小小的，好像双臂用力一圈，就能牢牢的圈住，为面前这个矮小的小姑娘织就一道天罗地网，让她再也逃不了。
　　但这也只是自己的想象罢了。向阳还是站在晋安的面前，站得笔直的，在这个异乡的街头。向阳以前身体不好，要减少去别的地方，因为怕水土不服而导致生病。可她现在来到这里，呼吸着这个地方潮湿的空气，她一点也不惧怕，甚至会觉得放松。
　　因为这里是晋安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向阳握了握手，她点点头。
　　晋安笑了起来。晋安笑起来的时候，总显得温柔。向阳从很早以前就发现了，晋安在公司里也算是身居高位，可是她并不显严厉，向阳看得出来，大家都对晋安很服气。
　　想到这里，向阳就撇了撇嘴，她不高兴这样的晋安被大家看见。明明这个女人的优点和缺点只有向阳最明白和清楚的。
　　空气很潮湿，午后的时候还下了一点毛毛雨，因此路面湿润，尤有水气。两人就走在这样的路上。现在已经临近九点了，如果是北京，那大街小巷都开始打烊，但是这个城市却完全不同，灯光架起来，人群开始聚集，吆喝声还有热油滚过时，夜宵的香气。
　　“九点才刚开始，往往要到凌晨两三点才会结束。有的摊子会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晋安轻声解释着，她看了眼向阳，向阳没有理会晋安，只是目光还左右环顾着，似乎带着一点好奇的样子。晋安悄悄的笑一笑。北京什么都好，但是夜宵和小吃文化并不盛行，不像这个城市，来往的行人里手里多少都拿着点吃的，边走边吃，很悠闲的模样。
　　向阳确实很少去经历这些，她盯着一个摊位看了会儿。只是一转头，晋安就不见了。一直很稳的心陡然紧绷起来，向阳左右张望着。街道上热闹起来了，到处都是人。陌生的气味，陌生的语音，陌生的，一张张的笑脸。
　　向阳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她捏紧了手掌，张了张口。可是一张嘴，却又一点声音都发布出来。向阳弯下腰，她抓紧了自己的胸口，心脏处好像压着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它们牢牢的压在向阳的胸腔，让她无法呼吸。
　　“向阳？你怎么了？”
　　晋安的声音从向阳身后传来，她急忙搀住向阳，担忧的抚着她的背，看着她从涨红的脸，到大口的呼吸。晋安注视着向阳，以前向阳没有这样的症状，这样的症状，也很明显不是她的病，而是别的……其他的问题……
　　“你去了哪里。”向阳终于缓了过来，她抬起头，看着晋安，那双好看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全是水汽。
　　“我……”晋安轻声说，她想解释她只是去买了向阳盯了很久的吃食，她想要给向阳一个小惊喜，所以刻意去了另一家店。
　　只是她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向阳手臂一伸，就牢牢的抓住了她，把她死死的按进自己的怀里。
　　“我哪里都找不到你，我哪里都找不到。”
　　向阳的声音落在晋安的耳畔，还带着一点泣声。晋安被她紧紧的圈住，她眨了下眼睛，没有动弹。这些话，是对着曾经的晋安说的，还是对现在的她说的呢？这些都不重要。
　　“我不会走的。”晋安轻声回答。
　　“骗子。”温暖的怀抱一下子就被脱离，向阳紧紧的抿着嘴，“你刚才就不见了。”
　　晋安看了眼向阳，她似乎又恢复之前的样子。于是晋安明白，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她垂了垂眼，举起手里的食物：“吃吗？我看你盯了它很久。”
　　向阳看了眼晋安举着的东西，最后还是点点头，接了过来。
　　两人重新往前慢慢的走着，这一次，两个人都没有将眼光停留在别的地方了。向阳一边走一边吃，她吃的很慢，样子也很斯文。其实北方传统上，对边走边吃这样都觉得是不礼貌的。但是向阳似乎并不在意这样，她融入得很快，之前的那些不安，那些恐惧，都仿佛只是晋安的错觉。
　　可是晋安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当初的离开，是错了吗？仅仅只有两年，向阳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每次问程立雪的时候，得到的都是向阳很好的回答。是程立雪骗了自己，还是向阳骗了所有人呢？
　　晋安在心底里盘算着，捏着资料的手紧了紧。
　　酒店离得确实不远，去哪里都方便，两个人很快就到了。晋安一直沉思着，一直到关门的声音发出啪嗒一声响，这才唤醒了晋安的神智。她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门，看着向阳若无其事，镇定的反锁了门锁。
　　“……”
　　晋安沉默着，看着向阳朝自己走过来，她突然有种想逃的感觉。但向阳却擦肩而过，开始脱衣服。
　　“这边的天气不一样，得穿着点。”晋安看着向阳一件件的脱，还是忍不住说。
　　向阳转头看了她一眼，她的衬衣脱到一半，半遮半掩。晋安一愣，急急忙忙的转过脸。向阳笑了起来，说：“你害羞什么，又不是没有见过。”
　　一说到这个，晋安就忍不住回想起了向阳的模样。当初那一晚，晋安没有关灯，她想要好好的记住面前这个女孩的样子，想给自己的以后留下一份清晰的回忆。这份回忆确实是太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