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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还挺会心疼姐姐的。”司机笑了声，关了广播。
　　整个车厢陡然就变得安静起来。向阳笑了笑，她已经习惯身边人在对待晋安和自己的时候那种出于年龄差异的话题。一开始或许觉得愤怒，但现在，向阳都觉得自己有些麻木了。她低下头，看着手机，手机是晋安的，开机密码她知道，支付密码她也知道。
　　不论是谁，哪怕是唐萌萌，都觉得晋安对待向阳是不一样的。
　　晋安似乎真的很信任向阳，她从不会刻意的隐瞒这些，向阳也牢记着以前晋安跟她说的那些话，她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就算知道这些隐私的东西，也不会因此而偷看晋安的手机，或者做出别的举动。
　　但是真的不一样吗？
　　向阳捏紧了手里的手机。
　　车顺着向阳的指引开进了小区里。向阳打开车门，摇醒了晋安：“回去睡吧。”
　　晋安也没有醉的很厉害，嗯了一声就下了车。向阳要扶住晋安，晋安却朝她笑了笑，摆了摆手，慢慢的走在前面。向阳的动作微微一顿，就沉默的跟在晋安的后面。
　　“你快要去住校了，应该要准备东西……”晋安絮絮叨叨的说着。
　　向阳沉默着，在晋安问的时候应一声。晋安没有回头去看向阳，向阳的心就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她注视着晋安，晋安的背很直，同时，也很僵硬。
　　向阳突然嗤笑了一声。
　　这声音在安静的楼道里是如此的鲜明，又这样的讽刺。晋安陡然停住了脚步，她不敢回头，也不敢去看向阳的表情。她觉得自己的手心里冒汗，下意识的想要去抓住自己的裤子。
　　但晋安忍住了这样的冲动。身后那个人是向阳，不是其他人。晋安深吸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她一走，身后的脚步声就跟着响起来。啪嗒啪嗒，是向阳运动鞋不紧不慢的响声。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晋安咬着自己的下唇，她甚至有些害怕回家，因为回到家里，就不得不面对向阳，去看向阳看着自己时的灼热眼神。晋安垂下了眼。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又有什么办法，除了面对，只能面对。
　　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个人终于又回到了家里。晋安坐在沙发上，垂着眼眸。沙发突然发出一声响，是向阳坐在她身边的声音。晋安急忙站起来，她目光游移，不敢看向阳，急忙说：“我去给你收拾衣服。”
　　“晋安。”向阳一下子抓住了晋安的手。
　　晋安身子一抖，没有回头。向阳握着晋安的手，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晋安的手指在颤抖，但晋安没有挣脱开。向阳心中升起了一点希望，但很快的，这点希望又被自己死死的按下了。
　　晋安太温柔了，她总是这样的温柔，让向阳心生希望，又跟着绝望。
　　“我们谈谈，好吗？”向阳说。
　　“有什么好说的呢？你现在连姐姐都不喊了呢。”晋安回答。
　　“因为我不想你当我姐姐呀。”向阳说。
　　晋安的背一下子绷直了，她慌慌张张的：“我，我要走了。你不要乱说话。”
　　“我没有乱说话。”向阳站起来，她的手很紧，站起来，靠近了晋安。晋安感觉到了向阳的接近，她低着头，咬着唇，浑身都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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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你。晋安。我不想你当我的姐姐。我……”
　　向阳的话还没说完，晋安一下子甩开了向阳，她捂住自己的脸，蹲在地上。向阳也跟着蹲下来，她按住了晋安：“我就要去学校读书了，回来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见我。但是喜欢你是我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不需要有负担，也不需要在意。”
　　“……是我，是我的错……”
　　被捂住的手掌心里传来了细弱蚊吟的声音。
　　向阳笑了起来，她轻声说：“跟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所以呢，就让我好好的喜欢你好不好？”
　　晋安摇了摇头。她的脸还埋在自己的手掌里，向阳看着晋安的样子，觉得对方很可爱，想要伸手摸一摸。她这样想，也这样做了。晋安僵着身子，感觉到向阳的手掌抚摸过自己的头顶：“真的好可爱啊。”
　　“我已经老了。”晋安低声说，“你不能这么说。”
　　“没关系的啊，你不老。”向阳回答着，“我不会强迫你接受我的。嗯……我已经18岁啦，是个成年人啦，晋安你别急着拒绝我。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也许之后我不会喜欢你了，也也许我会一直喜欢下去。但是在这之前，你可以给我一个喜欢你的机会吗？我保证不会强迫你，如果你有喜欢的人，我也不会阻止……当然我可能会发一点小脾气，但是我不会借此要挟和伤害你。”
　　没有强迫，也没有必须。小心翼翼的，就算是喜欢和吃醋，也顾忌着晋安，想要她的同意。
　　这大概是晋安接到的最温柔的一次告白了。
　　这个孩子，她看着她长大，变得亭亭玉立，让晋安无比骄傲。晋安希望向阳能有个知心的爱人，过着幸福的生活，如果身体允许，还可以有个可爱的孩子。如果不行，她也希望向阳能一直有人陪着，哄着。
　　晋安甚至做好了向阳逐渐远离的准备。
　　但是一瞬间，一切就都变了。
　　可是向阳的喜欢又有什么错呢？错的，难道不是把她引向歧途的自己吗？因为她的存在，让向阳有了不应该的心思。因为她的原因，让向阳把无处安放的青春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但不得不说，向阳的话多少缓解了晋安紧张的心神。她怕向阳以自己作为要挟让她接受她，如果向阳这么做了，晋安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选择。但还好，向阳没有这样做。
　　自己已经三十岁了啊，不能这样被向阳带着走。
　　晋安稳定了一下心神，她慢慢的从掌心里抬起头，在心底里给自己打气。没有关系，她不必回应向阳。没有关系，向阳马上就要住校了，她会逐渐远离自己的生活圈，不再以她为重。没有关系，随着时间的过去，向阳会逐渐忘了自己。
　　“一切都跟以前不变。”晋安说。
　　“嗯，你只要记得我喜欢你就可以了。我不希望你把我当成妹妹，当成……你无意间收养的可怜孩子。”向阳点了点头。
　　我希望在你的眼里我是一个女人，一个跟你一样，对你饱含爱意的女人。


第70章　70　睡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　晋安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向阳的眼神灼热，但行动却又克制；　甚至连平常亲近的举动都主动减少了。
　　晋安不再把心思纠结在这件事上面；　她开始四处忙活起来，向阳要去住校，衣服行李都要备上；　一些向阳喜欢吃的东西，晋安也想让向阳带走。尽管两个人那么近；　但孩子出门，晋安就会忍不住担心。
　　可是……孩子么？
　　晋安收拾衣服的手一顿。她又想起了向阳看自己的眼神，那么的热烈又那么的温柔，里面藏着的都是让人害怕的情意。
　　晋安不是没有看过这样的眼神。
　　曾经的胡繁看着她的时候就是这样。胡繁那时候是一个热烈张扬的人。或许因为性格的问题；　内敛的晋安总是会被这样的人吸引。
　　胡繁也是，在确定自己对晋安的感情后，她就果断的对晋安采取了行动。给了晋安不当情人就连朋友也没的当的选择。晋安难以招架这样如火的节奏。只是她没有想到，就连分手；　胡繁也是果断没有余地。
　　晋安的手慢了下来。向阳已经把手里的衣服叠好放进了箱子里。
　　“我每周都会回来，不用给我放这么多东西。”向阳说。
　　晋安低头看到塞满衣服的行李，脸上一红。而向阳的苦笑声已经传进了晋安的耳朵里：“这不会是不让我回家的意思吧？”
　　“胡说什么！”晋安回了句；　就像是平常那样。
　　向阳也笑眯眯的接话：“是是是；　晋安这是心疼我呢。”
　　这也是跟平常差不多的打趣；　但晋安却已经无法像平常那样淡定的接受这样的话；　把它当作普通的玩笑和打趣处理了。晋安小心的看了眼向阳。向阳正在把多的衣服拿出来；　哼着歌；　开心的样子。
　　之前的告白对她似乎一点影响也没有。
　　这样的心理素质对比下来，晋安可真不是个合格的大人啊。晋安想着，默默的跟着向阳收拾。向阳没有说那些胡话，也表现得跟平常没什么区别，恍惚之间，晋安觉得自己似乎还跟以前一样，过着普通又温馨的生活。
　　但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晚上向阳洗完澡，带着一身水汽，擦着头发走出卫生间的时候，看到晋安正在铺沙发。
　　“这是要做什么？”
　　听见向阳的问话，晋安微微的侧过头，她看到向阳穿着轻薄的睡衣，说不上透，但胸前的衣领开了两颗，露出一截萤白的锁骨。少女没有穿胸罩，被睡衣遮盖着，却又展露出了姣好的形状。
　　只是一眼，晋安急忙把眼睛转开，脸上红了一片。向阳勾起嘴角，靠的近了点，看着晋安铺好的沙发：“今天看来是要我睡这里了。好狠心呐。”
　　“说的什么傻话，是我睡。”晋安伸手把向阳推远了些。
　　向阳却不依不饶的趴在沙发上耍赖：“不要不要，是我先告白，所以这样的事可不能委屈我的晋安。”
　　“你你！”晋安刚下去的热度又升腾起来。她看到向阳的头发湿漉漉的，又忍不住拍拍她，“快起来吹头发，别感冒了。”
　　“我要睡这里！否则我就不起来！”向阳盘着腿，头一扬。那头发垂落，湿漉漉的，衬托得那张巴掌大的小尖脸雪白。
　　这确实是个很好看很好看的姑娘。
　　晋安的心里又是骄傲，又是头疼。当初胡繁也曾经让她头痛过。她喜欢胡繁，却又犹豫不决，因为自己的性向问题，晋安查了很多书，在网上找了很多的资料。她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也知道很多人根本就无法相守。就在晋安打算把自己的心思隐藏的时候，胡繁给了她一个不是一就是二的选择题。
　　晋安以为自己选对了，花了很久以后她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现在向阳也给了她一个选择，晋安却有些哭笑不得。
　　这两个人似乎有些相似，但其实完全不同。
　　“随便你吧。”晋安说着，又拍拍向阳，“还不起来？我给你吹头发。”
　　“来啦来啦！”向阳一翻身爬起来，坐在梳妆台前，回头眼巴巴的看着晋安，那湿漉漉的眼神就像是一只等人投喂的小狗。
　　晋安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她走到向阳身边，没有逼迫，也没有强迫，这让晋安找回了几分轻松。
　　吹风机呜呜呜的转动起来，向阳的头发是天生的自来卷，很不好吹。晋安吹得很小心，向阳微微低着头，乖巧的样子。晋安抬了抬眼，看到镜子里向阳的表情，闭着眼睛，带着微笑，脸上还有几分羞涩的红。
　　这样的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还好，她马上就要高考了，不久以后，向阳就会看到真正的成人的世界，知道她喜欢的这个女人，不过是世界上最普通，最平凡的那一种。
　　到了那个时候，向阳应该就会后悔今天的告白了吧？
　　时间是一切伤痕的愈合药，时间也是一切爱情的坟墓。当初的晋安也是满身伤痕，但现在晋安已经不太能回忆得起那些痛苦了。想起来的时候会感慨，会懊恼，却不再有心如死灰的绝望，也没了想要坠落的黑暗。
　　晋安是这样，她想，向阳也会是这样的。
　　向阳有些困了，她今天跟着晋安也跑了一天，心情也大起大伏的。因此吹完头发就自动爬上了沙发。
　　“晚安，晋安。”
　　晋安关上灯：“晚安。”
　　房间一瞬间黑下来。双人床空空荡荡的，有点莫名的冷意，被窝里也很冷。晋安睁大了眼睛，她抓着被子，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个人细弱的呼吸声，还有向阳翻身时带来的细碎的响动。
　　晋安在加班的时候经常自己睡，有时候太晚了，她怕吵醒向阳，也会偶尔将就的睡下沙发。她知道沙发很软，但是太软了，睡着反而会觉得腰不舒服，她还知道沙发不大，她睡得憋屈，以向阳的身高恐怕会更不舒服。
　　晋安垂下眼，她到底忍不住自己娇养的小姑娘受委屈，坐起来：“沙发不难受吗？上来吧。”
　　“晋安？！”向阳很显然没有睡着，她一下子坐起身，声音都带着惊喜。
　　晋安把被子蒙住了头，声音闷声闷响的：“分开被子睡，你睡那边。”
　　“好的好的。”
　　晋安听见向阳发出的一连串的声音，跟着就是拖鞋跑动的响声。身边的床微微下陷，跟着，空荡荡的身旁似乎被填满了。带来了温暖又熟悉的感受。
　　晋安没有回头，但她依然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一下子变得踏实下来。晋安闭上了眼睛。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趁着向阳住校的时候，她得改掉这种坏习惯才行。
　　这一晚，两个人都睡得很熟。熟到晋安醒过来的时候，向阳还四仰八叉的仰头大睡。说是四仰八叉，其实也不是，这么多年的习惯，已经让向阳习惯了两个人的时候。向阳裹在自己的被子里，但整个人却一个劲的朝晋安贴过来，整个人都斜着，把晋安挤到一边，就算是这样，她似乎还挺不满意的样子，嘴巴无意识的嘟着，一脸不高兴。
　　像个小孩子。
　　晋安忍不住笑。她翻过身，刚一伸手，向阳就似乎感应到那样，顺理成章的滚进了晋安敞开的怀抱，自觉的找到一个好位置，就靠在晋安的脖子那不动了。
　　少女的呼吸里都带着热气，规律的起伏，喷洒在晋安的颈脖那。晋安吓得动也不敢动一下，只觉得一阵阵的鸡皮疙瘩从那里窜上来。如果不是向阳的表情太理所当然，呼吸规律，晋安甚至都要觉得这孩子是故意的了！
　　现在可怎么办？
　　晋安动也不敢动，但向阳的眼皮却动了动，晋安急忙闭上了眼睛。
　　“晋安。。。。。。”向阳无意识的喊了一声，晋安听见向阳又是一声小小的惊呼，似乎对两人现在的样子又惊又喜。
　　就算是闭上眼睛，晋安也能感觉到向阳灼热的视线。晋安不敢动，又有些后悔起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闭眼睛，万一这孩子亲上来，她要怎么办？
　　向阳的呼吸近了些，晋安感觉到向阳的呼吸。
　　“……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迎面而来的，不是少女的情不自禁，而是细细弱弱的告白。
　　晋安的心中有些微的酸，她捧在手心的小姑娘，她不希望小姑娘这样的卑微，哪怕卑微的对象是自己，她也觉得心疼。晋安希望向阳是飞扬的，就像每个这个年纪的少年人那样，肆无忌惮又可以冲动任性。
　　但晋安得到的，却总是一个乖巧的女孩，哪怕她做出了向晋安告白这样的事情，也依然是这样的乖巧，为晋安考虑着。
　　“你一定要等我啊……我已经18了，很快我就会长大了，很快。”
　　女孩悄悄的凑在晋安的耳边说话。
　　晋安装作翻身，躲开了这让人觉得震动的誓言。向阳一直想要尽快的长大，可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长大这个事情被向阳跟喜欢她挂上钩了呢？晋安不知道，她想起向阳的眼神，那双眼睛总是紧紧的跟随着自己，从小到大，似乎从没改变过。
　　晋安翻过身子，把头埋进枕头里，眼泪悄悄的滑落下来。


第71章　71　舍不得
　　向阳去住校的日子到了；　阳光正好；　平淡无奇的就好像是每一天那样。晋安把向阳送到学校。这不是晋安第一次来向阳的学校；　却是第一次送向阳离开自己的身边。
　　两个人都有点沉默。向阳悄悄的看一眼晋安；　晋安没有说话；　专注的表情。向阳就有点犯嘀咕；　晋安有没有舍不得她呢？她还没有离开晋安身边；　自己就已经感到了依依不舍的情绪。那么晋安呢？
　　晋安是大人；　善于表情管理，向阳看不出来，心里头不高兴。
　　房间是四人间，不算多；　上面是床铺；　下面是桌椅。其他几个床位已经有人了；　看上去也是热情大方，上来帮着晋安和向阳搬行李。晋安把买的水果放在桌面上，向阳就大大方方的招呼她们来吃。
　　几个女生也没有矫情，一起分了橘子，落落大方。晋安就放心了很多；　她把衣服给向阳挂上，向阳就急忙过来帮忙。两人你递我接，十分默契。晋安没有多逗留，她这个年纪；　不尴不尬的；　站在那也让几个小姑娘不自在。晋安扫了眼那几个脸上还留着稚气的少女；　又在心底里暗笑。
　　向阳也跟她们是一样的年纪，却对自己产生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大概还是自己的错，因为她跟向阳太近了。离家也是好的，远离晋安，向阳她……大概也就能回归“正常”了。
　　晋安带着这样的想法，又叮嘱了向阳几句，这才转身下楼。身边年轻的姑娘们嘻嘻哈哈的打闹着从她的身边走过，偶尔会好奇的打量一下晋安这个“老女人”。晋安走出楼道，感受着阳光照射在自己身上，暖洋洋的舒适。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想着一直以来的那些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