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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要抱抱-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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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君珩臻近乎于慌乱地转向方溯,“师傅。”
方溯安抚性地拍了拍于君珩臻的手,道:“本候不去。”
晏氏看着她,一动不动。
“本候信你。”
“本候只信你。”
于君珩臻低声道:“如果我瞒着你呢?”
“我愿意。”她笑道:“你不愿意说,本候就不问。你不愿意本候知道,本候就不知道。”
“本候等你告诉本候,或者一辈子都不说。”
方溯道:“都无事。”
长风烈烈,方溯说的话都被吹散在风里。
她现在应该拉起方溯就走,而不是在这和晏氏废话。
但是瞒,能瞒多久?
更何况,晏氏要说什么还未可知,于其让这件事在方溯心里留下疙瘩,她不如让方溯去,之后在想如何应对。
“师傅,我想让你去。”她道。
“我在寝宫等你回来。”于君珩臻温柔地说。
方溯点头。
她欲走,却被于君珩臻拉住了手。
“师傅,我等你。”
生怕她不回来一样。
“那你陪我进去?”
于君珩臻摇头道:“我不进去。”她松开手。
待方溯进去,她还在外面站着。
“太冷了,君上,回去吧。”
于君珩臻回神,道:“好。”
……
“想见一次侯爷未免太不容易了些。”晏氏轻笑道,嘴唇毫无血色。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方溯淡淡道。
“我也没想到,”晏氏靠着软枕,道:“她到底心急了。”
“晏氏这话,是什么意思?”
“侯爷聪明过人,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吧。”
在方溯的眼中,晏氏看见了答案。
她一笑,道:“珩臻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太没有耐心了,她大可像之前一样,慢慢地把药下在我的膳食里,神不知鬼不觉地要了我的命,顶多三五年的光景,可你来了,她就不一样了。”
“可能她真的很不想让你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吧。”
方溯不动声色道:“晏氏有话就直说吧,月明还在等我。”
“我想,她一定很不喜欢你这样叫她。”
方溯一愣。
“她叫于君珩臻,月明是什么名字?”晏氏哼笑道:“一个已死之人的名字,更何况还是我取的,她能喜欢才奇怪。”
“月明和于君珩臻是一个人。”
“一个人吗?”晏氏道:“侯爷真的觉得她们是一个人吗?”
“这么多年,虽然珩臻不在我身边,我却是知道的,知趣明理,进退有度,事事都不令人为难,相处起来令人觉得如沐春风。”
“至于珩臻,她在你面前装的很好,可是做了那么多事,杀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藏得住爪子,掩盖得住身上的血腥气呢?”
“方侯爷,这样的珩臻,你真的能说她是月明吗?”
方溯道:“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晏氏道:“若是被珩臻听见了这话,她恐怕不仅想杀了我,还想杀了她自己,也就是那个月明。”
“你喜欢的是谁,月明?”
“你写进族谱的是谁,还是月明?”
“今日珩臻的青衣好看极了,是月明常穿的吧。”
方溯冷眼看她,道:“我喜欢的是她,无论她是谁。”
“你觉得,珩臻信吗?”
晏氏慢慢笑了,道:“也罢,不说这个了。”
“珩臻这三年过的不容易极了,所有人都在骗她。”
“包括你。”方溯道。
“还有你。”晏氏不以为然。
“别笑,方侯爷。”晏氏道:“你要是见到珩臻发病时你就笑不出了。她啊,是真的狠。”晏氏道:“你看见她手腕上那些伤了吗?她是不是告诉你,是换血时的伤口?你知道有多少是她自己割出来的吗?在她克制不住自己的臆想之后。”
“她就在手腕上划一下一道又一道伤。”
“你说,她是看见了什么,才能这样疯狂呢?”
方溯不为所动,至少看起来,不为所动。
“方侯爷还真是冷酷无情。”她道。
“我知道你养她的那几年,对她的保护算是十分好了,不该看的,她一样都没看见,不该知道,她一件都不知道。但是啊,侯爷,你做的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她回了西凉,有什么是她能躲开的?”
“不对,她可以的。”
“只要她安静地做个傀儡。”
“对。”
“只要她安安静静的,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
“可她不是那样的人。”方溯一笑,“成王败寇,无论她做什么,自有理由。”
“你竟这样想?”
“她留你一命,我都觉得很是稀奇。”
晏氏无言半晌,道:“方侯爷果然及常人所不能及。”
“不然,我凭什么坐在这听你挑拨我和月——珩臻的关系呢?”
“侯爷无所谓?”
“为何要有所谓?”
“若她也恨你呢?”
方溯弯眉浅笑,道:“哦?愿闻其详。”
晏氏道:“我想让她乖乖听话,我知道她喜欢你,所以我找了几个相似的人。”
“有多相似?”
“除了周身气质,像了九成。”
“然后,你猜珩臻做了什么?”
“我想,总不会是聊到了榻上。”
“她若真聊到榻上还是好事,”晏氏道:“她把那个人杀了。”
“五十七刀。”
方溯嗤笑。
“珩臻她,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五十七刀。”
“侯爷啊,你说,她对个赝品尚且如此,对你呢?”
要有多恨之入骨,才能把当年割在自己身上的,一刀一刀还回去呢?
“你猜,她能在你身上留多少刀?”
方溯道:“她反抗了吗?”
“……”
晏氏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半响才道:“反抗了。”
“如果她真要这样做,我绝对不会反抗。割了五十七刀才死,说明下刀也不重,谁还没受过几次伤?”
她笑容明艳,“而且,爱之深,恨之切。没有相思入骨,哪里来的恨意滔天?她必然是爱我爱到了心坎里。那时候,让她动手,她是舍不得的。她想我死,我死就是了,一刀毙命,不需她动手。”
晏氏哑声道:“你真是疯了。”
“多谢晏氏提醒,”方溯眼中带笑,“不然我可能要一直月明月明地叫下去了。”
“不过我也知道,你的本意是想让我明白珩臻现在是什么样吧。”
“本候知道了。至于她究竟杀了多少人,怎么杀的人,杀的谁的人,为什么而杀人,本候一点都不想知道。”
“倒是晏氏,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有几件事不解,不如晏氏为我解惑,也当修阴德了,”她笑得分外好看,“如何?”
晏氏被气得咳嗽了好几声,之后才道:“侯爷请讲。”
“当年为什么抛弃珩臻?”
“现在问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怎么没有?多听听我家小徒弟有多不容易,我好疼疼她啊。”
“……”
“生日不吉。”良久,她道。
她看见方溯笑了笑,眉宇间尽是肃杀。
“仅是如此?”
“珩臻还有一个哥哥,比她早两个时辰出生,她恰巧赶上了阴时,又是女子,西凉之前便有这样的例子,六亲不认,杀尽亲族。”
“所以,就要抛下她。”
于君珩臻给晏氏下没下毒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于君珩臻确实杀了不少宗室的人。
想想竟有些讽刺,若是当初不抛弃于君珩臻,可能现在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是杀了她。”晏氏纠正道:“可我没能下得去手,我把孩子藏了起来,养到三岁,被于君兰看见了。”
“我只能把孩子送到大齐,但不知为何,就没了踪迹,孩子,还有我的亲信。之后,她就在你那了。”
“那为什么还要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晏氏自嘲地笑了,道:“她哥哥死了。”
“只有她和她哥哥有资格即位……”
“你为了家族,为你的荣宠,你不甘心从宗室过继。”方溯冷冷地接下去。
“对。所以我找到了她,幸好,你将她教的十分好。”
晏氏抬起下巴,离刀尖远了些,道:“侯爷,你现在杀了我只是给自己徒增麻烦罢了,不如听我说完。”
“你说,”方溯按着剑,道:“本候听着。”
“侯爷,我本想劝你离她远些,这孩子就是个狼崽子,连我都被咬了一口。”
当时装的有多无害,夺权时就有多狠。
“不过现在看来,你们二人都是疯子,我便没什么可以说的了。”
“只愿侯爷与珩臻天长地久,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方溯寒声道:“多谢晏氏了。”
……
方溯回到寝宫时天已擦黑,寝殿灯火通明。
方溯推门而入,但见于君珩殷百无聊赖地玩着头发靠在榻上看书,手腕上的伤明显得想忽略都不行。
“师傅,”她放下书,道:“你回来了。”
方溯嗯了一声,坐到她身边,道:“看什么呢?”
于君珩臻把书给她,道:“列传罢了,师傅有兴趣?”
她这个动作更是把伤口露的彻底。
方溯没接书,反而看着她的手腕。
于君珩臻顺着方溯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下意识拿袖子挡住了。
方溯却拦住了她的动作,摸了摸伤口,道:“怎么弄的?”
方溯的动作太轻,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换血,怎么了?”
方溯握住了她的手,道:“疼吗?”
“当时疼,现在不疼了,师傅……”
“多久了?”
“两年多了。”
方溯低头,道:“两年多的新伤?”
“……”
于君珩臻想抽回手,却被方溯握着。
她想过方溯的无数种反应,却漏算了这一个。
“我回来之后,你又干了什么?”方溯问道:“珩臻,别骗我,我不想听谎话。”
于君珩臻嘴唇颤了颤,道:“你叫我什么?”
“珩臻。”
于君珩臻猛地起身,道:“你叫我珩臻?”
她起的太急,险些坠下床榻,被方溯一把搂住。
“她和你说什么了?”
“你来西凉之后的事。”
“那你为什么叫我珩臻?”于君珩臻眼底血红一片。
“我……”方溯顿了顿,终究什么都没解释,道:“你若是不喜欢,我以后不叫就是了。”
“你什么都知道。”于君珩臻道:“是吧,师傅。”
“是。”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意?”
于君珩臻凑近,几乎要贴上方溯的嘴唇,道:“你那么喜欢月明,现在却叫我珩臻。为什么呢,师傅,你是在……可怜我吗?”
方溯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晌才道:“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叫你月明,以后你喜欢什么,我就叫什么,好不好?”
“师傅喜欢吗?师傅喜欢叫珩臻,还是喜欢叫月明?”
“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即使这样,”她把手腕上的伤原原本本地展示给方溯看,“这样也喜欢吗?”
“喜欢。”
于君珩臻一眼不眨地看着方溯的眼睛。
早就说过方溯有双过于漂亮的眼睛,何其深情。
于君珩臻抽出手,道:“师傅,我杀了很多人。”
方溯嗯了一声,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于君珩臻冷冷地说:“你不知道我究竟杀了多少人。”
“行军打仗算什么?朝堂才是真正的埋骨地。我杀的那些人有的该死,有的不该死,有男人,有女人,还有孩子。像我当年那么大的孩子。”于君珩臻声音低沉的像是在祭奠先人,“如果遇上的师傅,那么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故事了吧。”
“我杀了她,那孩子也是蓝眼睛,是宗室子,也是除了我之外,血脉最纯正的那一个。他们想用这个孩子来扳倒我,那就让他们的希望落空了,你说,怎么样?”
“好。”
于君珩臻低笑道:“她很像我,真的很像我。师傅在,说不定还会把她认成我呢。可惜啊,我不如她那般好命,从小娇生惯养,众星捧月,可我,我只能因为几个几块糖,或者什么别的不值一提的东西被打一顿,或者被关进柴房里。”
她仰头,笑容依然美丽,“那时候,我就想杀了她们。我有多大?五岁?六岁?我可连死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我想杀了他们。我想过下药,又觉得不值当。留下来生不如死,杀了他们就能死,后来,”
后来我遇见了你。
当年的方侯爷的名声还能让小儿止啼,可方侯爷可不如她那般无耻下作,至少她从没有杀过孩子。
方溯虽然狠,却是在战场上狠。
她毒,是彻头彻尾的毒。
是阴毒。
明明恨到了骨子里还要披一张温文尔雅的皮,扮一个清风明月的人。
“师傅,你错了,你一直都错了。”于君珩臻以一种无比温柔,温柔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说:“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从来都不是。于君珩臻也好,月明也罢,都不是。”
“你怎么知道不是?”方溯沉声反问。
于君珩臻低笑道:“我知道,我就是知道,师傅你一直惯着我,宠着我,可没想到养出的不是娇美的小花骨朵,而是狼崽子。”
“不对,狼崽子还能养熟,我养不熟。”
“师傅啊,”她沿着方溯的嘴唇一直摸下去,最后停在喉咙上,“我杀了很多人,用你不屑于用的方法杀人,我想,我真是辜负了你的教诲。”
“谁能想到方家能教出我这样的人?”
“师傅常常说自己离经叛道,我这样的人,恐怕是天理不容了吧。”
她后悔,可她要杀人,她告诉自己她不得不杀人,她告诉自己她不得不用这样的法子。
可越是这样想,就越是想起方溯。
她对不住方溯的教诲,她承不起方溯的喜欢。
因为阴时出生,父亲想杀了她,母亲抛弃了她,受着虐待长到七岁,心里早就泡着一滩毒水了,她才遇到方溯。
她愿意做出一副安静乖巧乃至有些蠢的样子来哄方溯。
她喜欢方溯,又不能近。
她配不上。
她本可以对自己的阴险无耻一笑了之,她本可粉饰太平。
但她遇到了方溯。
方溯教她上不愧于国,下不怍于民。
方溯教她何为堂堂正正,正大光明。
于君珩臻当然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她当然能一条路走到黑而绝不后悔。
如果没有方溯。
以人为镜。
方溯是镜子,她在这个女人面前无处可避。
方溯越是纵容,越是忍耐,她越能看见自己的无耻。
“我本来可以,”于君珩臻咬牙切齿道:“绝不后悔的。可是师傅,你回来干什么?”
我本来可以的,可是师傅,你救我干什么?
我一直都不愿意让你失望,可事与愿违,我好像成了,你最不喜欢的那种人。
所以,你回来干什么?
“因为我舍不得你。”方溯摸着她的长发,低叹道。
“我都这样了,”她笑了笑,“师傅有什么舍不得的?”
“师傅,你喜欢的,你舍不得的那个月明,从来都没有在过。”
“都是假的,师傅,都是假的。”
方溯长久无言。
“是真的。”她固执地回应。
于君珩臻和方溯对视,从对方的眼睛里,她看见了自己,也只有她自己。
她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兴奋,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摸上方溯的眼睛,感受着睫毛划过手指。
“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就好了。”她道。
“什么?”
“要是师傅的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就好了。”她轻声道。
如果真的只有她一个人就好了。
但注定是不可能的。
不,是可能的。
把她留在这,她就是你的。
欢愉也好,痛苦也好,都是你的。
你一个人的。
这是怎样的诱惑?
她不太能拒绝这个诱惑。
“师傅,我让你走。”于君珩臻拿开手,道:“我让你走。”
方溯比划了一下,很想打醒自己的小徒弟。
“我让你走。”
“我能去哪?”
“离了我不有很多地方可去。”
她手指捏得死紧,重复道:“我让你走。”
她的语气那么决绝,眼泪却马上要掉下来了。
方溯把她压在怀里,道:“我能去哪,你在这,我能去哪。”
于君珩臻轻声道:“你不必可怜我,我也不用你可怜我。”
她等着方溯的反驳。
果不其然,方溯下一句就是“我不可怜你。”
“我心疼你。”
你应该心疼我的,方溯。
不管我现在是不是在用手段,你都应该心疼我。
她不想再懂事下去了。
她想让方溯心疼,疼得感同身受,痛彻心扉。
让方溯知道她有多委屈,多不容易。
方溯得知道,方溯必须要知道。
她的委屈不能白受,哪怕不是为了方溯受的。
“我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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