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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要抱抱-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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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方溯的剑比他的脑袋锋利多了。
“这样的人,简直脏了本候的剑。”
方溯斜靠着桌子,随手拿起一壶酒,自己仰头喝了大半,剩下的尽数浇在剑上,冲干净了血。
这人很美,但此刻,萧藴一点都不想欣赏。
“侯爷,这是究竟怎么回事?!”
方溯道:“我想,可能是在谋反。”
止杀被酒冲干净了,方溯拿光亮如镜的剑身照了照自己的脸。
真好看,她想。
萧藴豁然起身。
“坐下,王爷,坐下。”拦住他的是方溯的剑。
“侯爷,这是,”他的神色冷了又冷,“什么意思?”
“王爷,眼下战况危机,您又贵为王爷,若要在堑州伤到分毫,都不是景行能付得起的责任,还请王爷看在与景行相识一场的份上,不要为难景行。”方溯这话说的客气极了,如果止杀不横亘在他面前会显得方溯更客气,更有礼。
萧藴当然听得出方溯是在说他碍事,却又无从反驳。
西长史府军他指挥不了,带来驻在营中的中州军又不知道有多少是真正的中州军,他出去只是给方溯增加掣肘罢了。
方溯看着他冷掉了渣的脸色,心道实话果真难听。
萧藴重新坐了回去,按在腿上的手被捏的发青。
“侯爷是什么时候知道中州军有问题的?”他沉声问。
“看到棺材的时候。”
萧藴一窒,道:“所以,今天这一出只是为了……引蛇出洞?”
把船上的中州军都调走,给周部活动的机会?
“王爷此言差矣,”方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道:“这次宴请,确实出于真心。只是若真有人借此作乱,也好一网打尽,岂不是一石二鸟的好事?”
“若今日仍是风平浪静,侯爷又待如何?”
“把王爷带来的船都烧了。”方溯平静道。
她说烧了那些用来征战四方,价比黄金的战船语气随意就好像折了一朵花。
“至于已经被掉包的中州军,本候想,”方溯笑意中的凉意令他一惊,“王爷,我敬您。”
方溯亲自为他斟酒,还送到了他手里。
萧藴下意识地接了,酒液冰凉,他喝的仿佛不是酒,是一块冰。
从口内冷到了五脏六腑,冷到了心坎里。
“全杀了。”她轻声说。
“若其中还有真正的中州军呢?侯爷要如何判断?”萧藴的语气忍不住咄咄逼人起来。
方溯微微一笑,并未说话。
萧藴突然意识到,如果其中有真正的中州军,恐怕方溯还会这么干。
可他也必须承认,在这种敌我不分的场合,全杀了,确实是最好的做法。
他怔怔地看着那张脸,半响,终于笑了出来。
“侯爷深谋远虑,本王自愧不如。”
“哪里,王爷过谦了。”方溯夹了块儿兔肉干放在嘴里。
“此处无琴,”方溯道:“不若给王爷弹一曲解解闷也是好的。”
“不必了。”萧藴道。
帐内很静,帐内愈静,愈显得外面喧嚣。
方溯坐的四平八稳,不忘给萧藴添酒。
“侯爷难道半点都不担心吗?”萧藴忍不住道。
“担心什么?”方溯奇怪地问:“周旧部而已,若是西长史府军连这个都对付不了,那也不配叫长史府军了。”
“王爷,”方溯晃了晃杯中酒,半真半假地说:“五侯之军都是利器,可再好的武器,也要人来用,用的好,是保境安民、利国利民、用的不好,就会反噬自身,贻害无穷。”
恐怕温明衍要对彦王调用中州军清理周部的事情耿耿于怀好久,而且,就如萧藴所说,活着带出去,并没有活着带回来。
“本王,”她莫名地听出萧藴话里有一丝咬牙切齿的意思,道:“明白。”
“谢侯爷指点。”
话音未落,帐外有人道:“侯爷,已经清理干净了。”
是宴明珏。
“王爷请。”方溯风度翩翩道。
萧藴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出去了。
方溯紧随其后。
被黄土压实的地很湿,很粘,浸透了血。
“侯爷,”宴明珏手腕处顺着铁甲的花纹往下滴血,“剿灭反贼粗算七千六百人,长史府军伤八百六十二人,亡四百三十一人。”
“亡者好好安排后事,将尸体送回原籍,入土为安。若有亲眷者,不可薄待。”方溯道:“余者封赏,本候会请示陛下。”
“是。”
“码头那如何了?”
“并未传来消息。”
“王爷可与我去码头?”方溯对萧藴道。
“去。”
“你手,找江寒衣包一下。”上马之前,方溯道。
……
靠近河边的地方,风总是凉一些,腥一些。
但这里的风未免太腥了。
月明未穿甲胄,一袭白衣分外显眼。
萧藴听见方溯冷笑了一声。
一人执剑朝月明背后砍去。
月明正在应对身前几人,早已分身乏术,听见身后有风声,正要回头相抗,下一刻,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溅到了身上。
人血。
嗖嗖几声,人应声倒下。
月明转头,方溯刚刚放下箭。
月明莫名觉得,方溯的眼神冷的吓人。
战局本就在收尾,方溯带人过来更是势如破竹一般,一个时辰后,便处理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方溯令人将尸体收拾了,找地方焚烧干净,免得堆积滋生疫情。
这事情她命令起来得心应手,显然经历过无数次尸骨成山的战役。
月明处理了余下一些杂事,才去帐中见方溯。
几位将军已在,只有方溯身边的位置空着。
月明半跪下道:“属下月明,完璧归赵。”
她手中捧着的不正是虎符?
萧藴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方溯。
方溯接过。
“起来。”方溯道:“找个医士看看伤,再来见本候。”
“是。”
“贼首已经送到玉衡和孟峥那去了,王爷放心,不出两日,定然会有结果。”方溯道。
“侯爷办事,”他勉强笑了一下,“本候自然放心。”
“天晚了,王爷不如先回去休息,如何?”
萧藴正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见方溯,点头道:“好。”
连同萧藴一起走的还有几位将军,都被方溯以天色已晚,今日劳累,不若早些休息这样的理由送回帐中。
灯火忽明忽暗,方溯看着公文,懒得去管。
月明挑帘进来,也带来了一阵风,把烛火彻底吹灭了。
帐中瞬间黑了下去。
月明夜视,看得见方溯拧着眉看她,“过来。”
月明道:“师傅,我先点个蜡烛。”
“你带火折子了?过来。”
“不如,我叫人来点……”她把所有要说的都咽了下去,因为方溯的表情绝对称不上好。
她知道自己该坐哪,却挑了离方溯最远的那个椅子坐。
“为什么不过来?”
月明干笑道:“这个位置正好,还能吹到风。”
“是能吹到风,还是不敢到本候身边来?”
“师傅说笑,”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我为何不敢到师傅身边去?”
“轻衣博带来往于万军之中很威风吗?不穿甲胄不带护卫很好玩吗?”方溯的声音里含着笑,怒意却仿佛随时会喷薄而出。
“师傅,事出突然……”
“本候是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有事发生。”方溯缓缓地说。
月明低头道:“是。”
“你的命,是不是本候救的?”
“是。”
“那你告诉本候,”方溯从椅子上起来,衣袍委地,沙沙作响,道:“你怎么敢如此不珍视本候的东西呢?”
她站在月明身后。
月明身体一僵,刚刚包好的伤口又撕开了。
“嗯?说话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南客小天使的地雷。
感谢惑朝夕小天使的地雷。
感谢清らかな僕小天使的火箭炮。
第二十四章 封侯
“师傅,”良久,月明才道:“我错了。”
“哪错了?”方溯的声音有些哑。
“我……不该如此莽撞,不该……”她轻轻地嘶了一声。
方溯从后面用手搔着她的下巴,像是在逗一只猫。
“你是本候的人,”方溯轻声道:“本候要你死,你得死,本候要你活,你也得活。”
“你的命一直都是本候的,你做不了主,”方溯用了力,道:“要是本候没说让你死,你就得一直活着,好好活着,听懂了吗?”
被她按住的地方又疼又麻,月明道:“是。”
方溯松开手。
“本候不管今日之事你是无心之失也好,有意为之也罢,本候不想看见第二次,你要是真不想要命,本候,”最后几个字被她吞了下去,轻的听不见。
“是。”
“回去休息吧。”方溯直起腰,道。
“是。”
她本已经半步踏出营帐,顿了顿,道:“谢谢师傅。”
“谢本候什么?”方溯皱眉道。
“无事,“月明道:“师傅也早睡吧。”
风一吹,她觉得身上凉的要命,后背已湿透了。
月明只得再去找江寒衣。
江寒衣把衣服划开,又给她上了一遍药。
月明嘴唇发白,却没有出一声。
“长史今天为何不穿甲胄?”江寒衣出声道。
像是疼狠了,月明茫然地看着她。
“就算时间再紧,也不会连穿甲胄的时间都没有吧,”江寒衣道:“若是穿了,何以伤成这样?”
“确实是,”月明连呼吸都是颤的,“忘了。”
“我记得,仿佛有人在出帐之前,告诉过长史……”
月明低咽一声,打断了江寒衣的话。
待包好伤,月明的汗已经把半个衣服打湿了。
“别告诉师傅。”她虚弱道。
江寒衣低低地说了声知道了。
月明回了帐子。
后背有伤,躺着睡是不可能了,只能趴着,压的难受不说,身上又湿又凉,不舒服的要命。
月明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说:“怎么样了?”
她没吭声。
“睡了?”那人自言自语道,起身就要走,被月明一把抓住了袖子。
“师傅,”月明道:“师傅。”
方溯叹了口气,“还有力气说话,看来也没江寒衣说的那么严重。”
月明见她不躲,借着有伤,方溯心疼她,拽着方侯爷的袖子,趴到人家大腿上了。
方溯一惊,差点能把她扔下去。
她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姿势,月明的呼吸滚烫滚烫尽数落在她的身上。
她起来,连同那没骨头的徒弟居然也被拽了起来。
方溯整个姿势本就艰难,哪知道月明似乎是疼了,一个踉跄,把方溯扑到在地。
方侯爷看着头顶的帐篷,道:“还能不能起来?”
月明哼了一声。
似乎是想挣扎着起来的,奈何身上没有力气,大腿无意识地在方溯身下蹭了又蹭。
方溯被蹭的皱眉,道:“起来。”
“师傅?”她显然是没听进去的。
方溯都要摸止杀了。
“师傅,”月明虚的要断气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理智,“我疼。”
“疼你叫我也没用,”方溯被气笑了,“起来,本候带你去找江寒衣。”
“不去,”月明娇气地说:“我想让师傅陪着我。”
“到了江寒衣那,还是本候陪着你。”
月明摇头道:“师傅抱着我,我就不疼了。”
方溯本想骂她几句,可看人话都说不连贯了,只能道:“你都多大了,还用人哄着?嗯?”
月明长长的头发垂到她脸上,痒的很。
“师傅,抱。”她含含糊糊地说。
方溯被蹭的没法,勉为其难地抱了一下。
因为太黑了,她没看见小徒弟眼中一闪而逝的光。
外面不安全,受伤难免,穿不穿只是伤势严不严重的问题。
方溯疼她,她知道。
那为什么,她听见自己说,不让她更疼你?
鬼使神差地,手从甲胄上错开。
“抱都抱完了,起来吧。”方溯道:“地上凉。”
……
如方溯所说,不到两日,就有了结果。
有人骨头硬,可不是所有人骨头都硬。
这个故事十分简单,萧藴并没有将余党剿灭,而是还剩了一部分,只不过他不知道罢了,将尸体调换成活着的周旧部,由女眷打探消息,通过琴声传递信息。
方溯点了点头,道:“贼首看好,余党尽数杀了吧。”
“是。”
“不过,”方溯瞥了萧藴一眼,道:“如此大费周章,所要取的定然不仅仅是我一个小小堑州驻地吧。”
“侯爷的意思是?”
“中州王城。”方溯笑道。
茶杯放到桌面上,用力过了,发出清脆的一声。
萧藴以袖掩口,咳嗽了几声,哑声道:“本王失态。”
“堑州天气不比中州,”方溯关切道:“王爷还要好好保重身子。”
“多谢侯爷挂心。侯爷继续说。”
“若不是本候那一日打草惊蛇,恐怕他们也不会贸然行事。不清楚本候的盘算,就只能改变计划,妄图先占取堑州,恢复元气,再做图谋。”
萧藴点头,道:“侯爷说的极是。”
他沉默了一会,道:“不说侯爷此次剿灭周部,安大齐江山,单是对本王的人情,本王就已经还不清了。”
方溯摆摆手,道:“王爷,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让王爷言谢的。”
“侯爷高风亮节,本王亦不能沽名钓誉,今晚本王就会手书一封,承往朝廷,为侯爷、西长史府军叙功。”
方溯起身道:“多谢王爷。”
萧藴扶她坐下,道:“本王不过实话实说。”
外面有人道:“侯爷,长史大人来了。”
方溯道:“叫她在外面等着。”
那人正要下去,就听方溯又道:“她身上有伤,别让她站风口。”她斟酌了一下,“领到本候帐中,等下本候过去,告诉她不必来。”
“是。”
“侯爷对长史倒向是一般人家对儿女。”
这样的情谊,哪里会因为一点小事起了龃龉?不过是做戏罢了。
“王爷说笑,我这样的人,哪里做的了家长?”
萧藴笑了笑,道:“长史今年,已十七了吧。”
“她生辰还未过,尚算十六。”
“长史隶属侯府,身上似乎没有军功?”
方溯微微皱眉,月明出去做的那些事情,都是见不得人,说不出口的,她有意提拔那孩子,都被年纪尚小历练不够堵了回去,似乎这辈子只想做个长史了。
“王爷这是……”茶在她嘴边抿了一下,“什么意思?”
“此事若非长史心细如发发现了端倪,恐怕这一船的人本王就要带到中州去了,那结果本王想都不敢想。”萧藴道:“如此功劳,尚无嘉奖,这不是令功臣寒心吗?”
方溯并没有推辞,而是等他往下说。
“本王知道侯爷一直无成亲的打算,以后侯府后继无人,少不得要从族中过继,奈何……”
奈何方家只剩她一个活人。
而为了权位,方溯也不会接受一个不知道是哪方势力的孩子。
“不如趁这个机会,请陛下封长史为世子,世袭候位。”
如果这个人不是月明,方溯一定会起疑她什么时候和萧藴有了联系,但对方是月明,她只是笑了笑,道:“这个嘉奖未免大了些。”
“侯爷不愿?”
她早有这个打算,不过苦于如何堵言官的嘴。
她早年行事乖张,早有言官看她不惯,现在要是提封爵之事,定然会让萧络诸多为难,可要是萧藴来提,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麻烦。
“这样的谢礼,若无回礼,倒是景行不知礼数了,不知王爷,想从本候这得到什么?”
萧藴抬头,女子眉目如画,笑颜灼灼,像是一团火。
或者是,一种毒。
……
月明身上的药可止疼,却也让她整日都昏昏沉沉的,正坐在椅子上假寐,突然听见帐外有人说话。
倒不是她多么耳聪目明,而是事关方溯。
“侯爷真的答应了,要嫁给彦王殿下?”
什么?!
第二十五章 共枕
月明又惊又惧; 想要细听; 耳边却好像塞了棉花一般的模糊; 身上又似乎压了什么重物; 站都站不起来了。
模模糊糊地见到一片红,穿着吉服的两人怎么看怎么眼熟。
她看着两个人拜天地、拜高堂……
金饰上的穗子在女子的脸上晃晃悠悠; 她脸上带着一贯的不耐烦,微微皱着眉; 眼中却是月明从未见过的笑意。
得偿所愿的、美满至极的笑意。
是——方溯。
“师傅!”
声音哑的像是被黄沙磨了一圈。
一只冰凉的手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 “本候在。”
月明握的太紧; 好像用了毕生的力气,攥得方溯手疼。
视线渐渐清楚了不少。
她睁大眼睛; 茫然地看着方溯。
“怎么了?”方溯见她脸色发青; “做恶梦了?”
回答她的是月明一下扑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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