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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宁欢做了个手势拦住他们，说：“你们先别出去，我看看情况。”
　　难得有柳宁欢能看懂的戏，打散了岂不是很无聊？
　　柳宁欢悄悄溜出大门，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她扫过在场众人，选了个一看上去就是管家的中年男人，躲在了他身后。管家没有察觉，只顾着跟村夫对话。
　　村夫说：“各位父老乡亲！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都来看看公主府的人是怎么欺负我们平民老百姓的！”
　　周围聚集了一波看热闹的，有人问：“怎么欺负了呢？”
　　村夫来了劲，说：“我生了一个女儿，名字叫燕儿。今年燕儿十六，本来许配了一户好人家，年内就要成亲。结果燕儿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被平真公主看上了，非要把燕儿娶到府里去！燕儿不愿意，平真公主竟然、竟然……”
　　围观群众：“竟然如何？”
　　“竟然强迫了我女儿啊！我那苦命的女儿！”村夫装模作样地抹眼泪，可惜演技太差，没憋出来，“女孩家的清白被侮辱，也不好拖累夫家，我就主动跟夫家解除了婚约，想着养女儿一辈子也养得起，谁知平真公主竟然把燕儿带回府中，见都不让我们见一面啊！也不知道燕儿过得如何，有没有想家……”
　　这个“燕儿”，大概就是艳光了。
　　管家并不管他，只是吼道：“护卫呢？怎么还没来？！把他给我抓起来！”
　　正在这时，围观群众里走出来穿着黑色衣服的少年，少年朗声道：“人家来你府讨公道，你府就是这么对待普通百姓的？身为公主，却没有半点怜民爱子之心，真是……真是……”这少年气到说不出话来了。
　　管家说：“你是谁？凭什么管我公主府的闲事？来人，把他也一起抓起来！”
　　另一个穿墨绿长衫的少年出现，摇着扇子说：“想抓他，要问过我才行。”
　　管家一怔，连忙拱手道：“原来是裘丞相家的小……小公子，我……”
　　管家话没说完，就被墨绿长衫的少年打断了：“我今天是多管闲事，不想仗着我爹的身份欺压你。人家上门要说法，管家你只需说。”
　　中间欲言又止的，明显是“小姐”两个字，柳宁欢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墨绿长衫的少年果然是女扮男装，眉眼之中有少女独有的狡黠。再看向那黑衣服的少年，脸部轮廓鲜明，是男是女都说得通，柳宁欢就变得不确定起来。
　　只是，裘丞相……
　　柳宁欢神色一沉，对管家说：“公主叫我过来告诉你，护卫被她征用，暂时来不了。既然大家都想看戏，那你就唱呗。”
　　管家一回头，看见是柳宁欢在说话，魂都要吓出来了，差点儿跪下。柳宁欢悄悄对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不要声张。
　　管家只好跟村夫理论：“胡说。明明是你主动让你女儿勾引公主，那天公主要乘船游湖的事情谁不知道？你偏逼着你女儿去河边洗衣服，还差点被当成侍卫拿下。要不是公主大发慈悲，你女儿和你全家都已经死了。”
　　那村夫愣了愣，又说：“我不知道公主那天要游湖！再说，公主游湖就得让全城百姓避让吗？”
　　管家接着说：“你为什么主动解除婚约，你自己不知道吗？你找公主谈价钱，四两银子就把你女儿卖了。现在又来公主府门前撒泼，是钱花光了，又想来捞点好处吧。”
　　村夫说：“你胡说！”
　　管家拱手对宰相家的女儿说：“裘公子，我说的句句属实，是这村夫非要来闹，我才不得已出动护卫。实不相瞒，他已经来找他女儿要过好几次钱了，今天他女儿不肯出来，我才叫护卫过来。”
　　村夫面红耳赤，半晌说不出一句有用的话，只能不断重复：“你……你胡说！”
　　看到这情形，柳宁欢算是什么都明白了。喔，原来古代也有吸血鬼……但，这种父母古代本就应该更多些。想到这里，柳宁欢又有点难过。她喜欢各种虐法，唯独不喜欢这一种。
　　穿黑衣服的好像还不信，往前跨了一步，说：“虎毒不食子，单凭一面之词，不能说明你公主府没错。”
　　村夫看见有人帮他，好像还是个有点背景的，连忙抱大腿说：“是啊！而且护城河是皇上的，公主要游湖就封湖，这是个什么道理？难道公主打算谋朝篡……”
　　“唉……你莫要再说了，”裘小姐叹了一口气，转身看着穿黑衣服的，说：“破岳，你还没看明白吗，无论公主府有没有道理，这个村夫都是来耍赖的。”
　　名叫破岳的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裘小姐。
　　村夫说：“你放屁！”
　　裘小姐皱着眉头，好像闻到了什么不可忍受的臭味似的，用扇子掩住口鼻，说：“你说你不知道那天公主要游湖，怎么就知道封湖了？”
　　“我我我，我猜的！否则全城百姓为什么避让？那天河里都没人洗衣服！”
　　“既然是猜的，为什么不猜公主名声太差，百姓自主避让？既然注意到河里没人洗衣服，怎么会不问清缘由，就让你女儿一个人去洗衣服？这周围好几个是你的亲戚和同村吧，连讨公道都要呼朋引伴，那天河边那么异常，又怎么会不参考旁人意见？”裘小姐说。
　　“我……你们这是结党营私，党同伐异！”
　　“不错，还会用成语。”裘小姐说：“说不出道理了，就往对手身上泼脏水，这一招上纲上线倒是很熟练，我看你与其卖女儿，不如去买个官当当，说不定能平步青云。”
　　“你，我……”
　　裘小姐看向破岳，说：“破岳，我知道你怜弱，所以不自觉地偏帮他。可你刚刚说‘一面之词’，这两方就在眼前对峙，管家有理有据，流畅自然，村夫的反应你也看到了。这也算‘一面之词’吗？是不是你知道平真公主是个什么人，所以先入为主了？”
　　村夫脸红片刻，终于抛弃了最后的伪装，对管家说：“公主买我家燕儿，才给四两银子。我听说她前几天包了个戏子，开价五十两每月。我女儿沉鱼落雁，家世清白，不该比戏子更低。只要公主给足五十两银子，我就再也不来了！”
　　裘小姐叹息，朝破岳努嘴，意思很明显：你看。
　　破岳似有不甘，咬牙想了一会儿，对管家抱拳：“抱歉，是我多管闲事了。”
　　说完，破岳转身就走。只是垂头丧气，背影有些萧条，显然三观受到了冲击。
　　破岳也是好心，却没想到遇到反转。柳宁欢不忍心打击他/她的赤子之心，连忙说：“破岳公子不用自责，这村夫之所以想办法把女儿塞进公主府，想必是听说公主府锦衣玉食，想让女儿过得好。只是后来生了变故，只能说人心易变，说不定是他家受到什么变故，不得已出此下策呢？”
　　破岳回过头，深深地打量柳宁欢，说：“这位公子不用安慰我，我虽然木讷，也能猜到到底怎么回事。”
　　说完，破岳快步走远。裘小姐冲柳宁欢眨了眨眼睛，也赶紧跟上。
　　见事情真相大白，围观的人群都散了。
　　柳宁欢对管家说：“把他抓起来吧。”
　　柳宁欢转身进院子里找护卫，却瞥见一抹粉色衣裙消失在拐角处。
　　丫鬟说：“刚刚艳光姑娘过来了。”
　　柳宁欢点点头，让护卫出去办事。管家追了进来，问她：“公主，这村夫怎么处理？”
　　柳宁欢说：“先关到柴房，之后再说。”
　　想了想，又说：“今天不出门了，我去找艳光玩。”


第10章　艳光
　　柳宁欢到艳光的院子的时候，一阵粥香飘来，里头还夹杂着花的香味。
　　柳宁欢没抑制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馋嘴声惊动了艳光，艳光飞快地抹了抹眼睛，对柳宁欢福了福，说：“公主。”
　　柳宁欢凑到小炉边，问：“这是什么粥？”
　　艳光说：“桃花粥。”
　　“桃花还能煮粥？！”柳宁欢诧异地转头看着艳光。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艳光，哪怕不吃这一款，柳宁欢都忍不住在心里吹了一个口哨：漂亮啊。
　　艳光仗着一张倾国倾城的妖妃脸，蹙眉时有一种别样的风情，像是把淬了毒的倒刺钩扎进人心里，不爱她是死路一条，爱她也是中了慢/性/毒/药。
　　这么好看，难怪平真非要抢入府中。
　　“还有一会儿就好了，如果公主不嫌弃，可以坐下来等等。”艳光说着，又守在炉子边。
　　柳宁欢从没吃过桃花粥，于是自顾自找了张椅子坐下。她不敢去看艳光的脸，只好在屋子里瞎看。艳光小院里的摆设比清伶还好一些，柳宁欢想：清伶果真是个纯情的，虽然以色侍人，潜伏进来了，却不知道撒娇争宠。这样如何是好。
　　她琢磨着，回头要不要教清伶怎么邀宠……就算渣攻沉迷事业，也总有那么一刻两刻春心萌动吧？
　　可清伶真的能学会么。换句话说，就算渣攻真的喜欢上清伶了，会为了清伶放弃皇位么？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清伶对渣皇帝撒娇对场景，柳宁欢竟然有点酸。
　　这时艳光说话了：“刚刚门口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谢谢公主。”
　　我只是为了看戏而已……柳宁欢说：“你家到底怎么回事？”
　　艳光忧愁地说：“家里有个大我两岁的哥哥，因为没钱提亲，所以父母想方设法把我卖了。偏偏哥哥不争气，拿那四两银子去赌，最终血本无归。后来我爹又来找过我几次，我零零碎碎总共给了五两多银子。我让他们盯着哥哥，让哥哥不要再赌。那时候我爹答应得很好，可现在看来，果然还是赌了吧。”
　　这就让柳宁欢很气，没想到穿越到书里了也能遇到这种事情……不，倒不如说，古代就是会遇到这种事情。
　　柳宁欢气急败坏地说：“都是什么人啊……都把你卖了还要找你拿钱，他们怎么不想想，你一个弱女子，又被平真公主囚禁在府里，怎么赚钱？这么宝贝儿子，结果儿子回报了什么？真是气死我了！你……你好好为自己着想吧，唉……”
　　柳宁欢很是义愤填膺，可考虑到艳光到心情，她转了话锋，只隐晦地提醒艳光。毕竟那种家庭里出来的姑娘，打心底里护着人渣父母的也不在少数。自己逞了口舌之快，艳光又该多难过呢？出生在这种家庭，不是她自己的错。
　　艳光抬头看柳宁欢一眼，咬了咬牙说：“其实我骗了公主。”
　　“啊？”柳宁欢茫然。
　　“公主问我哪里来的钱给他们……其实是我把公主赐的砚台给他们拿去当了。”说到这里，艳光竟然扑通一声跪下了，她说：“是我做错了事，公主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艳光匍匐在地上，语气里充满了某种认命一般的淡然。
　　柳宁欢看向书桌，这才发现笔墨纸都齐全，唯独没有了砚台。柳宁欢说：“没关系。”
　　面对那种家人，艳光一个弱女子能够保全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了。况且那砚台是平真买的，她柳宁欢一点儿也不在乎……慷他人之慨嘛，谁不会？
　　柳宁欢说：“我把你爹关在柴房里了，你想怎么处理他？”
　　艳光诧异地看着柳宁欢，完全没想到柳宁欢竟会询问她都意见。
　　柳宁欢：“那是你爹，如果你想惩罚他们，那我会帮你。”
　　艳光咬着嘴唇，纠结道：“我可以想一想吗？”
　　柳宁欢连忙摆手说：“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告诉我，我再做处置。”
　　桃花粥熟了，艳光给柳宁欢盛了一碗。柳宁欢尝了一下，觉得味道还不错，就想打包一碗，给清伶送过去。
　　可是看着艳光那魂不守舍的样子，柳宁欢难免心软，留在屋子里，陪艳光喝了一碗粥。
　　面对平真公主的情人，柳宁欢还是觉得尴尬，喝完粥就想走。只是没想到她刚刚站起来，就听见艳光说：“公主，今晚要留下来吗……”
　　每个人都有心里过不去的坎儿，而这个抉择对艳光来说一定特别艰难。你没看见她都主动要求禽兽公主留下来了么……
　　这不太好吧……柳宁欢心里想着，嘴上却说：“那我先出去一下。”
　　出门前，又让艳光给自己盛了一碗桃花粥放在食盒里。
　　柳宁欢走出小院子，找了个仆役吩咐了两件事情，一是把打包好的桃花粥给清伶姑娘送去，二是告诉丫鬟，自己今晚留在这边。以丫鬟的机灵，一定会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丫鬟的确很给力，傍晚时直接让人把浴桶搬过来了。
　　柳宁欢：……
　　成吧。只要不是清伶侍寝，柔兮和艳光也没什么区别。
　　柳宁欢依照前晚跟清伶相处的模式，自己先洗了澡，再让艳光去洗。
　　她躺在床上，在想：我得自己找点乐子。
　　平真公主放荡不羁，最大的乐趣是强抢民女。柳宁欢不喜欢玩女人，但又得勉力维持原主的人设……还真是有点艰难。开发点新乐趣行不行？比如酒池肉林、吃香喝辣？
　　柳宁欢眼睛一亮，去茶馆里听人说书也不错！她是个网文写手，最喜欢狗血八卦故事了！如果有朝一日穿回去，还能积累素材！
　　还没想清楚呢，艳光就洗完澡，爬上了床。
　　柳宁欢保持着瞪天的姿势，往旁边挪了挪。
　　谁知下一秒钟，艳光竟然跨坐在她身上！
　　柳宁欢吓得叫出声：“你你你……你怎么没穿衣服！”
　　艳光俯身亲吻柳宁欢的嘴，柳宁欢避开了，艳光就去啃锁骨。睡衣特别宽松，没一会儿就露出了半边胸膛，艳光一只手摸了上去。
　　艳光含糊不清地说：“公主，你不是想要我吗……”
　　柳宁欢吓得魂都出来了，抓着艳光的手腕，把人往旁边撇。可艳光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比受尽娇宠的公主要有力地多，没一会儿又趴在了柳宁欢身上，一头乌黑的长发滑落下来，遮住了所有表情，但没有更多的动作了。
　　柳宁欢察觉出艳光情绪不对，说：“还在想家里的事情吗？”
　　“我……不忍心。哪怕他们那样对我，我也还是不忍心。”
　　柳宁欢说：“嗯，很正常。”
　　艳光哭了起来，一行温热的液体滑进柳宁欢的衣服里。“我知道公主看不惯他们，我也知道公主是替我不平，可他们是我的家人……也许他们不爱我，但我爱他们。这份爱难道是假的么？我应该跟他们划清界限，对不对？可我舍不得……”
　　柳宁欢沉默。她以前喜欢在论坛里看情感版块，很多楼主树洞了一大堆身边人不好的地方，可最后还是看不开。不设身处地，永远不知道当事人在经历什么。更何况，“孝顺”这个概念压了艳光十六年——柳宁欢才意识到艳光只有十六岁，吓得抖了一下，总觉得自己要坐牢了——一朝一夕还真的很难觉醒。
　　甚至柳宁欢自己也是如此。
　　柳宁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有个喜欢的人。”
　　艳光没说话，柳宁欢继续说：“我喜欢她，她不喜欢我。如果继续喜欢下去，我会遍体鳞伤，但我割舍不下。她不喜欢我，难道我就能不喜欢她了么？如果真能这么简单就好了。世间事大抵如此，非跟心反着来，只能让自己更痛苦。”
　　她明知道清伶对渣皇帝忠心耿耿，却还想着成全她……这也是一种犯贱，跟艳光的软弱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你实在不忍心，我就放了他们。只要你还在公主府一天，他们就不能接近你。如果他们再来，让管家处理就可以了。”柳宁欢说。
　　艳光说：“是清伶姑娘么？我刚刚听到，您让人把粥送到清伶姑娘院子里。”
　　柳宁欢很尴尬，连忙否认：“是一个……相当于我孩子的人。”
　　“公主变得好温柔……”艳光说着，手往下，探到了某个部位，“上次我让公主不舒服了，这次我会小心。”
　　一听到还有“上次”，柳宁欢简直头皮发麻！平真可真不是个东西，这么小的姑娘也能下手！
　　如果继续推拒，会被艳光发现不对劲吗？说不定已经发现了……不过艳光不像间谍，就算被她发现应该也没什么吧？
　　柳宁欢贼尴尬，并住双腿，不让艳光的手继续活动。
　　柳宁欢说：“你现在情绪不太正常，不要勉强自己做这种事情。你还小……以后会后悔的。”
　　两个人维持着这个姿势，僵持了很久。
　　艳光轻轻地说：“我不会后悔。”
　　柳宁欢觉得有点难做……这个平真怎么回事？怎么人人都想跟她上床？！我想为清伶守身如玉都不可以吗！
　　柳宁欢皱着眉头兀自苦恼，突然一阵暖流流经小腹。
　　我有救啦！
　　柳宁欢猛地坐起来，用一种中了五百万的语气说：“我我我，我来癸水了！”


第11章　开心
　　月经救了柳宁欢一命。
　　柳宁欢极限逃生，第二天一早就悄悄爬起来，打算离开。
　　在她推门的前一秒，艳光说话了：“我想通了，我爹的事情随您处置，我不会再问……我还是不忍心，但我会试着坚强。谢谢您，公主。”
　　艳光朝墙睡，背对着门，成功避免了不少尴尬。柳宁欢呼了一口气，说：“这是你自己的成长，不必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