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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宁欢抓住清伶的衣角，问她：“你到哪里去？”
　　清伶说：“位置不够了，我去骑马。”
　　柳宁欢把清伶往中间推，清伶坐在了柔兮特意腾出来的空位上。柳宁欢坐在了清伶边上，最靠近车外的位置。
　　清伶说：“我……”
　　柳宁欢说：“我怎么不知道你会骑马？你就在马车里好好坐着吧。”
　　话音刚落，马车就动了起来。柳宁欢没坐稳，差点摔下去，还好清伶托着她的胳膊，把她给扶稳了。
　　柳宁欢回头说：“谢谢。”
　　柳宁欢顺势瞥到了柔兮脸上忍耐的神色，便问：“柔兮，你不舒服吗？”
　　柔兮掩了一下口鼻，轻轻柔柔地说：“还好。”
　　柔兮这样温婉的女人，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欺负自己。
　　到了狩猎场之后，柳宁欢才发现柔兮忍得非常辛苦，一下马车就扶着木板吐了起来。
　　柳宁欢给柔兮顺背，愧疚地说：“不好意思啊……来之前忘了问你晕不晕车了……”
　　柔兮摆摆手，并不说话。
　　狩猎场外已经来了很多与柳宁欢年纪相仿的人，大部分都是皇亲国戚或者朝中大臣的子女。只有这样的身份，才配收到请帖。
　　大家都轻装上阵，穿着适合狩猎的衣服，有人还背着一筒箭。
　　只有柳宁欢穿得累赘，坐着华丽马车前来，车上还载着三个美人儿。
　　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平真公主的威名，因此一看到马车就知道是谁来了。
　　平真公主演纨绔演得非常到位，甚至都没人上来搭讪的，可见人缘很差——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柳宁欢乐得如此，从马车里抓出来一把瓜子慢慢磕。
　　只有裘信凑了过来，倚在马车的横栏上，朝柳宁欢伸手：“来一点儿？”
　　柳宁欢分了她一小把瓜子，斜眼打量。
　　裘信今天没拿扇子，穿了一身青色的骑射服，看起来非常拉风。但她趴在马车横栏上，看向柳宁欢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流。
　　裘信说：“公主今天出场很惊艳啊，看来又会有很多人对你印象深刻了。”
　　柳宁欢说：“在场这么多人，只有裘小姐敢来跟我搭话，不怕成为众矢之的？”
　　裘信指着某个方向说：“九皇子在那边，她老远就看到你的马车了，然后表情变得很难看。公主终于把她气到了，有没有很开心？看到她那个表情，我都要笑死了。”
　　柳宁欢吐掉瓜子壳，说：“你这么关注她，还一副很懂她的样子，不然嫁给她算了？”
　　柳宁欢故意这么说的。身为赵湛的左膀右臂，裘信的表现实在是太奇怪了。无论是私底下跟平真密谋夺皇位的事情，还是现在这么堂而皇之大摇大摆地走过来，都不太符合人设。柳宁欢想看看裘信对赵湛的反应。
　　然而裘信是真正的宫斗高手，自然不会露出破绽。她笑了一下，摸了摸马车，问：“这马车坐得舒服吗？”
　　艳光小孩子脾性，插嘴道：“有点颠簸，屁股好疼……不过应该比骑马舒服吧。”
　　“这样啊……我能坐上去吗？我也不想骑马射箭诶。好累。”裘信说着，直接跳到了马车上。
　　柳宁欢说：“这车上都是我的女眷，没有你的位置。”
　　裘信就冲柳宁欢抛了一个媚眼，说：“没关系，我也可以伺候你啊。”
　　裘信特意拿出那种撩人的语气，柳宁欢只觉得慎得慌。柳宁欢摸了摸胳膊，说：“你别这样，吓得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三斤。”
　　裘信呵呵笑：“公主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柳宁欢说：“你别，你可是要当皇贵妃的人，我消受不起。”
　　裘信靠近柳宁欢，在她耳边轻声说：“哦？莫非公主已经决定好皇后人选了？”
　　柳宁欢不为所动，推开裘信说：“你不是想嫁给赵湛吗？”
　　裘信愣了一会儿，这次是真的笑了。她从柳宁欢的肩膀上离开，又挑了挑清伶的下巴，说：“其实我对公主和九皇子都没有兴趣，我觉得清伶姑娘很好看。”
　　唯独清伶不可以！情敌死开！
　　柳宁欢生气地瞪了裘信一眼，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裘信指着柔兮说：“那这位美女呢？”
　　她们俩什么时候扯上关系了？柳宁欢愣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柔兮刚刚吐完，脸色还苍白着。听到裘信和柳宁欢的对话，她怔怔地发呆，然后咬住了嘴唇。
　　为什么……为什么她们能这么轻贱别人……
　　柳宁欢想了好几秒，都没想通裘信在出什么招数。但她本来打算这次狩猎之后就放了艳光和柔兮，所以绝不可能把柔兮送给裘信。现代女性是绝对无法接受物化另外一名女性的。
　　柳宁欢刚要拒绝，赵湛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狩猎场分为两块区域，外边的动物很温顺，深一些的树林里则有野兽出没，大家量力而行。我安排了护卫，如果需要帮助，请及时发送信号。”赵湛声音洪亮，只是还有一些沙哑，可能是病还没好完全。
　　柳宁欢很奇怪，古代明明没有扩音设备，赵湛是如何让自己的声音传遍小广场每一个角落的？
　　这就是所谓的内功吗？
　　裘信问柳宁欢：“公主想要刺激一点的吗？”
　　柳宁欢说：“我带着这么多人呢，就在外面随便走走算了。”
　　裘信遗憾地耸了耸肩膀，说：“既然公主不愿意分我一个座位，那我只好就此和公主分开啦。”
　　柳宁欢翻了一个白眼，说：“快走快走，我才不想看到你。”
　　裘信笑了一下，翻身上马。一挥马鞭，便一骑绝尘。
　　柳宁欢招呼自己的三个情人，说：“来来来，上车了上车了。他们打猎，我们就当是踏青。还好瓜果糕点带了很多，足够打发时间。”
　　柳宁欢刚刚爬上马车，就听到脚步声。她转头，看到赵湛带着一名侍卫走了过来。
　　赵湛脸上流露出某种不认同的表情，说：“我特意叮嘱过你，不要带女眷。”
　　柳宁欢打起十二分精神，直接进入了角色。她左手揽着清伶，右手抱着柔兮，一边亲了一口，说：“可我离开女人会死诶，怎么办？”
　　赵湛皱着眉头，目光在柳宁欢、柔兮、艳光身上一一划过，最后落在清伶脸上。
　　柳宁欢下意识捏紧了清伶的肩膀。
　　赵湛没说话，摇了摇头，就这么走了。
　　柳宁欢松懈下来，觉得后背有点儿冷，才知道原来自己刚刚冒冷汗了。
　　柳宁欢把三个情人都赶上了车，对马夫说：“慢点儿走，落在所有人后面都行。”
　　马夫尽职尽责，真的走得很慢。
　　车厢其实不是很小，只不过摆了一个棋盘，就显得很拥挤。
　　艳光和清伶在下五子棋，谁输了就在脸上贴一张纸条。柳宁欢在一旁看，发现清伶智商碾压，连赢九局。柳宁欢看得贼开心，拼命鼓掌，要是放现代网络直播，是绝对要怒刷五百块礼物的。
　　第十局艳光赢了，柳宁欢表情非常冷淡，鼓励道：“艳光加油。”
　　艳光：？？？
　　“公主偏心！我好不容易赢一局，你都不为我鼓掌的！”
　　柳宁欢说：“哎呀，我刚刚给清伶鼓掌那么多次，鼓累了嘛。”
　　艳光：……
　　简直玩不下去。
　　艳光/气鼓鼓地往清伶脸上贴纸条，然后收棋子，说：“再来！”
　　第十一局开始之前，清伶转头看向柳宁欢，轻声问道：“公主休息好了么？”
　　柳宁欢：“诶？”
　　清伶拈起一颗棋子，语气淡淡地说：“鼓掌是个力气活，这局又要劳烦公主了。”
　　艳光：？？？
　　清伶的袖子轻轻拂过棋盘上方，有一种运筹帷幄的从容淡定，特别迷人。
　　柳宁欢想：完了，她怎么连袖子都是香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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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uel、kkkk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修完


第27章　智昏
　　清伶和艳光下棋的时候；　柔兮状态不是很好。
　　她脸色苍白；　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柳宁欢猜她是晕车；　于是撩开帘子让她透透气，还给她喂了一颗话梅。
　　看着柔兮痛苦的模样；　柳宁欢更加不好意思了，说：“对不起啊……我应该提前问你行不行的。”
　　柔兮脸色苍白，凄惶地笑了一下；　说：“公主发话了，柔兮不敢不从。”
　　柳宁欢从柔兮的话里听出了某种怨怼，心里觉得很奇怪。
　　柔兮一直是个温柔大姐姐的形象，仿佛无论如何都不会生气一样；　现在又怎么会说出这种话？难道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所以情绪也受到了影响？
　　柳宁欢刚想问柔兮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就看见柔兮“哇”地一声，吐在了窗外。
　　马夫把车停下；　柳宁欢扶着柔兮下车，关切地问她：“你怎么了？如果实在晕车的话；　不如我给九皇子打声招呼；　我们打道回府？”
　　柔兮一边擦嘴一边说：“不用了……我只是看到了血，有些受不了罢了。”
　　先前不觉得，可柔兮这么一说，柳宁欢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闻到了血腥味。她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就见清伶直接往某个方向走过去了，说：“这边。”
　　柳宁欢跟过去；　看见一只梅花鹿的耳朵被一支箭钉在了一棵树上，而梅花鹿的颈间开了一道大口子，血液淙淙淌着，在地上沁出一朵黑色的花。它好像被折磨很久了，声音呜呜咽咽的，是临终前最后的哀鸣。
　　艳光“啊！”地叫了一声，便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柳宁欢觉得它很可怜，忍不住道：“谁干的？”
　　清伶走到梅花鹿身边，并不想在乎鞋底和裙角沾上了血污。她一只手放在箭上，向柳宁欢请示道：“我拔/出/来了。”
　　柳宁欢侧过头，不忍细看。
　　正当清伶要把那箭拔/出/来的时候，柔兮突然上前一步，捡起一块石头把梅花鹿给砸死了。
　　那头梅花鹿剧烈地挣扎了两下，然后动也不动，缓缓闭上了眼睛。
　　柳宁欢诧异地看着柔兮，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种举动。
　　梅花鹿的血溅了一两滴到柔兮脸上，柔兮拿袖子擦掉，对柳宁欢说：“到了这个地步，活着对它来说更痛苦，或许死亡才是归宿。”
　　柳宁欢看着柔兮冷漠的侧脸，突然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下一秒，柔兮脸上又漾出一个温柔包容的笑，对柳宁欢说：“我是这样认为的，公主觉得呢？”
　　柳宁欢不知道该说什么，含含糊糊地“嗯嗯啊啊”着。她心情很复杂，哪怕知道梅花鹿大概率救不回来了，但是亲手杀死它，她还是有点心理阴影的。
　　更何况动手的并不是人设里腹黑冷漠的清伶，而是一向温婉治愈的柔兮，就让柳宁欢有一种很严重的错位感。
　　艳光震惊地捂住了嘴巴，已经哭了出来。
　　身后一片沙沙声，柳宁欢警觉地转过身，发现清伶站在自己身前半步，隐隐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柳宁欢心里暖呼呼的。
　　一个人影拨开树叶，从林间钻了出来。
　　那是个身材瘦小的少女，气质有些阴郁，此刻手里拿着弓箭，正提防地看着她们，说：“你们杀的？”
　　就连声音也很阴郁，有点像蛇。
　　柳宁欢戒备地看着对方，加上马夫，己方一共五个人，除了清伶以外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人。而就算是清伶也不能在“公主”面前随意展现武功，想必会受到诸多掣肘。
　　但不知道为什么，柳宁欢总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眼熟。
　　鼻梁很高，眼睛很深，跟平常见到的人不太一样。如果自己真的见过她，一定会记得才是啊……
　　啊！异族人！那个在春邻园发病的异族人！
　　柳宁欢一直没说话，清伶便代替她回答：“是我们，如何。”
　　那个异族少女盯着清伶看了一会儿，见清伶一点儿也不害怕，就不屑地嗤了一声。
　　她弯腰，把钉在梅花鹿耳朵上的箭拔了出来，说：“你们不懂规矩么，这是我的猎物，你们没有权利杀死它。”
　　艳光说：“你太残忍了！竟然这样对待动物！你这不是狩猎，而是虐杀！”
　　异族少女笑了一下，笑容里含着一些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恶意。她说：“都来这儿了，还装什么圣人？你说对不对，宁欢公主？”
　　柳宁欢愣了一下。
　　这个异族少女不仅知道她是公主，还知道她的名字，两个人显然认识，说不定彼此之前还很熟悉。
　　但柳宁欢不知道两人关系，现在还对异族少女印象不佳，这就很尴尬了。
　　异族少女没理会其他人，单单看着柳宁欢，说：“宁欢公主很久没来狩猎了，这次又这么大张旗鼓地出现，是想做什么呢？”
　　她手里拿着那支带血的箭，一一虚着点过柔兮、艳光和柔兮，说：“又是三个……看来宁欢公主很喜欢这种玩法。”
　　这异族少女说话的腔调怪怪的，总像带着一丝嘲讽，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柳宁欢皱着眉头猜测两人关系，也在琢磨该用什么表情和语气应对。
　　谁知那异族少女好像并不想看她的反应，而是往前跨了一步，说：“你们中原人真有意思。”
　　你们。中原人。
　　这句话倒是透露出了很多信息，柳宁欢对这名异族少女的身份隐隐有了猜测。
　　异族少女靠近柳宁欢，几乎跟清伶面对面了。她停在咫尺之遥，用一种刚好能让柳宁欢听到的音量说：“宁欢公主，你想当皇帝吗？”
　　清伶当着柳宁欢和异族少女中间，柳宁欢听得到，那清伶自然也能听到了。
　　清伶没什么反应，柳宁欢脱口而出：“不想！”
　　异族少女诡异地笑了两声，说：“你跟她都很虚伪，你明明有野心，却要装成酒囊饭袋。她明明是女人，却非要扮成男人。说来奇怪，你们国家没有只准男人当皇帝的规矩，她为什么非要隐瞒性别？我想了很久都想不通，只能承认，你们是真的很有意思。”
　　柳宁欢听了一会儿，才听出那个“她”指的是赵湛。
　　异族少女这么一说，就连柳宁欢也愣住了。
　　她想：是啊，既然平真公主都有资格竞争皇位，那就说明这不是一个男尊女卑到极致的朝代。那赵湛扮成男人，有什么作用呢？
　　柳宁欢有点迷糊了，她回忆起小说设定，只觉得恍然如梦，有些模糊。
　　自己是怎么设计时代背景的来着？赵湛是为了什么女扮男装来着？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为什么。
　　正在柳宁欢发呆的时候，赵湛那浑厚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阿缪露，你在这里做什么？”
　　异族少女耸了耸肩，退开一步说：“遇见宁欢公主了，跟她聊聊天。你们降服了我的国家，我已经在这里做人质，难道这还不够，还要管我同谁说话吗？”
　　阿缪露的这句话印证了柳宁欢的猜想，这果然是敌国送来的质女。
　　她那便宜老爹让她去结识一下，现在看来她们早就认识了嘛。
　　阿缪露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柳宁欢一眼，说：“你们降服了我的国家，但你们降服不了我。”
　　说完这句话，她摇头晃脑，疯疯癫癫地走远了。
　　柳宁欢看着阿缪露的背影，觉得这个少女一定有很多故事。阿缪露的动作和语气已经完全被汉话，除了五官以外都没什么故国的特征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能说出“你们降服不了我”这种话。
　　是真的很有意思。
　　可柳宁欢并不记得自己写了这么一个角色。
　　赵湛翻身下马，又握拳在唇前咳了几下，才说：“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柳宁欢摊了摊手，说：“马车走得慢嘛，我这里有人晕车。”
　　赵湛严厉的目光在这几个人身上划过，柳宁欢略微有种被审视的不适感。
　　她正想要说什么，就听见赵湛发话了。
　　“带女眷来也就算了，这么慢悠悠的，哪里像狩猎？晕车的那几个留在马车里，你骑上马，在狩猎场里玩几圈。”赵湛威严地说。
　　赵湛自带一种威慑力，好像只要是她的命令，就没人能够违逆。
　　柳宁欢想：这就是自己给赵湛的金手指吗？清伶会是因为这个，才爱上赵湛的吗？
　　赵湛从侍卫手里接过马绳，递到柳宁欢面前。
　　她虽然能够跳脱出故事内置逻辑来进行思考，但行动还是受到了金手指的影响。
　　柳宁欢不由自主地接过马绳，刚要上马，突然想起自己不会骑马。
　　糟糕，这种技能是附魔在身体上的，还是灵魂上的？
　　柳宁欢眼珠子一转，立刻转身对清伶说：“我俩骑一匹马。”
　　艳光/气鼓鼓地说：“那我呢？”
　　柳宁欢说：“你跟柔兮坐马车，你要好好照顾柔兮。”
　　艳光小声说：“公主偏心。”
　　但柳宁欢无所谓，反而轻轻地笑了一下。
　　是啊，她就是偏心清伶，就是要让赵湛看到。
　　她要气死赵湛——虽然这是不可能的。
　　清伶低头接过马绳，摸了摸马的屁股，然后轻巧利落地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