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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如逆旅-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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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防员在拿绷带固定着担架,那条小狗看了看主人,挨过去舔了舔他的脸颊,用舌头把他下巴上的血迹舔干净,圆溜溜的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
  它已经站不起来了,只能趴在地上呜咽着,划开的肚子里肠肠肚肚都漏了出来。
  陈意不忍再看,微微别过了头。
  陆青时走过去想解它的项圈,小狗顺从地低下了头,她捏了捏它的后颈,小狗吧唧一下舔在了她手上。
  温热的触感让她有些怀念起汉堡薯条来,也不知道她们不在家的这几天,它们过得好不好。
  项圈摘下来的时候,小狗长长地呜咽了一声,眼角含着泪倒进她的掌心里,陆青时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替它合上眼睛。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你主人安全送出去的”
  还不到日落时分,天色又昏暗了下来,雨水砸在帐篷上噼里啪啦。
  徐乾坤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怎么还没回来?”
  不到五分钟就又掀帘出去看看,无论是幽静的山路上,还是黑暗的隧道口,都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于归则坐在病床前拼命按着手机,一直打到没电依旧是无人接听。
  她把脸埋入了掌心里,长叹了一口气,抬眸的时候瞥见监护仪上的生命体征在下降,站起来翻了翻老太太的眼皮。
  “救护车还没回来吗?”
  秦喧摇头:“我刚打过电话了,说是快了,你陆老师怎么也还没回来?”
  虽然他们的营地在地势较高的桥面上,但也不代表爆破的时候不会发生任何危险,还有这名老人必须尽快送到医院做进一步的治疗。
  于归披上雨衣:“我出去看看”
  秦喧也拿了伞跟她一起出去:“我也去”
  没走到两步,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战术背心淋着雨跑了过来:“跟我走”
  秦喧被扯得跌跌撞撞:“你干嘛?!放手!”
  向南柯回过头来看着她,微微喘着粗气,她是从市区赶回来的,警车就在不远处闪着车灯。
  “马上就要爆炸了,留在这里等死吗?!”
  “我朋友还在里面!!!”秦喧也红着眼睛跟她吼。
  “那又怎么样,我只想你安全!”向南柯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拽住了她的手腕,把人往车上拉。
  “你放手!”秦喧狠狠一脚跺在了她腿上,坡跟鞋威力不小,向南柯吃痛,微微皱起眉毛,松开了她的手腕。
  秦喧一步步后退:“你穿着警服,是人民警察,有自己的职责,不能留下来我不怪你”
  “但我穿着白大褂,我是医生,我的患者没走之前,我决不会离开半步”
  “青时,青时,青时,青时……”顾衍之捏着通讯器,一边念叨着,泪水簌簌而落。
  半晌还是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向来冷静的消防教官用手抱住了自己的头,喉咙里发出类似幼兽的呜咽。
  仪表盘上的数字飞快倒退着,发出了“滴滴”的声音。
  顾衍之左顾右盼着,随手摸到一块石头捡起来,狠狠砸了下去。
  火星和泪水一起崩落。
  坚硬的金属外壳纹丝不动。
  仪表盘上的数字还在倒退着。
  “啊啊啊啊啊啊……!”她接连使劲捶了数十下,火花四溅,仪表盘被划得五花八门,可是没有用,一直到她的右手完全脱力,那滴滴的声音还是如魔音灌耳。
  顾衍之跪在潮湿的土地上,眼看着仪表盘上的数字要走过六十,她咬紧了下唇,做出了一个决定。
  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她有危险。
  她没出来之前,她不会允许zha弹爆炸,即使这代价是她的生命。
  从前她为许多人而活,从今往后,她只为一个人而死。
  顾衍之开始刨坑,指甲里钻满了泥土,鲜血直流,终于把zha弹抱了起来揣进自己怀里,裹紧制服外套。
  无人机在她头顶盘旋:“顾衍之,执行任务,执行任务!”
  “我去你妈的!”她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了过去,无人机在空中盘旋了两圈,跌入浑浊的江水里。
  她浑浑噩噩起身,看了一眼巍峨的群山,再看一眼刚刚吞没程度的那个漩涡。
  微微阖上眸子:青时,再见。
  “顾衍之!”耳返里传来纷乱的电流。
  陆青时的声音不复往日的平静:“你在哪?!”
  “我……”碎石从她的脚尖滚落,顾衍之一时哽咽了:“对……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但听见她声音的时候,所有的情感从身体里复苏,就像这奔腾不息的河流一样,迅疾而凶猛。
  她再也无法克制。
  陆青时喘着粗气,和消防员一起把担架往外挪着:“我出来了!你zha弹放好了吗?”
  她回头看一眼隐在巍峨群山里的隧道口,亮起了星星点点的手电筒光。
  “真的吗?”
  “不行,隧道口太窄了,拉不出来”担架卡在了进来时的隧道口里。
  陆青时按住了通讯器:“你们先出去吧,我在后面推”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再一次打开通讯器,压低了声线跟顾衍之说话的时候有多温柔。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快到起爆时间了吧?”她看一眼腕表,离四点五十分还有不到三十秒。
  “顾衍之”
  “嗯?”
  “活着”
  简短的两个字让她泪流满面,那一瞬间确认她安全之后,求生欲望被完完全全激发了出来。
  顾衍之开始往回跑,她要把zha药放回指定位置,并且找到一个合适的避难所。
  倒计时。
  二十。
  郝仁杰钻出了隧道,紧随其后是陈意,刘青云和她一起,还有几个消防员在后面推着。
  “一二三,使劲!”
  从顶上掉落了几块碎石,陆青时伸手护住了男孩的头部,手腕顿时被砸得青紫。
  “不行,太危险了,你们先出去吧,强行拖拉硬拽对这孩子也不好”
  “那你呢?陆姐”
  “我瘦,一会好出去,你们先走吧,在外面再凿个口子”
  “好吧”刘青云松开了扶着担架的手,从狭窄的隧道口爬了出来。
  倒计时。
  十。
  远远地山路上亮起车灯,徐乾坤冒雨跑了出来,兴奋地大叫:“这边,把车开到这边来!”
  倒计时。
  五。
  “患者女,六十五岁,冠状动脉狭窄引起的急性心肌梗死,已做冠状动脉人工血管置换术,目前生命体征尚未平稳,请尽快送回医院做进一步治疗”
  于归摘下听诊器,和几个医护人员合力把担架抬上了救护车。
  倒计时。
  三。
  顾衍之纵身跳入了湍急的江水里,瞬间被漩涡吞没。
  徐乾坤扶着救护车的车门:“你们干嘛?还不快上来?”
  于归后退一步:“不,我等陆老师出来”
  她话音刚落,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了起来,天地为之震动,救护车的车身狠狠晃了一下,顶上放着的医疗器材纷纷砸了下来,灯泡闪了两下,然后爆掉了。
  于归被冲击波搡到了地上,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她捂着脑袋眼前一片空白。
  堰塞体被炸开了一条大口子,洪水如愿以偿引入了挖好的泄洪渠里,土黄色的锦带在翠绿的山间奔流着,沿途卷走了无数土木房屋,却离远处灰蒙蒙的高楼大厦越来越远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远在锦州的指挥部里的老人眉头也松懈了下来。
  郝仁杰口申口今着从昏迷中醒来,他摸到自己脸上有潮湿温热的东西,伸手一摸是血。
  几个穿着橙色制服的消防员也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的不远处是刘青云和陈意,陆姐呢?
  大脑好像死机了一下。
  他听到了熟悉的,让他毛骨悚然的声音。
  刚刚的震动似乎在群山之中引起了回响,轰隆隆的声音像在打雷,连绵不绝地传了过来。
  他突然一个轱辘从地上爬了起来,拽起刘青云,扶着陈意就开始往回跑。
  “快跑啊,别过来!”
  远远地秦喧和于归迎了上来,还没等于归脸上溢出一点儿重逢的喜悦。
  他的身后天崩地裂,风云变色。
  整条隧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坍塌,隧道口被落石泥土淹没。
  “陆老师!!!”于归目呲欲裂,声嘶力竭地跪了下来。
  秦喧死死抱着她的腰,泪水溢了出来:“别过去……别过去……”
  “咳咳……”顾衍之从汹涌的波涛里冒出头来,一把抓住了身前的浮木,随着水流飘荡在冰冷的江水里。
  眼看着前面有一截树枝,她伸长了胳膊拼命去够,一把拽住,然后纵身一跃,被她拽倒的树木倒进了江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顾衍之喘着粗气在岸边潮湿的泥地里站定了,被水泡过的地方一阵阵刺痛。
  她伸手摸了摸背后,满手黏腻,出了很多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划破的。
  顾衍之索性把外套脱了下来满口袋翻找着通讯器。
  没有。
  可能是被水冲走了。
  她咬了咬牙,打算再下水的时候,从裤兜内侧里摸出来了。
  甩干净水,又使劲拍了拍外壳,显示器亮起红灯,表示还能工作。
  这军用的东西就是好用啊。
  顾衍之在心里感叹了一下,按下开关:“青时,青时,你在哪?我出来了……”
  被压在落石底下的通讯器血迹斑斑,在黑暗里亮起了红灯。
  顾衍之的声音传出去了很远:“青时,青时……”


第84章 亲吻
  死一般的静寂。
  只有河流发出的怒吼与间隙此起彼伏的抽泣声。
  徐乾坤脚底下落了一堆烟蒂,直到抽完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 团成一团随手扔在了地上。
  “怎么样了?”他凑过去看生命探测仪传回的图像。
  于归从自己的臂弯里抬起了头; 眼眶通红。
  团队里向来坚强的刘青云不停用手揪着自己的头发:“都怪我……都怪我……我为什么要先出去啊……”
  伤员和陆青时都在里面; 下落不明; 生死未卜; 从刚刚起无线电的呼叫就没停过,可是她的波段一直都没有回应。
  技术员摇了摇头; 无人机传回的图像一片漆黑,机上搭载的远红外热感成像仪和蛇类的热窝功能类似; 都是依靠生物体表的温度来感应具体的位置; 任何哺乳动物没有体温就代表着没有生命迹象。
  于归扑过来求他:“求求你,再往深一点的地方试试看; 陆老师一定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技术员面有难色:“我……我尽量……再飞低一点……不过最低到五米……再往下无人机会有坠毁的风险”
  “借个火”秦喧低头过来,向南柯替她按亮了打火机。
  她背靠着桥梁栏杆坐了下来; 轻轻吐了一口烟圈,风向不好; 眼睛被刺激得发酸。
  她伸手揉了揉; 就这么毫无征兆落下泪来。
  “你疯了?!你看看她现在还有这么多血可以流吗?!”
  “我是医疗队领导,有任何不满回去你可以跟医务处投诉”
  “当务之急是保命重要吧!”
  “没有质量地活着还不如死了”
  向来在诊疗意见上针锋相对的两个人; 其实也有罕见地,很和谐的时候呢。
  “一罐咖啡就想让我原谅你?”
  “那……请陆主任喝一年的咖啡!”
  她这辈子狐朋狗友很多,但真正意义上的知己只有陆青时一个,她崇尚她的医术; 敬佩她的为人,大概能成为密友,多多少少是带着爱的吧,不然怎么会连站起来过去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从指尖摸到一丁点儿潮湿开始,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止都止不住。
  向南柯轻轻揽住了她的肩头,把人拥进了怀里,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徐主任,不好了,患者血氧90,要拉不住了”另一名医生从救护车上跳了下来报告道。
  “加大氧流量,我去看看”徐乾坤扯下脖子上的听诊器也钻入了车厢里。
  手术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在于环境太差,器官暴露在空气里多多少少都会有感染,不赶紧送回医院做抗生素治疗的话,这条人命也没了。
  徐乾坤咬了咬牙,跳下车:“收队,回医院”
  没有人动弹,他又跺着脚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都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这车上还有一个急需治疗的重伤员呢!”
  于归缓缓抬起了头:“你什么意思?你是要放弃搜寻陆老师了吗?!”
  “她陆青时的命是命,别的伤员的命就不是命?!”
  徐乾坤脸红脖子粗地吼了起来:“我没有放弃她!是她自己不争气!你们看看自己看!哪还有生命迹象!”
  IPad被摔到了泥水里。
  于归红着眼睛扑了上去,被人死死拉住了。
  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是这个结果没有人愿意去接受,所有人的眼睛都很红,死死盯着他。
  于归甩开陈意,拿起一旁放着的铁锹,头也不回地走入了废墟里。
  “你站住!”徐乾坤追了上来厉声喝道,看着她被泪水洗礼过的眼睛,这番话不仅是在跟她说,也是在跟在座的所有人说。
  “是,我虽然和她向来不合,说实话我真的挺讨厌她的,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会去救,这是我作为医生的职责”雨水在他的眼镜上流下蜿蜒的水线,徐乾坤伸手抹了一把,拍着自己胸前挂着的胸牌大声道。
  “但除此之外,我还是科主任,是领导!你们所有人的性命都系在我的裤腰带上!我最大的决策失误就是让她进入了隧道!我已经失去了一位优秀的副主任医师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们了!”
  于归攥紧了手里的铁锹,微微仰起了头,任由雨水在自己脸上蜿蜒成线。
  刚进急诊科实习的时候,她也不喜欢陆青时,因为她老是冷着脸,对谁都爱答不理的。
  不说话的时候冷死人,说话的时候怼死人。
  尤其手术台上,跟她同台是每个医生的噩梦。
  后来她才明白,她不是故意想去骂谁,她只是一心一意为了患者好。
  练习的时候出了差错还有再弥补的机会,可是手术台上患者的生命只有一次。
  她容忍不了别人出错,更接受不了自己出错。
  在很多个自己以为自己已经很刻苦的伴月读书的晚上,陆青时往往也在资料室看病例,在模拟手术室做练习。
  她第一次见识到她坚硬外壳包裹下的柔软是在走廊上向周悦彤父母下跪请求他们捐献器官的时候。
  那一幕让她的心久久难以平静。
  也使她生出了强烈的想要留在这里的冲动。
  想要成为跟她一样的人。
  想要成为跟她一样的,能让伙伴信赖,能独当一面的医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陆青时是她的老师,是她的引路人,是照亮她前行的灯塔。
  是每一次手忙脚乱仓皇失措时最安心的存在。
  “不要害怕出血,这是每个医生的必经之路”
  是每一次失意的时候,恰到好处的安慰。
  “即使比别人起步早很多,拥有了很多人想也不敢想的资源,但最终,人——还是要靠自己”
  是藏在冰山下的暖流。
  “亏你还是医生,不知道职业暴露后最佳阻断时间为两小时吗?”
  “一个月后我会检查你的功课……”
  当灯塔黑暗,旗杆折断,于归生出了前所未有的难过,她突然有一种茫茫天地间,自己不知何去何从的空虚。
  少年人微微弯下腰,头一次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哭声。
  “咱们这次救援行动,总计共救出了二百八十一名伤员,存活二百七十人,死亡十一人,这个结果我可以说我无愧于我身上的白大褂,我作为医生的职责已经尽到了”
  “我现在要履行的,是我作为领导的职责,所有人都有,马上上车把伤员安全地送回医院里!”
  一双手推开了向南柯,跌跌撞撞跑了过来,秦喧从脖子上粗暴地扯下自己的胸牌狠狠掼在泥水里。
  她接着脱了白大褂,随手扔在地上,只穿着单薄的里衣被大雨淋成了落汤鸡。
  “我不是急诊科的人,没必要履行什么你说的职责,如果要我放弃自己的朋友,我宁肯脱了这身皮”
  她向来脾气火爆,说这话的时候却有一种平静的狠劲。
  众目睽睽之下,她向着废墟的方向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一个藏蓝色的身影追了上去。
  于归也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脱了碍事的白大褂,拎起铁锹头也不回地离去。
  却早有人抢在了她前头,火焰蓝的背影如风如火掠过她身边,她几乎哭出声来:“顾队长……你怎么还没走?”
  顾衍之用铁锹凿了几下大石头,又从顶上掉落了一些石块,她索性扔了铁锹用手刨:“青时没出来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害怕用工具会引起二次坍塌,其他人也都如法炮制,秦喧的美甲断掉了,鲜血淋漓。
  顾衍之的背上皮开肉绽,她顾不了那么多,是刨的最快的那个,手掌伸进土里带出来的泥都沾了血迹。
  于归更不用说了,一边刨一边哭,不时用肩膀揩掉泪水,整张脸五迷三道的。
  他该说的话都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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