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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忘了……”
　　其他三人一愣，这还能带忘记的？也是够稀罕……
　　“哎，你们说，若是傅起云真的喜欢上了万俟柳怎么办？”林鱼抛出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见众人皆不回答，林鱼道：“在你们这些天生的修士心中，是不是大道无情，方可证道飞升？”
　　“情爱之人，我早就抛弃于脑后。”穆清歌这般回答。
　　林鱼搅混水：“有朝一日，我若是遇到你家那穆月敛，定然要把你干的好事告诉她。猜猜她会不会气的直接走火入魔？”
　　穆清歌一拍栏杆，喝道：“你敢！”
　　她穆清歌对得起穆家，对得起边江城，但是唯独对不起穆月敛。
　　一开始穆月敛进入穆家的目的她一清二楚，对方想要什么，自己就拱手奉上。穆清歌一开始觉得自己纵然有对不住穆月敛的地方，却也用其他东西抵了。
　　直到自己身死后，冰封肉身三年，穆月敛眼中的情愫。感激也好，亲情也罢，或者说爱慕，她看得一清二楚。
　　无论哪种，自己都没法给。
　　一直骗下去也好，身处骗局之中方不觉梦醒落寞。若是林鱼敢戳破，穆月敛会遭受何等打击，穆清歌不敢去想。
　　绝对不能！有穆月敛在，穆家与边江城百年无恙，所以她断然不会让林鱼去搅局！
　　穆清歌眼中的凶光，让林鱼哎呦一声。
　　“好了，不说便是了。我现在哪里有机会跑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找你那好妹妹。对了，柯长风……”
　　柯长风连忙打断她的话。“林鱼，你这是要把我们所有人都得罪透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专门戳伤心处撒盐。
　　李云雨也开口：“我记性不好，生前的很多事情我都记不得。”
　　“那我去戳戳傅起云的伤处，反正万俟柳和你们联合起来挖坑明目张胆地骗她跳下去，我问问又怎么地了？”
　　林鱼回去了，看着她背影。穆清歌发表自身看法。“幸好她死了，要不然我真想再把她弄死一回。”
　　柯长风只是笑。能把穆清歌逼到说狠话，林鱼也挺厉害的。
　　还没到院子呢，天降小雨。林鱼灵气护体不担心，顺着傅起云气息，找到还在万俟柳院子的傅起云。
　　傅起云呆站在原地，没有打伞，更加没有用灵气在身躯上形成防护罩。
　　浑身湿透，衣服紧贴身上，露出消瘦的身材。
　　“你干什么！”林鱼过去，发觉傅起云脸上满是雨水痕，一双眼睛发红。
　　林鱼伸手去碰傅起云的手，仿佛比平时还要冷了三分。声音拔高了几分：“你这是自找虐不成？”
　　“林鱼，我好难受……”
　　林鱼反问：“为什么难受？”
　　“不知道，我不清楚为什么……”
　　像极了当初夺舍顾源身躯的图真，给自己心口一剑的时候。那时候心痛，如今无伤却还是心痛。
　　林鱼叹了口气，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把伞撑开，替傅起云挡雨。
　　她道：“若你没有收我，就不会难过了。漫漫修仙路，在乎真情的修士又能有几个。无非是我们这些凡人残留在自幼的世事风气中，出不来罢了……”
　　“她的温情脉脉，不过是逢场作戏。你怎么就当真了？”


第84章　84
　　林鱼转移了话题；　看向万俟柳的房子，说道：“万俟柳在里面做什么？”
　　要是没什么事情；　傅起云在外面淋雨的话，这位化神修士不可能不知道。
　　傅起云将万俟柳先前所说的事情重复一次。
　　“还真是为了替她那位林道友报仇而努力啊。”
　　林鱼这般说道。
　　“万俟柳她不是没有执念；　只是她在乎的事情从来就非情爱之事。你总该明白的；　好了，在这里站着算怎么回事？要是被那三个人回来看见，你面子上可过不去。”林鱼说着，拉着傅起云的手带她出去。
　　回到先前属于傅起云的院子里，林鱼用法术弄干了傅起云的衣衫和头发。
　　上下打量之后；　满意极了。“这样子才像个修士嘛。你好歹也是世间罕见的御鬼术士；　怎么穿的这么寒酸？”
　　不去和万俟柳比较；　就是和林鱼来比，傅起云这行头都入不了林鱼的眼。
　　傅起云没有怎么打扮自己；　当初仅有的簪子给换了修仙宗门的消息。头发用发带高束缚在头顶上。
　　衣服；　是还得多谢穆清歌和紫品。
　　林鱼在一行人中，是最会打扮自己的人。她早就看不惯傅起云的装扮；　叹气道：“人靠衣装啊，就你这样子；　当真是比不得万俟柳万分之一。不说其他的；　就说说衣服……”
　　万俟柳平时对很多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总是“随便”、“也行”、“可以”的态度。
　　但是看打扮，看手中的剑，便知道她并非什么都不在乎。
　　身上的白袍不沾染一点灰尘。衣摆处用暗金线绣的暗纹极其精致。至于头发；　也喜欢和傅起云一般用发带绑住，只是她绑的高度不过是在脑后轻轻一扎罢了。
　　发带，衣服，就是腰间的腰带都是绣上了暗金纹路。
　　当真是一处都比不上啊。
　　“要是平时，我肯定说你这般是痴心妄想。但毕竟是万俟柳先开的口。让你喜欢她，凭什么她自己独善其身，留你一个人苦苦挣扎？”
　　傅起云没理会林鱼的碎碎念，坐下之后，看着外面的雨景。
　　“应该快了……”
　　“什么快了？”
　　林鱼耳朵可好使着呢。
　　傅起云微微摇头，没有再说话。不知道这次万俟柳要闭关多久，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因为下雨被困在亭子中的三个人并没有任何的坏脾气。
　　“好久没看到下雨了。”李云雨伸出手去接雨水。
　　但是雨水碰到她的手指直接穿透掉落到地上。
　　“哎……”李云雨睁大眼睛。
　　穆清歌轻笑一声，伸出手给了她些灵气。“魂魄本无形态，不过你我都被傅起云收回灵鬼，所以身躯自然能凝固。你尝试运转灵气，使灵气充斥到自身每一处。”
　　她这种情况很正常，多转换几次就行了。
　　见自己的手碰到了雨水，李云雨惊喜。“真的啊，难怪出了龟壳，我还纳闷你们怎么什么东西都可以碰。”
　　难怪如此，自己自身也有灵气运转，只是那是下意识的举动。有些东西自己能碰触，而有些却直接穿过去。
　　“走吧，也该回去了。”
　　柯长风起身。
　　远处有人打伞而来，看到他们三人，冲他们招招手。
　　是弄玲。
　　“怎么就你们看，傅起云呢？”
　　她是知道傅起云的身份的，李云雨不认识，但好歹晓得穆清歌和柯长风。
　　“我等出来逛逛，散步罢了。”柯长风说道。他看着弄玲手中的伞，反问：“为何不用灵气护体？”
　　弄玲叹了口气，道：“宗门这里的灵气太浓郁了些，这雨滴掺杂的灵气太过于多，若是用灵气护体来用，对于我这样的筑基修士。两股灵气混合在一起，反而不好。”
　　要么打伞，要么淋雨，无其他方法可选。除非自己修为提高……
　　“你们这是要回去？我送送你们吧？”
　　“不必了。”
　　两人对视一眼，身子消失在空中。李云雨可以看见，而弄玲则是大为惊呼。
　　穆清歌见李云雨不会，便帮助了她一把。“回去再说具体怎么做。先行告辞了。”
　　弄玲眨眨眼睛，一下子就全不见了。也不知道走了没有。算了，反正她还有事情要去找付子城。不知道这混蛋又为了躲自己，跑到什么地方去练剑了。
　　到了院门口的时候，傅起云直接把四个人收回心岛之中。
　　林鱼见气氛有点尴尬，打趣道：“这倒是有点金屋藏娇的意味了。”
　　穆清歌道：“傅起云怎么了？”
　　林鱼摇头：“没怎样啊。我回来的时候很正常。”
　　她替傅起云掩盖刚才的失态。但是这三个人……
　　穆清歌说道：“傅起云她不高兴。”李云雨点点头，赞同她的说法。
　　林鱼嘲笑：“她高不高兴什么时候要你穆大家主来决定了？”
　　柯长风解释：“御鬼术士和灵鬼之间有感应的。我们虽然不能直接窥探傅起云的内心，但是这般浓郁的悲伤气息，实在难以忽略。”
　　林鱼切了一声。“她喜欢什么事情都憋在心中，问也问不出来，有什么用？”
　　“对了，万俟柳要闭关炼制法器，这段时间咱们什么地方也去不了，有什么乐子啊。”
　　“下棋。”
　　“我、我要去找阿金玩。”
　　下棋的两个人，林鱼是插不进去了，再说那多无聊啊。见李云雨要跑，林鱼抓住她。这妹子性子软乎乎的，可真是好欺负。
　　“难不成你还想把那个大家伙从化尺中拿出来？别搞笑了。哎，不如这样子的吧，姐姐我来教你玩个好游戏。”
　　“不要……”李云雨反抗。
　　“别啊，没事的……”
　　李云雨要跑。
　　穆清歌和柯长风看了一眼，没有出手解救李云雨的想法。“林鱼这下子可不寂寞了。”
　　“好歹有个李云雨，可怜她那胆小的性子，怕要吓坏了。”
　　“傅起云真的……很少进心岛之中来说说话。”穆清歌垂眸，落子。
　　柯长风思量许久之后，落子。“这样的人活的很辛苦吧。”
　　“辛苦算不上，大概会很落寞吧。”
　　穆清歌说着，想起了当初在穆家的时候，穆月敛在大晚上只能对着自己的尸体说话时候。对方的神情很叫人痛惜，豪在说出来总归痛快。
　　傅起云什么都不说，的确难熬。
　　“说不定杀了图真，她就能解放了。”
　　“希望如此……”
　　两个人相视一笑，皆是苦笑。显然都不认同这说法，少了个图真，还有另外一座更加高耸如云、不可攀登之山。
　　傅起云没有修炼，准确来说她已经很久没有修炼了。没有学会下个字符，她自身所能储存的灵气无法再增多。
　　修炼不过是白费功夫。
　　她也曾经试过自己去创造字符，但那何其困难。她第一笔还没写完，就直接溃散。若是硬要进行下去，甚至还会被反噬。
　　后来被万俟柳发现，呵斥了自己一顿。
　　万俟柳说有她在，她傅起云没必要那么拼命。
　　傅起云靠在窗边，闭上眼睛。
　　她好累啊，自从成为鬼修她没阖过几次眼。耳边是细语滴答声音，还有树叶被雨打发出的沙沙声音。
　　意识见见昏沉。
　　傅起云做了一个梦，她知道自己做梦。因为她又回到了蒲城，回到了自家的小院子中。
　　阿娘招呼她过去，递给她一个篮子，说道：“云，给你爹爹送饭去。”
　　傅起云接过，发现自己的手掌变小了许多。再看阿娘，却不过二十多岁模样，年轻的很。
　　爹爹教书的学堂离她家不远，只是要照看学生，一般不回家吃饭。每日，由她们娘俩轮流送饭过去。
　　“爹爹……”傅起云看了看，中午，学童都回家吃饭。但是也有带了东西来吃的。
　　学堂里没有女孩子，因为不收。这是规矩，爹爹也不能破坏规矩硬要傅起云进来。只能每日中午，放学之后教导她戏字。
　　“阿云来了。”有人在给爹爹看功课，见傅起云过来，便叫了她一声。
　　傅起云行礼。
　　“不错，不错。顾源，你这文章写的是越发好了。”
　　“多谢先生夸奖。只是再过一些时间，学生要外出游历不能再来请教先生了。”
　　“无事，眼界开阔方能笔下生墨，你所见所闻皆可写下来。”
　　“到时候定来请先生指点一二。”
　　傅起云将饭盒递给爹爹，看了下顾源的字。的确写的好……
　　他的字端正，收笔圆润，似他的性格一般不喜和人争夺。
　　顾源接过自己的文章，傅起云将自己写的大字给爹爹看。
　　“恩……”爹爹仔细看，是否有所不足。
　　顾源看了看，说道：“阿云的字是写的越来越好了。”
　　傅起云不好意思。
　　“还行，可在家里吃过午饭？”
　　“不……”傅起云没说完，就被顾源扯了下袖子。“吃过了……”
　　然后傅起云改口了。
　　“那爹爹我回去了。”
　　“好。”
　　一出学堂门，顾源便急忙追上。“好些日子不来学堂，今个总算是见到你了。”
　　“你找我干什么？”傅起云反问。
　　“走，咱们去放纸鸢吧。这种时候最适合放纸鸢了，过段时间我得出去一趟，等回来天气就热了……”顾源笑着说。
　　傅起云不肯去。“不好，我大字还没写完。”
　　“我等会帮你写。别怕，到时候我模仿你的字迹写。”顾源从小就长的好看，肌肤白嫩，一双眸子总是带笑，温润如玉。“阿云，我听我娘说，咱们打娘胎里就定了婚约。”
　　“恩。”
　　“那好啊，等我功名加身就来娶你……”
　　顾源在傅起云前面走着，日光洒在他身上，让他的身形慢慢消失。傅起云停在原地，继续顺着大街走，走到顾府外面。大红的灯笼，热闹的宴会。
　　这是……
　　傅起云睁大眼睛，这是她成亲那日。天降瑞雪，天地一线白。
　　不要，不要……
　　傅起云蹲在门口，双手抱头，白雪散落在她身上。这是梦，可她怎么出不去！
　　有人站在她面前，撑伞替她挡雪。顾源一如幼时那般，声音温柔：“阿云来了。”


第85章　85
　　傅起云站起身子；　震惊地看着眼前的顾源。
　　是顾源，还是图真……
　　顾源神情哀伤地抬头替傅起云抹去眼角眼泪。
　　“阿云；　你身子好冷。”
　　顾源的手比她还要冷，他穿着一身大红的婚衣；　衬得他肌肤白如雪。
　　“顾源……”
　　“恩。”顾源恩了一声。
　　说着顾源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　声音哽咽：“阿云，我终于娶了你，是不是？我没有杀死爹娘，是不是？我没有杀你，是不是？”
　　傅起云无法说是；　她看着顾源。命运弄人；　当年稚子嫩语如今看来何其可笑。
　　顾源虽然性格温柔；　但是外在相貌断然不是白面小生模样。此刻却眼泪唰唰往下掉落。一点都不顾及自己这读书人的形象……
　　“阿云，让你看笑话了。”
　　顾源将伞给了傅起云；　道：“可惜；　我不能再陪着你了，阿云找到喜欢的人了吗？如果找到了的话；　一定要告诉我，我来替你把关……”
　　“阿云喜欢的人一定比我更好……”顾源垂下眼帘说道。他和傅起云是父母那一辈打从娘胎里就定下的婚约。
　　小时候虽然时常玩耍。但他后来其实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傅起云。正如爹所说的；　夫妻之间要相敬如宾淡如水；　这样家室才会安宁。
　　喜欢不喜欢的，都是年轻时候的冲动。
　　故而，纵使没再如小时候那般喜欢，他也没有反抗这门婚事。傅起云那边也是这般。话本里常说的才子佳人连夜私奔的故事；　可不是自己可以轻易尝试的。
　　只是现在看来，他与傅起云注定有缘无分。
　　傅起云沉默许久，才开口回他。“我找到了，她对我很好。”
　　“是吗？他叫什么名字？”
　　“她叫万俟柳……”
　　“那以后带他来给我看看。”
　　“好。”
　　傅起云明知是梦，但是看到顾源身形化作漫天鹅毛大雪消失的时候，心还止不住抽痛一下。她和顾源到底做错了什么？
　　三世情缘，次次不善终吗？
　　傅起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做这个梦。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了万俟柳，所以姻缘线特地托梦来挽回吗？
　　这件事情中，她和顾源何其无辜。那些死去的人也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傅起云，傅起云……”模糊的声音从夜幕中传来。
　　傅起云抬头看向高空，虽是黑幕，但是夜幕中却没有一颗星星。如同浓稠的墨汁倒在雪白的宣纸上，慢慢地渲染。
　　她闭上眼睛，再睁眼时候白光耀眼。
　　万俟柳站在窗外，而她趴在窗台上，两人对望。
　　师傅伸手碰她的脸，傅起云感受着，不像顾源的手那般冰冷，带着一丝温热。不过比起活人的体热，这温热实在不够看。
　　“你哭了？”万俟柳反问。傅起云脸上没有一颗泪珠，但是她却能从那双眼睛中看到悲哀。若是她还没死的话，此刻一定会泪流满面。
　　万俟柳心道。其他她的徒弟向来就不是个心硬的人。
　　傅起云扭脸不看她，这多丢人……
　　“一般的鬼物是流不出眼泪的……”
　　“是嘛？师傅你怎么这么快就出关了？”傅起云垂眸，悄悄转移了话题。
　　万俟柳也没有过多追究，她道：“林鱼发现你情况不对，特地通知我。”
　　他们在心岛之中，不能随意出来。尤其是当傅起云没有意识的时候……
　　“没什么，我做了一个梦而已。”
　　“恩，有事告诉我，我一直在。”万俟柳叮嘱她。
　　万俟柳正要转身，却发现被傅起云拉着袖子。“怎么了？”
　　傅起云起身，隔着窗户抱住她。“师傅，你说顾源他被夺舍之后还能活着吗？”
　　“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