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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炽热夏光-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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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多精密的仪器,也会有出错的那天。
我没有回答,只是刻意的放慢了脚步,直到那个像影子般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
语文自习课一般不会有人来问我题目,我得于静坐的为明天的课程做准备。有时候真的觉得自个是个不合格的老师,只顾在自己的世界里顾影自怜。
张宁在教室里脱下了帽子和口罩,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疲惫感。她偶尔抿一下唇,拿笔的手不时停下,思考问题,但更多的时候,她在揉眼睛——或许这个动作的本身没什么特别的意义,或许有——然后她闭目休息一分多钟,才继续写练习。
而我从她双眼的浮肿情况来看,并没有哭过的痕迹,唯一的解释只有用眼过度。可是说到底,我又能改变什么?说也说过了,劝也劝过了,她仍然像从前的我一样倔强的像头牛。她和我一样,同为金牛座的人。
下课铃一响,我快步走出这让人压抑的充满了二氧化碳气体的教室,带着惶惶不安的心情离开。张宁始终没断过的注视让我惶恐又觉得悲哀。
好在当我打开宿舍门时,一股谈不上好闻的中药味让我得与在这种心情中抽离出来。季子正在客厅里,鼓弄着什么。
你在弄什么?我问她,其实答案显而易见。面前的木盆浅褐色的药水中浮着一份用沙布包裹的药材。
给你泡脚啊。寒从脚起。她说,语气格外认真。接着她用手指试了一下水温,抬头看我道:水温刚刚好,快坐下。
我觉得没什么好拒绝的,顺从的坐下,把拖鞋上的脚移到木盆中。对于我来说,水很烫,但也很舒服,那是一种全身放松的感觉。我不由得仰面靠在沙发背上,舒服的叹息一声。
这时,季子起身离开了一下,等她再回来时,手里抱着一张毯子和两个暖水袋。她把毯子扔到我身上,等两人均匀的分好它,两人一人抱一个暖水袋时,她也和我一样把脚伸到木盆里。
好在木盆够大,水没有溢出来。季子的脚比我小一点,白一点,比较有肉感,她理所当然的踩在我脚背上。
过了会,她惊奇的说:你脚趾真长,都快和手指一样了。
我知道她是夸张,但不可否认,我的脚趾比普通人长。我喜欢穿拖鞋的其中一个理由就是,穿鞋大多会硌脚。好不容易磨到不硌脚了,鞋子也快坏了。
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喜欢光着脚跑来跑去吧。我说,说话的同时,那幅场景横跨二十多年的光阴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你知道吗?我突然有股诉说的兴趣,想让她分享一下我们共同经厉过的那个年代的遥远情怀,毕竟她只比我小一岁多。
季子摆出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我继续说:以前,每年冬天的时候,那时候可比现在冷,没有暖气没有空调的,就连木炭都是奢侈品。不过每年我妈都会在屋外烧一盆柴,成木炭之后再提回来。那时她就会拿一个洗衣服用的塑料大盆,在里面放上热水,最后把我放进去洗澡。
听我絮叨的时候,季子一直保持微笑,最后当我说完并总结时,她脸上的笑容越发深邃。
我也是。她笑着说,笑着有点喘不过气来。不过我还有个哥哥,三岁之前,我们都是在一个盆里洗澡的。
我回以微笑,不再说话。因为木盆里的水有些冷了,但与之相反,手和脚仍止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甚至有些出汗了。全身都很热,但又舍不得离开。
我们几乎同时的把脚伸了出来,那上面还冒着白雾。季子看着我莫名的笑起来,她说:我一直以为只有关系最亲密的人才会一起泡脚。那样太放松了,什么情绪都会被降到最低点。
哦?我说,你是说如果吵架后最好要泡个脚,冷静冷静?
也可以这么说。她没赞同也没否定。只是把洗脚水端去倒掉,她再回来时,我已经躺在了床上。泡脚真的是太放松了,但同时,困意也比往常来的更加汹涌。
我听见她脚步的轻快声,感觉到她身影的投射,触到她柔软的唇。季子总喜欢在我半睡半醒时来闹我,大概是因为这时的我不会莫名其妙就拒绝她,毫无道理可言的拒绝。
说真的,对于情爱之事,我没有特别喜爱也没有特别厌恶。一切随性。
下次吧。我捉她那只顽皮的手说,对上她迷惑的双眼。今晚很累。我说。
她嘟囔了一声什么,说好吧。随后翻了个身,躺在我旁边。如此不言不语一分多钟,她明显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我觉得你最近沉默了很多。她的呼吸小心翼翼,语气低微。跟我在一起不开心吗?
没有。我说,转过脸去看她,一句一顿的说,你别想太多了。
也许只是心情使然,又或许是天气在作怪。我不想承认内心的某些东西正在悄然腐败。
这晚我们睡的很香——泡脚起了很大的作用——一夜无梦。自然,我们不会知道在平行世界的另一边,离我们宿舍不远的高290班上发生了一起恶劣事件。同时,故事主人公的世界也在那一瞬间天翻地覆。
直到第二天,我在办公室里见到脸色愠怒的英语老师和一脸漠然的张宁时,才总算了解了一点残缺的原委。
原来,昨晚最后一节自习课是英语。英语老师有个习惯,她喜欢让学生们当堂默写单词,然后当堂改。这本无可厚非,毕竟谁都知道英语最重要的就是词汇量。
不过这晚,就出了点意外。
英语老师刚进教室就见到了张宁那顶引人注目的大兜帽。本来,英语老师也是上了年龄的那类人,她认为在教室里戴帽子是很不礼貌的事。借此说了张宁两句。
于是这位本就心情不好的学生更加烦躁,但好在她那时自控能力尚未消失。她勉强压下怒火,摘下了帽子。
见目的到达了,英语老师也没再说什么,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她开始要求学生默写,默写完之后,时间到此也过了大半节课,也就是我刚刚倒在床上的那几分钟。
在改作业的时候,英语老师发现问题了,她发现有个学生写的单词出奇的少,二十几个只写了五六个。当时的她并没注意到这个学生就是张宁。生气的英语老师当众指名道姓,并让她重新写一份。她觉得,这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态度问题。她大概认为,抄,你也要抄好点——因为当时在班上,抄默写翻书偷看已经成了潜规则。
起初,张宁很平静的接下了这份指责,并开始对照书上的单词写了起来。而后,她的同桌发现她越写越不对劲,笔锋已经划破了纸张。临近下课的吵闹声更是成为一个导火索。
据后来她的同桌回忆,那时的张宁因气愤而微微发抖的双手在纸上刷刷的写着什么。随后她撕下了那页纸,起身向前大迈几步,冲到讲台上。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漫天纸片飞舞。然后又在所有人都震惊的情况下,她重新戴起帽子,潇洒走人。
谁也没有看见她几乎同时落下的滚烫泪珠,随着碎纸片一齐落下。
班上死一般的寂静几秒之后,看热闹永远不嫌事大的某些学生们,竟带头鼓起掌来。这让英语老师更加怒火中烧。而她之所有把事情拖到现在才告诉我,是因为找不到人。当然,不是指我。
张宁离开教室不到两分钟,下课铃响了。她回了趟宿舍,又匆匆的下了楼。这时她手上多了样东西:可以出入校门的外宿证。顾名思义就是为外宿生准备的校徽。之后,她得于光明正大的离开学校,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这是我的失责,我本该在她住宿的那天起,就没收她的外宿证。但由于各种原因,我没有。
而现在,面对我面前这个依然愠怒的英语老师,我陷入了两难。无论从那个方面看,错的都是张宁。她那不理智的行为。
林老师,你看看!这位同学这么不尊重老师,你说该怎么办吧!英语老师压加了最后的压力。
☆、变故2
我看了眼从一开始就好像置身事外的张宁。到底是小孩子脾气,再怎么不满意老师的安排,也不该用这种方式来反抗。我不由叹息。
罗老师,这事我会处理的。我对英语老师说,你先消消气。
罗老师还是给我面子的,脸色也有所缓和。但还是不停的念叨着:林老师不是我说你啊,你对班上同学的管理太放松了。就像昨天晚上,她们还鼓掌!鼓掌干什么,觉得这很光荣吗!真是气死我了!
这时,原本笔直站着的张宁突然倚靠在墙上,以一种随意的姿势看着我们。她还穿着昨晚那件外套,没戴帽子。或许她不知道,在罗老师的角度看来,她是在蔑视自己。又或许她知道,只是不在乎,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动作无疑是火上浇油,罗老师差点拍案而起,她指责着张宁。然而翻来覆去还是那句话:你看看她,哪有点尊师重道的样!
张宁扯了扯嘴角没说话,眼里的嘲讽气味倒变浓了,不仅如此,她的眼角开始微微红了。其实我早该知道,她是个爱哭的内心脆弱的孩子。只是平日里掩饰的太好了,又不愿让别人见到她哭泣的狼狈样。
总之一句话,没人真正了解她。
我继续安抚罗老师,并用眼神示意张宁别再刺激她了。好不容易等到她再次缓和下来,我抓紧机会让张宁向她道歉。也许,事情就能大而化小,小而化无。
然而张宁始终一动不动。我看见她喉咙不断上下嚅动,她在以牙咬牙,虽然这不太明显。但我知道,她是在犹豫。
做错事还不敢承认。罗老师见此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这句话却恰巧触到了张宁的逆鳞。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她说,完完全全是仗着年少轻狂。是,我做的是不对,但你不应该单凭那几个单词就那样说我。难道我认真写的还比不过那些抄的吗!
她最后一句话完全是吼出来的。罗老师愣了一下,张张口,没说出话来。见状,我赶紧把两人分开,张宁现在就像火药桶一样,一碰就燃。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再三保证道,罗老师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办公室。我转回办公室,现在还是上课时间,没有老师在。
我关上门,背抵在门板后。突然感觉疲惫。要是一般的同学,处理的方法简单的很。可是张宁啊张宁,我怎么办才好?
正恍惚着,她已经来到我面前,眼神冰冷,眼眶里的泪水也是清晰可见,但她倔强的不肯让它落下。
让我出去。她强硬的说。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我说。
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她说,不管不顾的推开我,抓住门把手,打开门就要走。我完全是下意识的抓住她的手腕,恳请或者认输的话就在嘴边,却不知为何硬是没有说出口。
张宁回头看了一眼,她抽泣一下,但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用一种平静到近乎残忍的语气说:
我以为,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
我瞬间失了气力,手臂软趴趴的垂了下来,仿佛被人盯在原地一样,只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
那天我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不思不想,不发一言,如同痴儿。直到感觉有人在我身后,我坐着她站着,她把手放在我肩膀上,又揽住我的头。我没拒绝,把头靠在她腰上,无力的手攀上她的胳膊。一阵若隐若现的橘味香水涌入鼻腔。我鼻头一酸,几乎忍不住落泪。
我都听说了。季子说,瑾,你还好吧?
这句话把我所有的伪装顷刻间摧毁。我再也忍不住,转而抱住她,不能自已的无声痛哭起来。
事情最终没能按我所希望的那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第二周的周一集会上,在播音员念完一篇文章后,年级领导正式通报批评了这件事。
下面通报一起恶劣的违纪事件。2015年11月25日晚,也就是上周三晚,高中290班张某某同学因不满其任课老师对其的批评,公然作出挑衅动作。她在临近下课时,走到其任课老师前,撕碎了一张纸并抛向了空中。
这是对老师的极大不尊重的行为。不仅如此,张某某在其班主任的劝解下,非但拒不认错,还在上课期间强行闯出校门。该学生的行为胆大妄为,本人更是目中无人,严重违反了我校的学生守则。
现作出以下决定,责令该生停课两周,由家长带回家教育。扣除个人良话分20分……希望各位学生以此为戒!
通报虽没有点名道姓,但几乎所有的高二学生都知道指谁。据说,当领导说完话后,不知道那个角落也响起了掌声。90班的同学一片沉默,她们或许也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好玩,在这个判决的背后推了一把。
因为那之后,罗老师来找过我。
其实我也是能理解那孩子的。只是班上的同学太过分了,要是不惩罚一下,以后还不闹翻天了!
我没说话。
然而我等了张宁两个星期,却没有等到她的回归,我等到了她叔叔。说来也奇怪,整个事件中,张宁父母没有露面过,等我打电话过去时才知道,她留下的那个号码主人是她叔叔。
你好,请问高290的林老师在吗?
那是个大约三十岁的男人,穿着黑色的夹克,浅灰色内衫,黑色裤子扎着皮带,没有啤酒肚,脚下是一双皮鞋,头发整理的干干净净,有一双阴郁的眼睛。
他自称是张宁的叔叔。其实不用说,我的第一印象就觉得他和张宁很像,不单指外表,还有眼神。
是这样的。我来帮她办理退学手续。他坐定后说。
你说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唯在心脏的刺痛清晰明了。我闭了闭眼,眼睑一片玫红色。
他怪异的看我一眼,很平静的说:虽然我也很意外,但,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哥……他说到这里突然间停住了。反正,我平时不太管她的。
我忽略他的反常,只问:那她,现在在哪里?
南宁。他说,又像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我已经给她找好了学校,在英华。
我沉默。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能进那所学校的人,家庭至少是比较富裕的。何况,像张宁那样被学校处分记过的人,公立的高中恐怕不会那么轻易接受她。
那她也应该自己来一趟吧。我无不苦涩的说。
她不想,我有什么办法。他微微耸一下肩,似乎想说,自己真的没办法。
接着,他又从内层的夹层取出一张对折的纸和一个用纸巾包好的小方形。他对我说:这是她的退学申请,还有饭卡、餐具卡。而这个,是她让我亲手给你的。
我接过了,字迹是我所熟悉的,如今看来,残忍的很。不仅是申请书,其它与她有关的东西,都是残忍的。它们就这么冷冰冰的躺在那里,可过去在其主人身上残存的影子还在。
临走前,张宁她叔似乎无意的说:那孩子从小就爱把事情放在心里,什么都不肯说,有时候我也看不懂她。之前的事,给老师你添麻烦了。我代表她向你道歉。
我捏着那小小的方形纸包,想哭的欲/望再次涌上眼眶。那是一张手机用的内存卡。尽管我大约猜的到里面的内容,却没能鼓起勇气看。
她以为我和别人是不一样的。那别人是什么样,我又是什么样呢?
这恐怕只有张宁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宿舍,只知道自己近乎呆滞的坐在地板上,没有抽烟没有喝酒更没有服药。我只是背靠床沿,睁着眼看有霉点的天花板,头几乎是挨着吉他的。现在,也只有它能给我点安慰了。
我不想麻烦季子。尽管,在她怀里我得于不思不想,安然入睡。但我真的怕死了她那种眼神,其实不仅是她,所有人的那种眼神我都怕,那样只会让我哭的更凶。
过了许久,久到我坐的腿麻。
我开始打电话,同一个号码,反反复复的打。然而得到的回复永远是“你拔打的电话已经关机……”,永远都是。
又过了许久,季子不知不觉的站在我面前。她看一眼我放在膝上的手机——还是亮的——咬一下唇,但还是很温和的说:我做好晚饭了,起来吧。
我没动,完全的无动于衷。实际上,我也以为季子能懂我的。我只是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她又说了一遍,我这才看她一眼,季子似乎也有点不一样了。她身上再也不是那种欢快的气息了。她在为谁难过?为我还是为自己?
我缓缓摇头算是回答,已经说不出话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只觉得内心有块石头压着。
季子不再劝我,负气的出去了,把地板踩的噔噔响。
我继续待在这片小小的世界里,房间的光线一点一点的变暗,天黑了。季子又把地板踩的噔噔响的回来了。她站在原先的位置,声音有些歇斯底里的冲我喊道:
既然你那么爱她,那你去找她啊!在这里半死不活的给谁看!
☆、林瑾2
我又看了一眼季子,她没有哭,只是有些绝望的模样。老实说,我心里无不动容。于是我拖着因久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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