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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百来万。”颜总说，“跟清高公子别的小说比起来真的少很多。”
　　杜青蒿朝他们嫣然一笑。“我乐意。”
　　您要是不乐意谁能够拿得了您的影视版权啊？
　　当然这些话不能对着原作者说。
　　安晓蕾不太能明白这个人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一般来说这样的情况下直接放弃小说不就好了吗？虽然说工作难找，但是那是好的工作，真的维持生命的话或许也不是这么难，怎么会到菜市场捡叶子的程度呢？
　　这不是自找的吗？
　　她将这些话对颜如玉说了，颜总微微一笑道：“总有些东西是不想，也不能放弃的。总想着能够再努力一把或许就出头了。况且她执着，却也没有碍着谁。”
　　安晓蕾一想好像真的是这个道理，杜青蒿确实执着，执着到了一种偏执的程度，但是除了她自己，还真的没有耽误谁。
　　更何况，她现在成功了不是吗。
　　她所喜爱的，给了她回报。
　　她的人生固然坎坷，终究还是有属于自己的一份精彩，轮不到安晓蕾一个外人去评价值不值。
　　“如果你也有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想放弃的东西，我想或许你会更加容易理解她一些。”颜如玉轻声说道。
　　“就是这里。”走在最前面的杜青蒿将室内摄影棚的门给推开了，“我们在这里拍有特效的片段。”
　　一路上她们都没看见什么人，原来是都在这里。
　　安晓蕾和颜如玉被清高公子这名编剧一路领着进去，倒也没有什么人敢八卦，很顺利就走到了导演的身边。
　　李均是个老头子了，头发花白，但是没有留胡子，脸上刮得干干净净的，即便老了也是一个时尚的老头儿。也没什么架子，见杜青蒿领着两个人过来，率先迎了上来笑呵呵说：“刚在拍呢没有出去迎接，希望颜总不要因为这件事情扣我工钱。”
　　“哪能！”颜如玉笑着和他握了握手，“我还指望续集给我赚钱呢。不是说快要杀青了吗？”
　　李均看了看正在中间休息的场地，让一边的工作人员去多那两张凳子，接着说：“原本我姑算着这会子差不多要杀青了，谁知道男主演说不太舒服，然后拍糊了两段，我这正寻思着是等他好一点儿还是咋样。”
　　“严重吗？”安晓蕾问道。
　　之前颜总说再拍的几个剧组都各种倒霉，也就是《破晓》能够撑到现在，千万不能在最后的关头再来一点什么意外。
　　李均应该也知道她的身份，虽然没叫，说话却也算得上尊敬：“就肚子不太好，谁没有吃错点什么东西的时候呢。”眼看着工作人员已经将凳子搬过来了，李导演起身往外走去，“你们先坐着，我看看他好了没有。”


第82章　
　　导演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跑起来的时候飞快；　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老头；　转眼就消失在门后。安晓蕾还以为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李导演就是这么一个风风火火的性格。”杜青蒿在她们两人的身边坐下；　顺便递上用一次性纸杯装起来的柠檬水；　“但是没有关系；　拍摄的时候我全程跟进的，李导演知道什么；　或许我也知道，问我是一样的。”
　　“之前叶希明已经被抓进去了；　续集你们主角用的是谁？”安晓蕾问道。
　　“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人。”
　　安晓蕾：“？”
　　长得很像是什么意思？“他有双胞胎哥哥或者弟弟？”
　　“没有；　但是那人真的长得挺像的。”杜青蒿说，“但是又能看出来其实不是一个人。”
　　叶希明是涉毒进去的；　杜青蒿当然不敢再打着他的幌子，但是叶希明是真的符合原著里面的描写，所以必须要找一个差不多的人进行替代；　“其实续集里面是主角的儿子，和上一部的主角也没有什么关系。”
　　“续集是主角儿子的回忆录。”颜如玉在一边解释道；　“意思就是多数情况下都能使用《破晓》里面的剪辑；　而不需要重新拍摄。而补充画面也得找一个相差无几的人来演。”
　　所以即便叶希明没有进去，这一部的主角也不是他。
　　安晓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道：“不不不我现在比较想见一见叶希明的替身。”
　　世界上确实会出现两个完全不相关不认识的人长得特别相像；　就像是世界上的另外一个自己，但是为什么那个人正正好就能够在需要的时候出现呢？
　　“这简单，正好最后一幕几乎全是他的戏份，所以他还没有走。请跟我过来。”
　　安晓蕾和颜如玉对视了一眼；　便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命运女神眷顾还是怎么的，今天出乎意料的顺利，好像都没遇到什么阻碍。
　　想找的剧组准备杀青，这正好是最后一天。
　　想找的演员正好有戏份，也正好是他戏份的最后一幕。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赶上了末班车一样。
　　演员休息室并不远，三个人走了没多久就到了，杜青蒿指着一名正在化妆的年轻人说：“就是他，姓郝，名字叫郝铭。”
　　安晓蕾顺着她手指指着的方向望过去，透过大镜子看见那名叫郝铭的年轻人的面容，一瞬间就愣在了原地——什么郝铭！那分明就是郝盛！新世集团的老总郝盛，她和颜总共同的敌人，之前在宴会上面见过的。
　　那人明明长得肥头大耳的，和叶希明一点都不相像！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郝铭见到了安晓蕾，明显也愣了一下，旋即笑开来装作两个人完全不认识的模样，朝杜青蒿说：“编剧大人你这是带谁进来了。”
　　“她们听说你和叶希明长得很像，所以特意过来看看。是我的朋友。”
　　“那你们看我是不是很像？”郝铭朝着安晓蕾抛了个媚眼——《破晓》里面的主角苏夜男生女相，尤其是续集最后一幕的时候，颜如玉记得自己看过的剧本，那时候苏夜还非常年轻，带着一种雌雄莫辨的阴柔美感。
　　这种雌雄莫辨的感觉被他演得分外逼真。
　　看在安晓蕾的眼睛里面却有点想吐。
　　大约是因为安晓蕾的身上带着鬼使乐正给的符纸，在她的眼睛里面，郝铭就是那个肥头大耳的郝盛，这么一个猪一样的人朝着自己抛媚眼，那可是相当的辣眼睛。
　　她收拾好自己的表情，笑意盈盈道：“我看着郝先生不像叶希明。”
　　“我毕竟不是他。”郝铭也笑道，“那小姐你看我像谁？”
　　安晓蕾双手插在裤兜里面，已经捏好了符纸，冷冷道：“像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将符纸摸出来，毕竟郝盛只是怀疑和鬼王有关，却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而人世间的事情，乐正不管。
　　郝铭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我居然入不了小姐您的眼睛。”
　　身边的颜如玉捏了捏她的袖子，小声问道：“你不喜欢叶希明吗？”
　　没想到在别人的眼睛里面居然真的是叶希明的模样。安晓蕾皱了皱眉，也不敢当着郝盛的面告诉颜总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郝盛，既然能够使用这样的障眼法，谁知道他还有什么别的本事？
　　自己身上还有鬼使乐正留下来的符纸，虽然说郝盛可能和那只叫“鬼王”的绿毛猴子无关，但是将乐正召唤出来，吓吓郝盛也是好的——乐正纵然不靠谱，吓人还是足够的。
　　即便这样做可能会在事后被乐正打一顿。
　　也不知道肉体凡胎能不能招架得住勾魂索的几顿抽打。
　　“夫人，你可以出去帮我拿杯水吗？”
　　不明真相的颜总听见这句话整个人都懵了：“？”
　　你刚刚不才喝了一杯？
　　“去。”安晓蕾将她往门口的方向推了推。
　　“行吧。”颜如玉答应了下来，转身准备推门出去的时候，安晓蕾眼角瞥见一抹一闪而过的绿色，接着那只面目狰狞的猴子便出现在了郝铭的肩膀上。
　　乐正诚不欺我，果然是一只面目狰狞的绿毛猴子。
　　安晓蕾快走几步一把将颜如玉拉住了。“别去了。”
　　“你什么毛病？”颜总皱起了眉头。
　　“郝盛就在我们面前。”安晓蕾说，“就是他。”
　　难怪最后一个剧组没事，因为所谓“锦鲤”就在这里。
　　也不知道乐正是忽然给她开了阴阳眼还是什么，安晓蕾忽然间看到了以前她看不到的东西，比如说猴子回到郝盛的肩膀上的时候，郝盛就被浓郁的紫色气体笼罩起来了，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颗紫色的球体，甚至面目都不怎么能看得清楚。
　　而她和颜如玉身上的紫气都像是烟雾一样被他吸纳到自己的身上。
　　唯一能够和他抗衡的只有——
　　杜青蒿。
　　她身上的紫气虽然稀薄，却被一层金色的薄膜紧紧包裹，郝盛怎么都吸不掉。
　　“你从进来就知道我是郝盛，对不对？”郝盛慢慢走到安晓蕾的面前，“但是知道又能怎么样？你们在鬼王的威压底下，根本动不了。哦，还有一个是能够动的，但是有什么用呢？你帮不上什么忙。”
　　安晓蕾奋力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整个人就像是被胶水黏在了空气中一样，根本动不了。而一边的杜青蒿一看就是不能打赢郝盛的。
　　“天要亡我。”四个大字出现在安晓蕾的心头。
　　“我记得你原本并没有阴阳眼，现在忽然间能够看破我的伪装，又敢站在我的面前，想必是得到了高人的帮助。”郝盛慢慢踱到了安晓蕾的面前，他肩膀上的猴子张开大嘴，作势要咬断安晓蕾的脖子，被郝盛一伸手阻止了，“他既然帮你开了阴阳眼，应该也有告诉你，这是什么东西吧？”
　　“鬼王。”


第83章　
　　郝盛好像有些惊讶：“他连这个都告诉你，应当是真的站在你这边了。”
　　“她说了一些；　但是你自己也说这猴子是鬼王。”安晓蕾面无表情地回望着他；　“你这人怎么跟失忆一样；　需要自己回想一下自己说过的话吗？”
　　安晓蕾就有个嘴欠的毛病怎么都改不掉；　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已经必死无疑的情况下。
　　打不过别人；　至少要骂得过吧？
　　鬼使乐正和安晓蕾说了什么，颜如玉也不知道；　干脆乖乖躲在安晓蕾的身后，由着她去说。
　　郝盛正准备开口；　就被终于鼓起勇气的杜青蒿推得往后退了退；　那猴子虽然依旧是咬牙切齿的，却不敢真的上来挠杜青蒿；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你离她们远一点。”
　　“有意思。”郝盛干脆原地拖了张小凳子坐下了，目光阴沉沉望着杜青蒿说，“现在什么小蚂蚁都敢出来保护人了；　你就不怕自身难保么？”
　　“我和你拍戏接触了这么久，你的目标要真的是我一早就已经下手了；　而我们剧组到现在都安然无恙；　要么是你忽然间想开了，要么就是这里有东西阻拦着你对我们下手。”杜青蒿道。
　　“对；　有东西阻拦着我吸收他们的气运。那个讨厌的小东西就是你啊，编剧大人，因为你在这里，我每天能够吸收的都只是一点点；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将你杀之后快？”
　　郝盛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杜青蒿，谁知道那个傻女人根本不怕死，“好啊，如果你有本事杀了我的话。”
　　杜青蒿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有什么神通，她没有阴阳眼也看不清楚这人口中的“鬼王”、“气运”是什么东西，但是她知道自己身上一定有郝盛忌惮的东西，这东西能一定程度上和郝盛对抗，让她能够在另外两个人都动不了的情况下行动自如。
　　“你有金光护体。”郝盛咬牙切齿道，“你的气运是用长久的努力换来的，你所有的汗水和泪水硬生生凝结成保护膜，将你的气运保护起来，谁都夺不走。没有人能够干涉你的成功，连我也对你没有办法，但是如果你以为你能够阻止我，那你就太天真了。”
　　“为什么？”
　　知道郝盛奈何不了自己，杜青蒿越发大胆了，将两个人牢牢护在身后，像是护着幼崽的老母鸡一样。
　　“她们是‘鞘’。安家和颜家的人都是。你也别想着今天拖过去就没事了，她们迟早都要死的。”郝盛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动弹不得的两个人，“我这人跟我爹妈不一样，我有良心得很，不会让你们死了都做一个糊涂鬼。那位高人不告诉你们的，我来告诉你们。”
　　“鬼王可以将别人的运气吸收到我的身上，为我所用。然而气运原本是上天恩赐，凭空剥夺势必会遭到天道的制裁，我需要它足够壮大，能够抵挡天道的惩罚。”
　　“这和‘鞘’有什么关系？”安晓蕾是真的迷糊了，之前鬼使乐正虽然确实有说过她被选为鬼王的鞘，但是没有说“鞘”究竟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为什么就因为她是“鞘”，郝盛就一直将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着，不打扰，却也没有放走。
　　若只有她一个人成为“鞘”，安晓蕾也不愿意多了解这些烧脑的东西，横竖还有鬼使乐正和阴阳眼，她打不过还躲不过吗？
　　可是现在郝盛似乎说了，颜如玉也成为了“鞘”。
　　“鞘，是替鬼王抵挡天灾的替罪羊。”郝盛深深看了她一眼，“鬼王原本只是一只小鬼，或者一段心魔。心魔原本的主人是鬼王力量的源泉，也是最厉害的鞘，越是悔恨，鬼王就越是强大。而你，安晓蕾，就是这只鬼王最重要的鞘。我会最后一个杀死你的，你能够抵挡的天劫比你夫人的厉害多了。”
　　心头那一点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坐实。
　　那只丑陋的绿毛猴子是她的心魔，后来被人所利用越发强大，她和颜如玉的亲人们一个接一个的被它用来抵挡天道的惩罚，所以为什么他们要接二连三死去，安家和颜家为什么会迅速破败？
　　……她当初，为什么要逃？
　　如果知道逃跑的结果是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如果人生能够重来。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逃了。
　　“你发什么神经！就算心魔一开始真的是你的，那又怎么样？如果不是郝盛一直利用心魔，它根本不会成为鬼王，整件事情里面我们都是受害人，没有做错事情，我们为什么要忏悔？”颜如玉要是能动，这会子应该拿起一点什么特别大件的东西砸到安晓蕾的头上了。
　　这都算是什么？
　　大敌当前，不说想办法解开这种禁锢不说，还被人三言两语瓦解心志？
　　那件事情真的有这么重要吗？“行吧，我就算那件事情是你的错，人是你带来的，也是你逃跑的——”
　　“人不是我带来的！”安晓蕾连忙为自己辩解，“我确实很嫉妒乔瑞队长，他不管到什么地方都闪闪发光，可是我做不到故意带人去殴打他。”
　　“那你被打了吗？”颜如玉又问道。
　　安晓蕾：“……”
　　“人不是你带的，你也被打了，你也是受害者，只不过你比较幸运，乔瑞护着你，还跑了出去。既然都是受害者，忏悔也轮不到你。他就是专门让你感到抱歉，瓦解你的心志，让你任由他摆布。”颜如玉在她身后轻声说，“你要是真的上当了，那我就对你太失望了。”
　　颜总这一句“失望”的杀伤力太大，安晓蕾一下子从浓重的自责中苏醒。
　　她依然自责，当初她确实有抛弃乔瑞的念头，因为嫉妒。
　　可是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她身后还站着自己喜欢的人。她是鬼王最重要的“鞘”，郝盛一时半会不是杀了她，而郝盛也拿身上有护体金光的杜青蒿没有什么办法，那么如果这里真的有一个人要死去，那么就只有可能是颜如玉。
　　让乔瑞失去一双灵活的手，她能够自责十年。
　　那么因为自己的失误，让颜如玉失去性命呢？
　　她不想一辈子都待在对自己的失望里。
　　如果普通人也能够燃烧小宇宙就好了。
　　“况且，乔瑞已经原谅你了。”颜如玉轻声说，“你听见他亲口说的。他早就原谅你了。”
　　“是我不能原谅自己。”安晓蕾回答道。
　　那边郝盛一脸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就像猫看着自己面前两只四处逃窜的老鼠。“安晓蕾让我惨败，而颜总，可爱的颜总，你知道你们颜家是做了什么，才被我父母同样选择为‘鞘’吗？”
　　“要说就说，不说我也没有兴致知道。”颜如玉冷笑一声，说：“你们这些垃圾得到了力量，当然是滥杀无辜。想杀一个人，还给她安上罪名，你们累不累？”
　　“你以为我杀不了你？”郝盛眯了眯眼睛，“我只是觉得让你们直接死掉太便宜了。我因为伤人入狱后，我的父母双双下岗，然后去你们颜氏集团找了一份工作，但是你的父母听说是我的父母后，就将他们开除了。”
　　“是我让他们开除的。”颜如玉冷冷地看着他。“你父母去哪里都不重要，反正不要在我的面前晃悠。”
　　郝盛回以同样冰冷的目光：“所以你们颜家被选为了‘鞘’。可笑你的父母在最后一刻都跟跟我爸妈说，这一辈的恩怨就到他们那里，财产尽管拿，只要留你一条命。”
　　颜如玉：“……”
　　“可怜啊，到死都不知道我们留下你，不是恩怨已经了结，而是因为要用你挡更大的天劫——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