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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魔女GL]魔女霓裳-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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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与我不对盘,但这孩子确实照着师父的期望,渐渐回到了所谓“人”的轨迹上来,当她歪歪斜斜尝试着用双脚站起来的那天,师父将绳索从她身上除了下去。
  乍一看,似乎师父对这孩子很是严苛,但我非常清楚她对其倾了多少心血,自打这孩子来了之后,师父闭关钻研武学的时间明显少了,尤其是最开始的那段时间,因这孩子只畏她,她也就总守着这孩子,后来情况稍好,入了石室练功,也一两天必出来一次,和之前与我相处时动辄十天半月的闭关期不可同日而语。
  师父唤我纤儿,唤她练儿。
  我知道师父一日未给她起名,就意味着她一日还不算师父真正的弟子,但每当看见师父与她相处,唤她练儿时,心中总感觉有些怪怪。
  对这种奇怪心情,自己也觉得莫名。
  我自问不是个擅妒之人,何况是这种师徒情谊,不可否认,迄今为止,师父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后唯一产生了感情的人,我感激她,感激她带我走出困境,给了我一个豁然开朗的新天地,所以也想回报她,想努力达成她对我的种种期望。
  可如今,有了更适合背负这期望的人。
  我虽也怅然,但内心深处,未必没有如释重负。
  既然如此,这种难以言喻的奇怪心情,又是因何而起?从何而来?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想不通。
  直到那天。
  那天,立夏。
  此时山中虽还是惠风和畅的宜人天气,但季节交替,也算近在了眼前。
  几岁孩童都是身子长的飞快,去年的薄衣今年翻出来一比,已是穿不下了,而那孩子自抱来后一直穿我的旧衣,大小也并不十分合体,如今又已经野性渐去,我与师父商量了一下,决定带她一起去山下集市添置几件新衣裳。
  所谓集市,不过是最普通的山村赶场,四乡的庄稼人聚到一起买卖零碎东西,我和师父都早司空见惯,可对那孩子来说,却真正一切都是陌生的。
  我原想她定会好奇的东张西望,凡事跃跃欲试才对,可谁知,置身摩肩接踵的人群中,这孩子冷着一张小脸,满眼都写着戒备警惕,瞧谁距离太近都会皱起鼻子露出威胁的神色,亏了是在师父怀中,总算没有做出更进一步的举动来。
  看她如此反应,我们也不愿在街上多耽搁,采购完必须的物品,径直就进了成衣铺。
  虽说是成衣铺,但乡下小店,成衣和布匹都是混卖的,我素来要求不高,也算运气,很容易就寻到了合体的衣裳,可再年幼一些就很难挑到合适的了,师父索性市了些绸布,准备回去后亲自给她裁一件衣。
  绸布在这乡下小店算是昂贵的好货,老掌柜喜笑颜开,亲自来丈量剪裁,嘴上不断说着恭维话,也不知他怎得将我们看做了母女关系,先是连连赞道有这样一对女儿好福气,又夸师父真乃好母亲云云。
  我在一旁听的浑身不自在,师父看起来也甚是不悦,却又不好发作,只得耐着性子等他裁完。
  倒是那孩子,想是离开了人群,此刻放松许多,近来又正值初学人言,听老掌柜说话,也睁着眼跟了伊伊呀呀起来。
  初时我和师父都对此习以为常,见怪不惊了。
  直到她在一片口齿不清中,吐出了一声脆生生的:“妈……妈……”
  我见师父浑身微微一震,面露难以置信的神色,深深的看了怀中的孩子一眼,一时间,眼角竟隐隐现出了泪花。
  随师父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见她失态,我默然垂首,心中感慨万千。
  好在师父虽然失态,调整却也飞快,只轻轻一个吐纳,神色已恢复如常,那老掌柜抬得头来什么也没瞧见,只听到那牙牙学语声,一时欢喜不已,竟与师父攀谈着打听起了孩子的名字。
  听那老掌柜如此询问,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了某种预感。
  我抬头望着师父,见她先是沉默不语,后慢慢将目光投向掌柜手中的薄绸,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嘴唇微启。
  “霓裳。”
  我听见她回答。
  “这孩子的名字是,练霓裳。”
  一句话,传到脑中,霎时冻结了四肢百骸。
  恍惚中,只知道自己似乎重复了一遍那名字。
  练……霓裳……
  练霓裳……
  如雷,贯耳。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再多写写狼孩状态的霓裳啊≧︿≦
  对了,关于那声妈妈,虽然我觉得叫娘比较合适,但原著中就是这么写的……


☆、练儿

  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睁开眼时,曾以为自己在做梦。
  再滥大街的恶俗桥段,若某一日真降临到了自己身上,任谁都会觉得荒诞的像一场梦。
  梦中是简陋的草房,昏暗的油灯,五大三粗的男人和哭哭啼啼怨着怎么又生了个赔钱货的妇人。可惜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无数个日日夜夜过去了,这场噩梦还是不曾醒来,所以我终于接受了这事实,明白是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醒不过来,梦境即现实。
  我是个现实的人。
  现实的人,既然活着,总会想自己活的更好些。
  于是之后整日里忙忙碌碌,为生存,为将来,在艰难的环境中一面挣扎一面费尽心思的四处打探,种种谋划,只是为了达到这个简单的目的而已。
  不过,也亏了这么做,渐渐让人有了活在当下的真实感。
  我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接受了默默活在历史的一隅之中这个事实,历史是真实的,那么自己也是真实的,与那个灯红酒绿不夜天的世界,只不过是隔了时空而已。
  我真的已经这么认为了。
  可是……现在……
  练霓裳。
  练霓裳,是谁?
  和大部分人一样,那时候,在各种快节奏的生活中,自己并算不上是个多么热忱的书迷,对于那些故事虽有各种接触,但几乎都是浅尝辄止,最多只隐隐约约的记住了一鳞半爪。
  可即使如此,对这个名字也绝不会感到陌生。
  岂止是不会感到陌生,简直就是久仰大名。
  久仰大名的,不真实的存在。
  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山上。
  都不记得是怎么走回来的,或者只是下意识的跟着师父而已。
  骨子里毕竟不是孩子,是以这些年我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拿主意,很少想找人倾诉什么,何况很多事情也无法倾诉,尤其跟了师父以后,彼此都不是喜欢多话的人,渐渐就形成了一种默契,什么事情我若不说,她也不会过问。
  可此番,自店铺出来后归途的一路上,她已经打量了我好几次,此刻终于欲言又止的唤了我一声:“纤儿……”
  闻声抬头,就看到她微微颦眉,神色虽然如常,但眼中分明闪了忧虑。
  我想自己脸色一定很不好,但也知道她大约是因此误会了——师父是极骄傲的人,讲话一诺千金,做事说一不二,她虽从未对我亲口承诺过,但其实在华山定居之初就已表明了认我做她衣钵传人的态度,所以才会有那一番勉励之话;而如今再收一徒,又是根骨奇佳,虽是平生得慰,但心里难免对那失言有些耿耿。我之前也懂她的心思,所以一直做贴心状好令她释怀,可如今真正收下弟子的当口却偏偏脸色不佳起来,定是让她以为我其实心中还是介意的。
  她哪里知道,我又如何能告诉她,让我纠结万分的,只是她有感而发随意起的一个名字而已。
  这一个名字,再次将我打回了出生时的茫然状态。
  无法说明,只能对她笑笑,好在师父并非追根究底之人,她会给我时间,让我自己慢慢去想。
  而那正是我现在最需要的。
  当天夜里,破天荒的失了眠。
  我翻身起来,悄悄披了外衣,想去洞外走一走,谁知这小小的动静也会惊动到一向戒备心颇重的那……那孩子,她在一旁长椅上警觉的抬起头,一双眸子在黑暗中直直的望向了我。
  我也默默望着她,虽然在黑暗中我其实看不清她。
  过了一会儿,我收回视线,转身出了洞口。
  洞外的空气带着一阵凉意,无论什么季节,山里的深夜总是凉的,今晚也是皓月高悬的好夜色,天空中点点繁星,似乎与我当初在猎户人家每晚所见的别无二致。
  我看不懂星星,只是每每抬头相望,总觉得心被抚慰一般,得到了片刻平静。
  平静很重要,因为只有平静,才能冷静理智的思考。
  夜风中,脑子一点点明晰起来,我开始想,这会不会只是一个偶然的巧合?世界之大,仅仅一隅也会出许多重名之人,难道就不许人家恰恰好与数百年后的一个书中人物重叠了姓名?
  可是,内心深处又有个声音反问,如何会这么巧?巧合了名字,还巧合了江湖,甚至,还巧合了年代——虽然几乎记不清什么故事,但现在回忆起来,那应该也正好是明末宦官当道的乱世,这一点认知还是残留在脑海中的。
  那么如果……如果不是巧合,此刻的我,究竟身在何处?是真实的历史中?还是虚无缥缈的故事里?
  抬起头,星河浩瀚,它们和数百年后我在楼宇和荒野间眺望过无数遍的那个星河,真的是同一片么?
  此地何地,今夕何夕。
  我曾经以为找到了答案,可如今却全都又变的模糊起来。
  静坐良久,困扰依然,迷惑依然,一切还是没有答案,但至少,经过一番梳理后的思绪,不再像之前那么纷繁复杂到搅成内心一团乱麻。
  知觉恢复,身上终于也感觉到了冷,自嘲的拉拉衣服,我起身离开。
  从皓月当空的夜色下回到内洞,眼前越发的漆黑,凭着记忆摸索到了休息的石榻边,刚刚坐下正准备卸去鞋袜,却倏忽感觉到了一道视线。
  我睁大眼,凝神用尽目力,终于看清了一个模糊的轮廓,还是那孩子,她保持了我之前出去时的那个姿势,似乎动都没怎么动过,只是一双明眸在黑暗中映着微光,此刻见我察觉到了她,便有些无趣似的打了个哈欠,转头在长椅上趴下继续休息了。
  不知为何,心中微微一动,觉得她似乎是专程在等我回来。
  坐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只闻得黑暗中她浅浅的呼吸声越发清晰,我终于再也忍不住,轻轻开口,尝试唤了一声:“练……”后面两个字在喉中踌躇的绕了一绕:“……霓裳?”
  吐出这名字的瞬间,不觉得是梦中,只觉得是戏中。
  可一声唤出,那头她动动耳朵,却对这个名字毫无反应。
  也是,今天白日里才刚起的姓名,一般小孩都不会这么快记住,何况是她。
  我顿了顿,又试探着唤了一声:“……练儿?”
  这次她侧过半个脸来,乜着眼瞧一下这边,仿佛是判断出我在逗弄她,不满的皱了皱小鼻子,恶狠狠从喉咙里发出代表抗议的一声,又转去头不再搭理。
  我抿嘴,无声无息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类似过渡章,不怎么在状态,但其实又比较重要……
  关于上一章,幼年霓裳原著中确实有提到,但只是短短几行字略过,先前凡有迹可循的设定我都参照进去了,接下来的童年就基本全是自己脑补的产物,这里稍微提一下,免得有客官误会了原著ˋωˊ
  不过这篇文说到底,有没有看过原著是无所谓的哈


☆、人

  师父曾说过,纤儿你为人虽然聪慧,但总爱想的多,心思重,大约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惯爱操心的毛病吧。
  她说这话时调侃的意味居多,却也是无心插柳,歪打正着。
  我总算是还有自知之明的,对此自然无比辩驳,只能暗暗告诫自己平时想多倒也无妨,但求不要优柔寡断,凡事死钻那牛角尖即可。
  所以纠结来得快,去的也快。
  一时无解的事,索性就暂时不要去解好了。
  何况,那一晚,因了那孩子不知是不是等待的等待,不知算不算回应的回应,我也隐约醒悟到,巧合也罢不是巧合也罢,比起那个大名鼎鼎的故事里的传奇女子,她,练儿,确实是一个有血有肉的鲜活存在,是一个被父亲遗弃,被母狼养活,再被我和师父机缘巧合下从狼窟中带回来,培育至今的活生生的孩子。
  我曾眼见她的喜怒哀乐,眼见她一点点的变化,如今怎能仅仅因一个名字,就置疑起了她的真实,进而连整个世界和自己的真实都一起置疑了起来?
  这样想下去,心中就释然不少。
  日子如常的过着,不咸不淡,该怎么样还依然是怎么样,师父见我渐渐恢复如常,许是认为我终于调整了过来,也没再追问什么,不过神色欣慰不少。
  只是以后的日子里,不知不觉间,自己多出了一个习惯。
  说是被提醒也好,说是放不下也罢,后来,偶尔闲暇清净独自一人的时候,我总禁不住会试图去想,去回忆,回忆那传奇女子的故事。
  虽然这种尝试的结果,往往是枉费心机空费力。
  曾经旅行在外,车途劳顿时也喜欢看看东西解闷,可惜看来看去,随大流阅完了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里的许多经典,也拜读过另一位风流盗帅多情剑客的不少段落——即使是这些,如今再来回忆,能想起的也尽是零零星星散碎不堪——至于最关键的那一部大作,左思右想,居然连看过没看过都记不得了。
  所以再怎么苦苦追索,末了闪出最多的,竟是那一幕幕版本不一的各色镜头,这也就算了,偏偏脑海中伊人犹新,天籁犹存,就是各种情节模糊成了过往云烟,真正让人情何以堪。
  每每这时候,总忍不住想掩面哀叹,若是上天再给我一个机会……
  “你!又发呆!累我寻了半天,师父叫!”
  身后蓦地响起了呼喝声,明明断句不清,偏还傲气十足。
  ……罢了,若是上天再给一个机会,我一定是不会再傻傻走上那条路了……这么想着,摇头失笑,我起身拂了拂衣衫上的尘土,转过身,眼前是一张煞有介事的小脸。
  或许,这也是我释然的原因之一。
  因为再怎么看,也无法将这张小脸同那个与她重名的,妩媚绝色又睥睨天下的传奇女子拿来相提并论……好吧,绝色这一项,未来倒是可能有的,不过现在看着除了可爱还是可爱,至于睥睨,从小也是会了的,可惜,是用来针对我的。
  走上前想牵她一起走,还没等伸手,被她瞪了一眼,转身一溜烟就消失了。
  突然有点怀念当初没练轻身功夫,也不会用两条腿奔跑的小狼。
  自开始牙牙学语后,她的一切都成长飞快,不消一年已经能流畅的听说人言,思维方式和表达方法看起来也更像一个正常人。那之后,师父就开始传授她基本的武功心法打底——而这一点上,不得不说,她真正是无愧师父投入了那么大的心血,其悟性之高,进步之神速,实在让人自叹弗如。
  在她之前,我本已学艺两年有余,如今看来被她赶超却是指日可待,偶尔想想,多少也觉得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当然,相对我这头的复杂心境,师父那头就是单纯的开怀许多。
  或者是觉得不能辜负了这样的美玉良才,对那套正在开创中的剑法,师父也看得愈发重,于是除了指点我们用功的时间外,又恢复了当初那种整日闭关的状态,甚至比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约莫是觉得练儿既已经培养成“人”,剩下的顺其自然即可吧,最近这些日子更是将捕猎的事情也一并放心的交给了她。
  如此一来,无意中就形成了她主外我主内的局面,她为此显得很高兴,似乎自认当家人,对我越发是鼓着腮帮子一派傲然的小模样。
  对此我倒也恬不为意,反正她的捕猎能力也确实在我,若单论技巧的话,甚至在师父之上。
  不过最近……
  吃过晚饭,难得出来一趟的师父各自交代了我们几句话,就又回石室打坐去了,我点起火堆,准备处理白日里她打回来的东西,可走到惯放猎物的角落一看,却不由蹙了蹙眉。
  往日常会堆一大堆猎物的地方,而今仅有那么半死不活的一只山鸡,孤零零十分可怜。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最近有好几天都是这样的情况,我看看那点收获,又回头看她,不出所料的发现她同时也在远远拿余光瞟我,一见我回了头,视线立刻就转移开去,想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真想告诉她,她是我见过的最不会掩饰的孩子。
  果然是有什么事吧?此时正是物产丰富的季节,莫说是她,就是我专程出去一趟,收获也断然不会仅仅这么一点,再见她这心虚的神态,说是判断猜测,倒不如说是板上钉钉。
  夜里,就特别留了心。
  师父的卧榻在最里面的石室里,再来就是内洞的石榻和长椅,因黄龙洞口是无法全封的,最早时我夜里还比较警醒,唯恐有什么东西趁夜潜入,自从有了这孩子之后反倒睡得沉了,因为她比我敏感的多。
  可这天夜里我却是警觉的,也就眼睁睁看到了她深更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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