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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她没有资格
　　陆子饶的神色显得有些冷漠。她的手又冷又硬，覆在林池胳膊上；握在林池腰上，将触碰到的地方咯得生疼；短短两年；她像是生了场大病；一副形销骨立的模样。林池被她钳制着；安静地靠在门板上；她的军装的一颗扣子印在了林池脸上；不过须臾，就印上了一个圆圆的印子。
　　她是陌生的一张脸，可陆子饶却完全能从那张脸上看到林池原本的模样；这令她心疼起来。
　　意识到自己可能弄疼了林池，陆子饶往后退了退；可手上的力道却半点没减，她低着头望着林池，一别两年；她没想到还能有见到林池的机会，更没想到能这样近地同她待在一起。
　　飞船已经起飞了，窗外传来巨大的轰鸣声，这种时候，即便林池大力挣扎，想来外边的人也察觉不到不对。
　　可她没有挣扎。
　　她挣扎不了。
　　不过是两年时间，陆子饶仿佛换了副筋骨一样，从前的陆子饶，虽然身体素质高于林池，但她和林池对战时，却也不会像今天这样是一面倒的压倒性优势。刚才短暂的挣扎过后，林池便发现了，此时的陆子饶，恐怕和周瑾不相上下了。
　　周瑾之前传回帝国的消息被证实了，联邦，的确在做人体试验。
　　否则陆子饶是怎么突然成了双s级的alpha的呢？
　　“这艘船速度很快。”陆子饶看了她许久，突然开口道。
　　林池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所以，明天的这个时候就会到主星了。我不知道你要去主星做什么，也不想知道你要去做什么，反正，你也做不成了。”
　　林池已经料到了，陆子饶既然已经认出了她，怎么可能还会放过她？这句话传到她耳朵里，她也没觉得意外，十分安静的模样。
　　陆子饶却笑了：“怎么，不用花言巧语哄骗我了？你不试试么，兴许你多说几句好话，我还会甘愿被你骗呢？”说这话时，她几乎凑在了林池耳边，橙子香气夹杂着淡淡的酒味袭来，让林池不适地缩了缩脖子。
　　“你怎么认出我的？”林池躲了躲，不去顺着她的话说，而是企图转移话题。
　　这段谈话如果继续下去，子饶就要深翻曾经她骗她的总账了，到时候，事情会如何失控她几乎已经可以预料到了。
　　她在极力避免这种失控。
　　“怎么了，很好奇么？觉得我不会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你？”陆子饶温柔地看着她，蔚蓝的眼中仿佛大海一般安静。
　　可这个人，明明在酝酿着狂风暴雨。
　　林池又捏紧了拳头。
　　“你的头发，你的眼睛，甚至只是你的一段腰身，只要被我看上一眼，那还有什么不能确定的呢？”这门板还带了冰结星的冰凉，林池靠久了，身子一阵阵地发抖。陆子饶就掐着她的腰将她转了个身，变成靠着门板抱着林池的姿势。
　　林池却显得不怎么领情，她又挣扎起来，这姿势太亲密了，她不愿和除周瑾以外的人这样。
　　“别动，你再动，信不信我马上把你抱到床上去。”陆子饶紧紧搂住她，贴着她丰软的胸，眼神却在一瞬间变得狠厉起来。
　　仿佛吃人的饿狼一般。
　　可是随即，她又察觉出自己的不对劲，抱着林池的双手就松了些，有些窘迫的样子。接受人体改造后，她的情绪十分容易激动，在将能力强行提高到双s级别后，她也同时获得了从古到今一直困扰着双s级alpha的属于双s级alpha的那种暴戾情绪，这种深刻在基因里的嗜血因子十分容易影响到她，让她变得喜怒无常起来。原本这也没什么，这两年里，拜酒精所赐，她本就不似以前那样温和了，胸中时常燃烧着火焰一般，不散发出去就不舒服，这也是她回到战场上的一个原因。
　　那股邪火越来越盛了，需要有一个发泄的渠道，而战场这种可以随意杀人的地方，不就是最好的发泄之所吗？
　　可是她不想在林池面前这样。
　　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悲凉，陆子饶沙哑着声音道：“你保证，我放开你之后你不试图逃跑我就放开你。”
　　林池苦笑：“这是在运输飞船上，我能逃到哪里去？”
　　闻言，陆子饶的手又松开了些：“我说的是，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林池点了点头。
　　不过是一天罢了，一天之后，这艘飞船就会降落，可一天之后，恐怕才是她噩梦的开始。
　　陆子饶会把她怎么样呢？
　　林池活动着已经明显有了淤青的手腕，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刚才那番紧张的对峙花去了她不少力气，她的后背现在还全是湿的，给房里模拟出来的风一吹，凉飕飕的，如果不早点换下，以她的身体肯定是会感冒的。
　　脑中刚转过这个念头，陆子饶就扔过来一条睡裙：“去洗个澡，我刚摸到了，你腰后的衣服都湿透了。”
　　林池接住了这条枫红色的睡裙，一时却有些犹疑。
　　她不敢在陆子饶的房间里洗澡，虽然现在已经很危险了，可是洗了澡，不，只要一进浴室，危险指数似乎就会飙升。
　　看着她这幅挣扎的模样，陆子饶感到有些好笑，她抱着双臂靠在门边，嘴角一抹嘲讽的笑：“如果我想对你做什么，是不会管你洗没洗澡的。小池，你到底知不知道，对于我们alpha而言，有两种omega最吸引人。一种是身上沾满了我们自己的气味的，一种就是身上散发着浓郁的omega信息素味道的——就像你现在这样。”她这话有些夸张了，林池来之前打了抑制剂，腺体是处于闭合状态的，身上虽然有香气，但那不是信息素的味道而是自然的体香，否则，早引得一船的人都发情了。
　　林池却在瞬间苍白了脸，此时此刻，连脸上那层面具都遮不住她的惨白了。
　　“我说，你身上都是我的味道。”
　　她想起上次在a3营地里，和周瑾昏天暗地地度过一个发情期后，周瑾在她耳边说的话。一直被深埋在心里的思念终于决堤，脆弱感就在此时席卷了她，令她十分想要回到周瑾身边。
　　有周瑾在，她今晚就不用这么害怕了。
　　是啊，她害怕，无论面上表现得有多么平静，她都害怕。子饶有过强。上她的前科，虽然曾经的那一次被她成功阻止了，可是这一次，她却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好运了。
　　就像刚才子饶嘲讽她时候说过的一般，她那次是在骗她，而被骗了一次的人，难道还会被骗第二次吗？即使世上有这么傻的人，可那人也绝不可能是陆子饶。
　　“不去么，我抱你去？”陆子饶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仿佛下一刻就会朝她走去。
　　林池抱紧了怀里的睡裙，迅速进了浴室门，小心地将浴室反锁了。
　　陆子饶看着她进了浴室，垂下了眼眸，静静在门前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出去。她的全身上下都叫嚣着将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女人标记，可是她其实不想要这样。她活不了多久了，或许一两年，或许三四年，她就会自然死去。
　　这样的她，又怎么能对林池做什么呢？
　　在外边的公共洗手间的洗漱台上洗了把脸，陆子饶望着镜子里那个半头白发的自己，眼中流露出一种看破一切的悲凉。
　　她等了多久啊，终于再一次见到了林池，可也正是这一次，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林池身上那种鲜活的生命力，那种属于每一个正值盛年的年轻人的生命力。
　　那种唯独不属于她的生命力。
　　一个随时会死去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将心爱的人抱在怀里呢？说起来林池可能不会相信，她刚才抱着林池，真的没想做些别的什么，也许是想的，可是当她摸到林池温热的手腕，感受到她皮肤下脉搏的跳动后，她怕了。
　　而离得近了，除了熟悉的味道，她还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那是属于其他alpha的气息，也是属于另外一个强大的alpha的气息，她知道对方的可怕，也知道这标记的深刻，林池不是属于她的，不是她的未婚妻，更不是她的妻子。
　　她是另一个人的妻子，也是另一个人的孩子的母亲。
　　她早就晓得了。
　　陆子饶望着镜中的自己，少顷，从空间戒指中摸了一瓶酒出来喝了。和林池一样，她的手上也戴了两枚戒指，一枚戴在无名指，一枚戴在食指。
　　可是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永远也不会成套了，即使它是那样名贵的一枚戒指，是陆子饶花了半个月时间守着工匠琢磨出来的两枚婚戒中的一枚。
　　可它已经没有意义了。
　　但她还要将它带进坟墓里。


第112章　。不薄
　　飞船平稳地飞行着，偶尔颠簸两下；仿佛是在提醒林池时间的流逝，她在浴室里呆了许久，直到门外传来陆子饶略带沙哑的声音：“泡久了不会觉得闷的么？船舱里空气不是很足；你要是晕过去了，是要我抱你出来吗？”
　　“马上就好。”林池已经穿好了她给的睡裙；只是在浴室里干干地站着而已；一旁的喷头开着，水声一直没停，这才让陆子饶有了她洗了很久的错觉。
　　她一步一步挪了出去，触摸到蒙着一层水雾的门把的时候，刚刚被热水暖和的身子又凉了下来；她把门拉开；看到陆子饶还靠在大门边，好像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变过。
　　在她洗澡的两个多小时里。
　　林池在浴室门口顿住了，即使洗澡，她也没有脱下脸上的面具；她此刻已经完全地落到了陆子饶手里，在这间不算很大的房间里，陆子饶身上散发的气息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她盯着一直倚靠在门边的那个女人，仿佛在警惕着一头猛虎，这戒备的神情也完全落入了陆子饶的眼里，让她不知道第几次在心里叹了气。
　　“直到现在你还不愿意让我好好看看你吗？”陆子饶果然也注意到了林池的小心思，她感到有些好笑。林池这个笨女人，她以为自己不掀开面具就能降低对她的吸引力了么？她既然能一眼就认出她，那么在她眼里，其实就跟看着从前的林池没有区别的，其他的不说，单单只看着林池那双黑漆漆的漂亮眸子，她的心中就忍不住一阵阵地悸动。
　　果然还是来了。林池觉得背后又冒了冷汗，她向后退了几步，几乎将自己紧紧地贴在了墙上，她不愿意摘下面具。
　　“我就看看你。小池，两年了，这两年里，你有没有偶尔想到我？”陆子饶慢慢地走到了她面前，随着她的接近，林池一步步往旁边挪，却绝望地发现，无论走到哪里，她其实都没法在陆子饶不同意的情况下走出这个房间。
　　她再一次被陆子饶压制住了，压在了墙上。
　　面具被一双温热的手自她脸上剥离，因为戴的久了，面具离开相贴的肌肤的时候，有点点的痛意，林池偏了偏头，咬住了唇瓣，没有再挣扎。
　　她现在是以真实的模样对着陆子饶了，刚刚洗过澡的缘故，血液畅快地在身体里循环，将面色映得白里透红。她仍然是娇艳若玫瑰的模样，却因为半年前刚刚生过孩子而更显成熟，她已经是完全长开的模样，眉眼中带着风雨洗涤过而留下的温柔，这种温柔和性格无关，而是同母性有关。
　　陆子饶也发现了这种变化，她盯着林池看了很久，伸手想要摸上林池的脸蛋，却被林池偏头躲开了。
　　她像是清醒过来，放开了林池的手，并且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林池这才略微放松下来，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接连喘了几口大气，捏成拳的手依旧无法松开，如果不是指甲一直被整齐地修剪着，恐怕此刻手心就都是伤口了。
　　她捏的太用力了，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克制着和陆子饶动手的欲。望。
　　她打不过子饶，完全打不过，一旦打起来，她反而会激怒陆子饶。
　　“你还是那么好看，我听说你刚生下，嗯，二女儿？你们帝国人管她叫小殿下吧，她一定很可爱。”陆子饶在铺着青色床单的床边坐了下来，她的脊背有些弯曲，看起来已经很习惯这种颓废的姿势，她两手都撑在床上，一副放松的模样。
　　可她说的话题，恰恰是林池最不敢和她聊的事情。
　　算一算时间，距离她生下老二已经过了大半年了，根据两国之间消息流通的速度，联邦这边的人能知道这个消息，她其实并不意外。陆子饶心里有她，又知道她是帝国皇女，那么自然也会多多地关注她在帝国的消息，联邦的其他人，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大概会很快就忘到了脑后，可陆子饶不会，她只会深深地压在心里。
　　林池用力咬着下唇，手指在微微地发抖。眼前这个子饶太陌生了，她记忆中的陆子饶并不是这样的，曾经的陆子饶是个不会过多把情绪藏在心里的人，而此刻的陆子饶，明明在说着明显会让她十分难受的话题，却还能笑得出来。
　　“小池，可能你不会相信，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而已。既然你这么不想跟我说话，那也就算了。”她的这副样子落进陆子饶眼里，令陆子饶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她不知道她们两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竟然连坐在一起好好说句话的可能都没有了。
　　她真的，只是想看看林池，再和她说说话而已。之前说什么不会放她走，只不过是也想让林池尝尝难过的滋味，可她又怎么可能不会放林池走呢？现在的联邦是她母亲的天下，她一旦把林池带回去，她母亲还能放过林池吗？
　　之前在冰洁星上，她一眼就认出了林池，却一直压抑着，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只在现在，只在和她待在没有第三个人的房间里的时候她才敢跟林池这样说几句话，不就是怕她身边有母亲的奸细吗，不就是怕有人不小心走漏了消息吗。
　　所以，这样的她难道还真的会把林池拘在身边？她不会，可林池信了。
　　原来她在林池心里已经是那样的人了。
　　呵，林池不知道她的心思，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
　　陆子饶抓抓头发，不期然又看到了自己的白发，她眼中的光芒熄灭了。
　　“我明天放你走。你好好在这里睡一觉，我不知道你要去联邦做什么，也不想知道。不过你记着，这是我最后一次放你走。”陆子饶的神色变得冷漠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淡淡的。
　　仿佛对待一个陌生人。
　　林池疑惑地看着她：“你要放我走吗？”
　　“联邦不是可以久留的地方，全联邦的人都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即使你有伪装，可你的录像很多人看过，难保不会有眼毒的认出你，难保。。。。。。我母亲不会听到风声。她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就在你跟着周瑾离开不久，她彻查了你的身份，你知道，我们和帝国正在打仗，你一个人抵得过一颗星球的兵力，我母亲知道之后一定不会放过你。”陆子饶继续道，她的声音很平淡，她的眼神也很冷漠，可每句话却都透露着对林池的关心。
　　可她也说了，她说林池跟着周瑾离开，而不是说周瑾带着她离开。虽然当夜，的确是周瑾抱着神志不清的林池走的，可她已经晓得了，林池选择了周瑾。
　　每当想到那一晚林池为周瑾的受伤而脱口喊出的担心的话语，她的心就一阵阵地发冷。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把我交出去呢？我这样一个人。”林池提着一颗心问道，她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何等关键，可周瑾在联邦，她自己实力也不差，原本也不该有意外，可谁知道一进联邦军营就能遇上陆子饶呢？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她和子饶之间是有缘分还是没有缘分。可是无论如何，她真的只当子饶是妹妹，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对这个有些可恨、又有些可怜的少女有过超出友情的心思。
　　“我只是觉得，战争不该沾上这些卑鄙的手段。我母亲她，为了这场战争已经用尽了不光彩的手段，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陆子饶说的很隐晦，她所说的“不光彩的手段”，自然指的是她们这一批被用超常规的手段制作出来的战争机器，这件事情她不能告诉林池，就只能含糊地带过。
　　“我话就说到这里，我马上就离开，有我在这房间里，你大概也睡不着吧？”陆子饶想起她们订婚那一天林池一夜没睡，可能林池以为她睡了，可她一颗心都在林池身上，床上的那个人睡没睡，她身为s级的alpha，难道真的感觉不出来吗？
　　那时候的她多天真啊，她以为时间还很长，总有一天林池会看到她对她的好，总有一天，林池会接受她。可是没人告诉她，对于一个心里有别人的人，其他人付出的再多，那人也是看不到的。
　　陆子饶离开了房间，就在林池房外坐了下来。地板坚硬而冰凉，她却觉得很不错，非常好。
　　在她身后，一层薄薄的门板之后，有她一直放在心上的那个女人，一切还有什么不好的呢？
　　陆子饶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心中犯贱一般，生起一股满足感。
　　老天其实待她不薄，让她在临死前还能看到林池一眼。
　　她默默地看着干净的可以照出人影的地板，蔚蓝的眼眸里，黯淡无光。


第113章　。放开
　　第二天下船之前；　陆子饶又敲响了林池的房门。处处泛着军方的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