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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吕笑笑应该反思她自己。作为一个朋友闺密，她从来没有给过顾久九一点劝慰，让她长时间处在这样负面情绪堆积的心里状态下。遇到了李杭影，顾久九当然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而从头到尾，吕笑笑做的，就只是在李杭影给了顾久九心理安慰的时候，一脸我已经看穿真相的说，李杭影不是个好人。
　　在李杭影抛弃顾久九的时候，落井下石地奚落她两句。然后还高举着我是为了你好的大旗。如今你落成这副模样都是你活该，当初我早说了可惜你就是不听。
　　有些人作为朋友，她们显得牙尖嘴利，因为她们除了会说几句之外，并不会为朋友做任何事情。
　　顾久九的高中生活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这么糟心。她也原以为自己就会这么悲哀的活下去，直到毕业，直到工作。
　　没想到遇到了程小姐。也多亏遇到了程小姐。
　　顾教授的课程已经结束了，他在下课之后提到了他的新书。尽管是一笔带过，但是显然公关策划很到位。一句标语写得让在座的很多人愿意为他慷慨解囊。包括程小姐在内。
　　虽然顾教授的确是学识渊博，顾久九并不觉得他那套概念化的纯理论系统，会引起一个从来都只注重实际价值的程小姐注意。
　　程小姐义无反顾的掏腰包了，反弄得顾久九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像顾教授骗了人家的钱一样，现在让顾久九难以面对眼前的这种情况。
　　程小姐的桌子上摆着十本中文版新书。而且她并没有拿起一本翻开看看的意思。
　　“就知道你不爱看这些东西，都说了让你别乱花钱，还不听。”顾久九碎碎念叨着。
　　程小姐笑了笑。“把钱花在自家人身上，哪里算得上是浪费。”
　　顾久九哼哼，“那可不是自家人。”
　　说出口之后，她本来微笑着的嘴角渐渐冷却凝固。她低下头解释道：“我不是说你。我的意思是……”
　　越解释越是披露心底里的那点见不得人的别扭，她就是还对父母离婚的事情耿耿于怀。她就是还对顾教授离开时的风轻云淡难以释怀。
　　她甚至就这么恶狠狠地认为，顾教授根本就不配做她的父亲。他不是她的家人。他跟她之间没有半点关系。
　　这种看法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退，反而随着这些年来顾教授的不闻不问而越演越烈。
　　太后在那段精神崩溃之后逐渐恢复，顾久居离家出走之后也去了职业战队。顾久九自己的生活也一步一步走上正轨。
　　在一切都渐渐变好的时候，顾久九有时候会想，顾教授当初走的时候，如同从地狱中得到解脱一样，现在看到她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会不会后悔。
　　而今天看来，显然没有。顾教授依然醉心于他的学术研究。生活对于他来说，没有温馨甜蜜，只有鸡毛蒜皮的零碎。
　　李杭影在顾教授的讲座结束最后来到现场，帮忙收拾东西。几个被Z大校方派过来帮忙的学生，看到突然有个知书达礼的美女过来帮忙，都在嘀嘀咕咕地议论这是谁。
　　顾教授从外面回来听见了之后，抬起眼皮看到了忙忙碌碌的李杭影。顾教授到底还是叫住了她。
　　“李杭影，你先停下。这些事情不用你来做。”
　　李杭影听到了顾教授的话，停下了手里收拾东西的动作。
　　“顾教授，您来了。”
　　顾教授点了点头。他对着李杭影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李杭影看到之后连忙走上前去。
　　顾教授带着李杭影去了临时安排的办公室，带上门。倒了杯水。茶叶在玻璃杯里旋转下落。
　　顾教授喝了口茶，然后不紧不慢地放下杯子，坐下。“你这次急匆匆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李杭影似乎是有些不明白，“您的意思是？”
　　顾教授倒也心平气和。解释道：“看样子九九是交了新的女朋友，所以你就坐不住了。”
　　李杭影本来是本能性地反对，解释掩盖的话几乎脱口而出的时候，又刹住了车。对方可是顾教授，李杭影自知自己这点能耐摆在他面前远远不够看。
　　于是索性坦然。“您连这个都知道了。”
　　顾教授点点头，“你知道我叫你过来是什么意思吗？”
　　李杭影摇了摇头。“不知道。”
　　顾教授并没有急于表态，李杭影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即苦笑道：“难道您还是反对我跟她之间的事？”
　　顾教授不紧不慢地摇了摇头。“你跟她之间，早就已经结束了。就在你接受了我的推荐信的那一刻。”
　　推荐信这三个字，似乎是把李杭影给推入无间地狱判了无期徒刑一样。
　　当初顾久九跟李杭影在一起的时候，李杭影每天对着顾久九都是一副笑脸，在李杭影看来，顾久九是一个过分脆弱纤细的女孩。需要她的关心照顾。
　　尽管她也喜欢顾久九，可是她也会有疲累的时候。她从来都不是顾久九有勇气可以放弃人生的那类人，她所想要的一切都需要付出努力自己争取。
　　其实就包括她梦寐以求的推荐信。只要有了它，李杭影就能出国留学。这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并不算什么，可是对于李杭影这种家境一般的女孩子来说。简直就是人生的终极梦想。
　　出国留学，去常春藤联盟名校读书。
　　李杭影有这种优秀的成绩，却偏偏只能跟其他比她差了太多的同学一样上个百名重点。她当然会觉得不公平不甘心，她欠缺的仅仅就只是一封推荐信。
　　一位来自常春藤名校教授的推荐信。
　　而顾教授出现的恰到好处，在他给顾久九做了思想工作之后，问了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努力学习，以及如果有一天李杭影不在她身边了。她该怎么继续她的人生之类的问题。
　　在这之后，顾久九不知道的是。顾教授去找了李杭影。
　　顾教授对自己的女儿是悉心教导，对李杭影就简单多了。这个女孩太突出了，她身上那种别扭劲儿让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一目了然。
　　连顾久九这种平时根本不听课的学生在最后卖命冲刺几个月都有希望冲击重点，试问李杭影这种付出了三年努力同时远远甩开别人一大截的女生，她怎么可能甘心。
　　顾教授只是给了她一个机会而已。他可以写一封推荐信，条件是她放弃顾久九。
　　李杭影最终的选择再清楚不过。
　　李杭影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教授，“难道您到现在都不能接受您的女儿喜欢女人这个事实？”
　　顾教授摇了摇头。“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不是不能接受九九喜欢女人。而是我不能接受她喜欢的那个人是你。”
　　李杭影被这一句话砸得差点没掉下眼泪来，她一直以来都认为是顾教授的思想保守。所以不能接受顾久九跟她之间的爱情。李杭影不是没有幻想过有朝一日，她能做好顾教授的思想工作。到时候她跟顾久九之间名正言顺的复合。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从一开始，顾教授不能接受的就不是顾久九的性取向。而是她李杭影。
　　“为什么？！”
　　相比李杭影的激动，顾教授就显得淡然多了。“因为你们之间并不适合。”
　　“一直以来我都尊敬您，因为您是九九的父亲，更因为您对我有知遇之恩。但是今天您这话我没办法认同。当初如果不是您的那一封推荐信，今天站在九九身边的人依然还会是我。我这话说的可能有些忘恩负义，但这是我的心里话。”
　　顾教授依旧是神色淡淡。
　　“其实你应该清楚，你跟九九之间的缘分在于时机。如果不是在她心里防线脆弱的时候，她根本就不会喜欢上你这种女孩。
　　也正是因为这样，你们之间长久发展下去，必然也会出现问题。我让你们早点结束，不过是节约彼此的时间精力。”
　　李杭影摇了摇头。“不会的。”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何必自欺欺人呢。你跟九九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不难想象你们两个之间的相处状态，她需要被安慰，而你享受安慰。拿着你那套肤浅无知的价值观去左右别人的人生，是不是让你很有成就感。
　　那是我的女儿，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她选择不好好学习那就可以不好好学习，我永远尊重她的选择。”
　　“我当时只是想帮她，您知道我没有恶意。”
　　“可惜你没有能力帮助她，你应该清楚自己见识太少。想要的太多。所以你才会急迫地需要一个机会去看一眼外面的世界，一封推荐信就让你动摇了。你现在又哪来的自信站在我面前歌颂爱情？”
　　“我从来不反对九九的选择，但是你，你显然更适合活在更大的世界里。而不是跟九九一样永远拘泥于眼前的这片天地。今天我的话可能有些过激，显然现在这种情况，对于你们两个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你又何必要去破坏呢？
　　年少时的爱情，让它在最美的时候死去就是最好的结局。”
　　李杭影动了动嘴唇，最后没说什么。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门外抱着一摞书的顾久九，她靠在墙边。安静地听着。
　　她手里拿着的，是程小姐多买的九本中文版。她特意拿回来还的。
　　“听说她还交了新女朋友？”
　　“嗯。”
　　“就是那个坐在她旁边，最后买了十本书的那个？”
　　那边没出声。顾教授接着道：“她看起来比你适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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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挥之不去（7）

　　很久之前；　顾久九在一本书上曾经读到过一句话：一个女孩；　只有当她认识到世界有多大的时候；　她才能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美。
　　顾久九曾经并不算多能理解；　现在看起来放在李杭影身上，再恰当不过。
　　她是一个应该去更广阔天空的女孩。
　　时至今日；　顾久九隔着一堵墙从顾教授嘴里听说到当年的真相之后，她忽而就原谅了李杭影。原谅她的抛弃。
　　原来当初并不是她主动去找顾教授要了推荐信。而是顾教授给了她一个两难的选择。
　　在外人看来这可能没什么差距。或者说如果顾久九在遇到程小姐之前；　她听到这所谓的真相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同。
　　不管李杭影是主动还是被动；　她都已经选择放弃了顾久九。
　　一声不吭地离开；　那天顾久九兴冲冲地拿着录取通知书去她家找她，空气的静默像是给了顾久九难堪的一个耳光。
　　连一句解释或者告别的话都没有；　顾久九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能接受这个事情；　她走了。
　　这件事并不是顾教授说出来的，而是顾久九跑去一中的学籍档案室问出来的。
　　可能顾教授睿智之处在于沉默。如果他说，顾久九或许还是死缠烂打苦苦挣扎；　而消失的沉默是能压死人的。
　　这让顾久九即使开始了新的感情，对过去的事情还是有些难以释怀。
　　可是现在听到了事情的真相之后；　她忽而就释然了。
　　因为程小姐；　顾久九在遇到了程小姐之后；　就开始逐渐转变。她喜欢上了一个天生优秀过人的女孩，所以她也开始会为了努力，做出一些好的改变。
　　如果有一天顾久九发现她自己成了程小姐前进的绊脚石，顾久九一定不会再抓着程小姐的手。而是选择放她自由。
　　爱情，首先应该是自由。如果她成为羁绊；　就应该放开手。
　　时至今日，她忽而就理解了李杭影。她的想法其实并没有什么错，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李杭影想去国外，想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这一点并没有什么错。
　　她为此放弃了顾久九。但是得到了好的机会，她可以去更大的世界里，经历不一样的人生。
　　顾久九曾经听过某位女星在采访的时候说过这么一句话，“我的前前任和前任都很好，他们一个教我做温柔的女人，一个叫我做成熟的大人，但我最喜欢现任，他教我做回小孩。”
　　程小姐不需要她委曲求全，不需要她楚楚可怜，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她做。程小姐可以安排好一切。
　　顾久九所幻想过爱情最美好的样子，大概就是现在这样。
　　两个人之间并不需要有相同的喜好，但是会彼此尊重对方的选择。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可以彼此干扰对方，可以互不搭理。安静地或者吵闹地度过一天，只要有对方在身边，做什么都可以。
　　一切美好的臆想都在李杭影推门出来，撞到门外站着的顾久九那一刻打破。
　　“你……”李杭影不可置信地看着顾久九，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些真相能让顾久九听到。
　　顾久九把怀里撞得快掉下来的九本书扶了扶，她担心这些书掉下去摔地上之后，万一摔出来什么痕迹退不了怎么办。
　　可能是顾久九表现地太过自然镇定，让李杭影原本动荡不安的内心起了疑虑。“九九你……刚才你都听到了？”
　　顾久九把怀里抱着的一摞书给扶好，然后道：“听到了一些，不过我不确定我是听完了。还有，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如果给你造成困扰了，我很抱歉。或许我可以假装没听到过。”
　　其实这个时候，顾久九在想。如果今天换做程小姐在李杭影这个位置上，她可能会耍些小手段，迫使顾久九必须跟她有接触。而不是像李杭影这样，干巴巴地苍白无力的问几句跟过去打擦边球的暧昧问题。
　　而且程小姐如果现在在这里，她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她怀里的书乱了，她忙着整理。程小姐会皱眉，会不高兴。甚至会说话刺顾久九，让顾久九也跟着不高兴。然后程小姐再加以威胁利诱，让顾久九心里明明不高兴还得赶着去见她。
　　而不是像李杭影现在这样，视而不见眼下的情况，只关心着顾久九听没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还有过去的东西。李杭影现在脚不沾地地沉浸在自己所构想出来的回忆大厦里。
　　她从来没有想过，已经放弃的东西，就再也拿不回来了。时至今日，顾久九已经不爱她了。
　　或者说，从她放弃顾久九的那一刻开始，两个人之间所谓的爱情就已经死了。
　　顾久九所谓的假装没听到过，暗示的意思太残酷了。李杭影脸上的神情有些呆滞，她那张白净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些许震惊。嘴唇动了动，艰难地问出一句：“九九，你说什么？”
　　顾久九对着她笑了笑。她的笑容耀眼漂亮，“李杭影，我的的确确是听到了刚才你们两个的对话。”
　　说着，顾久九若有所指地看着听到动静走过来的顾教授，他正在李杭影背后不远处，已经看了过来。
　　“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得告诉你，现在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很抱歉。其实过去的事情，我不能说从来没有怨恨过你，但是今天，得知真相的今天，我突然就释然了。我可以原谅过去的所有，包括你。”
　　说着，顾久九还自嘲一下笑了笑。“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资格说原谅你，本来就是你帮了我。那段时间如果不是有你在的话，我可能就真的撑不下去了。所以，你不用为接受了推荐信而感到内疚，或者别的。这是你应得的。”
　　这话似乎是给了李杭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的意思是你不怪我？”
　　顾久九微笑着点了点头。“对，我不怪你。即便是曾经你刚刚出国的那阵子，我都从来没有怪过你。时至今日，我更发现我没有资格去责怪你。”
　　这一切都是因为顾教授。他的所作所为让顾久九这么久以来的怨怼都成了自作多情。
　　顾久九能去怪谁。她的那些眼泪。是为了什么流？为了她父亲的做法，为了他的一片好心？
　　“曾经你为了我做的那些，如今顾教授给了你一封推荐信。也算是还清了，所以，我们两不相欠。”
　　“九九，你别这样说。你知道我做那些，从来都不是为了别的。我是真心的。”李杭影慌忙的解释，可是她已经成了一个悲哀的角色。连解释都显得多此一举。
　　李杭影又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