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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包里掏出镜子，照了一下自己的脸蛋。今天口红还没涂出来。
　　一切都很完美。所以，她已经准备好了。
　　宋灵珊从宿舍走过来的时候，顾久九已经到了有好一会儿了。可能是这一大清早，不适合提新仇旧恨之类的话题。
　　宋灵珊看着顾久九这一身，难得点了点头，“你今天看起来，挺不错的。”
　　顾久九一愣，随即笑道：“你也不错。”
　　收到别人的夸奖赞美总是一件值得人高兴的事情，就算这个人可能之前跟你有过节。
　　忙碌的一天开始了。
　　那些传说中的交换生，他们被校方派过去的人接过来的时候，这些来自世界各国的学生站上舞台，不同肤色，不同人种。的确是给人一种走错片场的感觉。
　　方清媛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她今天穿了一件清雅旗袍，上面的图案是扑鼻幽香的傲骨梅花。即使她一头齐腮短发，看起来还是那么温柔大方。
　　顾久九站在她身边，对着她说，“加油。别紧张。”
　　方清媛点点头，拿着台本和话筒，走上了舞台。
　　“大家好，这里是……”方清媛站在台上，她手里拿着台本，看也没看。对着台下的观众做开场白。
　　这个时候该翻译就位了。那十几个外语学院的同学看起来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紧张地。虽然之前已经给自己做过心里工作，但毕竟真到了这个该上场的时候，谁都有可能会紧张。
　　顾久九看着他们，“这只是一个欢迎会，并不是什么正式的翻译场合。所以，即使到时候出现了一些错误，千万不要紧张。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改过来就好。没人会嘲笑你。”
　　他们点点头，顾久九也放下了心。说到底，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发挥的怎么样还是得看他们自己的心理素质够不够强。
　　方清媛站在台上：“让我们一起欢迎来自世界各国的同学，为他们鼓掌。”
　　到了翻译上台的时候。他们需要全程给主持人还有在场的这些交换生们做传递交流的工作。
　　好在，并没有出现什么差错。直到最后一个交换生做完自我介绍的时候。
　　一个身影姗姗来迟，正是顾久九那天在餐厅里碰到的那位，让狗趴在桌子上吃饭的粉红色时髦小姐。
　　她走上了舞台。顺手拿过了前一位手里的话筒，用不太标准的中文说了一句：“我很抱歉，我迟到了。因为我在来这里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我没想到她会在这里读书，所以我要在这里感谢这所学校，让我遇到了她。”
　　这是什么发言。
　　不仅仅是台上的方清媛，就连台下的一片观众，包括顾久九在内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您来这里是来认亲来了？麻烦也别站在台上昭告天下行嘛。
　　学校值得你感谢的地方就是让你遇到了那个她？
　　真是哪哪都是毛病，顾久九简直不知道这姑娘的脑神经是怎么长的。完全不会分场合说话。
　　好在方清媛也是个大家闺秀，多少见过些大场面，她的反应还算很快。
　　微笑着走到那位“心直口快”小姐面前：“学校里有你曾经的朋友，看来这是缘分。”
　　心直口快的时髦小姐却摇了摇头，否认了方清媛的说法，“她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的毕生偶像。”
　　面对这种情况，方清媛真的不想再圆下去了，这姑娘真的是不长脑子的吗。这个时候，有必要这么较真扣字眼吗。
　　话说成这样，还让人怎么接。难道要说，“哦，她是你的毕生偶像啊，请问她是谁啊？”
　　即使方清媛没有这么问，那位心直口快的时髦小姐也非常通情达理，她替方清媛免去了不知道怎么接话的尴尬。直接让她无话可说。
　　这位时髦小姐抢过话头说，“她是程容。”
　　台下的顾久九一脸震惊地看着她，程小姐怎么会跟她扯上什么关系。如果这两个人认识的话，上次在餐厅里，程小姐应该就会过去跟她打招呼了吧。
　　可是她又说今天在来的路上碰到了程小姐。餐厅那次可能她并没有注意到程小姐也在场，程小姐可能也不会主动上去跟人打招呼。并不说明这两个人之前不认识。
　　一时间，顾久九脑海里的思绪千头万绪。
　　方清媛发誓。这绝对是她这辈子遇到过的最没有眼色的一个女孩。她真想把她从台上推下去。
　　结果，不用方清媛亲自动手，人家就自己像一阵欢快的风一样跑了下去。她走下台，对着鼓楼广场最外围的方向跑过去。
　　“你来啦，你是过来看我的嘛？”心直口快的小姑娘看着她。
　　顾久九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距离很远，看不清脸，但是对于顾久九来说，只需要一眼，她就知道那个人是程容。
　　顾久九的心里突然燃起了一股无名的火。可是她的脑袋像是被人迎面泼过来一盆冰渣子一样。
　　百感交集之际，她对着台上的方清媛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不用理会这个腿跑的很快的智障小姐。
　　方清媛的控场能力当然是有的，可是当她打算把话题重新牵回场上正题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个突然跑下台的智障小姐那边。
　　她连个自我介绍都没有，根据顾久九给她的定义，姑且这么称呼。
　　经过这位智障小姐这么一搅和，台下的观众谁还有心思看舞台上那些乏味无聊的对白互动。所有热都朝着那边的方向看过去。就像方清媛都免不了受影响瞥过去两眼看看情况。
　　只有顾久九，确认了那边是程容之后。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再看过一眼。
　　她们后续怎么发展她并不关心，她只知道现在她辛苦准备的欢迎会，局面被搅成了这个样子。
　　她应该思考的问题就是该怎么补救。
　　程容认识谁跟谁熟，那是她的自由。跟顾久九没关系。
　　场面一团糟。她的脑袋里也是一团糟。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干什么，不是去关心那个智障小姐到底是谁，她跟程小姐是什么关系。
　　而是现场这个状况。她该怎么办。
　　顾久九无比清楚人性，就像她清楚人们对于八卦的热衷永远高于正式的欢迎会一样。就像她清楚自己这时候心态已经失衡了一样。
　　她太清楚了。她应该做点什么来改变眼前这样的状态。糟糕到让她不想多停留一秒。
　　顾久九走上台，拿过了方清媛手里的话筒。她看着台下四处张望着的观众，显然没有人的注意力还停留在舞台上。
　　顾久九伸出手拍了拍话筒，现场的音响里传出“砰砰砰”的拍打声。
　　直到众人受不了这个噪音，回过头来看是怎么回事。他们才看到台上的顾久九正在拍话筒。
　　顾久九不理会底下地那些咒骂声，眼看着回过头的已经差不多了。她清了清了嗓子。道：“接下来，让我们有请最后一位交换生登场做自我介绍。”
　　说着，顾久九把话筒递给旁边的方清媛，她走下台，朝着之前智障小姐的方向走过去。
　　众人惊，这是要干啥！
　　顾久九无暇顾及旁人的想法，也没有去看程小姐的反应。她一把拉过这位智障小姐的手，“请你跟我回去，做完自我介绍。然后再跟，你的这位毕生偶像叙旧。”
　　“谢谢。”顾久九补充道。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看过程小姐一眼。
　　智障小姐一脸惊慌失措地看着顾久九把她拉开。她用法语说了一句，“疯女人，你在干嘛？”
　　顾久九把她扯上了舞台。并且微笑着在她耳边，用法语回了一句：“你要是再敢乱说话，我就把你一脚踹下去。不管你信不信。”
　　说着，顾久九甜美地微笑着，接过了方清媛递过来的话筒。然后把它塞进智障小姐的手里。
　　智障小姐恶狠狠地瞪了顾久九一眼，“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顾久九微笑脸。
　　欢迎会的结束并不意味着这一切就结束了。顾久九跟程小姐之间的矛盾才刚刚开始。
　　两个人之间矛盾的起源就是这位智障小姐。她成功地让顾久九回想起了数天前的那个程小姐，那个她参与不进去的世界。
　　实际上，所有有关于程小姐过去的事情或者人，顾久九都参与不进去。并且，她无能为力。
　　忙碌了一整天，顾久九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里。她脱下脚上的马丁靴，连拖鞋都懒得穿，就跑到沙发上歪着了。
　　程小姐好像是在卫生间里，在跟人打电话。顾久九隐隐约约听到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听到几个短语。
　　顾久九心里又是莫名地一股子烦躁，其实谁都有一些对方不认识的朋友。程小姐的过去没有顾久九的参与，这一点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事情。
　　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打开了，程小姐一边挂了电话，从里面走了出来。顾久九看着她的面孔，依旧是那么的精致漂亮。像是天边永不坠落的繁星一样。
　　程小姐看到了顾久九，脸上的冷意收了起来。她踩着那双红底高跟鞋走了过来，在顾久九身边坐下。
　　“今天怎么样？”
　　程小姐这种问法，给顾久九一种错觉。好像程小姐并没有去鼓楼广场，她并没有跟那个智障小姐搅和在一起。
　　她就是一如既往地待在寝室里，偶尔翻翻时尚杂志。等着顾久九回来。询问她今天的情况。
　　“没什么，挺好的。”两个人若无其事地聊着，好像没有什么不愉快一样。
　　可惜，只是好像。顾久九劝说自己不要去回想，程小姐越是表现地这么若无其事，顾久九心里就越是觉得她跟那个智障小姐之间有什么。
　　程小姐听到了顾久九的回答，她嘴角的浅笑缓缓地收起，脸上的表情也一点一点地冷下去。
　　她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了挡光窗帘。
　　她的侧脸在强烈的光线照射下，看上去有种近乎虚幻的美感。
　　她转过身，背对着窗外的光源。看着软趴趴地歪在沙发上的顾久九。她那张清纯的小脸上只剩下疲惫两个字。
　　程小姐也知道这并不是个好时候。但只要顾久九稍微表示出那么一点点在意，她就不会再逼迫下去。
　　顾久九只觉得程小姐忽然起身让她很疼，窗外强烈的光线这让她很疼，她心像是被硫酸泼了一样，腐蚀出一个血肉模糊的洞，因此浑身疼痛难忍。
　　“今天的事，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程小姐似乎是有解释一下的意思，顾久九能猜的出来她的想法。
　　她觉得可笑，什么时候连她都能猜得出程小姐的想法了。
　　如果她缺少安慰的理由的话，完全不需要程小姐给。她自己就能为自己找出一大堆来，填补慰藉她心里那块受伤的地方。
　　可是她这么清醒地认识到，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就是她一个人幼稚的怨怼。动了心之后，她怎么能做到心平气和。看着程小姐跟别人在一起。
　　甚至连一点不清不楚都不行，她接受不了任何人跟她有纠缠。
　　那位粉红色时髦小姐跟她站在一起，多看一眼，顾久九心里妒忌地快要发疯。
　　顾久九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神经病一样，心里酸到发胀。张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宁可自己一个人处理着这些泛滥的情绪。
　　顾久九轻轻地说，“没什么。”
　　她不能失去她。所以不愿意用自己的情绪去伤害她。不会用自己的嫉妒去约束她。不会患得患失，不会心存怨怼。
　　因为她爱的人是这么好。甚至连她的那点细微的嫉妒失落都能照顾得到。
　　顾久九要的是调整她自己。从头到尾，程小姐都没有做错过什么。只是她自己太敏感善妒而已。
　　顾久九不知道，她这句没什么，让程小姐彻底失望了。
　　不过没关系，两个人显然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
　　程小姐如果让顾久九生气，顾久九会拿别人撒气。
　　顾久九如果让程小姐生气，程小姐会让顾久九比她更生气。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久九还有很长的时间，去体验说错一句话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那个智障小姐简直就像快口香糖一样粘在了程小姐的身上，顾久九的这个比喻可能不太恰当。但是非常准确。
　　这些天以来智障小姐无时无刻不在程小姐左右，偶尔在路上碰到形单影只的顾久九，她会冲着顾久九瞥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顾久九看着她那满脸得意的样子，简直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满脑子都是智障小姐那张得意的脸。她张扬的笑声。
　　顾久九简直忍无可忍，从被窝里坐了起来，拔掉手机充电器。穿上鞋子，拎上包，临走之前没忘了涂上口红。
　　这是一场谁先低头谁就输的战役。顾久九绝对不会是先倒下的那个。
　　她把手机调整到静音的状态，整天在学生科，教室，食堂三点一线。
　　学生科的事情忙起来简直没完没了，顾久九干脆中午就不回宿舍了。每天早上出门，有课上课，没课就去学生科。一直忙到中午吃完饭，又接着工作。要不然就是去图书馆看书。
　　她这么卖命的方式，让学生科里的不少人都大吃一惊。顾久九的学习能力非常强，认真起来，各方面都做得相当不错。几次下来，学生科里的大多数人对她的态度缓和了不少。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现在互相配合十分合拍。
　　大家这些天相处下来，顾久九的拼命都看在眼里。她的能力的确是有目共睹的，秦逸致算是没有挑错人。
　　而另一边，商学院那边又出现了一个“绝色二美”。指的就是程容，还有那位智障小姐。
　　论坛里两个人被抓拍的照片传的沸沸扬扬，火的不行。顾久九在学生科准备开会的时候，偶尔听一个学长提起过。
　　顾久九装作没听见，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直到某天她在帮杨教授做PPT的时候，杨教授似乎不经意间提起，“我记得你跟商学院的那个程容关系好像不错。”
　　顾久九飞速敲击键盘的手指一顿，“嗯，她是我的室友。”
　　顾久九很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是还是忍不住性子问了一句。“怎么了？”
　　杨教授摇了摇头，“哦，没事。只是最近看坐在程容旁边的不是你，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呢。”
　　杨教授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多，坐在程容旁边的不是顾久九。除了那个智障小姐，那还能是谁。
　　顾久九手指敲键盘的声音噼里啪啦。
　　杨教授似乎并没有察觉，“对了，你最近怎么不去商学院蹭课了？”
　　顾久九飞速舞动的手指停了下来。她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杨教授。
　　“您的PPT做好了。”
　　杨教授点点头，接过来一看。“嗯，手速挺快啊。不错，作为回报。欢迎你随时去商学院蹭课。”
　　顾久九从杨教授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她脸上的寒气就像刚从冷冻柜里拿出来的冰。
　　恰巧的是，她在回去的路上又碰到了程小姐，她身后还跟着那个智障小姐。智障小姐正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顾久九面无表情地从两个人面前走过去之后，反而是程小姐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顾久九离开地背影。
　　跟在程小姐身后地智障小姐不明所以。一脸疑惑不解。“怎么了？”
　　程小姐面色不善地盯着顾久九手里拿着地那张粉红色贺卡。最近并没有谁过生日，也没有什么节日。
　　顾久九手里拿着一张贺卡，不是别人送给她的，就是她送给别人的。
　　而粉红色，这个颜色。暗示性太强了。
　　程小姐嘲讽地扯起嘴角。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没什么。”
　　然后转身离开。
　　天气正在逐步的回暖。只有顾久九不合时宜。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每天在学生科忙着各种琐碎的工作，整个人像一只不停转动着的陀螺。
　　跟在她手底下做事的人，也是一个比一个心惊胆战。顾久九跟秦逸致不一样。她一眼就能看得出你的表格哪里有问题。你上报的账目哪里对不上。
　　秦逸致或多或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顾久九这里，不脱层皮别想通过。
　　在她这样的严格要求之下，整个学生科的办事能力效率都有了明显的提升。
　　姜晴晴揉着酸疼的腰，把自己改好的报表交给顾久九。她发誓，如果再被退出来重写她就以死相逼。
　　顾久九拿着那份报表，“还是有一些毛病，不过看得出来很用心。”
　　姜晴晴总算是松下了一口气。以为自己能功成身退的时候。顾久九有把她叫住了。“等一下，这个给你。”
　　姜晴晴以为又是工作。结果定睛一看，没想到顾久九手里的居然是一个粉红色的贺卡。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上次在鼓楼广场的时候，我问过你们。你忘了吗。生日快乐。”
　　姜晴晴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对一个不算太熟的部下能做到这个份上，顾久九这个人真的是没毛病可以挑了。
　　虽然之前姜晴晴心里还或多或少有些埋怨，顾久九要求太严格之类的。但是现在收到这么一份小礼物，她心里只剩下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