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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维亚平静的说。艾琳张张嘴，想要说的话全都咽下去了。然后她又听见了西维亚的话。
　　　　“二十四个小时之后，成功，身体会散发药香，手腕上针眼消失。失败，化作一捧黑血，就算是连尸骨都不会留下。”她侃侃而谈，如同说的是别人的事。
　　　　是哀莫大于心死么？
　　　　西维亚看着手中的药水，然后她抬头看向眼圈发红的艾琳淡淡的笑了。
　　　　“是我提出此事，你是做出了‘梦中花’，是我下令开始这个计划，也是我们亲手将这东西送到伏地魔的手里，他拿到‘梦中花’的那天，你我举杯相庆，你说你这辈子终于有机会见到药人了，我说我立马派人抓过来，一定要你做出抵抗死咒的免死药水，你说成交，我说青史留名分我一杯羹。”
　　　　“……呜呜……对不起……西维……对不起……”
　　　　“呵呵，哭什么，你我都是不得好死的，我下地狱十八层，你就在隔壁，艾琳，我究竟是在救人，还是在害人？”
　　　　西维亚转身，她漠然了艾琳的哭泣，在这空旷的走廊里，异常凄凉。
　　　　“抱歉。”低沉黯哑的声音在拐角处，西维亚撇头，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自己救过的孩子，是西弗勒斯·斯内普。西维亚微笑，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还是轻轻的摇头，仿佛她已不在这世界一般，仿佛她已经参透世间生死，漠视一切。
　　　　“何必，我又从未怪你母亲。”
　　　　西弗勒斯皱眉，他收回看向西维亚的视线，用最为善良的语气说。
　　　　“不想哭就别笑了，贝拉姐姐她听得到的。”
　　　　听得到么？那你可听到了我有多后悔认识你？
　　　　……
　　　　推门而入，西维亚的笑，假的吓人。她看向坐在一边的西格纳斯和哭得几乎昏厥的德鲁埃拉，然后她扯扯嘴皮子，“这是最后一剂。”
　　　　西格纳斯把手握成拳头，力道之大的让骨节发白，他在忍受，他在沉默，一言不发。安迪死死的咬住唇，她抱住自己年迈的母亲，让这个悲痛欲绝的妈妈能够在自己身上找到一丝安慰，哪怕她自己也是如此痛苦。沃尔布加，奥赖恩，他们都在，查勒斯，多瑞亚，他们也都在，纳西莎，卢修斯，那些和她有关的人也在。
　　　　西维亚的手在抖，拿着注射器的手在抖，没拿着注射器的手也在抖。可是她拒绝了前来相助的医护人员，推开她说，“我自己来。”
　　　　亲手。
　　　　这样，便更好了，这样便可以说了，是你亲手把她做成了药人，是你亲手做的，你还有什么资格留在她身边？
　　　　她一步步上前，她立于贝拉身前，她看着她。
　　　　蹙着的眉，皱着的脸，微开的唇，这样冰冷，这样苍白，这样的让人痛苦。
　　　　西维亚轻轻抚摸柔软的发丝，她笑的诡异，笑的让人心碎。
　　　　“他们说你听得见，贝拉，别怕，都会过去的，像是睡着了一样，好么，然后等你醒来，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别怕，贝拉……”
　　　　喃喃细语，这是世间最温柔的情话，这是西维亚能给的最大的礼物。
　　　　如何舍得？却又如何不舍得？
　　　　舍得舍得，有舍有得，她舍了这份情，得了一生平安。
　　　　梅林，我西维亚·D·波特在此用卑贱的灵魂祈愿，若是她能熬过这一次，我愿意放她走，离开她远远地，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生生世世不得好死，哪怕千年万年备受煎熬，苦，我替她，痛，我替她，悲，我替她，只求她能活过来，只求她自此一生平安幸福，一世快乐无忧。
　　　　袖口似乎是有被触动的痕迹，很轻，轻到几乎毫无感知，人们错愕的看着那露在外面的手微微的动了一下，是贝拉。
　　　　艾琳说，注射之前，贝拉会醒。
　　　　缓慢起伏的胸口，微不可闻的呼吸。
　　　　西维亚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指甲几乎都陷入了肉了。她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许哭，不可以哭，更不能哭。她要笑，笑的自然，笑的在意，笑的根本都毫不在乎，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那用全部勇气拼凑出来的笑，确是让人看起来便哭了的。
　　　　她弯腰，把耳朵贴在贝拉的嘴边，然后她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听见了什么？
　　　　她听见了她的话。
　　　　“……我……回……来……了……”
　　　　静的无声，清晰的可怕。
　　　　——西维，我答应你，下次回来的时候，我就嫁给你，好么？
　　　　——西维，保证，我会死在你身边。
　　　　——西维，我想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你明白么？
　　　　——西维，我会一直跟你在你一起的，无论你飞的有多远，跳的有多高，跑的有多快，只要你一回头，我一定在你身边。
　　　　——西维，别哭了，说了连你都伤不了的人又怎么能伤到我呢？
　　　　——西维，谢谢你和我一起长大，谢谢你让我很开心。
　　　　——西维，我等你。
　　　　——西维，……
　　　　——西维，……
　　　　西维亚把手中抠出了血，她们的约定，她们都记得，她们的誓言，她们也都记得，她们的一切的一切，她们都记得。西维亚仿佛看到了一只手，无视自己承载心脏的皮囊，缓缓的插入，对准了心脏的位置，那双冰冷的手握住那火热的东西，捏着，掐着，拧着，那冰冷的手把凉意渗透进去了，然后又多了一只火热的手，烤着，烧着，烫着。一半是冰冷彻骨的，一半是炙热难耐的。然后这两只手捧住了名为心脏的东西。
　　　　刺啦。
　　　　扯成了两半。
　　　　炙热的手带走了那半片缠着疼，绕着痛的心脏抽离了身体。冰冷的手则握着那剩下的半边，坠入了更深处，胸腹，肚子，胃部，四肢百骸。不疼了，只是凉，凉的如同置身冰窖。
　　　　那被带走的半片缠着疼，绕着痛却埋着火热的心，被带到哪里去了？
　　　　“……杀……了……我……求你……”
　　　　落在了黑暗的地方，西维亚向着那伸手，可是越来越多的人奔腾着涌现，他们踩着，骂着，跺着，撵着。
　　　　踩着的是伏地魔；
　　　　骂着的是布莱克；
　　　　跺着的是邓布利多；
　　　　撵着的是波特；
　　　　西维亚想过去捡起来，抱着捧着然后再塞回去。可她走不动，好多人在拉她，拦她，阻她，拽她。
　　　　拉她的是尤金妮娜；
　　　　拦她的是艾琳；
　　　　阻她的是哈利；
　　　　拽她的是马琳；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半片火热落入黑暗的深渊，然后所有人都不见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她在黑水里面缓缓下坠。她无法动，不能走，她尖叫，她惊慌，她想逃，可是终究也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黑水淹没。那一刻整个世界里充斥着的是那句微弱而轻柔的话。
　　　　……杀……了……我……
　　　　我不怕天，不怕地，不怕魑魅魍魉，不怕牛鬼蛇神，我只怕有一天你没了，可我还活着。我愿意付出一切，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愿意让你活着，可是你为什么要让我杀了你？为什么要让我亲手杀了你？你可知道没有你，我西维亚·波特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贝拉……答应我……活下去……”
　　　　针眼入肉，墨色药水被缓缓推进。
　　　　“唔啊……”
　　　　那一声闷哼之后便是无声无息，那渗出来的汗水昭示着痛苦，也昭示着绝望。一如从封闭眼角垂下的泪，西维亚接住了，滚烫的可以灼烧她的手。
　　　　“啪嗒。”
　　　　注射器落在地上。
　　　　“啪嗒。”
　　　　西维亚退后一步。那灰眸的哀伤是心死。
　　　　“呵，西维亚·D·波特，你当真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踉跄步伐带起的寂寥转身，她拉门而出，合上的是心酸，掩住的也是世界。
　　　　“噗通。”
　　　　膝盖于地，身体贴墙，地面与墙壁与身体哪一个更冷？
　　　　指尖的那滴泪，已凉的彻骨，西维亚张嘴，终是没能说一句再也不见，却是把那埋藏很久的东西爆发出来了。
　　　　泪，决堤，溃不成军。
　　　　心，微疼，荡然无存。
　　　　……
　　　　作者有话要说：
　　　　某只：你就打算这样分手了咩？
　　　　西维亚：啊，后悔了。
　　　　某只：你不是知道那个诅咒是假的么？
　　　　西维亚：无关诅咒，你说的是对的，知道自己不得好死，就不要牵连到别人，我以为我能保护好她，不过都是我以为的。
　　　　某只：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别当真。
　　　　西维亚：这一次我害她变成这样，那下一次呢？我的要求一向不高，只要她好好的活着我就知足了，别的我什么都不求了。
　　　　某只：哦，不过这是你单方面的想法吧。
　　　　西维亚：或许吧。
　　　　
　　　　第120章　被拯救的脑残粉
　　　　
　　　　西格纳斯·布莱克很小很小的时候，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他整天都待在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的老宅里。这座房子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存在了，至少他就是在这座房子里出生的。当然，这是他妈妈告诉他的。西格纳斯很喜欢这里，在他会跑会跳的年岁里，终日最大的乐趣就是探索这座房子。不知道是多少个日夜过去了，哪怕后来他的弟弟妹妹都对这座房子失去了兴趣，但是西格纳斯依然对乐不彼此。他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他终于探索完了这所房子，然后和弟弟妹妹们一样，他们都无比向往着外面的世界。
　　　　是时候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小小的西格纳斯对自己立下誓言，他要在三天后，趁着爸爸妈妈都不在的时候迈出那座大门，是光明正大的迈出去，而不是像别人一样，偷偷的从后门溜走。遗憾的是，大门不是那么轻易的走出去的。至少小不点的西格纳斯被抓了一个正着，为此他付出了不能吃晚饭的代价。
　　　　——你想出去就告诉我呀，我带你出去，奥赖早就出去过了！
　　　　未来家主，现一族长女的沃尔布加小声说，她来给被关了紧闭的弟弟偷渡点食物。
　　　　——才不用呢，我自己会走出去的。
　　　　小小的西格纳斯说。然后有点傻的事情发生在了布莱克一族，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尝试走出去，从大门。被抓包不是一次两次，被关紧闭也不是一次两次，小小的西格纳斯永远都是认错态度积极，但是从来不改。十几次又或者是几十次，大概是基于大人们的怜悯，我们小小的西格纳斯终于是推开了格里莫广场的大门。这一次他踏在了坚实的土地上。
　　　　外面的世界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天也是蓝的，空气也是潮湿的，但是外面有一个叫不上名字的小男孩，西格纳斯发现自己和他是如此的合拍，哪怕他们隔着一个种族。
　　　　一个是巫师，一个是麻瓜。
　　　　夜幕降临，西格纳斯回到了门里，回到了自己无比熟悉的老宅，而今天他没有付出晚餐的代价，哪怕他真的确定，在他进来的时候，爸爸是看到他了。
　　　　——西格，玩的开心么？
　　　　——恩。
　　　　——想和那个小男孩做朋友么？
　　　　——……恩。
　　　　——他是麻瓜你知道么？
　　　　——……恩。
　　　　——你知道要怎么做么？
　　　　——……不能做朋友么？
　　　　——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是巫师，你是纯血。
　　　　——……恩。
　　　　那一天之后，西格纳斯忘记了那个小男孩，他再也没有去找过他。
　　　　——那有什么的，不被他们发现就好了。
　　　　小小的阿尔法德碰了碰自己的哥哥，狡猾的说。
　　　　——我也有个好朋友，她是麻瓜。
　　　　——不能永远做朋友的话，就不要倾注感情，失去后会难过。
　　　　阿尔法德眨眨眼，不懂这话。等到很久很久之后，阿尔法德看到西格纳斯亲手掐死最喜欢的小狗后他才想起了孩提时候，西格纳斯说过的话。
　　　　——你干嘛杀了它？
　　　　——它要走了。
　　　　——它要走了，你就要杀了它么？
　　　　——不能一直待在我身边，就死在我身边。
　　　　后来的后来，男孩已经不再年少，男孩已成为一个男人，男孩已为人父。
　　　　奥赖恩说，二哥，这是我们家第一个孩子，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儿？
　　　　沃尔布加说，呵，你二哥嘴上不说，可喜欢女孩儿了。
　　　　阿尔法德，女孩儿好，女孩儿乖。
　　　　西格纳斯，女孩儿是别人家的，最好是个男孩儿。
　　　　是个体弱的女孩儿。西格纳斯似乎是忘了曾经说过的话，在重症病房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一边的小小婴儿，手里握着的是卧床休息的妻子。那双眼睛里透露的是焦急，为了女儿为了妻子。
　　　　德鲁埃拉说，呵呵，喜欢说就呗，还说什么想要男孩儿。
　　　　黑暗中西格纳斯因为妻子的话羞红了脸。
　　　　西格纳斯说，不，不喜欢，你别着急，贝拉会好的。
　　　　德鲁埃拉说，恩，我知道的。
　　　　西格纳斯说，肯定会好的，我们以后要个男孩儿吧，不要女孩儿了。
　　　　德鲁埃拉说，我想要女孩儿怎么办？
　　　　西格纳斯说，……那就要女孩儿吧。
　　　　治疗师说可以抱抱这个孩子的时候，已经是一年之久了，那天之前的晚上，西格纳斯一夜没睡，当软小的婴儿落在手里的时候，西格纳斯真的觉得女孩儿比男孩儿好。软软的，很轻，很小，很美丽。
　　　　他当爸爸了。这是他的女儿，这是他的孩子。
　　　　感情是不能被控制的，哪怕理智告诉西格纳斯最好不要把感情倾注在注定留不住的人或物身上，可是看着她，看着她们一点点的成长，看她们学会了走路，学会了跑，学会了跳，西格纳斯已经忘了理智在告诉他什么。
　　　　多年后，当那个小小的管她叫爸爸的女孩儿告诉他，她爱上了一个麻瓜种后，西格纳斯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扯成了两半。后来他把小女孩儿的手交到了一个陌生男人手里，他丢了一半的心，所以西格纳斯笑不出来，不完整的心是笑不出来祝福的，故此他对陌生男人说。
　　　　——你最好对安迪不好，这样我就有理由把她带回来了。
　　　　而此时的感觉是一样的，剩下的那半个，西格纳斯不知道是会留下还是被带走。他让安迪带走德鲁埃拉，然后也驱赶了在病房里的所有人。他不想他们看到，看到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成功是勉强的活着，失败是那一滩黑血。
　　　　我不能看着你来到这个世上，但是我要看着你离开，你不会孤单的离去，你会带走我的爱，自此天人永隔，来世再做我的女孩儿。这辈子是我无能，下辈子我会保护你不受一点的委屈。
　　　　西格纳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其实这算不得最坏，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都不是好的结果。他有些怨恨，这世界上人这么多，男孩儿女孩儿也这么多，为什么这样的事情偏偏发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他甚至会产生一种想法，让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孩子都遇到这样的事，这样他的内心就平衡了。可是他又想到了安迪，想到了自己第二个孩子，内心又萌生起了愧疚，为自己感到羞耻。
　　　　是不是我真的太无能了？让你受到了这样的伤害？是不是我真的做了很多很多的坏事，让你要受到这样的痛苦？梅林，有什么错，有什么惩罚可不可以让我来承担？可不可以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她是无辜的，她是被牵连的。
　　　　西格纳斯这样的想，带着沉重的愧疚，几近绝望的祈求。梅林未曾回答他的话，梅林也未曾接受他的祈求，他一开始是虔诚的祈祷，可是时间过得太久他开始憎恨，憎恨梅林，憎恨他所能憎恨的一切。伏地魔，西维亚，魔法界，麻瓜们，他谁都憎恨，在内心深处破口大骂，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发泄自己所有的不满。
　　　　父爱如山，山崩那刻，便是世间最大的绝望了吧。
　　　　那个时候，紧闭着眼睛的西格纳斯跪在了地上，生冷地板咯的双膝发疼，然后他张嘴，未能说出来诅咒谩骂，也未能道出满满怨念，他只是嘶哑着声音，干涩了沉重，似绝望，似希望的说。
　　　　“……谢谢……谢谢……谢谢……”
　　　　泪崩于眼，爱重于山。
　　　　门外，站了很久很久的西维亚，贪恋的嗅着那股异香，没能伸出欲要推门的手，也没能扯出一个劫后余生的笑，却终究是阻了那些欲要夺眶而出的晶莹。
　　　　谢谢。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节算是个过度吧……嗯……
　　　　
　　　　第121章　被拯救的脑残粉
　　　　
　　　　大军集结，其实对于这个不大的魔法界来说，所谓的大军也不过区区数百人而已。西维亚负手而立于人前，而后被带来的是看上去有着些许落魄的罗道夫斯。他被摄魂怪看压着，哪怕没有受到什么虐待，也不会舒服到哪里去。
　　　　“她还好么？”最先问出来的是这个，而不是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我？西维亚冷眼扫过，带着几乎可以让着数百人窒息的低气压。
　　　　“活着而已。”
　　　　罗道夫斯听到了长舒一口气，他此刻生猛的挣脱了摄魂怪的手，直视西维亚的眼睛，用一个男人的口吻对她说。
　　　　“这事儿完了，你想怎么杀我随便你，让我宰了维多利亚·罗齐尔老子把命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