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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小丫头又乖乖地低下头，一副被自己欺负了的委屈样，宇文静只觉自己一记愤怒的拳头打在棉花上一般，她现在开始气自己了，气自己开始在乎这个小丫头，见不得她任何受委屈样，“你告诉孤她叫什么，孤就把画册还你。”
　　为什么想要知道楚姐姐的名字？司冉言蹙着小眉头思付，但楚婧然其实也不在这个时空，告诉她其实也没多大关系？“她叫楚婧然。”
　　名字中也有一个同音字么？“如何写？”宇文静又问道。司冉言真搞不懂她知道这么多要干嘛，自己都不告诉她名字，问别人名字倒是很详细哦。
　　司冉言最终取出桌上一张纸，把楚婧然的名字写了上去。司冉言小时候学画画的时候也练过毛笔字，练的是飘逸的行楷。宇文静倒是没想到这样乖巧温顺的小丫头会写出这么一手笔道流畅、潇洒多姿的字。
　　宇文静记住了“楚婧然”这三个字，而后也如约把画册还给了司冉言。见小丫头如获至宝般小心呵护着，把被她捏皱的页面顺平，而后又小心翼翼地收好，宇文静顿时又后悔这么爽快地还她了。
　　罢了，她可是堂堂女皇，还比不上一个普通女子么？
　　这几天宇文静其实心里也很乱，如果那日小丫头没有和她说那一套女子和女子也可以相恋和结合的理论，宇文静不会想那么多。但被她这么一提点，宇文静觉得自己似乎真对女子有不同的感觉。比如会更赏识女子，身边留的女官、女婢也很多，如果遇到男女间争执，她会感性上先偏心女方这边。
　　南焱优秀的男子也不少，但一想到要和他们成婚、生儿育女，她就觉得头疼，如果可以，她希望那些在别人眼里长得不错又优秀的男臣不要老跑她眼前晃悠，对着男臣，宇文静都是冷着脸，懒得给多少表情。但要是女官，宇文静可以心平气和又耐心地听完她们的上奏，只要她们提出的政见有那么点道理，宇文静一定大为赞赏。
　　宇文静承认自己在人才上比较尊重和赏识女性，毕竟哪怕南焱再公正开放，女子依旧被三从四德束缚，很难得到真正的公平公正，所以她下意识维护她们，多给她们创造机会。
　　这就是喜欢女子么？宇文静其实也不是很明确，毕竟那些女官，她虽然赏识，却没有朝思暮想的感觉，但对于眼前这小丫头，宇文静承认自己对她感觉不一样。从一开始的依赖到牵肠挂肚，再到现在对她产生的独占欲。这是喜欢的感觉么？
　　见这小姐姐还给她画册后依旧像木桩杵着不动，收好画册的司冉言不由疑惑地看着她，“需要我做什么吗？”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司冉言也是明白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司冉言其实也是个闲不住的人，能帮上什么忙也是好的。
　　“做什么……”分神中的宇文静被司冉言这么忽然一问，也没想好怎么回，毕竟她过来就是看看这小丫头在做什么，根本没想好要她做什么，所以没有想要她做什么，她就要逐客了么？女皇宇文静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钟意上一个人就会让她感到卑微。不，她可是堂堂女皇，让卑微哪里凉快哪里去。
　　“孤没事不可以找你么？”对，就是要这么霸气才对！宇文静都没发现自己单手都叉腰上了。这话让本来就比较自卑的司冉言又低下了头，也是，认识以来，她就是这小姐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罢了。司冉言自嘲一笑，“那你请便。”
　　见小丫头又不看自己，还伸手又要去拿她刚收好的画册来睹画思人，宇文静眼疾手快抓住司冉言的手，“陪孤喝酒。”不开心了，一醉解千愁。


第156章　（宇司篇）
　　“嗯？对不起；　我不擅长喝酒。”司冉言蹙眉道。
　　宇文静心里头有怨气；　任性道；　“不准拒绝孤。”正常；　她应该说的是不准违抗，但看着司冉言，宇文静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么酸楚的“拒绝”二字。
　　司冉言也愣了下；　但她没再拒绝，宇文静就当她答应了。拉着她就去前厅，而后吩咐兰轩去取酒。
　　兰轩手脚麻利，很快就取来宇文静喜欢喝的那种酒。把酒放到桌上；　宇文静就让兰轩出去了，屋子里又只剩宇文静和司冉言两人；　两人忽地谁都不想开口说话；　气氛静得尴尬。
　　司冉言忍不住看了看宇文静。司冉言纯；　但她不傻，从小生存的环境让她心思敏感细腻，她其实能察言观色；　只不过有时候看透了，不想计较太多罢了。身边小姐姐面上满是愁容；　司冉言知道她心情不好；　但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心情不好；　毕竟她连她叫什么；　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呢。这么想想；　司冉言觉得自己心情也不好了。
　　心情不好；　喝酒会更开心点吗？
　　司冉言叹了口气，“虽然古人说一醉解千愁，但喝多了伤身，不要喝太多。”司冉言说罢，替宇文静斟了一杯酒。
　　宇文静难得听到小丫头在关心她，心里头高兴，嘴上却犯贱，“要你多管闲事？”说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但果然这话又伤了司冉言，宇文静见她自嘲一笑，“是，我又有什么资格过问？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抱歉，是我多管闲事。”司冉言忘了自己酒量超级不好，给自己斟了一杯也一饮而尽。她发现这酒是温的，很醇很香，入口香甜，如果汁一般，喝进去，不仅喉咙舒服，心头也暖融融，果然让人心情舒畅。
　　宇文静也喝上头了，不等司冉言给她斟酒，她就自斟自酌，幽怨道，“孤是何人，你现在关心么？反正你心里只有你的老情人。”
　　“我……”司冉言又喝了一杯，刚想回宇文静什么，她只觉头脑一阵眩晕，眼前的小姐姐也多了好几重身影。心头热，脸颊也热，脑子更是热得她一片空白。
　　司冉言拿酒杯的手一松，酒杯应声掉到桌上，而她也向后载倒，好在宇文静眼疾手快揽住了她。“你怎么了？”宇文静蹙眉看着桌上的酒，难不成酒里有毒？
　　“我、我头晕……我不会喝酒……这居然真是酒，不是……果汁吗？”司冉言脸面发红发烫，酒劲上来，她有些难受，忍不住将额头贴着宇文静的脖颈，蹭着那边微凉肌肤，试图将自己的热度传点给对方，缓解自己的燥热。
　　宇文静脖颈被她蹭痒了，脸也不可控制地刷红。她抱起司冉言，喊来兰轩，“她喝醉了，去煮碗醒酒汤。”
　　兰轩领命，但见女皇陛下开始亲自给司冉言脱鞋脱衣，想伺候她上床时，她忙又道，“主子，这些粗活让奴婢来吧。”
　　然后她看到她家女皇陛下忽然将醉酒的小丫头抱紧，眼神戒备地瞪着她，“这里没你的事，退下。”兰轩怕惹怒女皇，连忙退下。
　　“头疼……热……”司冉言呢喃着，宇文静将她送到床上，盖上被子后才去取床头柜的毛巾，从热水盆中拧干毛巾，再细心去擦司冉言脸上的热汗。“那是南焱最烈的酒，虽然入口口感好，但后颈足，酒量不好的人不应该一饮而尽。小傻子。”
　　“唔……好喝。”醉酒中的司冉言似乎又想起刚刚美酒入口时的感觉，不由痴痴地笑了下。宇文静看着她有些无可奈何，但见她笑得有些傻，心头一暖，不由抬手点了下她鼻尖，宠溺道，“小酒鬼。”
　　司冉言睁着圆溜溜的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小姐姐。忍过酒醉的那阵头疼，但她脑子开始糊涂，但精神却不错，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宇文静，这呆傻的样子让宇文静不由发笑，“你看什么？”
　　“你。”司冉言又痴痴地笑了下，“你真好看。笑起来，更好看。不要不开心，多笑笑。你好看。”
　　宇文静微微一愣，原来她真的可以感觉到自己不开心，也在意自己开不开心？这小傻子总能轻易地暖到她。
　　宇文静垂下眼眸，故装委屈道，“好看么？有你心上人好看么？”
　　“心上人……谁呢？”司冉言一时脑子抽筋，想不起自己心上人是谁，颦蹙着小秀眉，无辜又无助地看着宇文静，好似希望对方告诉她，宇文静轻哼一声，“她不是你心上人，你为何对她念念不忘？为何还要把她画起来，睹画思人？”
　　“哦~楚姐姐啊~”司冉言恍然大悟一般，开心地笑了起来，她笑的时候，清澈的眼睛里面闪着微光，像微风吹拂过湖面带起阵阵涟漪一般，俏皮又可爱，但宇文静想一掌拍晕她。“提起她，你有这么开心？”然后那想拍晕司冉言的手忽然抚上她的脸颊。宇文静发现自己根本不舍得拍她，却想触摸她。她的脸颊好柔好嫩，又滑又烫，宇文静觉得自己竟然舍不得撤离手。
　　“嗯~楚姐姐人很好~她对我很好。”也不知道是宇文静的手摸得她舒服，还是因为脸颊温度高，宇文静手微凉，司冉言蹭着她的手，越发开心。
　　“司徒姌妍，要如何，你才能忘了她？她待你又有多好？孤双倍，不，十倍、百倍对你好，如何？”难得宇文静把这样霸气又傻气的情话说出口，但她发现小傻子只是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傻呆呆地看着她，而后歪头问道，“司徒姌妍……是谁呢？”唔，她好像有点印象，但又想不起这是谁，哪里听过的名字。
　　宇文静也蹙眉，怎么喝个酒智商降得这么厉害，“司徒姌妍不就是你的名讳么？你忘了？”虽说她确实自称失忆了，但一开始，她喊过她这个名字，而她不是也认了么？
　　“哦，司徒姌妍，对对，是叫这个。”司冉言又一次恍然大悟，总觉得脑子浑浑噩噩，旁人不提醒，她啥都想不起来了。她现在这副身子的原本名字是叫这个，不过是什么身份，司冉言不知道，关知道名字有啥用？而且这里的人也几乎没人喊过这名字，也就一开始有人在她清醒前喊了句，不怪喝醉酒的司冉言记不住。
　　“不过我不喜欢你喊这个名字。”司冉言伸出手握住那蹭着她脸颊，温柔、舒服又香香的手，她嘟着嘴，眼神恳切又软糯，带着撒娇道，“叫我司冉言，好不好？”
　　“司冉言？”宇文静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印象中，她不记得大焱长公主有过小名吧？而且司徒可是她的祖姓，哪怕用小名也不该改姓氏吧？那可是对祖宗的大不敬。
　　然而司冉言哪里知道这些，她傻傻地笑了下，而后从床上翻起身，趴着，抓过宇文静的手，在她手心开始写自己名字，“就知道你不知道怎么写我名字，我现在写给你看，你不准忘记哦~”
　　柔嫩的指腹，在宇文静手心每画上一笔，就像一把轻羽在她心头轻挠一下一般。宇文静自觉心痒难耐，却又心甜如含蜜。这种感觉很奇妙，而她从来没有体会过。当司冉言在她手心写完名字，宇文静也将这个名字深深刻进了心里。
　　终于告诉小姐姐自己真正名字了，司冉言说不出的开心。“我叫司冉言，不要忘了哦。”她忍不住又叮嘱道。她不是司徒姌妍，不想做别人的替身。她希望眼前人能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
　　“好，孤此生不忘。”宇文静一口应承，温柔地望着又笑得傻里傻气的小妮子，忍不住宠溺地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往后孤唤你‘言儿’，可好？”
　　“言儿？”司冉言甜甜地笑了下，而后双手捂住了脸，有些害羞道，“从来没有人这么喊过我。你这么喊我，我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你开心就好~你喊我言儿，我也开心~”
　　所谓酒后吐真言，这些都是真的吗？宇文静忽然发现喝醉酒的小丫头更讨她欢心也让她更开心。眼中满满都是她纯真无邪又甜蜜可爱的笑，心里也因她的亲近而感到满足与欢喜。
　　“那你呢？你叫什么？”哪怕酒醉了，司冉言依旧念念不忘这件事。她想知道这个小姐姐名字，很想很想。“我都告诉你名字了，你应该也要告诉我的。礼尚往来，你不可以不礼貌，不可以占我便宜哦。”
　　“……”宇文静看着那纯澈如清潭，写满期待的双眸，最终也把名字写到司冉言手心，“孤复姓宇文，单名一个静字，宇文静。”她写完也叮嘱司冉言，“你也不可忘了。”
　　“咯，好痒。”司冉言觉得手心被挠痒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但她也记住了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知道的名字，她很开心，跟吃到糖一般。“宇文静~岁月静好的静。我喜欢这个名字。我不会忘的~”
　　“你……可以再唤一下孤的名字么？”当最亲的人也离她而去，是有多久没有人再唤过她一次名字了？
　　“宇文静~宇文静~宇文静~喜欢吗？”司冉言发现自己唤着这个名字也满心欢喜。
　　宇文静感觉自己心都被蜜糖塞满了，甜得她眼角反而微涩。为什么自己早已无人敢直接呼唤的名讳从这张小嘴里面喊出来会这么甜？是因为这张小嘴很甜吗？
　　宇文静的手不可控制地抚上依旧噙着笑意的小樱唇，她着魔一般被它吸引，更是失控地与它拉近距离。当即将亲吻上时，宇文静如梦初醒。暗怪自己趁人之危。
　　宇文静歉然地看向司冉言，她发现司冉言那如含着黑葡萄般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而显然，她也看到自己想亲她了吧？宇文静顿时脸颊染绯，不好意思地想离开。但司冉言却拉住了她，将唇贴到了她的唇上。
　　宇文静脑子一片空白，而身后“啪”的一声碗碎声响让她推开了司冉言，回头，她看到兰轩跪拜在地瑟瑟发抖，而她前方是碎了一地的汤碗。那是醒酒汤。


第157章　（宇司篇）
　　“奴婢该死；　求主子恕罪。”还不等宇文静发怒；　兰轩便开口求饶。
　　“该死？你都看到了什么？”宇文静冷怒地看着对方。兰轩身子抖得更厉害；　“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奴婢愿自挖双眼，求主子饶命。”
　　宇文静看着地上的兰轩，再看一眼安然睡下的人儿。她想起之前司冉言求她不要迁怒他人时的一幕以及刚刚兰轩怕言儿惹怒她时特地的提醒。最终宇文静道；　“兰轩，你是孤一手栽培的近侍，你对孤的忠心，孤一直都知道。在这里；　你是少数知道言儿真正身份的人，你对言儿也有心；　方才你提醒她是想保她；　孤很清楚。”
　　“不；　陛下，奴婢对您忠心不二，只是长公主她……她对您应该也没有恶意。”兰轩自嘲一笑；　凭她这点小聪明也敢在英明神武的女皇陛下班门弄斧，刚刚看起来是在喝责司冉言；　其实是在提醒她注意分寸。兰轩现在很惶恐；　她不知道女皇会不会降罪于她。
　　“起来吧。”然而兰轩等来等去；　等到的竟然不是降罪而是起来？但是她双腿发软；　不敢起啊。
　　宇文静也没再叫她起；　而是居高临下看着她；　一字一句叮嘱道，“从今往后，孤要你在不背叛孤与南焱的情况下，用性命保护她。你做得到么？”
　　“兰轩，兰轩一定不辱皇命！”保护司冉言，其实兰轩也是情愿的。原因很简单，司冉言对她说过谢谢和平等，虽然她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存在平等，但兰轩感觉自己受到了尊重。还有在女皇盛怒要责罚她时，司冉言也挺身为她说过情，兰轩虽然忠君爱国，但她一样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因为念及这份恩，她才会班门弄斧在女皇面前出言帮助司冉言。没想到这反而在最后又救了她一命。
　　“还有这个人，替孤查一下。”宇文静将之前司冉言写的“楚婧然”三个字交给兰轩，“孤想知道她和言儿的关系。”
　　“嗯，奴婢领命。”兰轩恭恭敬敬领过那张纸。宇文静点了下头，“嗯，下去吧，再煮一碗醒酒汤过来。”
　　“是，奴婢告退。”
　　兰轩退下后，宇文静继续守着司冉言。夜慢慢深了，但宇文静依旧舍不得回去。现在，她已经明确自己对司冉言的心意，一点也舍不得离开她一步。而从她的言儿醉酒时的表现，宇文静觉得她的言儿对自己也并非没有感情。
　　之后兰轩再煮了醒酒汤过来，宇文静见司冉言睡得香甜便不再叫醒她。让兰轩退下后，宇文静也退去外衣，上床和司冉言躺一块。
　　既然舍不得离开她，那就陪她一块睡吧。这大概是她宇文静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和人睡吧，独行惯了，她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怀着这样一种心情和人躺一块。
　　微微的不安与强烈的欣喜。
　　和司冉言躺一块后，宇文静反而忽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她想伸手抱抱司冉言，但手却怎么也不敢伸过去，心不可控制开始乱跳，如林间奔腾的鹿儿。
　　宇文静收回手，打算就这样静静陪着她睡去，哪知司冉言却动了。和宇文静不同，司冉言内心其实很怕孤独和寂寞，从小就被遗弃在孤儿院，她知道能陪她的人很少，她不敢太轻易依赖人，所以总会表现得乖巧懂事，独立自强。但睡觉时她依旧需要抱着东西睡才能安睡。穿越前，她会买抱枕、布偶来抱着睡，穿越过来她只能抱着不够柔软的枕头。但今晚，她发现自己抱到了一个不仅柔软、有温度，还香香的抱枕。哇，简直是理想得不能再理想的抱枕了。
　　她忍不住蹭了蹭，又紧紧抱着，生怕这么棒的抱枕会不翼而飞。
　　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