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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谜-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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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的景象。湖内还放养着大量水中生物,鱼虾蟹自不提,还传说有神龟沉睡湖底,龟壳浮出水面,生三岛,便是蓬莱、方丈、瀛洲。
  自然这是无稽之谈,不过外面大有深信不疑之人。
  据沈绥所知,小东海的水深最深不过二十一二尺(约六米半),平均深度不过十尺(约三米)而已,还不至于深到可以藏一只山一般大的乌龟在其中。而他们舢板所处的位置,恰好是一处深水区。停船后,沈绥用竹篙测了一下,能达到十五尺(约四米半)。
  这里距离岸边不远,之所以水深这么深,是因为其下便是小东海东岸闸门所在,其内的水流通过地下暗渠经皇城底流入护城河,环城而出,汇入洛水。这里的水道,实际上联结着皇城东南面,天津桥畔的斗门水闸。
  这些,都是沈绥从李瑾月给他的西苑水道工程图中获知的讯息。这张图是沈绥在传书中特意叮嘱李瑾月连夜找裴耀卿拿到手的。裴耀卿晚了沈绥半个月归洛阳,回来后带来了一张长江堪舆图献给圣人,圣人大喜,当即将他调到工部主管水利,他手中握着全国上下大大小小的水利图,自然也包括这张从前隋时期留下的西苑水道工程图。裴耀卿本就与沈绥交好,知道她此次经办圣杯案,又有圣人授权,所以很是积极配合。
  沈绥测完水深后,便开始解腰带脱衣,李瑾月吃了一惊,忙拦住她道:
  “你做什么!”
  “下水,我要亲自看看水底的情况。”沈绥说得理所当然。
  “你怎么能随随便便脱衣!”李瑾月额头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沈绥笑了,道:“我自有准备,公主不必担忧。”
  说着已经解开了腰带,仍在船板上,“铛”的一声巨响,船板震了一下,吓了同船人一跳。她又褪下外袍,李瑾月吃惊得看到她其内穿了一身质料古怪的服饰,胶质状的,紧贴在身上,仿佛鱼皮。褪去衬裤后,李瑾月发现这衣服竟然是连体衣,无比古怪,根本形容不上来。而为她们划船的两位士兵已然惊呆了。
  “你这是什么衣服?”李瑾月问。
  “潜水服。我的人在东海捞珍珠时发明的衣服,用南洋昆仑奴带来橡胶和质地极密的细绸压出来的,这层衣料压制出来可费了老鼻子劲儿,穿起来也特别费劲,至今只有三套。你若感兴趣,下次我借你穿穿玩。”沈绥说得漫不经心。
  橡胶是啥?潜水还需要专门穿潜水服?李瑾月如坠五里雾中,只能无比吃惊地看着沈绥。
  沈绥无奈了,坐在船沿,一边重新将腰带系上,一边道:
  “总之,就是可以防水,还能保暖的衣服,水下呆的时间长了,会失温的。”随即她叹口气,低声自言自语道:
  “唉,我与你这怕水的兔子解释些什么。在船上等我,我很快上来。”
  说着对李瑾月微微一笑,竟然翻身向后仰倒,直接倒着入了水,溅起一大泼水花,淋了李瑾月全身一个落汤鸡,她本人却一下没了踪影。
  舢板摇来晃去,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李瑾月双手死死抓住船沿,满脸的水,狼狈不堪。她腾出手来擦了擦,暗骂道:
  赤糸你这个疯子,下次再不与你一起查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橡胶最早使用的记录是11世纪的南美洲土著。“昆仑奴”是唐人对印度尼西亚及非洲一带皮肤黝黑的外来人的泛称。印尼产橡胶就不用我说了,只是橡胶这种东西,直到很晚才传入我国,潜水衣出现得更是晚了。毕竟小说,允许我进行部分的艺术创作,我尽量写得合理,这部分的考据就先免了吧。
  PS:现在看不懂没关系,很快就懂了,给个小tip,前文描写的洛阳城格局,天津桥对决等等场景,并不是随随便便白写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小东海的水名不虚传得清澈; 正值换水期; 不断有水流从北面闸口流入; 又从东、西两面的闸口流出; 湖面上虽平静,底下的水流却很是湍急。
  沈绥一个猛子入水; 随即身躯仿佛最为灵活的游鱼一般,在水中优雅摆动; 迅速下潜。与此同时; 她开始仔细观察水中景象。时入五月; 但湖水依旧有丝丝寒冷侵入,幸亏身上那层潜水衣防护; 沈绥并未感受到过多的冷意。她下潜的这个位置; 下方挖出了一个巨大的凹谷,水底地势奇特,以什队沉水的这一带位置为圆心向外扩展; 越是靠近岸边,地势越深; 越远反而越浅。四周游鱼很少; 也无密集的水草; 倒是滚落着不少的湖石,皆圆润细腻如鹅卵,表面有隙孔,应当是长时间被水流冲刷侵蚀的结果。
  再向东面游去,就能看见闸口了。确实是鬼斧神工般的巨大水道工程设施; 很难想象当初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修成。展现在沈绥面前的是一处直径能达九尺的圆形排水管道,管口处被横竖五排儿臂粗的铁条交叉钉死,铁条后正是精铁浇筑的大闸门,此刻向上开启了一半,水流正从那一半的口子里以相对平缓的速度向外流去。
  游到这里,沈绥就能感受到比较大的吸力了,她在水中身不由己地被吸向排水口,不过她也没抵抗,任由吸力将她扯了过去,在水中摆动了一下身躯,以双足朝向排水口的姿势接近,接触的那一刻双足踏住铁条,曲膝一蹬,双手扶住铁条稳住了身子。
  她扭过身子,看着水底干干净净什么也无,不由心中叹息,怕还是来迟了,最后的痕迹也找不到了。她转过身子,决定仔细看看这排水口,她总觉得什队死在这个位置很是古怪,应当不会是什么巧合。
  她检查了一下铁条,全都封得很死,其上一层墨绿的锈斑,没有开启过的迹象。铁条横竖之间格出来的间隙不足以使一个成年人过来,哪怕小孩子都很勉强。
  摩挲了半晌,一无所获,沈绥一口气也憋到了尽头,于是不得已上浮。当她浮出水面时,恰好船上的李瑾月正向她上浮的水面张望过来,她一浮出来就吓了李瑾月一跳。
  沈绥将气息喘匀,不由开玩笑逗李瑾月道:
  “公主,你可知道我方才于水下看到了什么?”
  “什么?”李瑾月紧张兮兮地问。
  “我看到了有一只大白兔在照镜子。”沈绥冲她眨眨眼,然后扒住船沿,双足在水中一踩,腰腹提劲,翻身上船。
  李瑾月初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她无语地瘪了瘪嘴,道:
  “你这家伙能不能不再消遣我,我都被你弄成落汤鸡了,得赶紧回去换衣服。”
  沈绥笑了笑,没有再逗她,道:
  “水下什么也没有,线索证据恐怕都被销毁了。”
  “你到底在找什么?”李瑾月问她,“当初我们派人下水捞尸的时候,已经在下面查过了,什么也没有。”
  “我在找当初你们并不知道要去寻找的东西。”沈绥说了一句挺绕弯的话,随即准备找干巾抹一抹身上的水。不料她刚一抬手,就察觉手掌上全黑了,粘了一层不知名的粉状物在其上,她蹙起眉来,手指在手掌上摩挲了两下,觉得那并不是铁锈,凑上前嗅了嗅,一股刺鼻的味道。
  她脑海中忽的有什么闪过,登时愣住了。
  “怎么了?”李瑾月问她。
  “没……什么,只是一点小猜测,暂时还不值得宣诸于口。”沈绥道,“不过公主,你可知道黑火/药这种东西吗?”
  “黑火/药?”李瑾月不大明白沈绥为何会提到这种东西,“知道,我在安西都护府和安北都护府都有接触,有攻城部队专门研究在投石车的石弹之中装填黑火/药,点燃后投掷,可引起爆炸,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李瑾月说话的时候,沈绥还低头看了看自己赤着的脚掌,上面也是黑乎乎一片。她将自己的手掌脚掌亮给李瑾月看,道:
  “底下的排水口,栅栏上残留着黑火/药。”
  李瑾月愕然不解,不由问道:“怎么会?为什么?”
  “是啊,怎么会呢,为什么呢?”沈绥仿佛自言自语地重复着李瑾月的问题。
  “伯昭?”李瑾月一头雾水,盼着她能解释一两句。
  就在这时,另一艘船上的王忠嗣忽然发出了疾呼声:
  “喂!我……我好像钓到什么东西了!快来帮忙!好大的力气!”
  沈绥皱眉望过去,就见王忠嗣手里提着一根竹竿,顶头不知道为何拴了根线,眼下线绷得笔直,竹竿也被两头的角力压弯,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以巨大的力气拉扯着那根线。
  “公主,我下水时,王将军竟然在钓鱼吗?”沈绥语气古怪地询问道。
  “呃……”李瑾月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那竹竿鱼线从哪儿来的?”沈绥问。
  “我也不知,他说他等得无聊,便让兵士划船去了那片芦苇丛后方转了转,回来后说他在芦苇丛中捡到了一根竹竿,还拴了线和钩,钩上还挂着一只蛙腿,说一定是哪个钓鱼的粗心扔在芦苇丛里了。然后就直接用那竹竿鱼线蛙腿,钓起鱼来。”李瑾月解释道。
  沈绥无言,再次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那艘舢板。却见,舢板上的形势愈发紧张了,王忠嗣手中握着的竹竿已经弯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他自己也憋红了脸,浑身都在发抖,与水下之物的角力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两名划船的兵士也赶上来帮忙,合三人之力也不能控制住水下那个东西。
  王忠嗣手中的竹竿毕竟只是简易钓竿,没有收放鱼线的线轮,线也是长度有限,那水下之物拖着他们在原地打转,以至于整艘舢板都旋转了起来。
  然后突兀间,那水下之物忽的向西边猛蹿远离,拖着整艘舢板箭矢一般冲了出去。王忠嗣在船上骂骂咧咧,却始终不曾放弃角力。
  “喂喂,好像不大对啊……”沈绥道。
  “赶紧去追。”李瑾月吩咐自己船上的两名兵士立刻划船去追。
  水下那东西力大无穷,拖着舢板在水面上滑行,拖出一道长长的白波,沈绥、李瑾月所在的舢板,双人划桨,竟然一时间也追不上那东西的速度。
  追逐到一半,沈绥等人的船距离王忠嗣的舢板还有四五丈远的位置时,大概是王忠嗣三人之中有谁没有掌握好平衡,猛然间,三个人被巨力带倒,在一片惊呼声中,三个人全部落水,连带着那艘舢板都整个翻了过来。
  见此景象,李瑾月短促地倒吸一口凉气,沈绥这个时候已然攒身而起,双足并拢,狠狠一蹬船板,身躯鱼跃而出,以一个漂亮的姿势扎入了水中。
  “伯昭!小心啊!”李瑾月见沈绥入水,登时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那水下之物是什么,她本就畏水,对于未知的生物也总是提心吊胆,沈绥就这么下了水,她实在害怕水底下有什么怪物会害了她的性命。
  这是她的软肋,即便她争战沙场那么多年,畏惧的东西,依旧是万分畏惧。
  沈绥入水,耳畔轰隆隆的水声将一切喧嚣淹没,她看到水下因为王忠嗣几人的落水,稍有些混沌,此处水深依然不算很深,王忠嗣三人都会凫水,此刻均已挣扎着向上游去,沈绥下水也并不是为了救他们,她的目的,在于那个拖着王忠嗣窜出十几丈远的水下生物身上。
  一片混沌之中,沈绥只隐约见王忠嗣三人落水处不远,有一个黑色的硕大身影,正拖着一根竹竿迅速游荡远离。隐约间,沈绥见到了长长的尾巴,还有粗壮的后肢,那尾端,还有一圈一圈的红纹,至顶端攒尖成刺。沈绥迅速划动波浪追去,她在水下潜游,剧烈运动之下,难免很快缺氧,不得已又要上浮,换气,然后再次扎入水中,寻觅那个黑色身影。那家伙身上还挂着一根竹竿,目标十分明显。
  好在那家伙可能不甚聪慧,脑子不大好使,受惊吃痛之下乱了方寸,也没跑远,就在这一片水域打着转乱游,这会儿竟然蹿了回来。
  沈绥与那水下的神秘生物登时打了照面,一瞧之下,她便知道这是什么了。那是一头周身漆黑的巨蜥,什么品种暂且不知,但体型奇长,四肢粗短强壮,尤其是一条长尾,极其健壮。更危险的是,这家伙似乎还有毒,尾端的尖刺实在可怖。
  巨蜥一瞧见沈绥,便暴怒着向她冲来,将她错认做伤害自己的罪魁祸首,要进行报复。沈绥没有逃,因为那没有意义,她是游不过这个怪物的。她拔出了腰间腰带中插着的匕首,白刃在水下反射着奇异的光。
  ……
  李瑾月的舢板划到了翻船的位置,王忠嗣与另外两名士兵浑身湿透,气喘吁吁地爬上了李瑾月来接他们的舢板,小小的舢板上顿时拥挤不堪。他们狼狈不已,盔歪甲斜,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瑾月怒气冲冲地冲王忠嗣发火:
  “王忠嗣!你这混不吝的白痴!我告诉你,如果沈伯昭有个三长两短,我定禀明圣人,将你法办!”
  “属下……属下该死……”王忠嗣只能大喘息着说出这句话来。他知道,虽然沈绥并未直接救他们于落水,但此刻她在水下,等于替他们挡了那个水下的怪物,是救了他们一命。此刻他无比后悔自己不该乱动那竹竿钓什么鱼,真的就像李瑾月骂他的那样,他简直犯了白痴,若是沈司直为了救他丢了性命,他定会一辈子活在罪责自疚之中。
  一众人等坐于舢板之上,焦急地盯着四周水面。然而四周水面一片平静,连个浪花都没有翻出来。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焦虑几乎要将李瑾月吞没,她实在不能再等下去了。刚准备吩咐士兵调转舢板,去岸上寻求增援,忽听不远处水面上“哗啦”一声,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水上,正是沈绥,她竟然还裹挟着一只硕大的黑色水怪,向岸边游去。
  众人急忙一边呼唤,一边追赶而去。不多时,他们在岸边相会。他们瞧见沈绥坐在岸上气喘不止,浑身都在滴着水,身上的潜水服也划破了数道口子。而那黑色的水怪,竟然是一只硕大的蜥蜴,此刻被竹竿上的线绳缠绕得动弹不得,沈绥的匕首就扎在它的颈后,切断了它的神经动脉,它已经濒临死亡。
  “伯昭!你没事吧?”李瑾月赶上前来,担忧地问道。
  “我……我没事……”沈绥摆摆手。
  “这……是什么?”李瑾月瞧着瘫在一旁的水怪,询问道。
  “应当是一种四脚蛇,水路两栖,这东西有剧毒,小心。”
  “这湖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的?”
  “应当是有人刻意放进来的,通过地下的排水管道。管道闸门外虽有铁条封口,但缝隙足以让这种身形细长的怪物钻进来。”沈绥道。
  李瑾月哑然,沈绥道:
  “去找人处理一下这东西,我们要回去了。”
  “好。”李瑾月忙站起身,招呼远处的禁军巡逻队来帮忙。
  此时,谁也没注意到,沈绥暗暗咬牙活动了一下自己已然开始酸麻的右臂,就在她右臂潜水服的裂口处,裸/露的肌肤之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点。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本该只有些鱼虾龟藻生存的西苑人工海中; 不知为何出现了一头体型硕大的水中四脚蛇。如此诡异之事; 很快就在禁军之中传开了。即便下了封口令; 但消息依旧走漏了出去。以至于宫中很多内监宫女都已然知晓此事。
  圣杯失窃、什队离奇死亡; 已然使得西苑成了谈及色变之处,现在西苑又出了水怪; 更是让人畏若蛇蝎,更有甚者; 觉得西苑那里可能已经被坏了风水; 导致怪事频发。
  外界如何传; 眼下的沈绥、李瑾月和王忠嗣等人暂时还管不到。他们需要沐浴、更衣、休息,因而李瑾月只是派了人替他们去向圣人汇报进展; 他们自己则急着赶回府中。
  王忠嗣不同路; 很快便与李瑾月等人分头。他本想跟着去看看沈绥的状况,但李瑾月硬是将他赶走了。这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看起来很沮丧,此刻的他除却追悔莫及之外; 对沈绥更多了几分敬佩感恩之心。
  沈绥从制服那头怪物后,脸色就一直不大好看。也不说话; 沉默地坐在自己的车中。忽陀接她上车时; 就感觉大郎好像有些不对劲。脚步虚浮; 上车时竟然一时未能把握好平衡,差一点栽倒,幸亏自己扶了她一把才幸免。忽陀不由有些上了心,一面在前方驾车,一面时刻关注着后面车厢里的状况。
  李瑾月的车就在沈绥车子的前方; 她不放心沈绥,亲自将她一路送回府。
  “去哪儿……这是去哪儿?”大约行至承福坊附近时,坐在车内的沈绥忽的出声了,她的声音很虚弱,带着一股子迷茫劲儿。
  “大郎?”忽陀回头看向车厢内,车帘子他刻意没有放下来,因而一转头就能看到车内的沈绥。
  “去哪儿?去哪儿?”沈绥不断的询问着,她彷徨无措地伸出手来,抓住了车帘。起身,就要从车窗跳出车去。
  忽陀唬了一大跳,紧急之下连马都来不及勒,径直向后扑去,一把抓住了沈绥的腰带,把她拽了回来。
  “怪物,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沈绥竟然与忽陀扭打起来,好像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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