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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谜-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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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糸!无涯!”她再次努力出声呼唤,拖着晕沉沉的身子往门口走去; “凰儿在哪儿?”
  依旧没有人回应她。
  她走近了门扉; 昏沉的头脑当中开始有声音回响。她大概是真的不很清醒; 一时间有些分辨不出这些声音从何而来。在门口站了片刻,她才反应过来声音是外面院子里有人在说话。那声音很压抑,但却又很迫切,语速极快,不止一人在说话; 仿佛在争吵些什么,但她听不清。
  怎么了?怎么回事?她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
  她努力拉开门,外界的光线很亮,有些晃眼。她眯了眯眼,适应了片刻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就在驿馆的院子中,沈绥正在套马,沈缙、颦娘与无涯正围在她身边,沈缙沉默不语地垂首在一旁,手紧紧捏着轮椅的扶手。无涯一脸的惶惑难安,颦娘则焦急万分,她正在与沈绥说话,二人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在激烈地争吵。沈绥很多次被颦娘拉扯住手臂衣袖,以至于不得不被迫停下手中套马的活计,她的衣襟已然被扯乱了,却仿佛赌气一般,甩开颦娘的拉扯,继续手头上的事,根本不停下。
  “赤糸……无涯!”张若菡再次开口呼唤,一张口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声音是这般沙哑,近乎失声了,怪不得方才她的呼唤,外面的人根本没听见。
  她抬手按住自己的喉头,清了清嗓子。迈步走了出来,准备走上近前说话。
  就在此时,远处柴房内,忽陀与呼延卓马匆匆走了出来,呼延卓马手上还有血迹,正一边走一边用一块破旧的湿布擦拭,二人面色很难看,忽陀手中正提着自己的弯刀与呼延卓马的弯刀。待呼延卓马擦完了手,他把刀丢给呼延卓马,二人脚步匆匆往马厩行去。路过前院时,二人看到了张若菡。他们不由自主顿住了脚步,面上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仿佛被什么哽住了喉头一般,连惯常的行礼都忘却了。
  “娘……娘子……”呼延卓马嗫嚅着呼唤道。
  他这一声呼唤,终于将沈绥、沈缙、颦娘和无涯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她们回首,便看到了张若菡站在房门口。几乎是不约而同的,众人面上的表情一瞬统一了,一致地表现出一种如鲠在喉的状态。颦娘和无涯随即捂住了嘴,流泪扭过头去,似是不忍直视张若菡。沈缙张了张口,再次垂首,不敢再去看张若菡。
  沈绥的手紧紧地捏着马鞍上的束带,手背青筋暴起,掌心发白。她咬着后牙槽,双目赤红,周身都在不自主地轻微颤抖。张若菡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那是一种处在暴怒与崩溃边缘的状态,但她在拼命地压抑着,将断未断,惊惶与愤怒交织成眸中的血色。
  “发生什么事了……”张若菡轻轻问道。
  回答她的仍然是一阵难捱的沉默。
  “凰儿呢?”她又问,看向沈缙、颦娘和无涯,“你们把她抱到哪里去了?她该吃奶了。”
  沈缙不语,无涯蹲在了地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泪水噼里啪啦滑落,打湿了干燥的黄土地面。颦娘撇过脸去,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面庞。
  张若菡将视线投向呼延卓马与忽陀,两个男人,在她的视线中低下头,无言以对。
  她最后看向沈绥,沈绥没有回避她的视线,只是她赤红的双眸中,已然有泪水在缓缓溢出。
  张若菡走下台阶,来到院中,疾步向沈绥扑来,抬手抓住她衣襟,沙哑着嗓子问道:
  “凰儿呢?!回答我!”
  “莲婢……”沈绥终于开口,她的嗓音也如是喑哑,暗含着无极的痛处,“凰儿她……”
  “她怎么了?”
  “她不见了……”沈绥近乎无声地回答道,那一瞬她面庞上浮现的神情是那样让人心碎。
  “你说什么?”她好似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但她面上的血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她不见了……我们早上发现,白六娘消失了,萧垲和看守死了,凰儿也……一起消失了……”
  “我不信……你们,你们太过分了,开这样的玩笑……”张若菡摇着头,松开抓着沈绥衣襟的手,踉跄后撤两步,满面的难以置信。
  所有人寂静无声。
  此后须臾的时间,不知有多长,院子里的气氛,却凝滞到了极点,以至于所有人觉得度过了数个世纪那般漫长。
  “你这是要去哪儿?”张若菡尾音颤抖,她凝望着沈绥,神情麻木,那清丽的眸子已然血红一片,眸中的心碎与无极的痛楚,让沈绥不由自主流下泪来。
  “去把凰儿找回来。”沈绥哽咽道。
  “为什么不叫醒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如若不是我提前醒来,你是不是要瞒着我就这样走了。你又要把我一个人丢下吗…凰儿是我们的骨肉,她失踪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沈绥……你太过分了……”张若菡眸中的难以置信缓缓转变为伤心透顶的悲怆。
  “莲婢……”沈绥的泪水已然湿透了面颊,惶急地松开革带,走上前,伸出双手试图抓住她解释,“不是的,你听我说。”
  “沈伯昭!”张若菡忽然拔高音量,再度后退几步,躲开她近前,随即一字一顿道,“如果凰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她的话语仿佛利箭穿透了沈绥的心脏,她的眼神仿佛刀片一般凌迟肺腑,沈绥面上血色倏然褪去,手脚冰凉,后颈发麻,她颤抖着唇,说不出一个字来。
  张若菡瞪视着她,悲怆化作炽烈燃烧的愤怒与焦灼,她咬牙绕开沈绥,忽然冲到马前,跨上马就挥动了缰绳:
  “驾!”那匹沈绥刚刚套好的白马,顿时迈开四蹄,驮着她迅速冲出了驿馆的大门。
  沈绥遭受心理重创,一时间措手不及。待她反应过来,张若菡已然纵马而出。她疾呼:
  “莲婢!!!”
  时间的流速仿佛滞涩起来,沈绥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放慢。她能看到自己踉踉跄跄地奔向马厩,牵出了另外一匹马;能看到忽陀与呼延卓马焦急地奔向他们的马匹;看到无涯追着张若菡跑出了驿馆;看到试图拉住马儿的颦娘被带倒在地,沈缙正努力的滚动轮椅,想要去扶她。她听见了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她跨上了马,扬起马鞭,狠狠抽打在马身上:“驾!!!”
  这一鞭打得太狠,马儿吃痛,扬起前蹄,差一点将沈绥翻下去。沈绥双腿死死夹住马腹,曲起身躯,使自己的胸腹与马背平行,终究没能跌下马去。马儿落蹄时带来的振动,震碎了她眼角的泪花。下一刻世间一切仿佛回归了正常,马儿带着她急速奔了出去。
  她超越了正在奋力奔跑,试图用自己的双腿追上前方张若菡的无涯。她听到了无涯撕心裂肺地吼叫,她在呼唤“三娘!三娘!回来!”。
  “驾!”沈绥又狠狠一夹马腹,她眸中的悲怆心伤短暂消失,化作了无尽的焦急。眼前的景象颠簸无比,张若菡就在她前方数丈远,烈风将她未曾盘起的乌黑长发吹拂在脑后,她身上那未能完全穿好的衣袍正在身后飘荡。她从来没有这样骑过快马,瞧着她在马上颠簸,摇摇晃晃、岌岌可危的背影,沈绥觉得视线中除了她以外,一切都在崩塌碎裂,被她抛在身后。
  莲婢,我决不允许你有事!
  小小的城郭,哪里容得下这般迅猛的奔马。转瞬间,城门已到,门白日里都是大开着的,尤其是发生了紧急事态,沈绥不久前刚刚联络了蒋将军,要他立刻开放城门。眼下却为张若菡提供了便捷之路。
  守城门的士兵,看到一个衣衫不整、长发披散的绝美女子骑着一匹白马急速奔来,惊得呆若木鸡,竟是完全没能有丝毫反应,眼睁睁地看着张若菡就这样纵马冲了出去。
  紧随其后,沈绥策马而出,几个士兵这才反应过来,出什么事了?
  前方,茫茫大漠在眼前展开,日头高升,已近午时。张若菡似乎未曾辨明方向,她出了城门,就一路往正北方向急奔。沈绥在其后打马紧追,高声呼唤:
  “莲婢!停下!”
  但是张若菡眼下正是情绪极其激动之时,整个人都失控了,乃至于口不择言说出了那样伤害沈绥的话。凰儿丢了,就好比她的魂魄丢了,她根本没有清晰的头脑去判断接下来该如何做,她只知道要去救凰儿,她必须加紧追击。
  大漠土路极其难走,原本这附近地面干燥坚硬,但由于刚遭了沙暴,地表上浮了一层厚厚的沙子,马儿奔跑其上很是吃力,也十分颠簸。张若菡马术有限,原本骑快马已然很勉强,眼下更是危急,在马上被颠簸得左摇右晃,已然快要失去平衡。
  “夹紧马腹,伏低身子,不要勾马镫!抓紧缰绳!”沈绥在后方焦急地大喊。
  张若菡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她没有完全忽略沈绥的呼吼,开始努力尝试着按照沈绥的话去做。奈何,她在这方面本身就薄弱,身体的能力有限,她已然失去了对马儿的控制,眼下只是伏在马上尽量不被马摔下去,等待马儿自己停下。
  眼瞧着张若菡的身子已然朝马的右侧歪去,沈绥奋力抽打身下坐骑,终于追上了半个马身。她探出手去够莲婢,但是距离不够,她大骂一句该死,再一次用脚后跟狠狠一踢马腹,马儿嘶鸣着加速,总算追上了张若菡的白马,在右侧并辔急奔。
  沈绥努力控制着缰绳,喊道:
  “莲婢,坚持住!”
  她双足松开马镫,忽而伏低身子,双掌一推马背,腰腹用力,整个人从马上跃起,随即脚尖在自己马儿的马鞍之上一踢,半空之中拧腰向左侧旋身。张开双臂双腿,如落叶般轻灵飘逸地落在了张若菡白马的背上。
  那白马后背重量忽然加重,顿时嘶鸣。马鞍被张若菡占去,沈绥只能坐在马鞍后侧的马背上,努力伸出双脚踩住马镫,双臂一展将张若菡揽入怀中,绕过她身躯抓住缰绳,狠狠一拉:
  “吁!吁~~~~”
  马儿嘶鸣着扬蹄,沈绥奋力抓住马缰,与马儿搏斗了片刻,才总算将马儿安抚下来,受惊急奔的白马停了下来,沈绥急忙跳下马,将张若菡抱下马来。此刻张若菡在她怀中浑身颤抖,难以发声。沈绥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良久,她才终于松开怀抱,低头去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她看起来没事,只是发丝有些凌乱,沈绥抬手为她理了理发丝,她清丽的面容之上,满是仓皇失措,直到现在,她的泪水才姗姗来迟。她哽咽着抽泣着,像个走丢了的孩子。沈绥一言不发地抱着她,感受她的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衣襟,她亦泣不成声。
  当忽陀与呼延卓马赶到时,看到的正是二人相拥而泣的场景。张若菡的手揪着沈绥的衣背,埋在她怀中痛苦地哀嚎。沈绥陪着她流泪,双目红肿不堪。不知这般哭了多久,沈绥对时间的概念都模糊了,只知道最后,张若菡反反复复呢喃着对她说:
  “凰儿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礼物,但是我们弄丢了她。赤糸,我们要把她找回来,我们要把她找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大家都很敏锐啊,上一章结尾模模糊糊的描写,竟然就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是的,凰儿被抱走了,不过放心,本人没有虐待小孩子的变态癖好,小家伙很平安。


第二百零三章 
  凰儿被人掳走这件事; 事发突然; 令人措手不及。但是; 却并不能说是毫无预兆的。原本; 凰儿会诞生,就是基于邪教之人的算计; 否则,沈绥又怎么会割破手掌; 张若菡又怎么会中了催/情药物。而这个孩子; 显然对于幕后黑手有着极大的作用; 不然他亦不会如此处心积虑地步步谋划。可以肯定的是,白六娘与她背后的人; 都是凰儿诞生的幕后推手。他们在促使张若菡受孕鸾凰血脉之后; 便蛰伏在暗处,一直在等待孩子诞生。而白六娘会被沈绥抓获,携至西北总坛; 亦是能够提前预料之事。
  如今,白六娘与孩子一起失踪了; 萧垲及看守被杀害; 唯一的解释就是; 沈绥的囚车囚不住白六娘,她早有逃脱之法。但是她一直在等,等孩子降生后,才终于觅得良机,掳走了孩子。
  孩子被掳走; 遭逢此等剧变,让沈绥与张若菡这两位新手母亲顿时失了方寸。张若菡自不必说,她已然心慌意乱到口不择言,横冲直撞的地步。而沈绥的慌乱却更为含蓄与隐忍。表面上,她看似尚算冷静,实则早已慌了手脚,她想要深入沙漠追踪凰儿去向,却只顾着套马,忘记了只有号称“沙漠之舟”的骆驼才能在这茫茫大漠之中穿梭,马儿根本走不远。她甚至忘记觅得城中军队相助,亦没有想起传令后方千羽门派人来援。
  更为让人心酸的是,她认为凰儿被掳走,责任有九成在自己身上。是她疏忽了对白六娘的看守,是她制作了摇篮床让凰儿单独入睡,也是她甚至没能防备是否有敌方潜伏在这城中。无尽的愧疚与痛苦,使得向来睿智冷静的沈绥,一时间丢了方寸,才会犯下那么多的低级错误。
  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后悔过去得不到任何解决,沈绥还需要向前看,当务之急,是尽快追上逃走的白六娘,抢回孩子。
  关于白六娘的去向,实在是无法确定。据沈绥之前的推测,白六娘并不是圣女的人,而是大教皇的人,她这一逃脱,究竟会不会去总坛很难说,毕竟总坛并非是大教皇的地盘,外面的大阵,白六娘应当也没有解开的办法。
  那么,她是否会离开西北大漠?沈绥一大清早就派人查遍了城中所有人,最初是为了找到孩子,但是最后却只得来一个目击者的消息。这位唯一的目击者是昨夜值守城头的一名士兵。据那士兵说,她看到的黑影是往西北方向去了。但是光线太差,他连那人的轮廓都看不清晰,只隐约觉得那人怀中抱着个什么。那个时间是子时刚过,距离现在已然有五个时辰过去了。
  沈绥猜测那就是白六娘,但是,白六娘应当并非是凭借一己之力逃脱的,她的身边至少还有一名同伙。
  她的推测来自于关押白六娘的现场——柴房之中留下的痕迹。首先。关押白六娘的囚车的锁,是从外被绞断的,身处囚车之中的白六娘,她的手无法以使得上力的姿势去绞断铁锁。而现场,也未曾留下绞断铁锁的工具。其次,萧垲与看守两人,是被一种三棱锥形尖锐兵器穿刺咽喉而死,一个是从背面偷袭,一个是从正面刺穿,一击毙命,估计连发出惨呼的机会都不会有。这种兵器,整个驿馆乃至于整个楼兰府军城营之中都没有,明显是一个外来者随身携带的特殊武器。而沈绥推测,这个三棱锥形尖锐武器,应当就是绞断铁锁的工具。
  再者,驻扎在驿馆的千羽门一行,昨夜全部中了迷药。据颦娘早间起身后分析调查,这种迷药是金醉坊的另一种形态,呈烟雾状,驿馆的各处窗纸都被捅破了,破洞附近沾染了金醉坊迷烟的粉末,显然昨夜有人利用吹管将迷烟吹入屋中,悄无声息地迷晕了整个驿馆的人。白六娘是不可能在驿馆现场获得这些工具的,因而显而易见,是有同伙做了这样的事。
  最后,便是侵入者并未消除自己留下的痕迹。柴房之中,包括院子内,廊道间,都留下了陌生的沙尘足迹——一双菱形花纹底的麂皮靴,靴头呈现船尖状,是西域的风格。这正是最无可动摇的证据。
  迷烟不仅仅迷晕了大人,凰儿在屋中显然也吸入了迷烟,因而孩子一点也没有哭闹,静悄悄地被抱走了。沈绥与张若菡的屋门门闩是被细刃刀片一点一点拨开的,侵入者没有暴力破坏门闩,大约是为了尽量保持原状,以保证孩子被掳走的事实被发现得尽量迟,以争取逃跑的时间。
  唯一让沈绥不解的是,侵入者并未谋害其他人的性命,千羽门除却那位看守白六娘的兄弟之外,其余人都只是晕了过去。柴房之中没有被吹入迷药,门锁被外力破坏了,是强行入侵的。
  沈绥勘察现场得出结论,之所以柴房之中没有被吹入迷药,一则是柴房没有牖窗,只有一扇门扉,当时应当是从外部上了锁的,看守与白六娘、萧垲一起被关在其中,最初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此二人不会在柴房中做什么小动作。钥匙在呼延卓马身上,里面的人要出来,需要呼延卓马亲自开门。二则是劫走白六娘的人,显然希望她能够保持神智清明,否则携带昏迷的白六娘远走,无疑是负担。因而,唯独侵入柴房用的是暴力手段,门是被直接砸开的,门开后,侵入者第一时间刺杀了门内神智清醒的萧垲与看守,随后立即破坏了囚车锁,带白六娘逃跑。
  从头至尾,邪教都没有谋害沈绥等人性命的意图,他们只是一步一步谋划出一个布满连环陷阱的局,引诱沈绥一点一点上钩。而沈绥即便能够判断出这是一个局,也不得不往其中跳,这显然已经从阴谋转变为了阳谋。
  而邪教究竟为何始终要留着沈绥等人的性命,正是沈绥最为迷惑不解的地方。
  尽管还有很多不解之事,但沈绥已然不能再继续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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