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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强的炮灰在古代教书-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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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宫女太监立刻下跪。
  书房之内寂静无声,只有圣上愤怒的质问:“你说,孤到底该怎么办?!都要孤当明君,可明君哪是这么容易当的!”
  许珍是个老实人。
  她看圣上问自己,思考片刻,觉得再不说话,可能要被拖出去砍头了。
  于是她问:“圣上,你是不是不喜欢如今的虚伪表象?”
  圣上看了许珍一眼,没抱希望的说:“是。”
  说完后,他猛地意识到这人态度有点狂,他很不爽,正要喊人把许珍拖出去关大牢。
  随即很快听许珍继续说:“圣上若是不喜欢虚伪的,废儒术,尊道学不就好了?道家就是追求无为和真实的。道学提倡‘太平盛世’,上如标枝,民如野鹿。国家不必再被规则束缚,展现出来的,就是最真实的样子。”
  许珍说着停顿了一下。
  圣上还未反应过来。
  许珍又说:“这样一来,圣上就不必再担心有人虚伪掩盖真相了。若重道术,人人无为自乐,当官的就不会去想着掩盖什么,真实情况是什么样,表现出来的也是什么样。”
  圣上被说的有点懵逼。
  但借此终于冷静不少。
  他反应了会儿许珍说的内容,冷笑一声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孤废除儒术?学始皇焚书坑儒?胆子倒是挺肥的。”
  许珍说:“儒家重形式,这是没办法的。如今儒生多,大家重礼,只是学的还不够彻底,没有融入血肉,才会想着用虚假的去营造出一种礼乐社会。”
  圣上问:“你的意思是,书院教的,还不够好?”
  许珍直言:“教的太刻板了。”
  圣上面色一变。
  许珍又道:“圣上还记得《庄子》里头的小故事吗?说的是有两个儒生去盗墓,瞧见墓主人的嘴巴里含着夜明珠,便吟诗说,墓主人活着的时候就该将珠子捐出去,死后含着珠子有什么用。这就是典型的庸儒,自己做着坏事,还讲大道理。”
  圣上面色更黑。
  许珍说:“这些人被规矩束缚了。他们干坏事,就该好好干坏事,可为了表现自己学儒,又是吟诗又是抨击的,这算是尊重周礼,还是礼崩乐坏?”
  圣上沉着脸没说话。
  许珍说:“现在国家也是这样的。”
  圣上问:“什么样?”
  许珍说:“大家说着重儒,懂礼,但是做的和说的,完全是两回事。”
  圣上很少和人如此直白的聊天,即便是自己的老师,都不敢说这些话,说一个字都要拐十八道弯,好几次让他猜不出意思来。
  他一直希望能出现个说话直接的。
  如今难得出现这种人了,圣上反而有些不自在,一时不知道该生气还是欣慰。
  思考片刻后,他问道:“你的意思是,孤就该废除儒学,推道学?”
  许珍没有回答,因为她想到了千年之后的文明社会。
  她有些怀念,看了眼朱红的屋顶,说道:“推道学,是让大家回到原始状态,大家都是真实的,不用掩盖的。这种方法的确很方便……”
  圣上觉得许珍在兜圈子,催促道:“你说话快点。”
  许珍不敢不听,赶紧加快语速说:“可若继续实行儒学,至少千年之后,山河壮丽,民风自由开放,虽仍有不少地方小冲突不断,至少民众不会浑浑噩噩,成为只有本性的动物,而全都是能思考的人。”
  道家的看法是“民之难治,以其智多”,就是说百姓太聪明了,会不好管教,如此一来,国君就像树上随风飘荡的树叶,百姓就像原野上奔跑的野鹿,一切都会真实而且快乐。
  儒家和墨家,都是重仁义,提倡面子的,但这种规则束缚下的面子是好是坏,谁也说不清楚。
  圣上已经很少没有听到这种话了。
  他觉得自己以前似乎听到过类似的话,自己当时还做过什么决定,应该是年少读书时候的事情,他有些想不起来了。
  圣上坐在最上面,一言不发的沉思着,回忆自己在成为皇帝之前,那些单纯的想法。
  许珍仍旧在下头说“儒”和“道”。
  当说到千年之后的事情。
  圣上忽然一阵喟叹。
  许珍停下来,看了眼圣上,问道:“圣上觉得如何?”
  圣上沉默许久,喟然问:“你说,我现在这样,是对的吗?”
  许珍说道:“儒道并重,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全民教化是好事,如今你觉得自己看不见真相,觉得朝官在欺骗你,那正是进步的表现。若不是因为他们知廉耻,知好坏,又怎么会费尽心思的去掩盖?”
  圣上猛地有些心酸。
  他这个位置,坐的一直不安稳,总有人不停提意见,前朝开始便已经不抑制各派学说,百家依旧争鸣,主张自己的理念。
  圣上东听一点,西听一点,好不容易才确定继续保持儒术,可儒术带来的效果,却似乎并不是很好。
  他很担心,担心自己做错了决定,成为史书中的昏君、暴君。
  现在听许珍一说,终于明白了——
  自己祖先长久坚持并且努力的,怎么可能会是错的?
  圣上原本暴躁的心情,逐渐平复。
  周围的太监和宫女依旧跪在地上,面色泛青,生怕圣上发怒。
  殿堂之内,只有许珍坐着,姿势悠然,表情自然,甚至有点想站起来走走。
  许久之后,圣上问道:“你刚才所说的千年之后……”
  他问出口后,觉得自己太过可笑,竟然问一个江陵乡野的女先生这种问题。
  但话说了一半,假装自己没说的话,又太不像个国君了。
  圣上想了想,继续问:“孤若是继续坚持,千年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许珍闻言,脑中晃过微博上的一个段子。
  她起身作揖说道:“别的不敢保证,可至少,山河犹在,国泰民安。”
  殿堂金亮发光,寂静宽广,这句平平淡淡说出的句子,不知为何荡出回声,击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一阵又一阵,击的人振聋发聩。
  圣上坐榻,一身明黄长袍垂到地上,被风吹起,在空中飘荡。
  半晌后,待风停。
  圣上仰面,抬袖掩目,沉声道:“足矣。”
  两字出口,他也不问许珍还要什么赏赐,招手,让小太监将许珍送出宫。
  许珍午饭都没吃,就被马车带回了酒楼。
  路上小太监驱车,一言不发。
  许珍有事没事的搭了好几句话,最后终于得知,其他面圣的基本都能待上一天,和圣上畅谈治国之道,只有自己,半天没到就出来了。
  所以没饭吃。
  许珍很悲伤,觉得自己真是血亏啊。
  她缓慢的回到房间,打开门,无精打采的往里头走,抬眼瞧见小叫花坐在椅子上看书,心情这才好了点。
  她走过去和小叫花聊天,和小叫花抱怨了一下今天自己的悲惨遭遇。
  见小叫花对自己进宫的历险记一点也不好奇,许珍问道:“你以前见过皇上吗?”
  荀千春放下书:“没有。”
  许珍连忙说:“哎,这皇帝啊,太小气了。”
  话音落下,外头人声吵闹,有人踩楼梯欢呼呐喊,鼓掌大笑的声音,不绝于耳。
  许珍坐直身子问:“外头这是怎么了?”
  荀千春听了会儿,说道:“来了旨,封官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叫花(暗暗地想):真想自己写个诏书,赐婚的
  ……
  又被神隐的小叫花OTL
  国泰民安山河犹在,是微博段子,穿越到民国然后被民国先生问百年之后的中国咋样的,当时看着很感动,这次让许先生说出来算是圆了一个穿越梦了呜呜呜


第30章 三十个宝贝
  许珍听见马儿嘶鸣; 有人鼓瑟奏歌。
  她走到床边往下望,看见一辆红艳木质马车,车顶鎏金镶嵌宝石; 车四面镂空; 垂挂鹅黄色轻纱,车中跪坐两名双髻的宫女。
  到酒楼门口后,两人手中捧着檀木盒子走下来,踏入酒楼,招了老板过去询问。
  酒楼老板听后,连忙跑上楼梯去喊人。
  四周客人声音顿时变小声不少。
  周围有人问:“这是怎么了?”
  旁边人回答:“下旨封官的!一定是哪位大能住在酒楼,得到圣上赏识了!”
  “谁?谁这么厉害?!”
  “听说昨日住进一个满月学馆的教书先生; 不会是那人吧?”
  “应该就是了!”
  旁边有个穿华丽衣服的男子走过。
  这几人低语:“就是这个,看,他下楼了!器宇轩昂; 果然是不同寻常啊!”
  可过了会儿; 酒楼老板带下来个身材纤细; 身穿浅蓝色襦裙,举止毫无贵女风度的女子。
  众人沉默后问:“难道是这个人?这人是谁?看起来太平庸了!”
  无人能解答这个问题。
  宫女从檀木盒中拿出明黄色绸布,开始宣读圣旨。
  高声说许珍许先生聪慧过人; 能力出众,赐从六品上礼部员外郎官位; 三日后上任。
  这下不仅周围群众,就连许珍自己也震惊了。
  礼部是掌管科举和全国学校的部门,下面掌管礼部、祠部、主客、膳部四司; 和先前许珍书院先生的身份算是重合,专业对口,都是往教育人、选人才的方面走的。
  员外郎虽然只是小郎官,但在中央工作,薪水不会少,还十分体面。
  总的来说这份工作是很不错的,放现在那就是帝都中央干事的,说出去能直接成为亲戚们口中的成功人士。
  许珍跑来长安的时候,听老妪说,得到圣上赏识的大部分的确会当官。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是个地方官,或者被派到太学之类地方当当助教,没想到直接跑中央,还是教育部文化部的。
  即便只是个小科员,说出去比地方官体面多了!
  那宫女让许珍领旨。
  许珍很开心,走上去接过圣旨,笑嘻嘻的和宫女道谢。
  那宫女没多说话,转身离去。
  许珍目送宫女踏上车,车队浩荡离开,周围的人立刻起身恭贺许珍,许珍挨个的回礼。
  还有热情的人从房间里拿出珠宝想要送给许珍的,许珍胆子小没敢要。
  隔壁街市的得知有人被封官,全部赶过来,从外头张望许珍的长相,看见被围在人群中的许珍,纷纷夸赞道:“貌不惊人、却气度非凡!难怪能被封官!”
  许珍还好没听到,不然怕是要感叹一句:圣旨的滤镜加成真是了不起。
  她花费不少功夫和周围人客套,好不容易才躲进房间里头。
  又过了些功夫,老妪在外面敲门。
  许珍开门迎老妪进来。
  老妪瞧见许珍后,神情爽朗,告诉她新住宅已经落好,给她搬了不少东西进去。
  “新家落好了?”许珍惊喜,“现在就能去住吗!”
  “当然可以!”老妪说。
  许珍更开心了,觉得今日还真是好事连连。
  老妪又说:“官服和印明日就到,你头一次当官,还要学学宫中礼仪,这几日还不用进宫,会有年长宫女过来教导你。”
  许珍点点头:“既然都当官了,我会认真当的。”
  两人坐下聊了会儿,老妪点了份午餐,许珍狼吞虎咽的全部吃完,荀千春在旁边收拾行李。
  日渐西斜,老妪喊了几个人帮忙,带着两人和两袋行李,往新家走去。
  许珍在长安的新家同样坐落在僻静角落,但是视野很好,往东走是集市,往南边看,能看到一片宽阔江海。
  现在仍是画舫游船、柳枝摇曳的时候,江面红绿交接,让人眼花缭乱
  新家比许珍在江陵的住持更大一点,进门后绿树在两侧林立,投下阴影,中间横石桥,下面是尚未注水的水池。
  两侧有小楼、庭院与马厩。
  正中间为长方形主屋院落,前面两根普通明柱,走进去后,宽敞的像人民大礼堂的金色大厅。
  虽然远不如皇宫繁华,但许珍还是被震慑了。
  “这是——”许珍凑到老妪身边问,“这是租的吗?一个月多少钱啊?”
  老妪笑笑说:“当然是直接买的,还有契书,已经放在屋子里了。”
  许珍跟着笑,道谢说:“谢谢妪,你可真是个好人。”
  老妪很客气:“先生不必客气,这本是别人造的,那人前几日犯了罪,因为有才华而并未受刑,只是被贬到边关,房子被查封,我想到先生要过来,就赶紧从圣上那里讨了过来。”
  还没享受就去边关吃苦了?
  这人还真是可怜。
  许珍叹息说:“太惨了,建造这种房子肯定花了不少钱吧。”
  老妪道:“是啊,花了三千多两,不过是个区区侍郎吧了。”
  许珍问:“贪污了?”
  老妪道:“可不是!”
  许珍表示:“哎!惨啊!”
  老妪带着许珍逛房间,走到回廊时候说道:“但也多亏这人被贬了,不然我哪能只花一千两,就从圣上地方讨到这房子。”
  许珍在后面附和:“是啊,不然哪能便宜我。”
  她说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老妪还在说着什么。
  许珍跟上去,有点恍惚的问:“妪啊,你刚刚说那一千两……”
  老妪抚掌:“哎呀!忘了和先生说了!”
  许珍努力提起精神问:“妪你要说什么?”
  老妪道:“这房子要一千两,因此圣上之前已经将银钱赏赐扣下了!”
  许珍问:“什么?”
  老妪以为许珍是真的没听清,将这噩耗重复一遍:“这房子,是用原本要赏赐的一千两买的。”
  还真是自己的一千两!
  许珍腿一软,差点没晕过去。
  荀千春过来扶她。
  老妪听到动静后转身,见许珍好像摔倒了,也过来扶她。
  顺便问了问许珍今日面圣聊了什么,得知是儒学内容,继续细问,最后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话,长叹一声后,与许珍深沉道谢,背手离去。
  许珍还愣愣的瘫倒在原地。
  她消化了好久,依旧无法相信,她惨兮兮的转头问小叫花:“小春啊。”
  荀千春头一次被这么称呼,看着许珍,没说话。
  许珍悲伤问:“我的一千两,是不是没了?”
  荀千春看着她,说:“是。”
  许珍总算接受了。
  她忍住泪意说:“我一会儿就把兔子灯和花灯,都去卖了,之前真是太奢侈了。”
  “不必。”荀千春眼中含笑说道,“会有的。”
  许珍叹气:“会有什么啊。我们住的这么豪华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要穷的吃不起饭。”
  荀千春看着许珍。
  许珍可怜巴巴的抓住荀千春袖子:“就是可怜你要跟我一起受苦了。”
  荀千春说:“不会。”
  许珍没懂荀千春这么回答的底气来自哪里。
  她精神已经恢复,问荀千春:“你不会又想劈柴赚钱吧?你好好读书就行,虽然我说什么要穷死,但还是有些积蓄的。”
  荀千春说:“有月俸。”
  许珍迷茫的问:“什么?”
  “俸禄。”荀千春说,“从六品官,一月有九贯钱,一石米。”
  对啊自己已经当官了!
  许珍经荀千春这么一提才想起这件事。
  但是小叫花也太清楚了吧,一般就算父母当官,家里小孩也不可能特地去了解俸禄之类的,难道是古代的小孩早熟?
  许珍想到小叫花父母已经离世,不愿再往下问。
  然而荀千春毫不避讳,继续说:“我家中俸禄,曾一月二十六贯。”
  许珍惊:“这么多?!”
  荀千春沉默片刻,说:“父亲当过正一品的官。”
  许珍顿时说不出话。
  倒不是被官职震惊,而是惊讶于小叫花愿意将父亲的身份说出来。
  这人明明还是个逃亡身份,如果自己有心,结合荀家和正一品,随便打听一下,立马就能知道小叫花的真实身份。
  到时候举报朝廷,便能获得一大笔钱财。这人怎么就不隐瞒下,她难道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吗。
  还是说,太信任自己了?
  许珍还没整出头绪。
  荀千春说:“我父亲曾经,攒了五年,才买得起宅。”
  许珍有点呆愣:“什么?工资这么高还要攒五年?你们家住的是多少钱的宅子?”
  荀千春道:“长安屋宅贵,一亩要两千贯。”
  许珍默默的算了会儿。
  她对于这个架空朝代的算数还有点不适应,隐约记得普通人的收入是一年六贯,读书人的一年十二贯,当官的更高一点,自己这个官职,一个月九贯,一年就是一百多贯,一贯钱是一两。
  所以自己一年能赚一百多两,换算一下就是十多个小叫花……
  许珍顿时有点亢奋,她坐在地上握住荀千春的手说:“我们现在拿了这个房子,是不是还挺划算的?不然的话还要攒个十多年才买得起房。”
  荀千春看着许珍。
  许珍问:“是不是?是不是?”
  荀千春说:“是。”
  许珍站起来欢呼一声,觉得自己赚大发了,很欢快的去收拾行李。
  荀千春也站了起来。
  她看着许珍快乐的身影,隐隐露出一个微笑,没有追上去说自己原本想说的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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