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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信衣裳里，有几件是曾经一位故人做的。”林又嫃倒是没想着要隐瞒周雨薇，指不定将来还是要说的。
　　“当初在横州的时候认识的？”周雨薇明显来了兴趣，正好叫价还没结束她正等着第五组。
　　“嗯。”林又嫃点点头，“后来散了，一直找不到。”
　　“你怎么就确定是她呢？”周雨薇装模作样的扶着下巴思考着，“天下会制衣的多了去了。”
　　“因为……”林又嫃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才轻声说，“她给我做过一身看上去差不多的，她送给我的时候曾说，那衣裳别家没有……”那个时候她还以为只有她才会有那一套衣裳，没想到……虽然有了一点改动，可还是有那味道。
　　“哦……不过你也不能就这么认定了就是她啊，说不定她做了一套然后被别人学去了也说不定……”周雨薇一语点醒梦中人，林又嫃想起在果关镇的时候，不就有一个人和余好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么！
　　“对，可能不是她，不过，必定是认识她的人！”林又嫃想着不管怎么样这次的揽香楼她是来对了。
　　“还有啊，那个艾老板会和揽香楼做生意，肯定还会和其他家做生意的，到时候我们去其他家看看，保不准别的妈妈会知道的多一点……”
　　“你说的对！”林又嫃高兴了起来。
　　“所以，花魁来了，你就安分的和我一起看美人，一个人自言自语太没意思了！”周雨薇用折扇敲了敲林又嫃的手臂，“你看这两个人里面谁美一点。”
　　林又嫃强压下心里的那抹情绪，知道现在急也没什么用，便和周雨薇希望的那样对台上的美人指指点点。但毕竟有了之前的事，使她脑子的余好跳了出来，不知为什么总会下意识的把余好和台上的花魁进行对比，虽然余好的模样已经记得不是那么清晰，可就是觉得花魁都不如她。
　　“也不过尔尔。”在回去的路上林又嫃总结道，“下次换一家。”
　　“就是，臭男人的眼光有偏差，听说花魁是按客人点的次数排的，这几个美则美矣，就是少了点味。”周雨薇撇了撇嘴。
　　在爬上马车的时候，周雨薇突然问道：“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什么？”林又嫃被她问的迷糊，“花魁看了，酒也喝了，我想问的也问了，没别的事了。”
　　“哦，也对。”周雨薇点点头，靠在一边眯上了眼。按照老规矩，马车会先送林又嫃回家才会折回尚书府，还有一段路程呢，她养养神。
　　揽香楼的近月阁里，里面的三位美人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恩客就那样走出了大门，看上去好像没有再回来的意思。没一会儿，二妈妈就出现在她们厢房门口，扭着腰说：“你们仨今天真是好运，跟我来，去接第二波客人去……”


第八章　
　　回到林府的时候；林尔臻已经不在树下数星星休息了，看来时辰是有些晚。
　　林又嫃叫进门后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丫鬟回去休息；自己打了水在房里擦了擦。十一月已有些凉意；林又嫃摸了摸自己的长发；最后还是又提了水把头发给洗了。这一折腾，又过了半个时辰。林又嫃把老爷椅搬到外面；又搬了另一条椅子出来；和以前一样把头发晾在上面不至于落到地上弄脏。
　　躺好后手不自觉的又摸进那个小机关里。那片已经脏得不能再脏的布片；依稀还能够看出是余好那件黄色外衫上的图案。
　　“好儿……”林又嫃摸着那片布；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去年搬家回上京的时候；林又嫃趁着林尔臻不在院子里把埋在地下的盒子给挖了出来；偷偷的放进自己的包裹里。那个盒子里的东西，她却再也没有打开来看过。余好不见了以后，她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来，不愿意回想以前，也不愿意空想以后。
　　在林尔臻被封文官后不久，就有几家官宦人家过来提亲，有些是来找林尔臻的，但更多的却是来找她林又嫃。也不知道是谁在上京传出越度和池故可以停战三年是林又嫃的功劳，后来又传出说林又嫃很得皇帝赏识，只要她嫁人就会封一品夫人。一品夫人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参政的，对夫家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整整三个月，几乎每两天就会有人登门提亲，不论是上京的还是其他地方的。
　　林尔臻一开始还会过来征求林又嫃的意见，将对方的意思转达，可时间一久谁都没了耐心。林又嫃直接和林尔臻说自己不愿意因为这些嫁人，林尔臻也由着，便扮起黑脸来赶人。以致今年年初还有人在说林尔臻极度爱护妹妹，一般人不能成为他妹夫。可有名望有家业有地位的公子哥们又看不上她一个军营长大的野丫头，都说她虎背熊腰凶神恶煞是个母夜叉，周雨薇还因为这个笑了林又嫃好几个月。
　　后来，林府门庭就消停了，林又嫃成了高家不娶低家不嫁的难嫁女，林尔臻成了暗恋妹妹的不论苦情官爷。这使兄妹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可也因为这个，他们对赵穗有了疑心。
　　关于眹石宇的事，除了林又嫃他们，就只有赵穗知道始末，其他的人包括那个韩副将，他们都认为是赵穗的妙计使得池故签下条约，因为条约上是赵穗的字。所以百姓口中传出来的那些说法和赵穗脱不了关系，可令他们费解的是，为什么赵穗要说是林又嫃，而不说林尔臻。林尔臻想到的是关于林又嫃的那个批命，可是那批命除了他们除了前国师，难道连赵穗也会知道？这应该不能可能。再说，那批命真的是林又嫃的？
　　林又嫃闭了闭眼，不让自己再去想这些。然而一闭上眼睛，闪现的竟然是揽香楼里面的衣裳，那些好儿做的衣裳。
　　好儿是不是真的回来了？如果在上京，那她又会在哪里？
　　早间吃饭的时候林又嫃破天荒的等早朝回来的林尔臻一起吃，然后和他说了揽香楼的事。
　　“你确定是好儿？”林尔臻激动的放下了碗筷，发出不小的声响。
　　林又嫃点点头：“很有可能。”
　　“那我们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出去找啊！”林尔臻说着就站了起来伸手过去拉林又嫃。
　　林又嫃一躲，说道：“你知道从哪里开始找吗？”
　　一句话终于让林尔臻回了神，默默的坐下。
　　“你现在不方便出入那些场合，我正好没事做，这几天去别的几家看看，如果有相似兴许还有人能够知道得多一点。”林又嫃夹了一片菜头喝了一口稀饭。
　　“好。”林尔臻点点头。
　　早饭过后，林尔臻去了官衙，林又嫃则回去补眠。她昨晚一夜没睡，原本就比较难入睡，加之头发难干，等差不多干了想着再过两个时辰就得起来晨练，干脆回去抱了床被子又躺会老爷椅上。
　　周雨薇最近又不能出来，林又嫃都是一个人行动，连着十来天她逛了所有她能找到的青楼，有些她稍稍坐一下，有一些她则进去凑个热闹就出来。没有周雨薇这尊大佛在，她没多少银子可以挥霍，便也没办法叫个姑娘在一旁伺候顺便套话。
　　十多天过去了，她什么都没有发现。林尔臻劝她发点钱去一个相对大一点的叫个姑娘说说话，许能了解到什么。林又嫃不愿意。她每个月没有俸禄，林尔臻的也不多，当初林尔臻得官分配的田地也不多，租出去收收租金和粮食也没多少，正好够林府大大小小的开销外加多一点点的结余，万一将来有什么事需要银子，周边没有亲人朋友可以帮衬，所以林又嫃在不委屈了林府之外的开支总是少之又少。
　　在军营的时候她哪里会想到这些。林又嫃自嘲的勾起了嘴角，终究还是变了性子了。
　　也不知道余好有没有变，是变得更加淡了，还是……应该，还没有嫁人吧。林又嫃不经意的皱了皱眉。
　　又过了几天，林又嫃只身一人去了揽香楼找二妈妈，二妈妈倒也没那么势利，虽然知道她什么都没买还是和颜悦色的接待了她，可是还是不能提供更多的林又嫃想知道的东西。
　　林尔臻拍了拍林又嫃的肩，淡淡的说了一句：“将来肯定还有机会找到的。”经过这么多天，最初的激动早已经慢慢的和这一年多一样抚平，且不说是不是余好，就算是，估计也不是那么好找的。余好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好在有手艺可以让她有一席之地生存，可一个制衣师傅，又是一个姑娘，一抓一大把的人，谁会注意到谁呢。
　　一切又趋于平淡。
　　十二月初一的时候周雨薇破天荒的没有过来找林又嫃玩，林又嫃在晚上的时候稍稍诧异了一下倒也没多注意。但第二天林尔臻回来的时候却告诉她，周雨薇又被禁足了，原因是，她去青楼被人抓包了。
　　林又嫃莞尔。周雨薇一直是个妙人。在越度龙阳是杀头之罪，她却可以坦荡的骗尚书夫人说她喜欢女子，就算是玩笑，就算是假话，在越度估计也就她一人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可如今她一个人去逛揽香楼，怎么想都有点猫腻在里边儿。她又不是她林又嫃需要去那里找线索的，难不成她是为了帮她才去的？林又嫃撇撇嘴表示不信。
　　初四的时候，林又嫃实在没事就去了趟尚书府。敲门进去后，还是福叔领的路，不过，一走进周雨薇的院子林又嫃就感觉到了不同。院子里的下人比以前多得多。
　　林又嫃进去的时候周雨薇还躺在床上，懒洋洋没有骨头似的。
　　林又嫃走过去推了推她：“怎么回事，一个人跑去揽香楼做什么？”
　　“连你一个足不出户的人都知道了？看来我周大小姐的名声又大了不少。”周雨薇还是和往常一样的语调，可林又嫃还是听出了里面的嘲讽。
　　“谁说你什么了？”
　　“还能谁，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太多，迟早把她们舌头都剪掉！”周雨薇恨恨的说，“她们相公去揽香楼她们不说，竟然到我娘跟前嚼舌根，她们家的人都爬上别的姑娘的床了，我还只是喝个酒听个曲呢，怎么着她们了！”
　　“她们是什么德行，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林又嫃安慰道。周家家大业大，周雨薇的爹是周家最长出息的，也最糟兄弟妯娌的惦记，稍稍有些什么事就到处传，周雨薇也不是第一次被她们气到。
　　“哼。”周雨薇不作声。
　　“不过，你一个人去找哪个姑娘了，好这么不小心被人认出来了？”这才是她想知道的。
　　“就是那个仙人似的姑娘啊，一身素净的那个。”周雨薇也不隐瞒，“我总觉得她应该是楼里最耐看的，一个花魁她肯定当之无愧，这几天在家的时候我总想着要怎么去捧红她，后来想到要是和人争抢的次数多了，她指不定就会红起来，便去了……”
　　“你去和别人抢她了？”林又嫃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这种事情估计也只有周大小姐能够做到。
　　“是啊，还抢到了！可惜啊，脸都没摸到就被人抓回来了……”周雨薇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
　　“这么好玩的事你怎么不叫上我？”林又嫃半真半假的嗔怪道。
　　“抢人啊，叫上你了不就两个人抢一个人了么，就算抢到了别人也会有话说的，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去找你了。”周雨薇又叹了一口气，“早知道会这样，就应该找你啊！”
　　两个人相对无言，林又嫃忍不住找了话题：“就因为你去逛了，所以外面才多了这么多人？”
　　“差不多吧，我以后的禁足可能更久了……”周雨薇看了看窗外，“娘那天被我吓得脸都白了。”
　　“去逛个青楼，又这么吓人？”林又嫃不理解，“你又不是男子……”
　　“对，就是因为我不是男子。”周雨薇转过头来对着林又嫃笑，“因为我是女子，我抢的人也是女子，所以我娘吓坏了……其实我也和你一样觉得没什么，可是爹娘他们不这么看。”
　　林又嫃心里一沉。和周雨薇待一起久了，她差点也忘记了……
　　“那你之前准备把那姑娘捧红之后再做什么？”过了很久，林又嫃才又问了一个问题。
　　周雨薇静默了一下，才说：“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可是这几天在房里的时候我总想着她，想他弹琴的手。总觉得她那样一个比我还大家闺秀的姑娘，不应该待在那里……我想给她赎身……”
　　在临近午饭的时候林又嫃才告辞回家。周雨薇今天的那番话让她的心澎湃了很久，差点忍不住要问出周雨薇是不是也看上了那个姑娘。最终还是话到嘴边的时候没有说出来，很多东西，一挑明味道就会变了。当然，周雨薇这次禁足的详细缘由她是不准备告诉林尔臻了。
　　可没想到回来吃饭的林尔臻也没有问起来，脸上一直也没多少表情。
　　“哥？”林又嫃在吃饱放下碗筷后开了口，“今天朝堂上发生什么事了么？”
　　林尔臻看了林又嫃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
　　“你说说，别憋着。”林又嫃拿起筷子帮林尔臻夹了一片菜叶子。
　　林尔臻顿了顿，才慢慢的和饭一起扒进嘴里慢慢的嚼了起来。
　　“池故开始练兵了。”那些吃完后，林尔臻才开口。


第九章　
　　“池故开始练兵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林又嫃想了想；“我还以为他们从去年就开始了呢。”
　　“我估摸着池故也不会这个时候才开始。”林尔臻干脆放开了说，“今天朝堂上说的意思就是池故前不久才开始练兵；而我们是从去年便开始了；想来胜算也大……”说到这里；林尔臻皱了皱眉，“奇怪的是，这个是赵穗上奏的；按理说不应该是他……”
　　“除了这个，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林又嫃对越度的官吏向来都是一知半解的，也不懂什么职位应该做什么事，但她知道，若只是这个；林尔臻才不会忧心至此。
　　“赵穗上奏说，应该帮邵家兵物色几员副将，可惜有对敌经验的林家军已经不在……当时他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就有点不安，嫃儿，他这样说是不是有点……”
　　“嗯，他是想让别人想起我们，然后借别人之手再一次把我们推向军营。”林又嫃扯了扯嘴角，“他到现在还在想怎么把我们扣在军营呢。”去年刚回来的时候赵穗就把林尔臻安排成武将，言语中无非就是说他对他们有救命知遇之恩，而他在朝中人微言轻特别是武将他们从来看不起他，想让林尔臻帮他在武将面前挽回声誉等等。说白了，不就是安插心腹么。
　　但是，他们林家人又哪里甘愿做他人的心腹。
　　“哥，午后有空你去找范伯吧，就说……”林又嫃看着林尔臻，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我知道的，放心吧。”林尔臻点点头。两人这才离开饭桌往庭院走去，没有看见离饭桌不远的草丛有些与周边不同的微微颤动。
　　林尔臻照常去了官衙，林又嫃自从其他青楼找不出更多线索后也不再出门了，天天窝在房里看看书写写字，偶尔练练拳脚，更多的是睡觉。要是有谁说林又嫃以前在军营的时候很勤奋，林府的下人们肯定不相信。
　　林又嫃躺在老爷椅上倒腾着，脑子里却静不下来。一下余好的衣裳，一下赵穗的脸，一下周雨薇，反复换着模样出来，；林又嫃皱起了鼻子，呼出一口浊气，想着还是出去逛逛的好。她回房换衣服的时候翻出了之前周雨薇送给她的那套在“艾取”买的衣裳，样式面料都属上乘，自揽香楼后她也就没有穿过了。
　　“艾取”是最近才开的铺子，揽香楼也是刚到衣裳不久，两边时间上还是有些相似的，尽管有些差强。林又嫃捏着衣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穿上身决定去“艾取”一趟，就算没有收获，去看看二楼也好。
　　此间这是午后休息的时辰，街道上行人不多。林又嫃是从林府的后门出去了，便也没有叫人跟着，自己慢悠悠边走边逛的算是饭后消食，没多久便晃到了“艾取”门庭前。
　　“艾取”里有两三个客人，林又嫃也没心思仔细瞧，一进门就对迎面走来的伙计说：“不知你们楼上的衣裳是否与楼下的相似？”
　　那伙计小心又仔细的观察着林又嫃，确定她身上的正是自家的衣裳，才笑着说：“这位公子，一般情况下我们是不会把客人往楼上带的，一楼的衣裳样式面料都和其他铺子差不多，咱们‘艾取’也就是胜在花样多写。可是这二楼，怕是在越度都找不出第二家铺子有……既然公子您是老顾客，若是看中了哪件，我叫掌柜的给您便宜一些。”
　　林又嫃听说越度难有别家便有些兴奋，强忍着平静的点点头，跟上伙计的步子上了阶梯。
　　楼上别有洞天。楼下一进门整个格局就一步了然，让人感觉安心的同时也更容易找到自己需要的衣裳，可二楼正好相反，若不是每个隔间外都有一块牌子告诉你里面的是姑娘穿的或是公子穿的，怕是要走错许多弯路才会找到一件喜爱的。
　　不过，最奇怪的是，每块牌子上都标注了隔间里面衣裳的最低价格与最高价格。
　　“公子，咱们二楼一般都是接待贵客的，所以隔间多写也让他们选择的时候自在点儿。”一旁的伙计看林又嫃半天没有跟上来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