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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法医小姐-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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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前半段林舸脸上始终浮现出了一抹悲痛,唯独听到他叫自己妈妈名字的时候,抿了一下唇角,什么表情都消失了。
两个人的手还交握在一起,可是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了。
他刚刚进门时觉得有些热,现在却又遍体生寒。
林舸哑着嗓子问:“叔,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对我妈这么好,是不是因为——”
他几乎有些难以启齿多年前亲眼目睹的那一幕,两个待他恩重如山的人亲手摧毁了他短暂的童年,将他推入了一潭名为愧疚、羞耻的深渊里,从此万劫不复。
林又元咳嗽起来,恰到好处打断了他的话,抓着他的手却愈发用力,几乎把人握疼了,他浑浊的眼睛里渗出泪花来。
“咳咳……是我对不起你爸爸……你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了……我曾答应过他……我们俩要是有孩子……一定要彼此照应……”
他说着,从床边抓起那个文件夹往他手里塞,口没封好,掉出了两张机票和若干巨额支票。
“你拿着……拿着……去加拿大吧……”
林舸向来是个自控力极强的人,能将一切情绪都掩饰得极好,但此时此刻,若不是林管家还在场,他几乎能扑上去立刻拧断他的脖子。
凭什么?!
凭什么他要去加拿大,放弃国内好不容易获得的一切!
凭什么当初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安排他去美国留学,可知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都经历了些什么?!
好不容易学业期满,他满怀信心憧憬回国,想要进入景泰的核心实验室继续搞科研项目大展拳脚,林又元却一纸调令将他安排去了偏远的分公司当经理人,和专业完全无关,并且明升暗降。
他无法,只得辞职不干,和朋友四处借钱开办了自己的牙科医院,林又元因此勃然大怒,连他向来尊敬的母亲都口口声声指责他是个白眼狼。
和当年的林厌一样,林又元就是那样想把所有人的人生都掌握在手里的独断专横的家长。
不同的是,林厌选择了决裂,他选择了隐忍。
谁让他从小就是一副唯命是从胆小懦弱的好学生模样呢,所以就活该被所有人欺负吗?
林舸咬牙,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太过于狰狞,他缓和了下来,回握住林又元的手,话说得婉转,语气却是不容置喙。
“林叔,对不起,我做不到。您既然把我当家里人,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抛弃景泰出国呢,我要留下来,与景泰共存亡。”
“您早点休息,公司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说罢,从他掌心里抽离了出来,起身离去,再没回头看一眼。
林又元靠在床头剧烈咳嗽了起来,管家替他拍背顺气,又端起药水给他喝。
好一阵手忙脚乱,他才慢慢平复了下来,捂着嘴的帕子摊开一看,全是血。
林管家把手帕扔进了床旁的水盆里,扶着人躺下休息。
“老爷,睡会吧。”
林又元却豁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混沌的眼神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精光。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你看见了吗?他想杀我。”
林管家脸上浮出了一抹哀恸。
“老爷……”
林又元嘴唇颤抖着。
“让他来,我有话跟他说。”
***
林舸回到自己家,随从走上前来:“少爷……”
不等他把话说完,林舸已一把把人拂了开来。
“我妈呢?!”
“少爷!”随从抬脚跟了上去。
林舸推开卧室门,几个家庭医生正围着病床抢救,仪器滴滴作响。
林母躺在床上,神智尚还有一丝清醒,看见自己儿子来了,眼底浮出一抹欣慰。
未等她笑出来,林舸冷冷一挥手。
“都出去。”
几个医生回过头来,面面相觑。
林舸面无表情:“聋了吗?都滚出去,让她死!”
林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仪器上的数值骤跌,眼看着这就要滑到了谷底。
在他的强硬命令之下,医生只好放下了手中的针管,纷纷埋头走了出去。
林舸对随从打了个眼色,他略一点头,表示自己会处理好,并且替他们阖上了门。
林母的表情已由欣慰变成了惊恐,在他一步步逼近床边的时候,嘴里发出了含糊不清的求救声。
“嗬……嗬……”她的呼吸跟扯风箱一样沉重。
林舸替她摘下了氧气面罩,缓解她的“痛苦”。
“妈,撑了这么多年了,不容易,你也辛苦了。”他一边说,默默红了眼圈,脸上溢出温柔的神情来,轻轻拔掉了她手背上的输液针头,血珠四溅。
林母已连痛哼都发不出来,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泪意,拼命摇着头。
林舸打算去解贴在她身上用来维持生命体征的电极片。
“妈,临死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他手一顿,林母仿佛看见了一线生机,吃力地点了一下头,示意他说。
“我究竟是谁的儿子?我爸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一边说一边抚摸着妈妈的脸,替她擦泪,最后掐住了她的脖子,脸上溢出了一抹癫狂来,咬牙切齿。
“说啊!你究竟和林叔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和他搅合在一起!!!”
他提高了声音冲着她咆哮。
仿佛是为了印证些什么,随着他的怒吼,生命监护仪上的数值飞快跌落,坠入了谷底。
随着一阵急促又冗长的滴滴声,他还来不及用力,林母的脑袋已偏向了一边,眼睛还睁着的,满是血丝,眼球凸了出来。
他似触电一般缩回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妈?妈?”
得不到回应的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满脸都是惊慌失措。
“不是……不是我……我没有用力……妈!”
“妈!!!”
“啊啊啊啊啊!”
他浑身脱力,在床边跪了下来,捧起她已经冰凉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痛哭流涕。
***
在林舸走后,林宅又来了一位陌生访客。
他甫一进去,就打算脱帽敬礼,林又元坐在床上,服过药气色比刚刚好的多,摆手止住了。
“东西准备好了,你拿走吧。”
还是那个文件夹,只不过里面装的只有支票了,林管家拿起来交到冯建国手里。
捏着这沉甸甸的几千万,冯建国明显一怔,抿紧了唇角。
他知道这钱一拿,林氏大厦将倾。
反倒是林又元不在意般地笑了笑,捂着帕子咳了一声。
“拿吧,反正到时候,任务结束,你们警方也不可能真的让这钱落到犯罪分子手里,还是林厌的。”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
冯建国无奈:“您也不看在我们这么辛苦劳心劳力的份上,支援一下基层建设。”
“咳咳……老子这些年……支援的还少了……”林又元捂着唇又咳了几声,放下帕子,看着面前这个昔日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也老了,鬓角长出了白霜,眼底略有些感慨。
“这事一了,我也能安心去了。”
冯建国略有些动容,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该怎么劝,喉头微动,却没开口。
“我要提醒你的是,顶爷……老奸巨猾……不好对付……”提起此人,他抓皱了被子,咬牙切齿。
“务……务必斩草除根,他恶贯满盈,能当场击毙就当场击毙,千、千万不要给他活下去的机会……否……否则后患无穷。”
别人或许不会知道,面前这位风烛残年病魔缠身的迟暮老人,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是怎样的风云人物,黑白两道都赫赫有名,闻风丧胆。
他却是明白的,林又元的腿就是那位顶爷的“杰作”。
冯建国退后一步,双脚并拢,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他当的起这样的郑重其事。
“是,保证完成任务。”
林又元摆摆手,似是倦极了。
冯建国即将转身离去的时候,却又问了一句:“为什么是我呢?”
林又元笑了笑,没答。
他想他永远也忘不了,1982年,林厌被绑架的那一天。
他和警方都急疯了,在与歹徒激烈交火后,人质成功解救,林诚却被折磨致死。
一阵兵荒马乱里,所有人都只顾得上抢救林诚,包括他。
只有这个年轻且稚嫩的刑警,大概是刚入职不久,乳臭未干,下巴上还有青色的胡茬,第一个冲进去,把自己的衣服披在了她身上,抱着林厌往出来跑,一边跑一边掉眼泪,像个孩子一样手足无措地哭着。
那是对生命最原始的敬畏与同情,这样的表情也在故友的脸上浮现过。
从那一刻开始,他把这个小刑警的名字记在了心底,并且给了他若有若无的帮助,看着他逐渐强大,一步步往上爬,站在了普通人再难仰望的高度。
这一次也是一样的。
他选择相信他,相信当年那个稚嫩的小警察,仍然有着一颗滚烫的赤子之心。
但愿这希望不会落空。
等他走后,林又元颤颤巍巍侧过身,从床头的抽屉里取出了一张泛黄的灰白照,那是一张集体合影,有男有女。
其中一个男孩和宋余杭长的很像。
他粗糙的手抚摸着上面的人像,忽地滚下泪来。
“老伙计,又要见面了。”
***
为了掩人耳目,林厌径直从负一层的停车场回到了家。一进门就先去洗澡,洗完澡出来后看着这扔在地上还沾着血渍的衣服,皱了皱眉头,两根手指拎了起来一看。
下摆上有一个缺口。
尽管她做的已经很自然了,切口很像自己不小心刮破的,但林厌还是看出了端倪。
她自嘲般地一笑,拿起酒精瓶泼了上去,点燃打火机往上面一扔。
火焰熊熊燃起,把证据付之一炬。
宋余杭,这次注定你要失望了。
***
江城市公安局。
技侦科实验室。
“小方啊,那个03号检材在哪?就昨天刚送过来的那个。”
方辛从显微镜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不就是在那吗?橱柜里编了号的。”
“我找不见啊,你来帮我看看。”同事焦急的声音传来。
方辛无奈:“行行行,来了,来了。”
她只好暂时先把手里的试管放进了试管架里跑过去帮忙。
等她走后,有人从她的实验台旁边错身而过,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钟。
方辛又跑了回来,试管还完好无损地插在里面,她略松了一口气继续做。
其他同事准备下班了。
“方辛,我们走了啊。”
“你还不走吗?”
她头也没抬:“不了,我晚点再回去,明天见。”
同事打了个呵欠,拍拍她的肩。
“明天见。”
第119章 询问
方辛熬了一个通宵; 拿到鉴定结果后就直接找到了宋余杭。
她走的急,只是锁着电脑没关,有人从她桌前过,不经意瞥了一眼; 尔后顿住了脚步; 瞅着四下无人; 回过身来敲了敲键盘; 把一份资料拷进了自己的U盘里。
“宋队……”方辛捏着这薄薄的一张纸,欲言又止。
倒是宋余杭如常笑了笑,反过来安慰她。
“没事,不管什么结果,我承受的住。”
“好吧。”方辛一咬牙,把鉴定报告递了过去。
嘴上说着不在意的人颇有几分急切地扯了过来; 飞速打开; 抚平了纸张的皱褶。
目光落到最下首的鉴定意见时,猛地一震,脸色惨白。
——经鉴定,一号检材与二号检材之间DNA序列相似度为0,无任何亲缘关系。
“怎么会……”宋余杭咬紧了牙关,手在发抖,逐渐捏皱了纸张,慢慢红了眼眶。
“宋队,你先别急。”眼看着她处在奔溃的边缘,方辛舔了舔唇; 开始解释。
“DNA鉴定只是相对准确,而不是绝对准确,而且,提取检材时的操作流程准确与否、环境的温度与湿度、检验方式方法,都会对鉴定结果有很大的影响……”
她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谁,最后加了一句。
“你……别灰心。”
宋余杭当然知道DNA不是孤证,现代刑侦也不会单凭DNA鉴定结果来定罪。
可是对于目前的她来说,这份鉴定结果就是铁证,也是她辨别裴锦红真实身份唯一的希望了。
她把头埋进了方向盘里,吸了吸鼻子摆手示意不用她安慰,缓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麻烦你了。”
“不用不用,宋队好好保重,我先回去上班了。”
看她这样方辛心里也难受,不敢多待,给她留下独处的空间,推开车门下车和她告别。
宋余杭点点头,目送她走进市局大门。随即就去摸操作台上扔着的烟盒,哆哆嗦嗦点燃抽着平复情绪,却又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眼泪掉了下来。
***
“有人要买我的货。”听筒里传来了男人沙哑的声音。
他顿时捏紧了手机。
“你收手吧,这些年来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不够吗?!”
话到最后已隐隐压低了声音咆哮起来。
听筒那头的人阴鹜地笑出了声。
“不够,还不够,赚钱这种事怎么能够呢,这可是两个亿的大买卖。”
两个亿。
和他通话的男人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你就不怕这是圈套?”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电话那头的男人轻描淡写笑了,抚摸着鹦鹉羽毛,给它喂了一粒瓜子。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告诉我?”他咬牙。
“自然是,想请您帮忙了。”
男人冷哼一声,欲挂断电话。
“我与你早无瓜葛。”
“那可不见得。”库巴替他举着电话,老人腾出手来去挠鹦鹉的下巴。
有灵性的宠物跟着学舌:不见得、不见得、不见得……
男人笑出声来:“呵呵,你看,连动物都知道知恩图报。”
“你究竟想说些什么?!”他的语气愈发冷,已是极度不耐烦。
“我下午还有个会议,没时间跟你在这瞎扯。”
老人抓起一把瓜子去喂宠物,语气波澜不惊却暗藏锋芒。
“还开会呢,快退了吧,一旦退休,还有谁记得住你,你看看你在这个位置上多久了,不如退休前再拼一把,兴许还能再往上爬一爬。”
“你休想!”那边压低了声音勃然大怒。
老人顿觉索然无味,把瓜子扔进了盘子里。
“你看看你,送到手的钱和功劳都不要,老实说,东南亚这个潮湿闷热的地方我已经待腻了,这一次我只要够我移民出国安享下半辈子的钱就够了,其余的货、人都可以给你,一次性打掉贯穿整个东南亚,威胁边境安全,向国内输送毒品,买卖人口的犯罪团伙,可是大功一件,考虑一下,老伙计。”
他说着,爱怜地抚摸着鹦鹉的脑袋,又喂它吃了一粒瓜子,看着它学舌:老伙计、老伙计、老伙计……
这尖锐又怪异的嗓音在空旷的工厂里传出去了很远,无端让人毛骨悚然。
那边的呼吸都窒了窒,随即“砰”地一声挂掉了电话。
库巴把卫星电话拿开。
“顶爷,您为什么要告诉他,不怕他出卖咱们吗?”
“嗐,都这个岁数了,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最看重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库巴老实摇头:“我不懂。”
他虽然是个大块头,但空有一身肌肉,满脑子只有女人和毒品的勾当,这些事他想不明白,甚至有些头痛。
顶爷也就是看中了他蠢笨却忠心这一点,才将他收入麾下。
“孩子,是脸面啊。”顶爷肩上落着鹦鹉,撑着拐杖颤颤巍巍起身,拍了拍他的肩。
“向来风光无限的人,一夕登高跌重,这其中带来的落差,大概只有死才能弥补了。”
库巴扶着他:“爷,我还是不明白。”
老人唇角浮出了一丝笑意。
“不明白好,不明白好。”
明白的话,也就危险了。
***
基层派出所的工作比她想象的清闲很多,起码比起从前来说。
没有街头纠纷的时候,她完成巡逻任务,就能到点下班。
宋余杭开着车先去了一趟季家看望妈妈和小唯,她本以为这个点季景行还没回来的,谁知开门的却是她。
“你怎么……”
怎么这么早。
季景行接过她手里给小唯买的礼物。
“你怎么又买东西,现在工资……”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季景行知道,这是宋余杭的一大痛点,于是麻利改了口。
“你还不知道吧,我从律所辞职了,以后就是独立律师啦,还请多多关照。”
大概是看她心情不佳,所以故意说些俏皮话逗她开心。
宋母也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对她笑了笑,眼里有一抹希冀。
“余杭来的正好,妈做了红烧肉,一会留下来吃饭吧。”
宋余杭不忍违背母亲的心意,只好答应下来。
“好。”
小唯听见客厅里有动静,也从卧室里探头探脑出来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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