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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红叶迟疑了一下说道，“请进。”　陈晨右脸上还有一小片不很明显的红印。

　　　　令毓敏穿着大衣拎着包站在门边，“吆，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她看到当地站着的陈晨，惊喜地快步走了进来，顺手把门关上。

　　　　陈晨下意识地摸摸右脸，“我还正想着去看看你呢。”

　　　　“你要出去？晚上有空的话，带着双双去我家吧。”红叶发出了邀请。

　　　　令毓敏叹口气，“我先走了，最近家里有点事。”看着这俩人同时把目光集中到自己脸上，她忙解释道，“双双的妈妈从老家来了，我得回家。”

　　　　红叶有些惊讶地看看令毓敏又看看陈晨，这是林双双的妈妈找上门来讨说法了？看令毓敏那神情，林双双的妈妈准是不同意她们在一起。

　　　　“不会有什么事吧？”陈晨关切地问道。林双双已经算是出柜，但她妈妈一直不是很赞成女儿同令毓敏在一起生活。

　　　　令毓敏苦笑着，“应该不会有事。”林双双的妈妈已经来了好几天，这次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带女儿回家。

　　　　红叶很同情地说道，“那你快回去处理你的事情吧。”她在想，如果陈晨的妈妈也跑到家里找自己，她又该怎么办？

　　　　令毓敏转身往出走，边走便笑着说道，“嘿嘿，你那腮帮子上的口红印还没擦干净。”

　　　　她的身后传来红叶扑哧一声笑。

　　　　令毓敏走后，红叶给陈晨擦脸颊上的口红印，“要是你妈妈也……”陈晨眼看就30了，她妈妈会不会逼着她嫁人？

　　　　“红叶你放心吧。我的事我会摆平，不会让我家人为难你。”陈晨安慰着红叶。她可不希望她们刚刚看到一丝曙光的生活，再因为家庭因素，给红叶平添了心理压力。再说，陈晨有信心能让父母同意她与红叶生活在一起。

　　　　红叶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她不无忧虑地问道，“双双的妈妈真的会把她带回家吗？令姐怎么办？”

　　　　“双双应该是很有主见的人吧，令姐有能力处理这种问题。”陈晨这话其实就是在安慰红叶。她也担心令毓敏同林双双能否迈过这个坎儿。

　　　　开着车，令毓敏在思考着，回了家见到林妈妈自己该怎么说。

　　　　两天前，林妈妈突然来到令毓敏的住处。林妈妈同丈夫离婚多年，独自带着双双，去年经人介绍认识了在她们市税务部门工作的鳏夫赵军。两人对对方都比较满意，决定下个月举办婚礼。

　　　　林妈妈的这些情况，双双事先都告诉过令毓敏。前几天，林妈妈在电话里提出让林双双回老家，说赵军所在的税务局将公开招录一批公务员，她希望双双能回家参加此次招录考试。

　　　　林双双当时就回绝了妈妈。她对自己目前的工作和生活状态都很满意，她不想回老家。

　　　　没想到林妈妈居然追来劝说女儿回家报考公务员。

　　　　“我的事情您别操心，您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连着两个晚上，林双双都在同她妈妈谈论这个话题。

　　　　令毓敏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听着这娘俩在客厅里的对话，心里不是滋味。眼下年轻人对铁饭碗的公务员是趋之若鹜。令毓敏可以不稀罕，可是这关系到林双双的未来前途，她不能替林双双作出决定。

　　　　“你跟我回家。就是考不上，你赵叔叔说了，他可以帮你先找份工作。在这里给人打工总不是个事。”林妈妈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烦不烦啊，我都说了我不会回去。这事您别再提了，我不想听。”林双双声音很大，口气显得极不耐烦。

　　　　令毓敏清楚，林双双这么高声同她妈妈讲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林妈妈这不仅是为女儿的工作着想，明显就是想拆开她们。如果单纯考虑未来生活保障，令毓敏完全可以拿出三百万给林双双，这笔钱一个公务员一辈子怕也挣不到。

　　　　可林妈妈想要的不止是这些，她希望自己的女儿能结婚嫁人有个一男半女，过上稳定的家庭生活。世俗的婚姻她令毓敏给不了。

　　　　令毓敏今天提前回家，就是想在林双双不在场的情况下，同林妈妈谈谈。不管她们娘俩商量的最终结果是什么，令毓敏必须要让林妈妈知道自己对她女儿的心意。

　　　　令毓敏回家时，林妈妈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两个人对视一下，客气地笑笑算是打过招呼。

　　　　等客厅里没有说话声后，令毓敏走出卧室，坐到林妈妈的对面，很郑重地说道，“有些话我该同您谈谈。”

　　　　林妈妈看了眼令毓敏没有吱声，等着她的下文。“作为母亲，您是在担心双双的未来，也觉得我们这样像是临时组建起来的关系不靠谱，这些我都理解。”

　　　　令毓敏停顿住观察着林妈妈的表情，也在寻找着合适的词汇，“我想告诉您的是，我这个年龄，不会再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同双双我是认真的，我也会对她负责。”她令毓敏不是害怕担责任的人。

　　　　“话可以这么说，可是谁能保证你们以后会怎么样啊？你们的关系怎可能长久？”林妈妈不明白这个女人有钱有地位，为什么就会看上自己的女儿？谁能保证她不是一时的兴起啊？

　　　　令毓敏笑了，“我说出的话不怕您生气，其实我们都是过来人。即使有了一纸婚姻，不也说分就分开了，两人的关系能不能长久在于我与双双的共同维护。”

　　　　林妈妈动了动嘴唇，想反驳却又犹豫了一下。

　　　　“现在，我同双双就差这一纸法律上的认可。我已经打算就在本市定居，我们的新房马上就能拿到钥匙，房本上写着我俩的名字。”令毓敏这样说，并不是想在林妈妈面前炫耀，她深知两人过日子物质基础是必须的。

　　　　林妈妈还是没有开口，在琢磨令毓敏这些话的真实性。双双并没有告诉她，她们买房子的事。

　　　　令毓敏接着说道，“双双的工作也干得如鱼得水，她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坐到现在的位置上很不容易，再去个新的环境，她还需要从头做起，而且我看她很适合做现在的工作。”

　　　　令毓敏抬眼看看林妈妈，鼓起勇气做着最后的表态，“我喜欢双双，她让我真正地感受到了家庭的快乐和温馨，这些是我过去感受不到了。您放心，我不会让您的女儿跟着我受委屈。”她觉得自己把该讲的话都讲了出来，如果林妈妈一意孤行，那就看双双自己的态度了。

　　　　林妈妈听着令毓敏的表态暗自叹口气，自己的女儿态度坚定，好多次都表示死心塌地要跟着令毓敏过。看来这两个人也许是真心的相爱着。

　　　　林妈妈清楚自己如果采取强硬的态度，拿什么断绝母女关系来相逼，双双根本不吃这一套，只能是让女儿离自己越来越远。可是认同了她们的关系，她心里总觉得不舒坦。女儿找了比她大□岁的女人，以后让她怎么在亲戚面前抬头。

　　　　“我相信你有能力让你们过上富裕的生活，可是有些事情也不能不考虑吧。”林妈妈发现自己的心情已经平和了许多。

　　　　令毓敏沉思片刻后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们会考虑家人的感受，我和双双都不是招摇的人，这一点您放心。”她清楚，林妈妈是担心她们的关系被更多人知道，尤其是林双双家里的亲戚。

　　　　林妈妈发现自己根本讲不过令毓敏，便不再同她谈论这个话题，而是开始聊起她们的新家。

　　　　令毓敏一次性全部付清一百多万房款，而房本上写着两个人的名字，看来这个女人是真心的喜欢双双。

　　　　林妈妈身为女人很明白，一旦女人动情就不会在乎钱财，这不同于有些男人。双双能在省城拥有一套三室一厅的大房子，对她来说也是个寄慰。

　　　　“新家怎么装修，我同双双还没有商量好，我听她的意见。”令毓敏当然喜欢同这个本该称为“阿姨”的女人，谈论轻松的话题，这样可以间接让林妈妈了解她们的生活。

　　　　林双双回家时，听到从客厅传来的说笑声，她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妈妈与恋人。她原本还担心妈妈会给令毓敏脸色，可她俩看上去聊得挺高兴。

　　　　“我都忘做饭了。你们聊我去做饭。”林妈妈看着女儿笑着说道。

　　　　令毓敏没有理会林双双投向自己的探寻目光，她起身对林妈妈说道，“今晚咱们出去吃饭吧。”


☆、你爱我什么

　　周六；按着张静的建议，陈晨带着红叶去远郊一处温泉度假村游玩。

　　　　坐在副驾驶座的红叶闭着眼睛眉头微皱；一脸的烦闷。陈晨也不知道自己惹得她不开心了，还是红叶身体不舒服，她不无担心地问道，“红叶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红叶因药物的副作用恶心头疼；可她又不愿扫了陈晨的兴，摇摇头也不言语。

　　　　“要不要到前面的服务区停下来休息会儿？”陈晨小声地问道。

　　　　红叶不想说话，只是低声嘟囔了句；“我没事；开你的车。”

　　　　陈晨看着连眼睛都懒得睁开的红叶，不敢再言语。

　　　　红叶窝在座位上；暗自叹口气，自己不该对她这样不耐烦，可是她也是极力在克制着心里的烦躁。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只是感到些微的恶心，现在头疼得让她抓狂。

　　　　医生说，药物的副作用会随着服药时间而渐渐消失，红叶目前是不再呕吐，但是头疼得却越来越厉害，而且她开始脱发。

　　　　昨天红叶咨询张静，她想停药，她觉得自己现在挺好的，心情也没有过去那么糟糕，睡眠也很有规律。

　　　　张静认为，药物起码要服用三个月。脱发并不是药物引起的，与红叶本身的抑郁症有关。

　　　　红叶听了心情一下子就如坠入深谷。不允许停药，就是说明自己的病情还没有好转的迹象。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从医院回来，红叶就一直闷闷不乐。陈晨则兴致高涨，为第二天的出行做着各种准备。

　　　　红叶有心说哪里也不去，就呆在家里算了，可等心情稍平静下来后，再一细想，陈晨也是为了让自己换换环境，为让自己高兴，才提出去泡温泉，不然她何尝不希望在寒冷的冬天窝在有暖气的家里睡懒觉。

　　　　“要不要听听音乐？我找到了你喜欢的保罗莫里哀的金曲专辑。”过了好半天，陈晨打破了车里的静默。

　　　　红叶睁开了眼睛，不是因为过气的轻音乐之王，而是陈晨对自己的细心。陈晨对音乐是一窍不通，她唱歌五音不全还跑调。

　　　　红叶坐直身子，冲陈晨笑着点点头。

　　　　虽然红叶笑得是那么勉为其难，可陈晨看来还是欣慰的，最起码她不是死气沉沉的一声不吭了。

　　　　随着《蓝色的爱》舒缓优美的钢琴曲响彻在车厢里，红叶的心绪渐渐地在行云流水般的旋律平静下来……头疼的症状似乎也有所缓解，她望着陈晨的侧影舒展了眉头勾起嘴角笑着。

　　　　然而，平静只是暂时的，红叶还是不断地被头疼心烦困扰着。

　　　　一起泡温泉时，陈晨似乎比红叶兴奋，她一会儿用手撩起池中水撩逗着红叶，一会儿手伸到水中抚摸着她的大腿，“这温泉可以提高人的兴奋点，有助于抑郁症，以后咱们有空就来泡泡。”她敷在红叶耳边小声地嬉笑道，“据说还能提高性~欲，能让人……”

　　　　她的话没有说完，腿上就被红叶蹬了一脚，“闭上你的嘴，吵死了。”同时红叶给了她个白眼。

　　　　她们包了一个雅间，里面就她俩，这些亲热话也无需怕被人听见，红叶干嘛又又心烦了？陈晨不知所以地看着红叶不再吱声。

　　　　“不泡了。”太阳穴处怦怦地狂跳让红叶心里压着无名的火气。她看也没看陈晨一眼，起身走出浴池。

　　　　陈晨重重地叹口气，心说这又是怎么啦？“叹什么气你？不满意说出来，委屈你了？”红叶猛地回头盯着陈晨，一副要吵架的口吻。

　　　　陈晨看着突然间涨红了脸的红叶，咽了咽口水低着头走出浴池。

　　　　心里的烦躁像是温泉池中升起的雾气在快速蔓延，红叶现在恨不能同谁打一架才能解除心头莫名的邪火。可身边除了垂头丧气像个受气包的陈晨，还能有谁让她发泄？

　　　　“怎么不说话，感到委屈你现在就可以……可以滚蛋。”红叶明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可是就是无法控制住那份狂躁。

　　　　她本来是想说“你可以走”，可觉得这话太温和不足以表达心里的愤懑，故意说出“滚蛋”一词来刺激陈晨。

　　　　陈晨吃惊地抬起头盯着红叶，半天没有移开视线。“滚！”红叶挑衅似的又嘶声力竭地喊道，“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滚，滚！”

　　　　也许只有这样大声地喊叫出来，她才感到舒坦，可气的是陈晨根本不回应她的骂声。

　　　　陈晨惊讶的目光变为无奈，半天缓缓地说道，“别闹了，红叶。”

　　　　她伸出手想抱抱红叶，却被她一把推开，“呸。”红叶居然冲着陈晨啐了一口。

　　　　红叶如此无礼的举动让陈晨目瞪口呆，她舔舔自己的嘴唇，不知所措地看着同样发愣的红叶。

　　　　自己准是疯了！红叶被自己的粗暴举止吓了一跳，她垂下目光等着陈晨的回击。

　　　　陈晨飞快的擦了一下溅上红叶口水的脸颊，然后伸手抱住了红叶，“乖，别心烦了，不想泡澡我们回房间，好不好？”张静提醒过陈晨，红叶的病情会反复，需要她的耐心。

　　　　红叶不再反抗，顺从地倚在陈晨的怀里，“我是不是彻底神经了？”经过刚才的闹腾，烦躁的红叶陡然间又变得极度低沉，自己也许真的好不了，无可救药。

　　　　“我知道你心烦，和我说说是什么让你这样烦乱？说出来好吗？”人说久病成医，陈晨现在俨然一副医生的口吻。

　　　　红叶无力地摇摇头，沮丧地说道，“我头疼的心好烦，为什么我就好不了？”她如果这样一直抑郁着，陈晨真的有耐心陪着她吗？可是自己给不了她幸福还这样赖着她，是不是很自私啊？

　　　　曾经折磨着红叶的问题又出现了，她的心底有一股暗流在涌动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像海啸一样爆发。

　　　　看着刚刚暴怒的像头狮子，此刻又忧伤无助如失去依靠的小女孩样的红叶，陈晨柔声细语地安慰道，“昨天张静还说你恢复的不错，红叶别担心，我会陪着你，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面对。”

　　　　她亲吻着红叶栗色的卷发，手轻轻地有规律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据说轻柔的抚摸可以让心情狂躁的人安静下来，这些都是陈晨最近从一些书上学到的。

　　　　红叶是安静了，安静得又有些让陈晨担忧。

　　　　两个人穿好衣服回到酒店房间，红叶一直不说话。她感觉不到头疼了，因为另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占据了她的思绪。

　　　　陈晨为什么突然间就变得这样体贴温柔？她真的是出于爱，还是因为同情？这个问题红叶必须要搞清楚。

　　　　晚饭前，红叶提出要一个人出去走走。她穿上大衣，也不管陈晨说自己陪着她一起去，就走出了房间。

　　　　看着天色还没有完全变黑，陈晨也没有马上追赶红叶。也许让她一个人走走，心情能好些。再说，陈晨也想着趁机给张静汇报一下红叶刚才的爆发。

　　　　张静听了陈晨充满了忧虑的讲诉，却笑了。她详细地为陈晨分析了红叶的爆发原因。

　　　　病情反复是其中一个原因，红叶对药物的反应比其他患者明显，持续性的头疼也导致她心情烦躁。最主要的是，现在她与陈晨的感情越来越亲密，这让她担心自己的病不好会再次失去爱情，由此她出现了焦虑，期望她的病赶紧彻底治愈。

　　　　“按说这是好事，说明红叶越来越在意你，在意你们的关系和你们的未来。”张静的看法打消了陈晨的一些忧虑，“耐心点，现在可是你该表现的时候，你要让红叶体会到安全感。”

　　　　挂了电话，陈晨出去找红叶。

　　　　红叶以为陈晨会追出来，可是她走了几步再回头，身后压根就没有陈晨的影子。

　　　　红叶好失落，一个人无聊地散着步。自己刚才的举动一定伤了陈晨的心。换做是她梦红叶，她绝不会忍受脸上被啐口水的羞辱，自己曾经还打了她一巴掌，可这些陈晨都忍了。

　　　　陈晨凭什么就能忍受自己的无理取闹？就是因为单纯的爱？红叶想不明白。

　　　　红叶走累了，坐到路边的长椅子上想着想不明白的心事。

　　　　陈晨沿着酒店前的一条小路，寻找着红叶的身影。本来就是冬季，来游玩的客人大多躲在酒店房间或是温泉池里，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天色已经全黑了，路两边的街灯亮了起来。陈晨有些着急了，打红叶的手机，她也不接。

　　　　陈晨一边拨打着红叶的手机，一边沿着路跑了起来。

　　　　红叶听到了手机铃声，猜到了是陈晨打来的，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她故意不去理会。反正陈晨不来找她，自己就不回去。

　　　　终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