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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准到了下一个世界；　又是没有猫薄荷、没有猫抓板的鬼地方；　这些能让她消解相思之苦的物件都没有，她不知道该怎么熬。
　　悲愤不已的黎樊转头对人鱼控诉道：“我又变穷了！都是你的锅！”
　　人鱼拿手腕支着下巴，轻松回应：“钱财乃身外之物；　等回到我族；　再养十个你，也绰绰有余。”
　　万恶的有钱鱼！不像自己一身黑漆漆的毛，人鱼blingbling的特效一看就富贵得流油；　黎樊不禁幻想了一下被人鱼接济的生活，畅游在山珍海味吃喝玩乐的海洋中。
　　如果她能随意穿梭在九个世界中；　把顾愉一起接来享福该有多好。
　　“你快把伤养好！我等着你的报恩！”黎樊的手往地板上激动地啪啪拍了两下；　从这个世界离开之前，她还想跟着人鱼去海底一日游，见见她从未看过的风景；　日后见到她的小鱼干儿；　就全部说给她听。
　　女主目光微垂，看着那只小胖手。揍人的样子；　拍爪的样子，都像极了她的小傻子。还有电话里那个男人的声音，他叫她“梨子”。
　　她开口；　终于问了一句：“你是不是黎……”
　　“我去问问有没有什么专业定制门窗的公司，能给我算得便宜点儿。”黎樊起了身，一把把人鱼也打横抱了起来，“抱歉让你受刺激了，今天把我的床让给你！啊，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说，你……”
　　一串手机自带的铃声从黎樊的上衣口袋里飘了出来。
　　“抱歉抱歉，我接个电话。”黎樊把女主放到自己床上，走到门外，按下了手机通话键，“喂，董事长，太感谢你了……对，人已经带走啦，我正在找做门窗的公司……”
　　等她打完电话，摸着黑进房间，女主已经睡了。不知道女主两次要说什么话，应该只是对她的感谢吧。
　　黎樊摸了一把鱼尾巴，就当谢礼了。嗯，手感是非一般的感觉，没准她会成为她们那个世界唯一一只摸过人鱼尾巴的猫。
　　装睡的人鱼却是完全睡不着了，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两次被打断的话题让她歇了想问个究竟的心思。但这个女孩，会是她的小傻子吗？
　　冷不丁被摸了一下尾巴，她的心里又气又涩。这要真的是傻子猫，尾巴鳞片都摸掉了，她也认了；如果少女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三番两次摸她尾巴算怎么回事？
　　对方走之后，人鱼蜷起尾巴，用手掌摸了摸，皱起了眉头。一点都不好摸，不如猫毛光滑。
　　她手痒了，想撸猫了。
　　****
　　我真是一只好猫猫！在花光了最后一点工资的时候，黎樊着实自我感动了一把。
　　她拿着自己攒下来头一个月的工钱购买了各种防狼用品，付清了把这小公寓的门窗全部换掉并加固了一遍的费用。装修公司是董事长帮她忙找来的，说看在董事长熟人的面子上可以免去费用，但作为一只有理想有责任的猫，黎樊还没有蹬鼻子上脸到揩装修公司的油，最后愉快地按照八八折付了钱。
　　在这之后，她要照顾好女主，让她感受到宾至如归的体验，以此心甘情愿地说出任务语句。毕竟对于人鱼尾巴上的那些小伤口，和对方心里的阴影，黎樊也有责任。
　　然而黎樊的好心情和好好对待人鱼女主的想法在一个寻常的夜晚戛然而止。
　　客厅一声清脆的“啪”，把二人之间还没摩擦出的友谊的小火花给打没了。
　　声音不是打脸，而是人鱼一个摆尾发出的。
　　黎樊看着散落一地的猫薄荷和破碎的小白瓷罐，心里就像有一百只猫做出了爱德华·蒙克的油画里的姿势。
　　她扣扣索索好不容易省下来的工资，换了一袋梦幻级贵族猫薄荷的分装。她把它倒进自己最喜欢的小罐子里，还没吸两口就被女主毁了。
　　她不过是抱着它在沙发上做了一个“大”字，露出人形的肚皮使劲吸，女主为什么要破坏她那么一点小小的乐趣？
　　其实是人鱼误会了。到了放晚间新闻联播的点儿，她推着轮椅从浴室出来，看到对方非但霸占了整张沙发，还拿着个小罐猛吸，一时想岔了。
　　毒……品？不得了不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热血上脑的人鱼当即两手向下一拍，整条鱼从轮椅上飞起，一个180度甩尾，成功地用她的大尾巴抽飞了黎樊手中的瓶子。
　　猫薄荷撒了一地，白瓷瓶四分五裂，躺在冷冰冰的地上，犹如黎樊破碎的心。黎樊嘴巴一瘪，十分委屈地去拿扫帚扫地了，眼里全都是“肉疼”。
　　沙雕人鱼女主！看看你干的好事！黎樊的内心一阵又一阵疼痛的os，她从来没有这么后悔把这条鱼捡回来过，这是发的什么疯。
　　甩完那一尾巴以后，人鱼冷静了下来。观对方表情生动，四肢协调，不像是嗑完药能有的状态，难道是她误会了……
　　黎樊打扫完客厅就气哼哼地回卧室了，人鱼坐在轮椅上，费劲地蜷起尾巴弯下腰，手指触碰到地面，用指尖沾了一些没扫干净的残渣。
　　她仔细瞧了瞧，只是一些普通的草碎。凑近鼻尖闻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无从得知来源和作用，但应该能肯定不是什么违禁的东西。
　　无心插柳，一天后，她在杂物间里找到了答案。
　　堆积如山的快递盒纸板充斥着整个杂物间，每一个都被小心地拆开并压扁，上面的单子还没取掉。人鱼顺手拿了放在最上面的纸板，看到上面标注的物品是猫薄荷。
　　又拿了两个纸板下来看，备注一栏写的还是猫薄荷。
　　轻轻摩擦了几下拇指和食指，她确定了一件事，昨天她用尾巴抽飞的是一瓶猫薄荷。
　　女主的心里疑惑也越来越大，她很想问这个把她救回来的人，你是黎樊吗？
　　推着轮椅后退了几步，想退出杂物间，不远处却传来年轻女性的说话声：“你在这里做什么？”
　　就像做不好的事被抓个正着，她慌神之间，手臂挥落了“纸板堡垒”的中间一层，整座城堡应声而倒，把她结结实实地埋在了底下。
　　“哇，你！”黎樊赶紧跑了过来，看到了让她窒息的一幕，她花了好几个晚上垒成的堡垒倒塌了！
　　“你在干嘛啊？我整理了好久的！”黎樊搓搓手，她又得花一晚上收拾它们了！咦，怎么有点又可以玩叠叠乐的小激动？
　　自从送快递开始，黎樊就被激活了囤积癖和强迫症属性，总想着这些快递盒子能装东西能卖钱，把它们一个个压扁叠好放在杂物间里。谁知道看起来高冷得不像话的人鱼女主会有兴趣对她的小癖好“下手”，还偷鸡不成蚀把米地把自己埋了，好好笑哦。
　　谁让你砸了我的猫薄荷的！该！这回也让你尝尝快递盒压顶的恐惧！
　　尽管这么想着，黎樊还是用她迅捷的双手刨刨刨，四处乱扔盖在上面的纸板，好不容易才把压在底下的人鱼拯救出来。
　　人鱼低着头，浅色的长卷发披散在身前，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颈子，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不复最初见到时的凶暴冷酷吓人。
　　她看着地面，低声道：“抱歉。”人鱼甩了两下尾巴，以自己为圆心，把自己和对方周围的杂物都甩开了点，清了场子，又说道，“我会打扫的，你……去做别的吧。”
　　见人鱼被刨出来后一脸狼狈的模样，听到她那么弱气的道歉，黎樊心里的小怒火不知怎么就消了。原来这家伙还是挺可爱的嘛……
　　黎樊凑近过去，歪着头去看人鱼的脸。人鱼的额头上沾了一大坨灰尘，脸颊上还有一条带着黏性的快递单条形码，头发上插着两个纸板。
　　她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对着脸上沾着灰尘的人鱼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好蠢哦！”
　　黎樊抬手，为人鱼拿掉了她头上和脸上的那些杂物，笑得一脸灿烂。她终是绷不住自己的面瘫脸，因为人鱼的糗态和良好的认错态度而原谅了她。猫薄荷还能再买，但这么一条鱼还是很珍贵的。
　　人鱼看着黎樊的笑容，她也不觉跟着笑了起来：“所以让我帮你打扫，好吗？”
　　“不好！”黎樊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答应？人鱼纳闷，要怎么做，眼前人才能原谅她？
　　她却听到她这么说：“你不能剥夺我整理东西的小乐趣！”
　　黎樊一个劈叉加滑行，不起身就把自己移动到杂物间门口，捡起一块最大的纸板，冲人鱼女主得意地挑眉：“收纳和整理也是很有乐趣的事哦，收纳女王说哒！”
　　人鱼不置可否，回挑了一下眉：“她还教人如何扔掉不需要的垃圾，也许你需要学会断舍离。”
　　黎樊抱紧了她的宝藏，露出了苦大仇深的表情：“我不！你就是想撺掇我把我的小爱好放弃掉，你这条滑不溜秋的狡猾鱼！”　　　　　　　　　　　　　　　　　　　　　　　　
作者有话要说：　　同事都说我秃了，滚去买霸王洗发水，作者没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黎樊抱着快递盒的纸板，死活不撒手；　尽管没人来抢。她已经打算好了；　如果再这么穷下去；　她就用这些纸板为自己搭建一个城堡级的猫爬架；　再用爪子尖一条条挠出剑麻的纹路和质感；　快递盒多好啊！
　　人鱼无奈地一笑：“嗯？这些不能扔吗？”
　　“不能不能！”黎樊又捞了两块纸板，把它们一股脑儿抱进了怀里，像抱着她的小宝贝似的；　“除非我家小鱼干儿让我扔；　否则我才不会扔掉呢~”
　　一点点把人鱼女主照顾好，让她把尾巴养好，黎樊的愿望只有一个；　就是让女主在回去之前有感情地说一遍“你是我最爱的猫猫”。这样她们就两清了，互利共赢；　分道扬镳。
　　所以趁着这个友好的气氛；　她想借机提一提这件事，但还没有说出口，就看到这条美丽的鱼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人鱼眼神一凛；　目光如炬。瞧这个小胖妞语气里带着的小波浪线；　这欠揍的皮和久违的“爱称”——她就是黎樊没跑了。
　　听到黎樊说“小鱼干儿”的瞬间，顾愉就确定了这是蠢猫本猫。她气恼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认出黎樊、反复怀疑到底是不是她；　又感慨于终于是等到她了。
　　她先前因为给对方添了麻烦而低下了头，现在则是把头往上仰了些，不让黎樊看到她发红的眼眶。黎樊在上一个世界的目标语句达成后立即穿越走了；　而在那之后，顾愉花了一百五十年走完一生，换来了一个重逢的机会。
　　顾愉摸了摸胸口，那里有她挂着的物件，混合着她的心跳，诉说她的想念。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怀中的挂件一直贴身带着，里面的猫毛越来越少，直到现在这一刻，黎樊对她说出了名字，装着毛的荷包彻底瘪了。她是她的小傻子，没有错了。
　　终于……终于是没有错过。
　　而在黎樊看来，女主露出那个正经又冷艳的眼神之后，又抬起了她身为人鱼的高傲的头颅，像是在算计什么。
　　她想同女主求点小情，帮点小忙，女主不会也有事让她帮吧？黎樊的手指不免抠紧了纸板，内心祈祷千万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她要赶着做完任务去找顾愉，没空帮其他女主打倒反派boss，拯救世界啊！
　　黎樊听到女主对她发出了正式的自我介绍：“说还没有向你说我的姓名。我叫顾愉，是人鱼一族的王。”
　　哦，她叫顾愉……
　　黎樊内心冷漠地想：这条人鱼叫顾愉哦。怕不是“愉快的愉”。
　　她这么想着，那条人鱼也补充了一句：“愉快的愉。”跟黎樊心里想得一毛一样。
　　十万只猫爪挠心，令黎樊闹心。破系统让她攻略女主还不够，还让女主顶着和她的小鱼干儿一样的名字，存心膈应她吗！
　　想干嘛，想搞事，想让她在九个不同的世界和九个不一样的两脚兽谈恋爱，做一个愉快的玛丽苏？她才不要！！！如果哪天能见到蛋八，她要把他装进垃圾桶，倒进垃圾车送走，最后填进垃圾场埋掉。
　　但这一切也不是眼前这个“顾愉”造成的。她唯一的锅只有跟小鱼干儿撞车的名字，小猫猫决定宽宏大量地不计较了。
　　“哦，顾愉，我黎樊。”黎樊没诚意地自我介绍一秒钟，隐藏的耳朵和尾巴都耷拉下来了。
　　顾愉本以为公布了答案，黎樊会很开心地抱住自己告诉她她们在上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来一场愉快的相认。结果黎樊一脸平静地接受了，还给了她一个意义不明的眼神死表情：“你的尾巴长好了吗？”
　　“嗯？”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跳回这个地方，应该是对她的关心吧？
　　顾愉便顺着说了一句：“差不多好了。”
　　“等你彻底恢复了，能变出双腿，就回海里吧。”黎樊深沉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开始整理那堆快递纸盒，却是拿脚疯狂地把它们踩扁，刚才抱在怀里的小宝贝瞬间就变成了出气筒，被黎樊踩得哒哒哒响。
　　什么意思，这是闹别扭了？也是，看着是只蠢猫儿，但实际上也是个情感丰富的女孩子，总会有不开心的时候，特别是分离久了又重逢，双方都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容貌声音完全改变的彼此，难免有些不适应。
　　顾愉苦恼地蹙起了眉。在她的印象中，人类闹别扭不出数日就好了，可是不知道猫妖需要多久，她尊重小傻子的意愿，接受她的别扭和不开心；只是但愿别太久了，她想念拥入怀中的温香软玉，想念她毫无保留的笑容，还想念她前爪的梅花肉球和嗲得能掐出水的喵喵叫。
　　自从知道第二个世界的女主也叫顾愉之后，黎樊尽可能地不把气撒在对方头上。理智使她克制，身为大喵的本能却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自己的地盘上进行“示威”的行为。
　　顾愉觉得黎樊的心情不好，于是包容了她一切任性的举止：例如在她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的时候，黎樊突然蹦跶过来，把她一屁股挤到地上，幼稚得不行；又比如黎樊美滋滋地在她面前吸猫薄荷，一脸的骄傲和显摆，就像在说“我有猫薄荷，你有吗”。
　　甚至在对每天晚饭吃什么的意见上，黎樊都突然与顾愉唱起了反调。
　　要饲养一只人鱼，说简单也简单，她们什么都吃；说困难也困难，人鱼的味蕾是很挑剔的。顾愉愿意和黎樊一起吃黎樊的外卖，黎樊却有话要说：“不行，我要科学喂养你，你需要专业的食物配方！”
　　她特地去引擎上查阅了相关文献，为顾愉准备好了传说中的海洋大餐——活鱼、活鱼和活鱼。
　　望着三条看起来种类不同、完全不经加工处理的鱼，顾愉的心和胃一致发出了拒绝的声音。
　　“我吃饭吧。”顾愉指了指黎樊手中色香味俱全的盒饭。
　　黎樊把自己的盒饭举高高：“你不能吃，书上说你得吃活鱼！给你吃人类的食物，万一你拉肚子怎么办？”
　　前几天一起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黎樊明显是在找茬。
　　顾愉笑着摇头：“不会的，人类的熟食也很好，没那么讲究。不过你要是真的想给我吃人鱼食谱上的那种深海鱼，也可以，就是挺贵的。”她做了一个剪刀手，那手指头上连着的蹼看得黎樊又开始发愣了。
　　“多少？二十？”
　　“后面再加个万。二十万，一条。”
　　这一刻，黎樊看到人鱼女主的身上散发着金钱的光辉。她乖乖地把盒饭放了下来，用两手托着举过头顶，恭敬地递到女主面前，然后自己拎起那三条鱼的鱼尾巴，跑去厨房做了糖醋鱼、萝卜鱼汤和剁椒鱼头。
　　不要问她这只猫妖为什么会花式做菜，善于做鱼，她就是会！就是不乐意生吃！哼，人鱼吃盒饭，她吃香喷喷的鱼，不跟她计较！
　　小傻子可真够幼稚的。顾愉看着她的表现，摇了摇头，吃下了一口还温热的米饭。她在心里想到，这只小猫猫可爱得犯规了，闹别扭的样子比她想象得更加有趣。
　　还有一件事是顾愉没想到的，她在这个世界真正地经历了猫咪夜啼，准确地说是黎樊这只小讨厌鬼儿半夜哭嚎。
　　从顾愉说出自己名字的第一个夜晚开始，半夜黎樊的卧室中便会传出低低的、持续时间极长的嘤嘤声。好在黎樊的邻居已经被抓走，没有人来敲门板控诉扰民，黎樊能吵到的只有顾愉一个人。
　　起初，顾愉以为黎樊是故意的，宽容了她两个夜晚以后，顾愉终于不能忍了，决定去黎樊的房间里看一看。
　　她大半夜不睡觉，从浴缸里爬起来，擦干尾巴，化成了双腿。她的伤已经好透了。鉴于黎樊一直在闹别扭，顾愉不想真的被赶出门，也就顺势而为使出一招尾巴旧伤一直未愈合的苦肉计，坚决不告诉黎樊，她已经能跑能跳。
　　但也不能一直由着这只猫嘤下去。
　　顾愉摸到了黎樊的房间，推动门把手，悄声地往门缝里张望。
　　窗外灯火通明，闪烁霓虹灯和高亮的广告牌照得黎樊的房间格外清晰。床上却没有任何人影，只见被子里裹着圆圆鼓鼓的一团。
　　一定是她变回了猫，躲在被窝里了。想要撸猫的吸引力让顾愉没办法再违心抗拒，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掀开了被角，看到了一只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