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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妃两相厌-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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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宝林洗漱过后,便坐在屋中,听那护卫讲青云观情况,却一言不发。
待到护卫讲完,谢宝林道:“你先回去休息,正午上山。”
正午时分,一行人在老板娘怨念的目光中,坦然走出了客栈。
虽是正午,山中却沁凉无比,许是有山泉流下,隐约听得见泉水打击石块的声响。石阶比及一般台阶要更陡,因而上不了多高,谢宝林便微微喘气。反观合姜,依旧脸不红心不跳的,看起来行走十分轻松。
谢宝林多看了合姜一眼。
“前面便是了吧?”合姜远远望了望。
护卫道:“正是。”
青云观似乎是许久没有外人涉足,里面十分安静。门口牌匾虽擦得干净,可还是能发现这匾时日已久。护卫上前敲了三下门。不出一会儿,观里便响起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一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开门开了一条缝,从缝里往外看,只见门外有个长得像画本子里的妖精一样的女子就站在几个人中间,当即道:“何人?”
谢宝林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居然还是因为长相。
“听说上善道长在闭关?”谢宝林忽然问。
少年立刻反驳:“谁说在闭关的。”
“哦,那上善道长确实是在了。”谢宝林略略笑了,“开门吧。”
“道长说今天不给你开。”少年急得脸都红了。
谢宝林笑意盈盈道:“你又怎知道是不给我开?方才我们前面还有一个人,敲了门你没听见,那人便走了。道长不让你给那人开,可没说不给我开吧。”
合姜闻言,默默捂脸,她家娘娘这瞎话怎么编得一溜儿一溜儿的。
少年梗着脖子道:“骗人,道长说就是一个长得特别不是人的娘娘。”
长得特别不是人?
怎么能这么说王令宜?谢宝林脸渐渐黑下来了。
虽然王令宜长得确实不太像个人。
这么说来,上善知道他们过来?谢宝林原本觉得所谓神通之类都是胡诌来的,可自从自己跟王令宜互换,谢宝林才不得不信这种怪事。
换魂之事都有可能,道长提前知道他们来,自然也还可以想见。
观里此时却又来了一个少年,比开门这个要稳重些,他稳稳当当地打开门,举手投足彬彬有礼,道:“诸位请进。”
谢宝林脚步微微抬起,略有迟疑,还是踏步走进。
*
今日狩猎比赛,最大的看点不必说,定然是皇后与明德公主之间的比试。不过除她们二人外,还有其他郡主,世家女。
榕西担心得很,替王令宜整理骑装时,一个劲儿说:“娘娘,听说明德公主马术十分了得,在西南无人能出其右。您许久没有这么比过,娘娘可千万小心。”
王令宜安抚地笑笑:“放心。”
比赛人各自去马厩牵了自己的马来,王令宜轻轻抚摸着踏雪的马脸,低声道:“踏雪,靠你了。”
说完,王令宜踩上马镫。
作者有话要说: 和编编商量过之后,决定是本周三,也就是8。17号入V,当天万字更新(感觉我会一口老血喷出去
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爱泥萌么么哒~
然而作者菌手速渣,今天这章更了之后,明天就更不动了,要攒一万字,嗯。
最后,感谢清安浅酩、CLL和脚镣砸的地雷~~
感谢CLL灌溉的营养液~
你们看见我的面条泪了吗?
8。17号再见~
——鱼唇的作者菌8。15日留
☆、王贵妃与谢皇后的VVV
马背上,王令宜背挺得笔直,下巴微收。
明德骑着马慢慢走到王令宜旁边,看她认真的样子,便眉宇舒展,莞尔笑道:“不必紧张。”
哪个紧张了?王令宜很想恶声恶气地回上一句,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这种话谢皇后是不会说出口的。就像谢宝林,她只会端着架子,在心里说。
王令宜按着谢宝林教自己的法子,把注意力转移到踏雪身上,自己才不会总想着方便。不过在这种情景之下,当她发现注意踏雪也没有办法让她按捺冲动时,王令宜就立刻自己默默背了两首诗。
背诗的痛苦总大于其它。那感觉果真就减轻许多。
王令宜摸着踏雪的鬃毛,背完一首,就背另一首,另一首背完了……就接着背回这首。
来回背了三四遍,计时宫人方一声令下。王令宜听令,一夹马肚子。踏雪很有灵性,几乎是王令宜发出信号的同时,踏雪便向树林里跑去了。
众人在树林中渐渐分散开,去往各个方向。
狩猎一道,速度要快,箭法要好。王令宜策马疾驰,在密林中来回穿梭,直到她远远地望见一只羽毛斑斓的山鸡。那只山鸡正停在草丛中休息。于是王令宜放慢速度,最后停在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从背后箭筒中摸出一支箭来,搭弓,对准那只山鸡,缓缓将弓拉开。
箭刚射出的那刻,王令宜就知道射偏了。
山鸡的翅膀擦伤,但尚有性命,它立刻挣扎着飞开,速度比平时又快得多。王令宜一时也没有再搭第二支。
“你这样,能打到猎物么?”
王令宜立刻向左后方看去,只见明德的布袋里已经装了不少了。而明德额上发了些汗,那撮不甚听话的头发便服服帖帖地按在明德的额头上。
王令宜道:“不劳公主费心。”
她随即调头,往另一个方向去。
明德却也厚颜跟了过来。王令宜心气儿不顺,便让踏雪跑得快了些,也没成想,她快,明德也快,她慢下来,明德也跟着慢下来。
唯一不变的,是明德距离她一直保持在两丈远之外。
说她说不动,再跟她计较,王令宜恐怕又得心口闷。于是她明智地忽视身后的明德,只当她不存在,该往哪儿走往哪儿走,该打猎打猎。
明德在后头也不再打猎,只跟着她,看王令宜渐渐进了状态,从一开始箭射得偏了,到收了一只又一只猎物,也算是小有收获。
近半个时辰,人和马都有些疲惫,王令宜示意踏雪慢慢走,直到听见山溪叮咚声音,王令宜才循着声音过去。
绕过几棵大树,踏过矮小的灌木丛,一条细小的山泉偶尔携带着几片草叶汩汩流下,形成一个方圆不到一丈的小水池。王令宜拽紧缰绳,翻身下马,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布包里拿出两根胡萝卜喂给踏雪吃。
明德就把马拴在水池旁的一棵大树上,任凭它吃草饮水。而明德自己也不在意,随便坐在树下,靠着树干闭目养神。
这半个时辰里,明德一句话也没跟王令宜说,就一直这么跟着。
王令宜喂过踏雪,轻轻拍了拍踏雪的脖子,也没栓它,让它自己在附近活动。然后她直接扔给明德一根洗都没洗过的胡萝卜,便道:“吃吧。”
明德道:“你喂马呢?”
王令宜懒得搭那么多话,道:“不想吃你就给踏雪。”
明德就拿着胡萝卜在衣服上来回蹭了蹭,直接吃了。
这绝对不是王令宜认识的明德!
王令宜自己则从另一个袋子里,摸出了自己准备的点心,细嚼慢咽,吃得觉得有些噎住了,便又打开水袋,斯斯文文地喝了几口。
明德单手托住下巴,看她吃得开心,问道:“你给你自己准备糕点,让我吃胡萝卜。”
王令宜没吭声。
明德随即起身走向踏雪,然后从王令宜的猎物袋子里拎出一只野兔。
“你想做什么?”王令宜顿时警惕,起来便要去拦。
明德道:“我没打兔子,借你一只,随后还你。”
王令宜转念一想:“你想烤我的兔子?”
明德头也没回:“想吃?”
“……”王令宜万分看低这个没能坚定否认的自己。
“想吃就去捡些干木头。”明德使唤人倒是挺顺手。
如果是谢宝林遇见这种情况呢?王令宜想,大概谢宝林会面上不屑一顾,然后等着烤好了直接伸手拿现成的。
谢宝林哪,手黑着呢。她知道。
明德见她还没动静,又道:“我这边要剥皮,你权当帮我个忙。”
帮忙就还是可以的。王令宜接受了这个言辞转换。
“我往上面看看。”王令宜说了一句。
明德应了声。
王令宜低头找得很仔细,有些小树和灌木有枯死的,王令宜就会折成一截一截的收起来。其实明德说得容易,哪里有那么多干柴火能捡?王令宜找了一大圈,也只收集了怀里那小小一捧。
抬眼四顾,王令宜直觉自己走得太靠里了。可一般来说,猎场都应当有个划分范围,会在边缘处做些标记,以免人出了猎场。
王令宜想了想,知道就算没有标记,也不能再往前走了,走得太远不好回去不说,迷路也是个事。
她循着记忆往回走,途中她又小心查看地面,免得再踩住人设下的陷阱。
好在王令宜走的方向比较直,她记性也还算好,总算是顺利摸了回去。刚回去,便看见明德举着那只穿了树枝的剥好洗净的兔子,似乎是等了很久。
“怎么这么久。”明德见她过来,便站起身来,让王令宜把那小堆树枝放到地上,才随口问道。
王令宜道:“捡了这么些可能不够,不过方才我一直往西北走,也没看着围栏,不敢走太远,就回来了。”
明德正吹火折子,闻言,便道:“西北那儿的围栏还远着呢。”
火总算升起来了,明德动作娴熟,应当是做过很多次,她举着兔子,烤一会儿便翻翻面。
王令宜道:“吃完了,咱们就分头,还有比赛。”
明德嗤笑道:“我比那个做什么。”
王令宜神色渐渐难看起来,她道:“所以你是在耍我。”
明德这才注意到王令宜情绪变化,问道:“你觉得我是在耍你?”
“你能别这么自以为是么?”王令宜猛地站起身,“你想如何便就如何了?凭什么别人就要迁就你?你说要比,好,皇上也赞同,我比就是了。你想跟着过来,你跟就是了。可你又说你比那个没意义,你这样我行我素,究竟什么时候能改?”
明德语气也沉了下来:“你就是这么认为的?”
王令宜别过头。
“你就是这么认为的?”明德一字一句道,“王令宜?”
王令宜猛地一震,她之前有过太多太多猜疑,可她终究是没能确认,如今明德终于耐不住,捅破这层窗户纸时,她为什么还会觉得惊讶?
“我叫错你了么?”明德目光沉沉地望着她,明艳的面容此刻也骤然凝结冰霜。
王令宜语塞,竟有些无所适从。
明德索性将烤得差不多的兔子随手丢进了火堆,站起来,大步走向王令宜,直到在她面前一步远时,方才停下,说:“还是说,当这个皇后已经当得连你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不关你的事。”王令宜轻声道。
谢宝林身量同明德差不多高,但明德此刻虽与王令宜平视,但依旧充满威压。
明德瞧着面前这个面容完全不同,紧张时候气质却不曾变化的王令宜,觉得她似乎是变了,似乎又没变。
“对。”明德红唇中轻轻吐出一个字。
王令宜后退一步,方才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明德仿佛听到了一句不可思议的话,她说道:“你还是那么后知后觉。”
“所以,如果你只是来嘲讽我,我想我还是先离开。”王令宜声音也冷下来,说完转身便往踏雪身边去。
“自然是从最一开始。”明德淡淡道,“从我回来的第一面。王令宜,你要知道,一个人面上伪装得再完美,终究会在细节上出差错。而如果有一个人了解你的细节,你便无处遁逃。”
王令宜背对着她,站在原地。理智告诉她应当立刻上马,可脚步怎生也挪不动。
“谢皇后素来坦荡,怎能不敢看我的眼睛?”明德慢条斯理道,“谢皇后与我,交集甚浅,刚见面时,我原本只是客气的一句话,而你的回答却让我心生疑虑。那不是谢皇后会说的话。而我与谢皇后唯一的一次交集,便是那本荣珍诗集,可在我提及诗集时,你分明并不清楚。
“谢皇后不是粗心之人。这也就说明,谢皇后并非谢皇后。但我并不能确定,毕竟事情离奇。”
明德未曾说完,王令宜反而平静下来,回过身来继续道:“所以你随我出了泰禧殿,又去了凤仪宫,为的就是试探我的身份。”
明德没说话,算是默认。
明德的试探真真假假,偏生她先前拿去问谢宝林的还是件真事。
“你早就知道了。”王令宜自己重复了一遍。她觉得自己是在演一出错漏百出的戏,而明德早已在台下洞若观火,看得一清二楚。
也是,在风声未起之时,她李景文便已然知悉孙家齐之事。明德看穿她,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李景文,你素来厉害,我甘拜下风。”王令宜心头酸涩,转身决绝上马。
明德想拦不成,解开拴在树上的马,骑上便紧追在后。
明德的马万里挑一,可现下却追不上王令宜身下的踏雪。
不知过了多久,待到王令宜骑马回到通往营地的必经之路时,踏雪却忽然将前蹄高高扬起,嘶鸣一声。王令宜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摔下马去,可踏雪在前蹄落地后愈发焦躁,疯了一般来回乱奔,已经摸不到方向了。
一切发生得突然。
“踏雪,踏雪。”王令宜一边叫踏雪的名字,一边收紧缰绳。
踏雪似乎已经全然失控,再也听不进指令。
明德远远看见,来不及赶到,于是立刻大声喊道:“跳马!”
越到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慌。王令宜沉下气来,任凭踏雪怎生想将她从背上甩下,她依然尽量牢牢将自己固定在马背上。踏雪感觉甩不掉,开始加速往树上撞去,想要迫使王令宜离开!
她即刻决定将脚从马镫上抽出然后跳到草丛中。当她抽出右脚,准备抽出左脚时,她惊觉这马镫小了!方才慌乱之际,她的脚往马镫里伸得多,如今左脚被马镫卡住拔不出了!
明德策马临近,发觉自己的马也开始浮躁,虽没有踏雪那般明显,但也影响不小。
“我卡住了!”王令宜后背一阵阵地发凉。
眼看着要撞到树上,王令宜身子下意识往反方向倾斜,在急速情况下,不能保持平衡就意味着有绝大可能被甩下。若是被甩下,对此时的王令宜来说也不失为好事,但是,王令宜的脚被卡,就极有可能落马拖镫。
王令宜情急之中,往树的方向猛地回身,左手摸出腰间匕首,俯身贴在马背上,单手划破靴子。这种行为极其危险。可她顾不得许多。平日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此时却四五下便将靴子后面划破。
王令宜立即将脚抽出,然后借着踏雪甩自己的力,跳了下去。
王令宜滚了几圈,头猛地撞在树干上,撞得她阵阵发昏,已经没有力气再逃。
踏雪却又折了回来!
王令宜看见,本不欲再逃,后来却想起谢宝林。谢宝林要是知道自己将她的身子折腾成这副鬼样子,只怕会忍不住亲手掐她。于是王令宜吃力地往树后爬去。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工夫想这个。王令宜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又觉得好笑。
踏雪跑至王令宜跟前,扬起了前蹄。
王令宜挣扎这么久,如今危机当头,自己再无力逆转,这才缓缓闭上眼睛。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时,王令宜听到了箭没入血肉的声音,紧接着,头顶似有庞然大物轰然倒地。
王令宜眼睛只能睁开细细的缝了,她在朦胧的光影之中看见明德丢下手中的弓箭,朝她跑了过来。
堕入黑暗之前,她叹:谢宝林哪。
明德将王令宜背起,往营地上跑,不知跑多久,看见一个郡主向这边来,明德喊:“皇后受伤了!”
郡主讶异地看见一身脏乱的明德和她背上的皇后,连忙道:“皇后伤了头?这儿离营地不远,我即刻前去找人来!”
明德应声,她方才停下,缓缓将王令宜慢慢放下,让她靠在树上,低声同她说话:“这情景,似曾相识啊。”
郡主动作很快,没过一刻钟便抢了一个太医直接回到原地,马还没站稳,郡主就把那个很瘦却十分精干的太医拎到了地上。
“其他人在后面,我先带着太医过来。”郡主解释了一句。
明德点点头。
皇后坠马之事震惊在场所有人,皇帝大怒,命人先送皇后回宫,不惜一切代价治疗,随即严令彻查此事。
回宫当晚,大内所有妃嫔都彻夜未眠。
直到第二日傍晚,凤仪宫寝殿外候着的宫人忽然听见榕西压制不住的一声呜咽。宫人心中顿时就是狠狠一揪,当即冲进殿中,只见榕西伏在皇后床前,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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