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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阮阮气得从卫生间里出来；还不忘摔了下门。

　　寂静的冬日夜晚；这摔门的声响显得特别大，在走廊里回荡，久久不散。

　　有人在教室里自习，打开门看了一眼。

　　阮阮背过了身，给自己顺了好一会儿的气；才稍微倒匀点。

　　其实屁大点事；犯不着她这么生气。

　　但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首先；因为她本来心情特别高兴。

　　幸灾乐祸地高兴江雪也有蹲在厕所出不来的这一天；打破了这人以往的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设，有种别样的愉悦和舒爽感。

　　其次，因为她抱了很大的期待。

　　几乎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见江雪尴尬一次；害羞一次，可以在她面前昂起头，用高姿态俯视下去。

　　最后；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她俩用同一个牌子的卫生巾。

　　江雪在电话里交代她的时候，她觉得简直太省事了；她用的不就刚好是这个吗？于是回宿舍拿得很顺遂，知道这人洁癖；还专门挑了没开封的一小包。

　　你看；一尘不染的仙女；她也得来大姨妈啊，她也得用卫生巾啊，用的还和我一样，嘿嘿嘿。

　　结果，所有的一切都在刚才江雪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崩塌了。

　　网面……

　　网面咋了啊！！！网面清爽啊！！！网面吃你家饭了你这么歧视网面？？！！！

　　阮阮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甚至去窗户跟前吹了吹冷风。

　　窗外树影婆娑，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阮阮开始掏手机来玩了，江雪还没出来。

　　阮阮刷了会微博，被跑到唐天湉微博喊小姐姐好漂亮的那些傻逼无语得摇头晃脑，江雪还没出来。

　　阮阮又打开了微信，宿舍群里静悄悄，李桐在完成任务，唐天湉在吃饭，没人说话，江雪还没出来。

　　阮阮抬手拍在窗框上，转身往回走，一把推开洗手间的门……没推开。

　　有人在里面挡住了。

　　阮阮使力，里面还是卡得死死的。

　　一瞬间阮阮脑海里过了无数个校园欺凌恐怖故事，心跳猛地加快了，咔咔地，撞击着她的胸膛。

　　“江雪！江雪！！”她喊了起来。

　　门松动了，阮阮刹不住车，摔了进去。

　　门背后站着个人，穿着毛茸茸的柠檬黄外套的江雪，身子看着软乎乎的。

　　阮阮砸了进去。

　　江雪扶住了她。

　　阮阮的脸贴着这个人的肩胛，心跳还没平息，脑子里临时插进来一个想法。

　　在厕所待了这么久，臭死了。

　　不，好像不臭。

　　这人用的是什么洗衣液，艹哦，好好闻。

　　江雪的手揽在了她背上：“没事吧？”

　　阮阮的思维被拉了回来，推了她一把挺直了身子：“你是不是有病？”

　　江雪：“你问过很多次了。”

　　阮阮：“我这不是问你，我这是在感叹。”

　　江雪：“哦。”

　　阮阮：“你没事干嘛挡着厕所门不让我进，这是你家盖的厕所吗？”

　　江雪：“我正在往外走。”

　　阮阮：“你往外走你拉门啊！”

　　江雪：“这门可以推。”

　　阮阮：“……”

　　这门是可以推，可以推可以拉，怎么着都成。

　　但她俩同时来到门前，同时推门就不成了。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阮阮觉得自己输得厉害，不太舒爽。

　　她上上下下瞄了江雪一遍，灵机一动，指着她哈哈大笑：“你不是瞧不起我们网面吗哈哈哈哈妥协了？后悔了？无可奈何花落去了？”

　　江雪笑了笑，问她：“这么开心？”

　　这话放别人那里绝对是挑衅，但从江雪口里说出来清清淡淡的，不过是一句正常的询问罢了。

　　于是阮阮回答道：“开心啊，我就是喜欢你看不惯网面还不得不用它的样子。”

　　江雪勾着唇角笑，并不反驳，半晌道：“谢谢。”

　　阮阮觉得她俩堵厕所门口这样实在是太过诡异，退身出来：“没事我走了。”

　　江雪跟上了她：“还有事。”

　　阮阮翻白眼：“别说让我去给你买棉柔。”

　　江雪：“不用，我可以自己买。”

　　阮阮：“希望你以后记得自己买。”

　　江雪顿了顿，道：“我去吃三哥烤饼了。”

　　阮阮：“？？？”

　　江雪：“然后我拉肚子了。”

　　阮阮：“？？？”

　　江雪：“然后我生理期提前了。”

　　阮阮：“？？？”

　　江雪：“然后我没带卫生巾。”

　　阮阮终于忍不住了：“？？？所以这一切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江雪：“你朋友圈发三哥烤饼好吃。”

　　阮阮：“……”

　　她震惊了很久，震惊得大脑混乱，四肢也有些混乱。

　　“您这隔世碰瓷吧？”她瞪大眼睛看着江雪，“这都赖上我了？？？”

　　“没赖你。”江雪道。

　　“而且我这这这……”阮阮掏出手机，努力地在自己的朋友圈刷刷刷，“我发三哥烤饼都半年前的事了吧，我这几个月发的全是水煮青菜你咋不去吃水煮青菜呢？？？”

　　江雪：“吃的。”

　　阮阮：“……学人精！”

　　江雪：“……”

　　阮阮：“我都八百年没吃三哥烤饼了！你吃个三哥烤饼没带卫生巾还怪我！！我都不知道三哥烤饼老板跑没跑，还是不是那个味！！！辣酱放得多不多，五花肉是不是还那么咸……“

　　阮阮说着说着就难过了。

　　减肥真不是人干的事，她那么热爱美食的一个人，这会得靠某人没带卫生巾这种事来联想怀念久别的食物的味道。就像一直压抑着失恋痛苦的人被迫回忆起了前男友。

　　阮阮抽了抽鼻子，不想说话了，转身往回走。

　　江雪还是跟着她，阮阮突然间觉得天地寂静，万物沉默，一切都没有意义。

　　她特佛特有意境地望了望窗外的黑夜，道：“没什么正经事的话，我回去了。”

　　江雪：“你想吃三哥……”

　　阮阮没等她把话说完就狂躁地打断了她的话：“不想不想不想，你才想吃三哥，老子在减肥！！！”

　　江雪：“你现在不用再减了。”

　　阮阮一挥手：“滚滚滚滚滚。”

　　说完再没等江雪反应，一溜烟地跑下了楼，跑进了寒风中，一秒都没停留地冲回了宿舍。

　　一开宿舍门，香味四溢。

　　唐天湉的麻辣烫捞得只剩下一个底，看见她，做作地感叹了句：“啊，食物的拯救只有短暂的时间。”

　　阮阮睨了她一眼：“我倒是希望拥有短暂的时间。”

　　唐天湉吃完饭又窝床上去了，尽心尽力地饰演一个为爱所伤的人。

　　真正被伤得翻来覆去心里到处都是划拉的小口子的阮阮，却只能坐在桌前悲愤地啃玉米。

　　李桐这天回来得很晚，进了屋子之后对阮阮挤眉弄眼的。

　　两人找一起上厕所的借口躲出去背着唐天湉讨论，唐天湉速度敏捷地下床穿鞋又轻又快地往外跑，成功听到了墙角。

　　李桐：“哎，大个和糖豆的感情好像真的出问题了，今天晚上我去看她们训练，大个连招呼都没跟我打，就在那又跑又跳的，那个强度，卧槽真的是钢铁巨人汗如雨下。”

　　阮阮：“她平时训练应该都挺刻苦的吧？”

　　李桐：“那我也没见啊，我今晚看着她就是特别，特别狂躁，特别发狠，有种化悲愤为力量的感觉。”

　　阮阮：“确定不是你的错觉？”

　　李桐：“确定！因为小汪也说今天大个特别猛。”

　　阮阮：“谁？”

　　李桐：“小汪！汪汪！大队长！汪亭溪！”

　　阮阮：“求求你叫她名字吧。”

　　唐天湉又躲着听了好一会儿，这两人聊着聊着就颠三倒四的，不过主要信息她倒是get了，郑希羽和她的表现成功让大家起了疑心，达到了她们的目标。

　　唐天湉舒了口气，有种满腹经纬之才，可以策动世间万物的爽感。

　　她回到了宿舍，窝进被子里，偷偷给郑希羽发消息。

　　…初步计划完成，请再接再厉。

　　郑希羽很快给她回过来：

　　…一切顺利，只是想你。

　　唐天湉笑起来，手指在键盘上快乐地跳跃：

　　…我也是，想你想你想你。

　　…快快快，删掉记录。

　　两人约好了，为了防止聊天记录透露信息，不仅各自改了对对方的亲密备注，还要随时清理信息。

　　唐天湉手上这么打着，其实等聊完天以后，又把两人的信息翻了好几遍，才依依不舍地删掉了。

　　第二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唐天湉在摄影比赛中拿奖的事，受到了学院老师的高度重视。

　　这个比赛是全国性的，还举办了这么隆重的直播颁奖典礼，唐天湉都火了，负责管理学生的老师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丰功伟绩。

　　唐天湉被叫去办公室表扬了一番，老师还苦口婆心地暗示了下《城市摄影》这杂志级别有多高，和它们签约有多难得。

　　唐天湉一一点头，看着十分乖巧，其实压根没往心里去。

　　机会确实是好机会，但签约后不仅要所有摄影作品的全版权代理，还要定期出片，这对于一切都没成定数，只是把摄影当□□好的唐天湉来说，并不是十分合适。

　　杂志负责人说了她可以考虑，唐天湉便打算考虑得久一点。

　　未来自己要干什么，要怎么发展，这是个重之又重的问题，唐天湉还没做好打算。

　　从办公室离开的时候，老师又跟她强调不要太在意网上的言论，要勇敢做自己。

　　唐天湉一直都很勇敢，没把这话放到心上，回宿舍跟阮阮聊起来的时候，才觉察出了点深意。

　　阮阮问她：“这微博你还管不管？你要是勇敢做自己，就接受命运的挑战吧，发两张自拍上去，感谢大家的关注，过几天就可以接三无产品的广告了。”

　　李桐紧跟着道：“豆化妆也很好啊，摄影的设备你都有，做美妆博主吧，高档一点，品牌到时候寄给你的试用品，你可以分我们一点儿啊！”

　　唐天湉：“你想要哪个品牌的哪个产品？”

　　李桐：“啊？”

　　唐天湉：“元旦不快到了吗？我送你就是了。”

　　李桐挥挥手：“害，人家开个玩笑。”

　　经营一个有粉丝的账号，成为新媒体时代的网红，是挺好的。但对于唐天湉这种不差钱的人来说，十分鸡肋。

　　她和郑希羽都无心这些不属于自己的灯光和舞台，只盼着能顺利解决好目前的困境，好好学习好好训练好好在一起。

　　接下来的好几天，为了把这部假分手的戏演个开门红，两人憋着没有见面。

　　想念让人心里空荡荡，为了转移注意力，唐天湉把心思放在了学习上，第一次早早地开始复习准备期末考试，李桐又往排球队那边跑了两趟，带回来的消息都是郑希羽练得可太狠了。

　　唐天湉每次听到都觉得心里挺不落忍的，又觉得挺欣慰挺骄傲的。

　　因为她而拉下的训练总要补上，运动员的成绩缺不得一点汗水和努力，郑希羽这样，唐天湉反而觉得安心。

　　很快，年底的节日接连来临。

　　圣诞节唐天湉没过，到了元旦的时候，阮阮看不下去了，和李桐非要拉着她去参加舞会。

　　学生会的活动一如既往地老套，但蒙面舞会这种形式，永远可以撩动到少男少女的心。

　　唐天湉拒绝了半个小时，脑内灵光一闪，突然一拍桌子：“我去了！”

　　阮阮和李桐快哭出来：“开始新生活！！！”

　　“嗯！！！”唐天湉握拳。

　　等阮阮和李桐一离开，唐天湉立马钻到被窝里给郑希羽发消息：

　　…宝贝宝贝元旦舞会你参加吗？

　　郑希羽：去的人会很多吧。

　　唐天湉：戴着面具呢。

　　郑希羽：咱俩的身高戴面具也很容易被认出来吧？

　　唐天湉：单咱俩在一起肯定会被认出来，但万一大个和矮子都很多呢？

　　郑希羽：嗯？

　　唐天湉：过节了，排球队也要放松放松娱乐娱乐吧？

　　郑希羽：她们没人会跳舞。

　　唐天湉：想想你多久没有抱到你香香软软的小猫咪了。

　　郑希羽：没什么人是天生会跳舞的，她们可以学。



70、第　70　章

　　高个那边搞定了；唐天湉开始琢磨小矮子。

　　像郑希羽那么高的人实在是少，但像唐天湉这么矮的妹子；倒还蛮多。

　　唐天湉走街串巷地去其他宿舍溜达，说服大家参加元旦舞会，甚至包揽了好几个人的妆面和配饰。

　　剩下的；就是把自己整高点，尽量拉到女孩的平均线。

　　这个她有经验，快二十年的经验。

　　鞋子选跟最高的那双靴子，又往里面塞了增高垫。

　　衣服一定要是腰线上移的；最好胸底下都是腿。

　　头发她会搞个半盘发；把头顶抓蓬松，能上去一点是一点。

　　这一套整下来，不怎么得一六五，嘿嘿嘿。

　　李桐和阮阮见识了唐天湉从对舞会极其冷漠到极其热情的过程。

　　两人盯着唐天湉从这窜到那再从那窜到这，阮阮怼了怼李桐胳膊：“你去打听打听；郑希羽是不是要去舞会？”

　　李桐：“怎么可能啊！大个看着像是会跳舞的人吗？”

　　阮阮：“那你问问排球队有谁会去舞会？”

　　李桐：“那更不可能了！排球队看着像是会跳舞的人吗？”

　　阮阮：“你说得对；但万一汪队长去了而你不知道她去了呢？”

　　李桐：“艹我这就去打探消息；等我！”

　　李桐抱着手机躲到了阳台上去。

　　她给汪亭溪发消息；问得十分直接：队长队长元旦舞会你去吗？

　　汪亭溪回她：你会跳舞吗？

　　李桐：能蹦两下。

　　汪亭溪：你这会有空吗？

　　李桐：有！！！

　　汪亭溪：过来蹦两下。

　　汪亭溪：实时位置。

　　李桐：“……”

　　也不问怎么回事了；转身进了宿舍就开始飞速换衣服。

　　拉门出去的时候不过一分钟，阮阮喊她：“干嘛去啊？”

　　李桐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蹦！！！”

　　汪亭溪所在的位置是小广场；今天天气不错；李桐一路飞奔过去；没吸多少冷风。

　　午后的太阳暖融融地照在广场上；中央的铜像闪闪发光，汪亭溪就站在铜像下。

　　李桐小跑着过去，仰头对她道：“别的人呢？”

　　汪亭溪：“没别的人。”

　　李桐四下看了看，有些惊奇：“就你一个吗？好少见。”

　　“是的。”汪亭溪点点头。

　　“你干嘛呢？”李桐问。

　　汪亭溪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能说出话来。

　　这搞得李桐紧张起来，甚至觉得汪亭溪要跟她告白了。

　　她抿了抿唇，汪亭溪把视线转到了另一边，终于说出了口：“教我跳舞。”

　　李桐：“哈？？？”

　　汪亭溪重复道：“教我跳舞。”

　　李桐：“卧槽。”

　　汪亭溪转过头看着她，李桐：“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又四下看了看：“在这里吗？”

　　“这里应该可以吧。”汪亭溪指了指不远处练陀螺的老大爷。

　　“行吧。”李桐向来是个豪爽的，汪亭溪这么大个个都不要脸了，她还要什么脸啊。

　　“来吧。”李桐伸手摆了个架势，准备从最简单的一嗒嗒二嗒嗒开始。

　　汪亭溪看着她，没动。

　　“来啊！！！”李桐催她。

　　汪亭溪盯着她的双手：“怎么来？”

　　李桐：“这边把手搭我手上，那边搂我腰上，没吃过猪肉你还没见过……”

　　话没能说完，因为汪亭溪按照她说的做了。

　　右手把她的掌心握得死紧，左手搂着她的腰快要把她提起来了。

　　一瞬间的窒息。

　　李桐咳了两声：“你弯下腰，弯下腰，不要挺这么直……”

　　汪亭溪仿佛竹竿打折一般，突然下落。

　　李桐看着面前猛然放大的脸：“……”

　　“自然点。”半晌，她道。

　　汪亭溪甩着腿活动了下身子。

　　“柔软点。”李桐再道。

　　汪亭溪拧了拧腰。

　　“轻点。”李桐被她甩得来来去去的。

　　汪亭溪松开了她的手。

　　李桐：“……”

　　“歇会吧。”她道。

　　汪亭溪离开了她，终于站得舒服了点。

　　李桐动动手动动脚，也自如了不少。

　　两人各自望向一边，看着这小广场上萧瑟的风景。

　　“干嘛要学跳舞啊？”李桐问。

　　“参加舞会。”汪亭溪答。

　　李桐转头看向她：“为什么要参加舞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