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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天湉越走越远，转过拐角不见了，肖季觉得有些难过。

　　这一晚对于唐天湉来说，大体还算顺利。

　　李老师喝得有点多，但没到肖季那个劲，她酒品很好，冲了蜂蜜喝了，洗漱过后就睡下了。

　　唐天湉检查了下房门锁，也快速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是一整天的交流活动。

　　参加这次文艺会谈的高校很多，规模大门类细，各界学术大佬齐聚一堂，各种名号让人应接不暇。

　　唐天湉跟着李青青见到了两位她们目前使用的教材的编著者，虽然面上保持着该有的镇定，但心里已经嗷嗷嗷地叫了一上午了。

　　她没有什么具体的目的，李青青也没有给她分配什么任务，她要做的也就是开开眼界，听听报告，心情还是很愉悦的。

　　因为在长辈们面前不敢放松，所以手机揣在兜里硬是没有空掏出来，真是体会到了久违的充满正能量的充实。

　　中午是会议举办方安排的饮食，比起私下的饭局可真是好太多了。老师们按照他们的分类方向一桌，学生们在另外的区域。

　　唐天湉终于得空松口气，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地在宿舍群里面发了一长串的话。

　　李桐嗷嗷叫着让她和大佬合影，被唐天湉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大厅里一派和谐，突然身边的学姐碰了碰她胳膊，有些惊奇地道：“有表演诶。”

　　“诶？”唐天湉望过去，果然，在宴会大厅的舞台上，搬上了麦架和钢琴。

　　学姐笑着道：“真没想到，居然还有表演看。”

　　唐天湉也乐呵：“要是再有一对新人站上去，我们就可以祝他们白头到老了。”

　　动静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大厅里一大半的人都转头看了过去。

　　唐天湉捏着饮料吸管，心里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事实发生得很迅速，肖季出现在台上的时候，唐天湉骂了句：“艹。”

　　学姐问她：“你认识？”

　　唐天湉：“我们学校的。”

　　学姐：“长好帅。”

　　唐天湉撇了撇嘴。

　　肖季鞠了一躬，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主要是报了家门。

　　唐天湉搜寻了下，看到了前排桌的毕奇麟，正一脸笑意地同旁边的人指台上的肖季。

　　肖季坐到了钢琴前，开始弹唱。

　　学姐一脸花痴状：“啊，她真的好好看，羡慕，人家搞艺术的就是会有这种高光时刻。”

　　唐天湉看着台上的肖季，确实很高光。

　　音乐是有魔力的，肖季钢琴弹得好，唱得也好。

　　她很厉害，几乎看不出来紧张，表情投入又自然，但唐天湉遥遥地望着她的脸，总是会想起她昨晚蹲在角落里狼狈的样子。

　　是为了换取这样的机会吗？

　　她也仅仅是刚成年而已，就已经可以为自己想要的东西付出这么残酷的努力了吗？

　　唐天湉突然觉得，肖季一定会火。

　　一两年，三五年，她一定会出现在电视上网络上，成为耀眼的明星。

　　唐天湉低下了头，觉得有些难过，她不再看肖季，继续玩自己的手机。

　　但琴声歌声还在耳边，表演结束后，肖季做了简短的致辞，透露了这歌是她自己写的。

　　唐天湉更难过了，她想象得到肖季此刻在台上极其恭谨礼貌的样子，想象得到她认真准备这场表演，准备开场和结束时这几句话，既不显得急功近利，又要透露自己的优秀。

　　一个极其有才华的人，居然也要如此。

　　这不是唐天湉以前看到的那个肖季，她不知道哪个肖季才是她真实的自己。

　　表演结束后，毕奇麟将肖季叫到了他所在的桌上去，肖季端着酒杯，一个个地叫老师，一杯一杯地敬酒，一直笑。

　　唐天湉突然觉得闷得慌，她起身出了大厅，去露台吹了吹风。

　　下午会谈继续进行，音乐和文学报告厅紧挨着。

　　肖季自然不会错过每一场，唐天湉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扔了东西在她怀里。

　　是她特意去买的解酒药，肖季这两天这样喝，已经不是蜂蜜水能解决的了。

　　令人惊奇的是，唐天湉做了这样的事，整个下午居然都没有收到肖季的骚扰。

　　之前见到她就要跟她说两句油油腻腻的话，想尽办法加上她的微信也要给她发两句油油腻腻的话的人，没有一点动静。

　　这样的反常让唐天湉有些担心，休息时间她特意留意了下隔壁厅。

　　看到肖季了，其实她这个长相在人群中还是很显眼的。

　　肖季很正常，该笑笑，该鞠躬鞠躬，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唐天湉不再操心她的事，把注意力拉回到了正事上。

　　笔记做得认认真真，听完课就走干干净净。

　　同样的活动，在不同的人眼里，是不同的世界。

　　这天下午六点半，唐天湉终于收到了习椿的消息。

　　这人要么音讯全无，要么山呼海啸。

　　消息一排排地，唐天湉眼睁睁看着她往上刷，别说回话了，连内容都没来得及仔细看。

　　主要是图片太多了。

　　开头只有一条，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

　　然后便是疯狂的图片攻击模式，有飞机窗外的云层，有机舱里闭目养神的队友，有落地H市的机场，然后时间便断了层。

　　再出现的，就已经是比赛结束后的庆祝了。

　　唐天湉看着照片里一张张洋溢笑容的脸，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一点点地扩大，收都收不回来。

　　…赢了？

　　她问。

　　习椿的消息往外蹦：

　　…赢了赢了赢了

　　…打p师大我们那不是手到擒来

　　…但她们今天状态也太不好了，三比零打了个落花流水

　　…哎，替她们难过

　　…上句话很虚伪，撤掉

　　…明天抽到的是T大，老对手，是场硬仗

　　…今天的胜利大大鼓舞了士气，相信我们也是可以拿下来的！

　　…小羽一个人拿了19分你敢信！

　　…她今天可太酷了！

　　唐天湉看得热血沸腾，大冷的天总感觉有道热烈的阳光照在她身上，烘得她整个人暖洋洋的。

　　郑希羽表现得这么优秀，没有看到她比赛更遗憾了，唐天湉心里啊啊啊叫着，手上也没停：

　　…啊啊啊啊啊啊你怎么比赛完以后才拍啊，上场前呢啊啊啊啊啊

　　…你们比赛肯定有视频啊，给我看看啊啊啊啊啊

　　习椿：

　　…我这会才拿到手机啊，一下飞机手机就被我们教练收了！

　　…我要跟你吐槽她，她真是太狠了！

　　…今天早上还训小羽呢！

　　唐天湉：

　　…？？？？

　　习椿接下来直接发了语音，竹筒倒豆子般地说了一大通。

　　唐天湉在扑面而来的信息里拼凑出了完整的事实，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昨晚郑希羽趁教练不注意，偷偷拿回了自己的手机，用完后又偷偷放了回去，只是还是大意了没注意到位置，被教练抓了个正着。

　　昨天晚上回酒店就晚，今天一早又被训，赛前这个样子，让大家都有些担心她的状态。

　　还好，她发挥得很好，比赛时沉着冷静，霸气凶狠。

　　就像大家给她起的外号：沉默的机器。

　　这台平日里规矩勤奋的机器，昨晚冒险违纪，就是为了给唐天湉发条消息，同她说会有的没的的话。

　　这台赛场上杀敌制胜都没有一声怒吼的机器，很快给唐天湉打来了电话，一个简单的“喂”字里，愉悦藏都藏不住，笑意透在每一道细微的音波里。

　　唐天湉的心脏一声又一声，跳得愈发地快，“喂”，她这么回她道。

　　郑希羽的雀跃迫不及待，就像请求奖励的小孩：“你猜猜我表现得怎么样？”

　　唐天湉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张口就把心里话跑了出来：“我想立刻飞到你身边去。”



44、第　44　章

　　郑希羽昨晚偷拿手机的事；唐天湉没有拆穿她。

　　两人又黏糊又不好意思地聊了通电话，直到有人在那边不断地催郑希羽了；电话才挂断。

　　唐天湉盯着挂断的手机；又乐了好一会儿。

　　冬天了白日短；就这么一通电话的功夫，外面的天色已经由明转黑。

　　报告会基本都结束了，剩下的都是私人约着的聚会。

　　唐天湉收拾了下东西，准备去找李老师打个招呼；先回酒店。

　　结果到了李青青跟前，一偏头发现毕奇麟也在。

　　唐天湉往后挪了一小步，小声对李青青道：“老师，没什么事的话……”

　　她的话没能说完；毕奇麟突然转头看到了她，一脸慈祥笑容地朝她挥手：“小甜甜过来。”

　　唐天湉看着他，毕奇麟继续招呼她：“你来看看这是谁。”

　　李青青在唐天湉背后轻轻推了她一下；这么多的长辈在；唐天湉脸上挂上职业微笑，朝毕奇麟走了过去。

　　毕奇麟拉了拉她胳膊；给她指了个方向：“快看。”

　　唐天湉望过去；看到了肖季。

　　唐天湉：“……”

　　毕奇麟：“旁边那个；白衣服的。”

　　唐天湉眯了眯眼；有些疑惑：“林本绮？”

　　毕奇麟一拊掌，大笑着冲李青青道：“我说吧，年轻孩子都认识。”

　　“他怎么会在这里？”唐天湉是真想不通；一个偶像男团成员，跑来高校学术交流会干嘛。

　　“Y影舞蹈系院长上学的时候就在我隔壁班……”毕奇麟开始了最喜欢的回忆过去加全世界都跟我认识主题报告会，讲完了跟院长的二三亲密故事，这才说清楚了此刻的状况，“虽然这孩子已经出道两年了，但学还没上完呢，老祝听说我要带个人才过来，自然又要跟我比个高下……”

　　“哦。”唐天湉随意应和了下，反正毕奇麟也只是想随便拉个人说说。

　　“明年团体合约就要到期了。”毕奇麟朝唐天湉弯弯腰，压低了声音，“小林现在进了张寒导演的剧组，将来前途无量啊。”

　　唐天湉视线在和林本绮说话的肖季身上飘了飘，突然就有个问题特想问问毕奇麟。

　　她看了眼四周，这会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没人注意他们两。

　　于是唐天湉也压低了声音，道：“毕老师，那肖季怎么跟他比啊？”

　　毕奇麟一拍大腿，不乐意了：“肖季更前途无量啊！”

　　唐天湉眨眨眼：“怎么个无量法？”

　　毕奇麟笑得内涵丰富：“你这个小姑娘啊，我今天就告诉你点秘密。”

　　唐天湉：“您说。”

　　毕奇麟：“过了寒假，肖季也就不是现在的身份咯。”

　　唐天湉：“她就不是大一新生了。”

　　毕奇麟：“哈哈哈哈哈哈鹅厂你知道吗？他们今年投了这个数做一档综艺。”

　　唐天湉看着毕奇麟支棱的五个手指，不明白到底是多少数，也不想明白。

　　但她心里的问题有了答案了，肖季会参加这档综艺，以有背景有关系的身份。

　　唐天湉闭了闭眼，心情复杂。

　　毕奇麟后面再说了什么，她没太听得进去。

　　只等着他说得差不多了，来个不失礼貌的微笑：“毕老师，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毕奇麟自然不会拦她，唐天湉趁机溜了，酒店也没回，又是一个人出门去吃饭。

　　明天还有一天，能够想象的相似场景。

　　但明天的郑希羽会打出什么样的成绩她不知道，她看不着也听不着。

　　唐天湉觉得她这么想有些过分，但她的脑袋就是会把郑希羽拉出来和肖季做比较。

　　高下立现。

　　同样有才华有天赋有目标努力拼搏，她们却选的是两条完全不同的路。

　　现实点，唐天湉明白肖季的路会走得更通畅更快，就像是通往成功的捷径。但唐天湉向来不是个现实的人，她崇尚自由，理想主义，喜欢的永远都是灿烂的热烈的明晃晃的可以曝光在太阳下的品质。

　　郑希羽性格比肖季内敛许多，但她更敞亮。

　　除了大尾巴狼的时候。

　　想到郑希羽那些大尾巴狼的时候，唐天湉那些有些忧愁的心思便都瞬间消失不见，突地笑起来。

　　如果她的大脑没记错的话，短短的几十天前，郑希羽的大尾巴狼还让她伤心。

　　现在却让她笑，止不住地笑，停不下来的笑，无法掩藏的笑。

　　真是奇妙得如同童话故事般的体验。

　　手机里没有了习椿的新消息，唐天湉知道队员们的手机肯定又被教练没收了。

　　这个点她们应该在吃饭，吃饭的时候肯定会聊聊天，说说今天的比赛，说说明天的打算。

　　教练会夸奖郑希羽的吧，她拿了那么多分。

　　夸奖完以后，郑希羽会不会飘起来，在今晚的某个时刻，又去把手机偷出来。

　　啧，大尾巴狼。

　　唐天湉吃了顿明明很辣却莫名带着丝甜味的饭，回酒店的时候虽然手机里还是没有新消息，但心情还不错。

　　这天晚上李青青回来得比较早，唐天湉不好意思在老师面前一直玩手机，只能随着她早早地睡了觉。

　　这一觉睡得不怎么踏实，因为她梦见L市突然发大水，把他们开会的酒店给冲跑了，唐天湉只能回学校。

　　只能回学校的意思是，她可以去H市旅游了。

　　旅一个有郑希羽的游。

　　睁眼的时候，差点被这只是个梦给气死。

　　这一天，果然是个想象中的一天，唐天湉无聊到下午，在休息区喝奶茶的时候，毕奇麟突然坐到了她身边。

　　唐天湉身子斜了斜，问：“毕老师，有什么事吗？”

　　这片休息区位置偏僻，这会就他们两人，唐天湉真不信他俩有这缘分，只是偶遇。

　　“恰巧碰到。”毕奇麟却偏这么说。

　　唐天湉没说话，手揣进兜里，摸着手机。

　　现代年轻人对自己手机的熟悉程度绝对是可以盲目进行一切活动的，何况唐天湉来到L市的第一天就把酒店的安保电话存在了紧急联系人了。

　　现在她的大拇指只要按下去，就肯定会呼救成功。

　　所以唐天湉很淡定，甚至继续喝着奶茶，嫌弃这家味道有些重。

　　到底还是毕奇麟憋不住，他开口问道：“小甜甜啊，你成绩很好吧？”

　　“平时考试吗？”唐天湉笑了笑，“不怎么好，中游吧。”

　　“那就是人机灵。”毕奇麟很开心，继续问，“入党了没呀？”

　　“没。”唐天湉道，“没入上。”

　　“现在学校名额卡得严。”毕奇麟看着她，“毕老师这里今年还剩两名额，你回去把该写的材料都写了，交过来就行。”

　　唐天湉觉得好笑得很，于是她就这样笑着看毕奇麟：“毕老师，您是音乐学院的，我是文学院的，这没法用吧。”

　　“哈哈哈哈……”毕奇麟笑起来，突然抬手去摸她的脑袋，“傻姑娘，毕老师说能用就……”

　　他没摸着，唐天湉往后躲了躲。

　　躲得挺不动声色的，脸上也没什么惊慌失措的表情。

　　这搞得毕奇麟虽然动作和嘴里的话语都被打断，却又不得不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继续说下去。

　　“能用。”毕奇麟道。

　　“我不太在乎这个。”唐天湉道，“材料好多，我特别懒。”

　　毕奇麟顿了顿：“小唐准备考研还是直接找工作啊？”

　　唐天湉：“还早，没考虑。”

　　毕奇麟：“想留在N市还是回家乡呢？”

　　唐天湉笑脸里的嘲讽都快压抑不住了：“我家就是N市的。”

　　毕奇麟：“哦~~~”

　　他拖长了声音，视线也往别的方向偏了偏，看来是在想其他诱惑唐天湉的条件了。

　　唐天湉突然就无比确信地觉得，她真的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手从兜里掏了出来，身子往外斜了斜，双手抱着奶茶看着毕奇麟，像看个被耍的猴。

　　“咱市中心新盖的那个商场您去玩了吗？”唐天湉问道。

　　毕奇麟显然没想到她会主动同她说话，很惊喜的模样：“都是些你们年轻人爱玩的东西，我去过两次，以后带上你。”

　　唐天湉挑挑眉：“可以啊，带上我很占便宜的，所有项目打五折。”

　　“嗯？”毕奇麟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唐天湉笑了笑：“那楼我家盖的，不卖，就租。”

　　毕奇麟：“……”

　　唐天湉低头叹气：“所以我爸老说我要是不好好念书，将来就只能回家去当个包租婆了。”

　　毕奇麟：“……”

　　唐天湉皱紧眉头：“包租婆不好啊！包租婆好累的，那么多账，我数学不好，算不明白的！”

　　毕奇麟：“……”

　　唐天湉：“所以我觉得我还是得好好学习，所以我和李老师来开会了，真是受益匪浅呢。”

　　毕奇麟：“令尊……”

　　唐天湉打断他的话，微笑道：“我爸特没文化，就是个暴发户，要不是我伯伯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