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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天湉有些烦，摆出了个死亡围笑：“因为我喜欢个子高的啊，有本事你长她那么高啊。”

　　肖季：“……”

　　唐天湉皱着眉头道：“不要跟着我，我会报警。”

　　肖季没说话，只看着她。

　　唐天湉转身离开了，这次肖季没再跟上来。

　　李桐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唐天湉带回来的快乐水，但她发现下楼一趟的唐天湉更不快乐了。

　　“宝贝到底怎么了啊？”李桐从床上翻了下来，盯着唐天湉，“给我带东西这么痛苦的话，以后就不要勉强了啊。”

　　“没有了。”唐天湉翻着桌上的书，“就是去图书馆待的……”

　　“郁闷是吧！作业做得郁闷死了！诶，老头布置的那题目，我真是服了他了，他把我们当研究生带呢啊！”

　　阮阮也想起了这事，问唐天湉：“你研究得怎么样了？”

　　“参考书目和大纲都定了。”唐天湉回答。

　　“什么书我看看。”阮阮道。

　　“没借回来。”

　　“为什么不借回来？？？”阮阮瞪大了眼，“等大部队开始做作业了，有的书就借不到了。”

　　“因为郑希羽说碍事。”唐天湉皱着眉头，特别是吐出郑希羽三个字的时候，那种奇异的氛围就会从她的心底爬上来。

　　“拿几本书而已，怎么就碍事了？”阮阮特别不理解，“学妹是那种人吗？她难道不应该帮你把书搬回来吗？”

　　艹，是啊，唐天湉不说话，忧郁。

　　“哪里就碍事了咯？”阮阮重复着这话，“今天一个两个都乱七八糟地不让人省心。”

　　艹，是啊，不让人省心，唐天湉的心里也乱七八糟的。

　　李桐融合不进她俩的氛围，干脆抱着可乐回自己的快乐被窝了。

　　阮阮也没再和唐天湉聊，大家各自忙活，等熄灯了，唐天湉直挺挺地躺在穿上，突然想明白了。

　　怎么就碍事了？

　　因为不知道下一秒，你是不是就会对我的身体，有渴望啊。

　　为什么要洗澡啊？

　　因为不知道下一秒，你是不是就会对我的身体，有渴望啊。

　　当着全班老师同学的面，怎么就敢邀请她做那么羞耻的动作啊？

　　因为不知道下一秒，你是不是就会对我的身体，有渴望啊。

　　有渴望啊。

　　有渴望啊。

　　有渴望啊。

　　唐天湉拿起枕头捂住了自己的脸，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狠狠地跳了进去。

　　不，唐天湉把枕头甩开了，是郑希羽给她挖了个坑，让她狠狠地跳了进去。

　　说什么做朋友就是要打开自己。

　　是这么个打开法吗？

　　她把自己想干的事情说了，郑希羽便可以利用这事情总是搞得她面红耳赤。

　　羞耻，特别羞耻。

　　就像□□裸地把自己摊开在了郑希羽面前，这人却躲在暗里笑她。

　　这跟之前那个单纯的，善良的，对她言听计从的，甚至笨笨的郑希羽一点都不一样。

　　这样的郑希羽让她紧张。

　　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紧张。

　　唐天湉忿忿不平，她深吸两口气，拿出手机，果断地把郑希羽微信的对话框删除了。

　　页面里看不到那只弱叽叽小猫咪，她就不会给郑希羽发消息了。

　　对。

　　要发也得郑希羽给她发过来。

　　脑子总算是整理清楚了，做完这些事那些羞耻感也渐渐变淡了。

　　唐天湉愉悦的心情再一次升起来，打开手机放了轻松快乐的歌，塞着耳机听了会，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郑希羽没有给她发消息，她也没有给郑希羽发消息，安然度过。

　　第三天，郑希羽没有给她发消息，她也没有给郑希羽发消息，平凡的一天。

　　第四天，和阮阮在下课路上碰到了江雪，江雪还是没认出来阮阮，阮阮生了一中午的气，饭都吃得少了。这让唐天湉想起了郑希羽，但唐天湉是个坚韧不拔的小姑娘，于是她仍然没有给郑希羽发消息。

　　郑希羽也没有给她发。

　　第五天，唐天湉开始思考，她俩认识以来，谁找谁多一些。答案很明显，她找郑希羽的多，郑希羽每次只是很配合她玩耍罢了。

　　第六天，周末，老爸和老妈从国外旅游回来了，让她回家一趟，说想死她了。唐天湉回了家，是个被礼物淹没了的小公主，众星捧月的氛围里，她想，郑希羽爱发不发，她唐天湉在溺爱中长大，又不缺这一个朋友。

　　第七天，唐天湉和家里人逛街喝奶茶，看到了蜂蜜柚子，想起郑希羽说周末会去队友家做饭吃，突然就很气。

　　第八天，周一，唐天湉回到学校，郁郁寡欢。

　　李桐和阮阮翻着她带回来的一箱子的吃的喝的玩的用的，不明白她有什么不开心的。

　　有钱可真是太让人开心了。

　　有钱还有疼爱自己的父母，世间还有什么可忧愁的事情呢。

　　唐天湉瘪瘪嘴，觉得都怪这该死的天气。

　　昨晚N市就下了雨，今晚几乎是同样的时间，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一场秋雨一场凉，温度下降得特别快，薄薄的长袜不能抵御寒冷以后，穿漂亮裙子的快乐就不存在了。

　　唐天湉热时怕热，冷了怕凉，下楼去给学生会的同学送个东西，裹得特别严实。

　　厚厚的大外套，把她整个人都埋了起来。

　　往回走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她打开了看，发现是封邮件。

　　通知她的摄影作品入围了。

　　唐天湉盯着邮件，想起来了，之前拍的郑希羽的照片，她特别喜欢，刚好看到有一个摄影比赛，便发了过去。

　　没想着能拿奖，所以就没通知郑希羽。

　　但现在作品入围了，拿奖的概率便大了许多，这事涉及到肖像权的问题，她不得不和郑希羽联系了。

　　她不得不和郑希羽联系了。

　　唐天湉脑壳里把这句话重复了好几遍，才退出邮件进了微信。

　　搜索郑希羽的名字，看到空荡荡的对话框。

　　雨变大了，打在伞面上，砰砰作响，唐天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冷硬了起来。

　　她给郑希羽拨了语音通话过去，没几秒钟，接通了。

　　“学姐。”郑希羽叫她，就像最初那样，礼貌又乖巧。

　　“有个事情要和你说一下。”唐天湉道，“之前我拍宣传图的时候多拍了几张照片，觉得很好看就送了一个摄影比赛。现在入围了，所以想征得你的授权。你要是不愿意，我可以现在就退出比赛。”

　　简洁明了，冷漠无情。

　　“嗯？”郑希羽发出声简短的疑问，是从嗓子眼里咕噜出来的声响。

　　“有什么问题吗？”唐天湉问她。

　　“我可以看看照片吗？”郑希羽道。

　　“当然可以，我这就发你。”唐天湉手机里就有，准备返回通话，立地发图。

　　“不，不要发。”郑希羽阻止了她的动作，“我要当面看。”

　　唐天湉心尖一跳，气呼呼的：“为什么？”

　　郑希羽：“因为……因为……我手机屏幕像素不太好，会影响我对你作品的欣赏。”

　　这个拖延的劲，一看就是故意找的借口。

　　但郑希羽真是聪明，她虽然不懂摄影，却可以精准地戳到摄影师的痛点。

　　在数码摄影中，每一台设备显示的差异，足以逼疯一个摄影师。

　　要平时的照片随便看看还好，唐天湉送去参赛的作品，是她打心眼里觉得骄傲的。

　　精准的光影，张力十足的模特，细致的后期。

　　但凡颜色差上一丝一毫，都会觉得暴殄天物。

　　郑希羽要求看到最完美的状态，要求看到唐天湉眼里这些照片该有的状态，作为照片中的人物，她有这个资格。

　　于是唐天湉还是踩进了郑希羽的坑里，她道：“好，那我明天……”

　　“今天。”郑希羽打断了她的话，“今天，我明天有事。”

　　唐天湉不仅气了，还挺委屈：“这么大雨，这么冷天，你让我这个点抱着个电脑去找你？”

　　郑希羽：“我找你，十分钟。”

　　唐天湉倔脾气上来了：“你明天有什么事啊？多忙啊？明天就没个十分钟看两眼照片啊，非得今天啊。”

　　“非得今天。”郑希羽的语气一下子也有些硬。

　　唐天湉想锤死她。

　　但下一秒，郑希羽又软了下去，比之前笑着同唐天湉说话时的语气还要软。

　　“拜托了，学姐。”她道，“忍不了那么久了。”



21、第　21　章

　　那种感觉又来了。

　　那种感觉总是强烈又混乱；可以把一切都打乱。

　　比如唐天湉上一秒还在坚持的冷硬。

　　她特别想问问郑希羽；忍不了什么了？有什么好忍不了的；非得用这种词。

　　但她觉得郑希羽可能会回答她；忍不了要立马看照片了。

　　这样她就会颜面尽失。

　　唐天湉呆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

　　郑希羽也不逼她，静静地等她的回答；唐天湉觉得自己大概出现了幻觉；在这样的环境里居然好似听到了郑希羽的呼吸声。

　　一下又一下，验证着那句话。

　　我不要明天；就要现在。

　　唐天湉开了口：“那要在哪里？”

　　郑希羽道：“你不要动，我去你宿舍。”

　　“女孩子的宿舍是你能随便进的吗？”唐天湉问。

　　郑希羽笑了笑：“学姐，我也是女孩子啊。”

　　尾音有点拖，挺委屈的样子。

　　唐天湉瞬间有些愧疚。

　　这话是随口说的，但说完她就觉得不对。

　　郑希羽这样的身高；还是练体育的，一定从小就被人说像男孩子，如果是坏一些的人，肯定还会用这事来嘲弄她。

　　就像她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哦；那个……”唐天湉神思恍惚；赶紧弥补，“你过来吧，就是；我们要收拾一下。”

　　“嗯；”郑希羽道；“十分钟够吗？”

　　“十五分钟吧。”唐天湉想起今天刚被充斥的零食搞的乱糟糟的宿舍。

　　“好，你们宿舍号是？”

　　“4520。”唐天湉转身开始往回走。

　　“520？”郑希羽重复道。

　　“对，520。”唐天湉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好，520。”郑希羽听着心情不错。

　　电话挂断后，唐天湉立马给阮阮打了一个，让她们收拾屋子。

　　“干嘛啊？”阮阮嘴上喊着，手上已经开始动了，“有突击检查吗？”

　　“没，有人要过来。”

　　“你们宣传部的吗？你不是把东西给她拿下去了。”

　　“别问了，快一点，只有十五分钟。”

　　“害，十五分钟干什么都够了。”阮阮特自信。

　　十五分钟还真是干啥都够了，唐天湉回宿舍的这几分钟时间，阮阮和李桐就把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

　　她们三平日里值日挺遵守规则的，所以宿舍基底还是蛮干净的。

　　把表面上一些放乱的东西归置整齐，也就看着舒心多了。

　　阮阮拿着扫把，仔细把角落里的渣渣都扫干净了：“到底谁啊，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

　　唐天湉将自己的书桌整了整，然后提前打开了电脑：“郑希羽。”

　　阮阮手上的动作停住了。

　　正在把盆子套娃一样摞起来的李桐也停住了。

　　“害！”李桐把盆子扔了，“大个啊，她来我们收拾什么啊。”

　　“是啊。”阮阮屁股一落，就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了，“多熟的人了啊，一个小学妹。”

　　李桐：“大学妹。”

　　阮阮：“对，大学妹。但虽然人大，性格倒是温顺得很，像什么来着……”

　　李桐：“大金毛。”

　　阮阮：“萨摩耶。”

　　唐天湉斜着嘴角冷笑了一下：“你们根本没有看透她的本质。”

　　李桐：“她本质是什么？”

　　唐天湉顿了一下：“大尾巴狼。”

　　李桐，阮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是十五分钟就是十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郑希羽还没有来。

　　阮阮和李桐已经彻底放松了，甚至把刚才收拾的零食又拿了出来，准备招待郑希羽。

　　唐天湉坐在电脑前，盯着右下角的时间，觉得等得有些烦。

　　她站起了身：“对门借我们的热水壶是不是没有还？”

　　阮阮：“下午拿过来了。”

　　“针线盒呢？”

　　“你要缝什么东西吗？”

　　“嗯，纽扣松了。”

　　“我这里还有，拿去。”

　　唐天湉：“明天再说，我去问个事。”

　　门关上了。

　　李桐：“你猜她干嘛去了。”

　　阮阮：“还用猜吗？”

　　李桐：“你说你们女孩子怎么这么做作哦，去看人就看人呗，还非得找个借口。”

　　阮阮：“你没发现她俩挺久没见了吗？我觉得发生什么事了。”

　　李桐：“多久啊？”

　　阮阮：“有一周了吧。”

　　李桐：“艹啊一周不见很正常吧，体院和文学院隔这么远，你们女孩子的友谊这么可怕的吗？”

　　阮阮叹口气：“看见谁呢，有的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李桐：“比如江雪？”

　　阮阮扑了过去：“艹啊你今晚死了我跟你讲。”

　　李桐笑得有些癫狂：“她还不记得你啊天呐。”

　　两人在自家宿舍闹成一团，唐天湉在对门阳台按了暂停。

　　她本来是想看一眼而已，谁知道一眼就看到了郑希羽。

　　她撑着把大黑伞，就在她们宿舍楼下，静静地站着。

　　唐天湉看着她，这样完全的俯视角度，是一个缩小的郑希羽。

　　她骨架利落，但人很瘦。

　　她打扮得十分普通无害，但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的时候，并没有人敢上去搭讪。

　　郑希羽等了一分钟，两分钟，一动不动。

　　唐天湉看了一分钟，两分钟，想起曾经在宿舍楼下抱着玫瑰花喊她名字的肖季。

　　那天的肖季，许多人看见了，但唐天湉并没有看见。

　　今天的郑希羽，没有人注意，唐天湉却盯着她，视线一秒都没有移开。

　　三分钟，四分钟，郑希羽在等待她们约定的时间。

　　不是迟一点出门，不是早一点到达，是说好就说好了，一定做到，绝不差错。

　　其实一直都这样。

　　唐天湉提出的无理要求，郑希羽只要答应了，都会做到。

　　因此她让人觉得良善，踏实，充满安全感，和亲近的冲动。

　　但那其实只是守诺罢了。

　　真正的郑希羽是狼是羊，唐天湉的脑袋里反反复复，并不清楚。

　　五分钟，郑希羽脚步动了，很快进了宿舍楼，消失在唐天湉的视线里。

　　唐天湉乱七八糟地跟同学说了两句话，快步回了自己的宿舍，进门听见舍友的打闹声，心里有些慌乱。

　　“你们安静点。”唐天湉道。

　　“来了吗？”阮阮问。

　　“来……”唐天湉及时收住了，“我怎么知道。”

　　李桐：“切~~~”

　　宿舍真安静了下来，三人在各自的位置上，端坐。

　　唐天湉更不自在了：“你们也太安静了。”

　　李桐特崩溃：“你们女人……”

　　她话没说完，宿舍门被敲响了。

　　“我同类来了。”李桐蹦着去开门。

　　门外，郑希羽带着潮意，微笑着道：“学姐好。”

　　“好好好。”李桐招呼她进门，“来找糖豆吧？你们聊你们的。”

　　郑希羽点点头，把还滴着水的伞放到了宿舍门外。

　　唐天湉在自己的书桌前，面对电脑，没动弹。

　　郑希羽进了屋子，跟阮阮打了招呼，没多看这个房间，也没多说一句话。

　　她走到了唐天湉身后，道：“我来了。”

　　唐天湉的身子不受控制地轻轻颤了一下，手指抓着鼠标，一通滑动：“拿把椅子过来坐着看吧。”

　　“好。”郑希羽同阮阮道，“学姐借一下你的椅子。”

　　“你用你用你用。”阮阮把椅子一把拉过去，“不要客气。”

　　椅子在唐天湉身边放下，不近不远的距离。

　　唐天湉打开了早就准备好的照片，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参赛要求是一组照片，那天我们拍的刚好合适。名字我起得很简单，就叫《训练》，你状态很好，所以人我基本都没怎么修，主要是调色和二次构图……”

　　“嗯。”郑希羽轻轻应了声。

　　唐天湉很快按完了一遍：“就这些。”

　　郑希羽道：“没看清。”

　　唐天湉有些心虚，她的确因为心里慌乱，手上按得特别快。

　　脑袋里不断告诫自己，忽略掉身边郑希羽的气息，手上翻到头，放慢了速度，再来一遍。

　　结束了，郑希羽道：“能跟我讲讲吗？”

　　唐天湉终于转头看她：“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