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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光外表像，她本人的性格和身手，和传闻中的女侠不差分毫。
　　孟寒星在明正学府文武双榜位列第一，姜平月万年老二，这个小姑娘在武榜，则是牢固坐在第三的位置上。
　　“宁阳，你来的可真早。”
　　孟寒星上前两步，蹲身正要行礼，宁阳一把拉住她，说道：“你我认识一年有余，又是同窗，何故每次见面，你都要行礼，显得生分。”
　　和从小恪守礼仪的吴莲香姜平月不同，宁阳性格大大咧咧，她最烦繁文缛节。
　　“礼不可废，你觉得行礼生分，我反倒觉得，平辈行礼，是关系好。若是你我关系不好，我肯定转头就走，只当没遇见，话都不想说，何况见礼？”
　　孟寒星轻声笑道，明正学府学生人少，天资不错的更少，能与她说得上话，谈得来的，不过几个，宁阳是其中之一，她很珍惜这个小友。
　　“行吧，我反正说不过你。”宁阳耸耸肩，她从来不跟孟寒星争执，因为明白，孟寒星有一百种方法，说服她。“今日童试，我们都是走过场，唯一的希望便是你了，你可有把握？”
　　孟寒星神色一肃，点点头。
　　宁阳的父亲宁知翰是大周兵马大元帅，统领三军，算得上是军部最高长官，调动天下兵马的虎符，他父亲与皇帝，一人一半。
　　不是皇帝多信任宁知翰，而是因为，宁知翰在战场上伤了根基，一生唯有一女了，如今他镇守边关，女儿被放在京都，明面上是娇养女儿，实则是以女儿为质，换取宁家滔天富贵。
　　宁阳读书不行，她进明正学府，不过是为了支持皇后，科举她肯定过不了，想让她入朝为官，还不如让她去参加武举。
　　但武人选拔，拳脚相向，身体不免接触，宁阳是贵女，岂能和一堆武夫比试？
　　明明天资过人，却不得不掩去光芒，充作透明人。
　　孟寒星叹口气，心中热浪滚滚翻腾，最后归于沉寂，京城童试的头名她拿定了。
　　京城文风盎然，作为一国之都，富贵人家聚集地，童试在大部分考生眼中不算难事，正因为简单，想得到头名，难度十分大。
　　经过简单的搜身，孟寒星带着明正学府的女学生，进了考场。为了避嫌，考场特意为她们设置了单独的通道，进场后随机抽签，选出考试地点。
　　底下小地方的童试，设立在当地的府衙中，府衙地方有限，考试地点有屋子，也有漏风漏雨的堂下。小地方提供的笔墨纸砚全是劣品，稍稍不慎，毛笔没了毛，墨迹沾纸便散了。
　　而在京城，这一切都不存在。
　　京城府衙很大，会将所有考生安置在屋子里，考试时间在春末，天气不凉不热，正是好时候。
　　在京城参与科举的，大部分都是高官达贵家的孩子，日后靠着家中权势，大概率会入朝为官，让他们不满意，京都尹不想干了？
　　孟寒星随意抽了个位置，一下抽中了甲一号。
　　考场按照十二天干分布，甲一位列第一个考场第一个位置，算得上是个好兆头。
　　孟寒星抬步进去，发现里头已经有不少学子落座，可惜的是，三十个位置，没有一个同窗。
　　“女子？”
　　“真的是个女子！是明正学府的学生吗？听说，她们今年会下场。”
　　“哼！荒唐，什么时候女子也能进考场了？若一个小小女子也能入考场，咱们这些苦读诗书的学子，如何自处？”
　　“嘘，小声些，明正学府的女学生，非富即贵，出身极高。得罪了她们，回去哭一哭落点儿泪，就够你我吃一壶了。”
　　“你我是读书人，读书人该有傲骨，惧怕权贵，算的什么读书人？”
　　两人凑在一起说话，说着说着吵了起来，可见其中一个学子性格十分暴躁，说着当即便站了起来，冲孟寒星喊道：“这位小姐，可是走错了地方？此乃考场，并非汝家中后花园，不是赏花捕蝶的悠闲地。”
　　孟寒星本不想搭理这些人，他们自认小声嘟囔，实则孟寒星听的清清楚楚，她自学武后，耳力强了许多。
　　但她不想惹事，却有没脑子的上来惹她。
　　参加的童试的考生，大多年纪尚小，十二岁至十六岁是朝廷对童试的规定年龄。
　　一堆年纪小的小男孩，读了几年圣贤书，也没大用处。
　　孟寒星抬手让那人看了看她手中的号码牌，甲一二字刻在上头，“这位公子，看清楚了？”
　　不跟你讲道理，不跟你多废话，请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号码牌是朝廷发放的，我能走错地方，朝廷的官员跟着瞎了吗？随意让我进来。
　　那学子瞬间气红了脸，脑子里全是反驳的话，却一句都不敢说出口。
　　说出来，有质疑朝廷命官的嫌疑，他年纪小，不代表脑子不好用。
　　科举不光考验一个人的学识，还有人品，若是传出他对朝廷命官无礼的传言，科举之路会断的干脆利落。
　　这场冲突，发生的快，结束的也快。
　　孟寒星王者段位，小公子不过刚玩游戏，两人完全不在一个水平面上。
　　孟寒星落座后，坐于她右手边的小公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说他是小公子，是因为他穿了一身华服，上头还绣着不少暗纹，金丝银线全用上了，他哪里是穿了一身衣服，那是穿了一身钱啊。
　　孟寒星一进屋便注意到这个小公子了，没办法，当你看到一个人把豪车别墅穿在身上时，你也会注意他。
　　“我听说过你，你是明正学府的头名吧？”小公子捏了捏下巴，眼珠一转，灵气十足。
　　孟寒星觉得，她好似在哪儿见过这个小公子。
　　“是，吾名孟寒星，敢问公子大名？”
　　孟寒星大大方方的说出自己名字，又冲他行礼，问询他的名讳。
　　她眉宇间是君子磊落，动作间是逍遥随意，风采令人折服。
　　柏恒见着她，蓦然想起一人，他家中那位名动大周的雅士，他的叔叔——柏长昌。
　　见孟寒星气度不凡，柏恒也收敛起之前玩味的表情，正儿八经的行了一礼，“失礼了，在下姓柏，单字为恒。”
　　“柏恒？”孟寒星一挑眉，她的运气可以啊，一落座，竟然就认识了日后大名鼎鼎的柏恒。
　　如今的柏恒并不出挑，身为四族之一，柏家每一代都有一个很出名的人，如今的青年一代，柏家有五龙，全是柏家嫡系。
　　柏恒身为一个连童生都不算的嫡系，除了他父母外，少有人听闻他的名字。
　　可日后，这个名字，会成为一个时代的标签。
　　他是个青史留名的人物啊。
　　“恩，月之恒。”
　　“上弦月渐趋盈满的样子？这个字很美。”孟寒星轻笑称赞，自古寒星衬明月，平月是月，他也是月。
　　但常规是用来打破的，真正铺满天空的光芒，并非明月，而是寒星。
　　简单说了两句，考试便开始了。
　　童试是真的简单，大部分考题是有关背诵记忆，只要博览群书，读得多背得多，并不难通过。
　　但从童试，平民与士族的差距，便拉开了。
　　士族家中藏书过万，平民想集全所有有关考试的书，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功夫。
　　还好大周学院制度完善，在下府设立府学县学，尽量让想读书的孩子有书读。
　　想要在童试上拉开分，最重要的是最后两题，外加字。
　　对，写字是非常重要的。
　　如果字体出众，会得到不少加分。
　　毕竟参加童试的学子年纪小，如果想练就一手好字，必然要下苦功夫，愿意在字上下功夫的学子，会得到考官格外的青睐。
　　孟寒星的字非常好。
　　好到皇后曾称赞过，她在孟寒星的年纪，绝对写不出来那样的好字。
　　柏恒之所以知道孟寒星，就是因为孟寒星的字，女子中出了比皇后天赋更高的人，这件事刚刚传出时，许多人都不信。
　　至今还有人不信，即使孟寒星的字有不少流落在外，他们亲眼得见，依然不信。
　　他们不相信，一个小小的女子，又不是出身士族，竟然能写出那样的好字，他们质疑外头所谓孟寒星的字，是他人所写。
　　孟寒星对那些流言蜚语毫不在意，她在意的，是答对最后两题，以及写好一首诗，得到考官的青睐，被点为头名。
　　最后两道题中，前一题很好答，虽说出处有些生僻，但以孟寒星的阅读量，答上来是小意思。
　　但最后一题是毫不搭边的话，让人摸不到头脑。
　　鱼鳖不可胜食也材木。
　　看到这一题，考场里的学子全傻了眼。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唯有孟寒星，嘴边噙着一抹笑。
　　曾经最令古代学子头疼的封建糟糠登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句话什么意思呢emmm
　　大家听说过君夫人阳货欲吗哈哈哈哈
　　么么哒_（：з」∠）_


第11章　童试头名
　　截搭题，是古代八股文考试的特色。
　　截取文章中的一段，搭配另一段，以此来测试考生对文章的熟悉度，找出出处，并以此句抒发心中所想，写一篇小文章。
　　还有命题作文的意思在里头。
　　鱼鳖不可胜食也材木，出自《孟子·梁惠王》，这句话的原句，乃是梁惠王阐述自己作为君主的理念。
　　孟寒星不过普通学子，给她多大的胆子，她也不敢就为君之道写一篇文章，所以她要写的，不是为君之道。
　　而是一篇赞美当今圣上的文章。
　　科举，有时候关键点，就在于学子会不会迎合上意。
　　有道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在封建时期，学子通过科举进入官场，成为官员，无异于将自身卖给了皇室。
　　生杀予夺，全在皇帝一念之间。
　　拍马屁的功夫，和本身的能力，必须兼备，才能成为真正的人上之人，从皇帝手中，获得更高的权势。
　　孟寒星想要取得童试头名，但她想没用，同场便有柏家的嫡少爷，主考官为何要将一个无名无势的女子定为头名？
　　她需要借势。
　　借一把皇帝的势。
　　童试持续一日，比起后续的考试，童试持续时间短，考的科目也少，不算太费劲。
　　孟寒星第一个交了卷，她写字速度奇快，许多学子还未曾写一半，她就停了笔，检查两遍确认无误后，她直接交了卷。
　　收卷的监考考官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收下她的试卷，封上名字便扔到了一边。
　　显然他觉得，一个女学生，还如此早交卷，注定过不了童试。
　　孟寒星不在乎他轻慢的态度，事实胜于雄辩，不必浪费口舌给那些不愿意听的人。
　　为了防止学子喧哗，交完卷的学子会被带到一个房间等候，等够了十人，才会放出去。
　　孟寒星本以为她会是第一个交卷的，到了房间才发现，里头已经有三五个人了。
　　那三五个人脸色极其难看，有一个苍白的像是要昏过去，他们双目无神，像是被鬼抽去了灵魂般。
　　孟寒星乍一看他们的脸色，还以为一堆重病患者呢。
　　“他们大概是不小心沾污了试卷，故神色颓唐。”
　　令孟寒星有些惊讶的，是柏恒在她之后走了进来。
　　“柏公子，如此早便出来了？”孟寒星微笑着与他见礼，旁边看守的衙役本想呵斥他们，让他们不要说话，却被另一个衙役拦住。
　　士族之威，在于方方面面。
　　有时候，掌握的财富权势太多，便会形成足以践踏律例的存在，考生不得在此处交头接耳乃是规定，可给衙役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柏家嫡子不敬。
　　“孟小姐更早，想必是胜券在握，才早早出来。”柏恒不是个好对付的，狐狸本性在小时候便露出端倪。
　　孟寒星加深笑容，像是被柏恒的话逗笑，“这话说不得，有柏公子在，谁敢直言稳坐头名？我不过是写的快了些，在考场里呆着无异于浪费时间，这才早些出来透透气。”
　　柏恒点点头，似乎被孟寒星说服了。
　　他刚要说话，房间的门打开，陆续又进来几个人。
　　这一波人进来，竟是直接凑齐了可以往外放的十人。
　　柏恒见人多起来，就不再与孟寒星搭话，而是站在一旁，做出世家公子的风度，含笑不语，神秘莫测。
　　孟寒星一眼见到了一群人中的宁阳。
　　“寒星！你怎的这样早出来了？可是不下心沾污了试卷！”宁阳看到孟寒星，吓得脸唰一下白了。
　　她笃定孟寒星会得童试头名，私下将一个月的月钱押在孟寒星身上，为了安全起见，她还分出些钱，押孟寒星进前十，若孟寒星试卷有污，此次童试一点儿成绩都没有啊！
　　她的小钱钱就全打水漂了！
　　孟寒星不知其中缘由，但以她对宁阳的了解，宁阳如此大的反应，必有隐情。她坏心眼的说道：“是啊，运气不好，来年再战。”
　　孟寒星好像看到了，宁阳的背景变了个色，整个人变成了灰色，站在原地石化，风吹过来，散开了。
　　宁阳一直到出了门，还沉浸在小钱钱飞走的心情中，直到两天后，她收到了一份赌场送来的钱。
　　宁阳当即拎着鞭子去孟府找孟寒星了。
　　此刻孟寒星得了童试头名的消息刚刚传到孟府，嫡母林淑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在前厅接待前来道贺的宾客。
　　后花园中，孟寒星坐在中间，周围是一群小姑娘。
　　孟寒蝉也在，她不住说着京城里有趣儿的事，引得一群小姑娘说笑不已，全围着她转，倒是将孟寒星这个主角晾在了一边。
　　孟寒星乐的悠闲，在一旁嗑着瓜子看戏。
　　孟寒蝉眼珠一转，不经意说起了柏家，“据说，柏家嫡系的小少爷与姐姐一同参加了童试，好像姐姐与那位小少爷恰巧抽到了一个考场，还是邻桌呢！姐姐得了童试头名，那小少爷得了第二，姐姐竟比柏家的嫡少爷更为出色。”
　　一句话说完，场上的说笑突兀停下，于寂静中，传出声冷笑。
　　孟寒星看过去，冷笑连连的人，是个没见过的贵女。
　　孟贵妃如今身怀有孕，圣宠不断，孟家水涨船高，京城不少人想巴结孟家。
　　孟寒星考中头名值得庆祝，可她不过是小小的童试头名，算得了什么？来祝贺的人，却络绎不绝，好似孟寒星中了状元一般。
　　孟寒星知道，这些人是挂着羊头卖狗肉，心里全是小九九。
　　“士族贵女，才思敏捷者不少，但我们俱是知礼懂礼的人。不像有些人，到底出身浅薄，读了圣贤书，却不知何为矜持，急不可待的出去抖书篓。似街边的小贩，赚了钱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她的话，不光是在骂孟寒星，同时在指桑骂槐的说孟家出身低。
　　敢说出这样话的人，孟寒星不用想，就知道她来头不小。
　　肯定不是出身四族。
　　柏家向来不参与朝廷站队斗争，所以对外态度冷淡，除了姻亲权贵外，很少出门拜访。
　　而且柏家人输得起，不会因为一个嫡子来对付一个小姑娘，平白低了身份。
　　林家和孟家是一个鼻孔出气，王家和吴家一样，看不惯孟家，像这种小聚，来都不会来。
　　敢公开扫孟家的面子，又是有些身份的士族之后，还想着要和孟家好好相处，这整个京城，就一个家族能做出如此奇葩的事。
　　京城舒家，德妃的娘家。
　　这舒家说来又是一出大戏，孟寒星联想到贵女的身份，无趣的很。
　　孟寒蝉一声轻呵，肯定了孟寒星的猜想。
　　“舒晴儿，这不是舒家，由不得你放肆！”孟寒蝉挑事是为了对付孟寒星，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不痛快，她也是孟家的女儿，舒晴儿嘲讽孟家，她被激的怒火中烧。
　　舒晴儿仗着自己姨母是孕有三皇子的德妃，天不怕地不怕，立马一句话顶了过去，“孟家好大的气势，也好不知规矩，区区一个庶女，胆敢与我大声叫嚷？”
　　孟寒蝉被怼了个红脸，她的出身，是她的死穴。
　　她下意识的看向熟悉的贵女，想得到那些人的支持，却看到所有人都默默看着，无一人站出来为她说话。
　　在场的贵女，有几个是庶女出身？她们的立场，天然站在同为嫡女的舒晴儿一方，再说了，有戏不看，非自己下台唱戏，她们疯了吗？
　　“说他人不知规矩，不如看看自己是何德行。”孟寒星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到舒晴儿身前。
　　虽说她与舒晴儿同岁，却比舒晴儿高出半头，往前一走，舒晴儿必须抬头看她，气势一下被孟寒星压住。
　　她不甘示弱的瞪着孟寒星，瘦小的巴掌脸上，眼睛占了一半位置，这样一瞪，好似眼睛要跳出来一样。
　　孟寒星被如同女鬼一般的舒晴儿吓得小心肝儿乱颤，未免被某人的大眼珠子瞪死，她立马说道：“到他人家做客，侮辱主家，羞辱主家小姐，这就是舒家的教养。当真令我大开眼界，舒小姐是尊大佛，我孟府地方小，放不下也请不得。舒晴儿，慢走不送。”
　　孟寒蝉陡然瞪大双眼，几个贵女下意识倒吸口凉气。
　　打嘴仗是她们的日常，贵女们都知道，说两句不着三不着两的话，踩低他人，是日常交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