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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主人没说话，她和沉予也只是简单地坐着，等着沈漾看完剧本。
　　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沈漾？”
　　门忽然从外面被打开，沈漾抬头，赶忙放下剧本，亲自去门口接人。
　　沉予和宁晗予也赶忙站起身来。
　　一般人叫沈漾都是沈董，再关系亲近一点的叫沈姐，谁敢直呼其名？
　　看到来人后，两人都不意外了。
　　许发凉，圈内人对于她的履历，都清楚不已。
　　许发凉作为本土出身的影后，有很多“华人第一”的头衔，比如华人第一位包揽了欧洲三大电影节的影后，华人第一位国内奖项大满贯影后，华人第一位……数不胜数。
　　她出道以后的十余年，几乎纵横国内娱乐圈，所向披靡，那时候没有一个人的地位可以跟她并肩。
　　四五年前，这位影后在在国内的发展淡了下来，才给了宁晗予这辈新人出头的时间。
　　圈内人对许发凉的脸都并不陌生，绕是如此，突然间面对许发凉，沉予和宁晗予一时间也都忘了开口。
　　直到许发凉冲宁晗予打招呼：“小宁？”
　　宁晗予这才回复：“许姐，是我。”
　　沈漾有些疑惑：“你们认识？”
　　宁晗予解释道：“许姐对我，曾经有一角之恩。”
　　当年宁晗予的爆红剧，正是金牌电视剧导演蔡伦的民国剧《何时再见梦中人》，当时蔡导选人时，在宁晗予和另一位当红女明星之间犹豫不决，便问在一边坐阵的好友许发凉。
　　那时候许发凉已经爆红十年，根本不会接这样一个电视剧女主。
　　许发凉打量了一下宁晗予，让她把那段戏再演了一遍。
　　刚刚演完，许发凉便点了点头。
　　蔡导便决定了用不红的宁晗予作为女一号。
　　这就是所谓的“一角之恩”。
　　宁晗予爆红的这几年，也有人把她和许发凉做比较，但是在宁晗予心里，许发凉一直是她最敬重的前辈。
　　“不客气，坐下谈吧。”
　　四人重新坐下，许发凉笑盈盈地看了一眼沈漾：“你看什么呢？”
　　沈漾立马把剧本捧过去，许发凉接过来，看了一眼说道：“是从来呀。”
　　宁晗予眼睛一亮，许发凉喜欢的话，这事就好办了。
　　她们都记得，上一次国内同性题材上映，还是十几年前的电影《分夜》。这部岛线传媒一首承包的作品让许发凉一炮而红，开启了传奇般的开挂人生。
　　“我看过从来，写的很好，作者别的文我也看过，还追了你们演的《白象效应》。”
　　听许发凉这样说，饶是宁晗予，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么一会儿，时间已经到六点钟了。
　　沉予很有分寸，起身带宁晗予离开：“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沈董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给我回话。”
　　“好的。”
　　许发凉跟沈漾起身送她们出了门。
　　离开岛线传媒总部，沉予坐在车上，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忐忑。
　　宁晗予手机震动一声，一看之下，竟然是许发凉发给她的短信。
　　【对了，小宁，你认识《从来》的作者吧，我很想认识一下她，你看方便吗？】
　　宁晗予回复道：【嗯，不瞒许姐说，她是我的女朋友，最近也比较空闲，您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带她出来，她也正好是您的影迷。】
　　许发凉：【那真是太好了，明天我也在国内，你们可以来我家，谈一谈电影的事。这是我家的地址：xxxxxx】
　　宁晗予吃了一惊，原来她们竟然是一个小区。
　　许发凉如果不是真心实意的，一般不会发出邀请，想到这里，宁晗予答应下来。
　　一抬头，沉予神色之间有些担忧。
　　“沉导，别闷闷不乐了，许姐喜欢的话，十有□□是稳了。”
　　沉予叹气：“哪儿有那么容易。”
　　她们和沈漾非亲非故，岛线传媒也不在乎电影票房那点蝇头小利，拒绝才是正常的。
　　不过宁晗予在娱乐圈的地位很高，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一些传闻。
　　比如，沈董很宠许影后。


第六十三章　
　　第二天的时候；　习惯性早起的两人很早就准备好出门了。
　　盛浅特征穿上了白色衬衫和她最喜欢的墨绿色长裤；　外面添上一件简单黑色风衣，看起来清新自然又别有味道。
　　宁晗予穿着卡其色大衣，没多过多粉饰；　看起来像参加一个真正的家庭聚会。
　　他们没有选择驱车去许发凉家；　而是选择步行。
　　她们两家虽说是一个小区，其实距离还是比较远的，小区其实是一片别墅区，住户之间间隔比较远，小区中风景很好；　树木苍郁，还有小桥流水；　路面是大理石铺成。
　　两人手牵手在小区里漫步。
　　等她们走到许发凉家的时候，沉予已经在了。
　　许发凉和沈漾穿着灰色系家居服，非常随和。
　　她们三个走上来，和她们两人站在一起。许发凉看着盛浅笑意盈盈，还没打招呼，她们两人便已经互相牵起了手。
　　盛浅有些不好意思。
　　看起来两人很是投机。
　　“进屋吧。”外面还是很冷的，一行人进了屋，整个一层楼便是一个巨大的会客厅，只是被隔断分成了几个区域。
　　其中有一面独辟开的玻璃柜，放着许发凉出道至今的各个奖项，已经将玻璃柜全部填满。
　　“厉害呀。”盛浅发出一声赞叹，许发凉笑了笑：“只是出道时间长罢了；　过几年你家那位总会超过我的。”
　　盛浅又被她说地有些害羞。
　　“我看了《从来》，每一章都追着看呢，你的文我都有看，如果早知道你们要拍电影，我怎么着也得演个学生。”
　　许发凉觉得她喜欢的小作家不到模样漂亮气质清新，连性格她也很是喜欢，不远处的宁晗予和沉予更是圈中少有的德艺双馨的人，这也是她把她们叫来家里做客的缘故。
　　“您说笑了，我才是一直追着您的作品，从《分夜》到杜若微，我都看过呢。”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能找到互相欣赏的朋友真不错，你以后可以叫我名字。”
　　“算了，还是叫你凉姐吧。”
　　“哈哈哈。”
　　两个人齐齐笑起来。
　　其实许发凉身边的……姬佬，非常少，一来她在娱乐圈并没有多少真心可以让彼此进入生活的朋友，二来她这些年忙于工作，身边很多都是直人，并没有跟她一样取向的朋友。
　　想到这儿，许发凉就有一种隐秘的刺激。
　　自己的家里，此刻汇聚了整整一屋子姬佬！
　　“沈漾？”
　　许发凉突然叫道。
　　“嗯？”
　　沈漾换上拖鞋，挽起袖子：“什么事？”
　　沈漾这一生打扮让人很难将她和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岛线传媒董事长联系起来，周身那种面对不熟人的礼貌梳理感也消散不少。
　　“你们三个去做饭去，我和小浅好好聊一聊。”
　　盛浅冲她们笑。
　　说完，两个人不再理会她们，坐在一张沙发上，手握着手窸窸窣窣地说话去了。
　　宁晗予和沈漾无奈对视一笑。
　　三人去了厨房，沈漾找出围裙替她们系上。
　　“你们想吃西餐还是中餐？”沈漾冲她们两人笑。
　　“都可以。”沉予说。
　　“好的，那我就做中餐了，我和她胃都不怎么好，她不让我喝咖啡和酒，导致我慢慢习惯了饮茶，不过今天你们来，我们或许可以喝一杯红酒。”
　　宁晗予和沉予都觉得很是舒服。
　　沈漾家教良好，并不客套，也不娇柔做作端架子，不卑不亢，跟她说话做事，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没事，我和她也胃不好。”宁晗予接话。
　　“我也胃不好。”
　　沉默片刻，三个人都笑了。
　　“那我们就做一些清淡的，小晗帮我洗一下菜，沉予帮我切一下菜，一会儿我们每人都做两个比较拿手的菜，想必是足够了。”
　　沈漾面上带着笑。
　　在她们两人没见到沈漾以前，她们一致认为沈漾是那种说一不二，有些冷面的商界精英。
　　现在她们却看到沈漾系着围裙忙碌，瞬间就有了一层烟火气。
　　三个人忙乱起来，距离也瞬间拉近。
　　“电影的事你们不用担心。”
　　“谢谢沈姐。”
　　宁晗予实在没想到沈漾会帮她们这样大一个忙。
　　“举手之劳，不用记在心上，她很喜欢你们，叫我好好招待你们，你们不用局促。”
　　客厅里，盛浅和许发凉越谈越激动，就差当即结拜姐妹。
　　她们的聊天内容已经由相互客套转向了剧情讨论，不一会儿又互相讲起彼此的感情史来。
　　在她们热聊这一会儿，沈漾她们已经做好了饭，五个人把饭菜端上桌，杯中倒满了酒。
　　“干杯——”
　　有一些人不需要太长时间的相处，一见如故便已足够。
　　她们一群人便是这样。
　　那天以后，沉予便不太关心电影的后续问题，而是继续修改，剪辑，尽快在那个具有特殊含义的日子，圣诞节到来前，完成电影的扫尾工作。
　　盛浅更是经常往许发凉家跑，经常一起讨论一些经典小说和电影剧本，两人经常有相似的观点，思想碰撞之下，都是更加欣赏彼此。
　　在许发凉家吃饭也变得越来越频繁。
　　这一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日凌晨，电影《从来》全球上映。
　　很久没动静的影后许发凉亲自宣传，《从来》热度飙升，岛线传媒相当给力，单天排片率达百分之六十，上座率百分之九十五，唱衰声烟消云散。
　　岛线传媒旗下综艺节目播放出已经录制好的从来电影特辑，从幕后到制作，从小说到剧本改编，让观众们看到了从来电影的用心。
　　观众们一边在朋友圈自发宣传，一边在线上线下给予好评，一边大声呼喊，□□终于可以再次上映这种敏感题材的电影了，一定要好好支持。
　　LGBT弱势群体开始了自发集资的N刷行动。
　　宁晗予的国民风评持续高走。
　　却很少有人知道，岛线传媒董事长沈漾顶住了怎样的压力、力排众议，在电影合同上签了自己名字，盖上象征岛线传媒的红章，一锤定音！
　　上映不到二十小时，《从来》票房破亿。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是为沈董的帅气哭泣的一天～


第六十四章　
　　智清在酒店里坐了一整天；　哪里都没有去。
　　她用手机上网；　看网上人们关于《从来》的评价。
　　“不知怎么的，看了从来我想起了一首歌，或许谁都没想到吧；　在我心里；　只要那个人回来找我，我可以什么尊严都不要。”
　　“女主为老师付出了那么多，根本不值得。”
　　“从来很感人，虽然是同性恋情，却能触及到每个人的心灵深处；　让人可以更好的去感受她们。”
　　智清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晚上九点钟，她买了一张距离她最近的电影院；　戴了帽子和口罩。
　　虽然没有人认识她，但是智清怕自己哭的厉害。
　　智清常年在家乡小城，电影院人并不多，因为充满了她们回忆，这些年智清很少去看，她本以为晚上影院人少一些，谁知晚上人更多了，几乎四处都是小情侣，不仅如此，她还看到一对拉着手的女生，别人似乎都见怪不怪的样子。
　　电影开始了。
　　智清的感觉很奇妙。
　　《从来》的画面制作地非常好，几乎再现她们当年的模样。
　　电影并没有多少激烈的冲突；　整个电影却全程笼罩着一种悲伤的感觉，在电影后半段的时候，很多人已经都红了眼。
　　两个人越来越频繁的争吵。
　　争吵后，各自的哭泣。
　　家人的逼迫。
　　学生质问老师为什么结婚。
　　结婚请帖。
　　那个人黯然地离开。
　　电影结尾时，响起了著名歌唱家的歌曲。
　　“为你翘课的那一天/花落的那一天/教室的那一间/消失的下雨天/我好想再淋一遍……”
　　智清忽地泣不成声。
　　开始播放电影正片里没有出现的画面，俗称彩蛋。
　　有人在教室外看着教室里的讲课老师，有人淋着雨，跑到教室门口假装不经意等学生一起离开，有人从英国邮回了结婚证，有人却已经开始准备自己和别人的婚礼了。
　　智清不可置信地看着屏幕，颤抖着咬着手掌，不让自己彻底崩溃。
　　那么多她不知道的事。
　　书房里。
　　宁晗予悄悄进门，温柔地坐在盛浅旁边。
　　“想什么呢？”
　　盛浅此刻正蹙着眉，手中的笔在素描本上凌乱地写画：“我在想从来的结局。”
　　故事似乎已经结束了，可是她该如何落笔呢？
　　回到酒店，智清终于有勇气点开那个微信头像框。
　　虽然她知道沉予很少使用微信。
　　智清发过去一个地址，附字。
　　“我已经离婚，来到了这里，我的丈夫是一名gay，孩子并非我们亲生。这些年我从未忘记过你，能不能让我回到你的身边？”
　　智清狠了狠心，按了发送键。
　　“我在这里等你，三天后，或许我就要离开这里，去找工作了，希望你能来看我。”
　　智清连忙关闭微信。
　　以前她们讲话，总是拐着弯子，话里有话，想让对方主动，又不想暴露自己内心的秘密。
　　她们总是用各种各样的办法把自己伪装起来。
　　而这一次，智清恳求她。
　　没有回应。
　　一连两天，都没有回应。
　　智清坐在咖啡馆，看着外面的天。
　　咖啡馆服务生对这个客人有些好奇，不过虽然客人一直待在这里，咖啡却没有少买，他也不好再问什么。
　　智清不觉得无聊，等待是漫长的，可是等待她，她却愿意一直等下去。
　　她甚至有点害怕，如果三天过后，沉予还是没有来，那么自己也就该离开了。
　　下次见面，也不知道何年何月。
　　盛浅和宁晗予去看了一场午夜场的《从来》，因为某些原因，张萌也跟着来了。
　　覃青作为盛浅的助理，被盛浅找个原因也叫来了。
　　已经趋近于凌晨，影院里人还有一半人，张萌和覃青坐在一起，宁晗予和盛浅坐在张萌旁边。
　　《从来》会给第一次看的人很多触动，比如覃青，影片到了后半段的时候，她便一直在哭。
　　说到底，覃青也不过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孩子。
　　张萌一直给她递纸巾，却没有任何接触她的动作。
　　电影结束后，已经是凌晨两点钟。
　　覃青和盛浅坐在车后座，覃青靠在座椅上，已经睡着了。
　　张萌坐在副驾驶上，有些沉郁。
　　“你怎么回事？”开车的宁晗予问她。
　　“我心里难受。”
　　宁晗予笑了一声：“你心里还会难受？”
　　张萌看着窗外后退的树：“我以前一直以为，我喜欢小覃，就想着她能接受我，哪怕时间久点也没关系。”
　　宁晗予听着她突然严肃下来的语气，没吭声，只是等着张萌继续说下去。
　　“直到今天看到她哭，我的心都跟着疼起来。我……算个什么呢？她跟咱们不一样，她能走她的路，我干嘛非拖着她呢？”
　　“以后，我不会再缠着她了。”
　　“她想做什么我都支持她，只是我嘛……不会再霍霍她了。”
　　覃青动了动身子，没醒，换了个姿势继续睡着。
　　只是眼角处多处一滴水渍，谁都看不清。
　　“您好女士，我们要关门了。”
　　服务生叫醒已经趴着睡着的智清。
　　“是吗？谢谢。”
　　智清从桌上直起身子，晚上十一点半。
　　她等着等着睡着了。已经第三天了。
　　沉予没来。
　　智清麻木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似乎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局。
　　她一头乱发没有整理，大衣也只是胡乱地套在身上，随便拎着包出了门。
　　却忽然看到不远处路灯下，有个女人依着车门站着。
　　智清愣了两秒钟，突然松开包扑了过去，紧紧抱住那个女人的脖子。
　　“小予，是你吗……你愿意来见我。”
　　沉予没说话，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智清也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
　　“智老师，我只是来看看你。”
　　已经有多少年没听到她这样的称呼了？
　　以前她们耳鬓厮磨，亲密到了极点的时候，沉予或许才会忍不住这样叫她一声。
　　智清身子一颤。
　　“没关系，你能来……你能来就好了。”
　　沉予今天推掉了所有活动，犹豫了一整天，才决定晚上来看一眼。
　　她在外面透过玻璃看着智清睡着，昏黄的灯光打在她身上，仿佛又看到了最初她令她心动的模样。
　　她好想没变，那么自己，变了吗？
　　智清不肯放开她，沉予也没动作。
　　“对不起，小予……”
　　是了，就是这一声道歉。
　　哪怕这些年智清自己的歉意很重，哪怕她总是反复将自己折磨，也从来没有过给沉予正式的道歉。
　　而在这一声道歉里，沉予这些年的隐忍，委屈，才被磨灭了不少。
　　她把抬插在大衣里的手臂抬起，准备把智清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