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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山有匪-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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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手的芦花鸡自然是舍不得放的,一路折腾到现在,从百里宁卿到若耶,一个比一个麻烦,一个比一个棘手,她都没好好休息过一次,又经历了那一重幻象,她才不要去吸风饮露。
  至于为何不去索性去凡人酒楼,只是因为在带若耶去找百里宁卿时,她在青羊县最大的酒楼里吃了一餐,觉得远不如自己做的好吃,于是根本没有去考虑。
  小心翼翼瞄了瞄长离的脸色,她又想起那些不得惊扰凡人的破规矩,觉得长离说不定马上要提。于是讪笑了两声,自顾自道:“咳,不问自取是为窃,门规有言天一宗弟子不可扰凡人生息,但没说不能买。”
  长离一个字没说,她自己在那自我开解了半天,而后扬手将之前骗来后花剩下的半块金锭抛入那猎户手中,口中还念叨着:“这便没事了,没事了。”
  说完就一溜烟先跑了。
  那猎户还在睡觉,也不知醒来后会是什么反应。
  钟明烛在树林后找了个临水的僻静处,看长离跟上来没多说什么,便和她协商道:“待吃的时候我细细和你说,好不好?”
  “嗯。”长离应许了,然后到一边开始打坐。
  钟明烛这才松了一口气。
  唉,打不过打不过,只能看人脸色,她一边摇头晃脑碎碎念道,一边开始料理那芦花鸡来。
  山脚的池塘里有荷叶,林中还有野山菌,将芦花鸡去毛剖腹除内脏洗净后,将野山菌和香料混合填入鸡腹,外面抹一层调料,然后包入荷叶埋进坑中,掩好后上面生火,内脏则串起,浸了调料放在火堆上烤。
  那人饲养的芦花鸡不似天台峰的山鸡那般肉质结实,她用以猛火,只一会儿就熟了。
  待时间差不多她便将那荷叶挖出来,撕开荷叶,顿时香气四溢,烤化的肥油覆在上面,整只鸡金灿灿的,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她又拿出当日没吃完的蜜渍灵果,拿出盘子装了半只鸡以及一些灵果递给长离,然后就迫不及待举起一只鸡腿张口就咬。
  然而咬了个空,她看着忽地空空如也的手,眼中露出迷茫来。
  “唉,饿死我了。”
  似乎很熟悉的嗓音传入耳中,她循着声音望去,一抹鲜艳明丽的色调跃入眼中。
  红衣女人背靠着石壁,舒舒服服翘着二郎腿,手里托着那荷叶以及里面的那半只鸡,鸡腿俨然已被咬掉一大块。
  那孔雀一样风骚华丽的红裙,那大大咧咧毫不在意形象的气场,还有那随便拿人家东西吃的不要脸作风。
  不是百里宁卿是谁?


第27章 
  “你怎么阴魂不散!”
  眼看着到嘴的烧鸡被抢走,钟明烛怒火中烧,一声叱喝张口就来,然而身子却淋漓尽致地演绎出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良言警句,利索地往长离身后一躲,只露出半个脑袋冲着百里宁卿龇牙咧嘴。
  在钟明烛的食物被抢之前长离就察觉到了来人,此刻已执剑在手,顷刻间无形的剑气在周围草木上覆了一层寒霜。
  百里宁卿却像是半点都没看到她二人如临大敌的架势般,只顾埋头大吃,一口气将荷叶中的鸡肉扫去一大半后,惬意地长长吐了口气,这才抬起眼瞥了钟明烛和长离一眼,鲜红的唇勾起,露出轻快的笑容。
  见到那抹笑,钟明烛又往长离身后缩了缩,这下连脑袋都不见了,她比长离矮那么一点,缩起脖子刚好可以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连一片衣角都不露出来,却听到百里宁卿以一副商量的口气问道:“小长离,那盘你不吃了吗?”
  原来打的还是那只鸡的主意,这女人抢了半只还不够,还想要另外半只。
  还有什么小长离,我师父和你很熟吗!
  “当然吃!”见长离静默不语,便知她师父这又是不知如何应对便索性当起哑巴来,于是钟明烛立刻替她做了决定,说罢就一把抄起那盘子,撕了块鸡肉往嘴里一塞,还轻哼了声。
  “唉可惜,可惜,我本想说再来点下酒呢。”百里宁卿倒没上来抢,而是遗憾地叹了口气。
  之后钟明烛就听到酒坛轻叩在地,封泥被拍开,紧接着就是浓郁的酒香,直往她鼻子里钻,引她再度从长离肩膀后小心翼翼探出了脑袋。
  那酒坛约莫有一斗容量,还有三只碗,两碗摆在酒坛边上,还有一只在百里宁卿手里,清澈的液体倒映出天空一轮明月,好似承载了月华一般。
  叶沉舟在宴会上用来招待天一宗的灵酒能助长十余年修为,已是寻常宗门难得一见的珍品,百里宁卿那坛酒却还要好上许多,以钟明烛的修为,探不出其中蕴藏了多少灵物,若放到拍卖场,价格估计不亚于紫云膏。
  最难得的是,修真界追求的唯有灵力修为,即便是宴会上的灵酒也都是寡淡如水,而百里宁卿这坛酒却如凡间那句酒香不怕巷子深中所说的美酒一般,隔着老远钟明烛都能品出其中的醇厚香味。
  啊,美酒,佳肴,这不就是她在幻境中看到的吗。
  只可惜前面横着只老妖怪,她幽幽地想。
  虽然摆了三只碗,谁知道那老妖怪暗地里是不是想耍什么花招。
  “你脸皮不是很厚,胆子不是很大吗?上次还敢抡椅子,这次怎地这就胆怯了?”一碗酒下肚,百里宁卿看钟明烛一脸蠢蠢欲动又寸步不离长离背后的模样,嗤笑道,“再说你以为躲在你师父后面就没事了吗?”
  上次不是不知道你是个老妖怪么……钟明烛撇了撇嘴,暗暗嘀咕起来,可还未等她回嘴,便见人影一晃,百里宁卿原本所在的地方只留一抹浅浅的虚影,几乎是同一瞬间,自己身前一空,长离冲了出去,好似离弦之箭,长剑划出一道清亮的弧线,与那袭红衣交织于一处。
  和上次相比,这次倒当真有几分修士动手的感觉,钟明烛甚至连模糊的残影都看不到,只能感受到灵气涌动,寒芒四起,似乎要将一切都撕裂。她连忙招出朱明帖将自己严严实实护住,还没想好往哪个方向逃比较好,长剑回鞘之声响起,那二人的身形停下来,战斗竟已经结束了。
  只见百里宁卿站在长离身后,左手执枪,压住长离左肩叫她动弹不得,右手捏着她的手腕缓缓将焚郊插回剑匣,面上还挂着笑看起来很是轻松,相较之下,长离看起来就吃力许多,她闭着眼,执剑之手骨节隐隐发白,似乎想努力冲破禁锢,面上虽没什么表情,然而额上已覆了一层薄汗。
  “你这老妖怪又欺负我师父!”钟明烛一瞬就怒了,想也不想就掏出唯一那张化神级的灵符想对着百里宁卿的脸拍下去,不料对方轻巧地挪了挪脚,将长离扯到自己正前挡住。
  若继续,拍的就是长离的脸了,钟明烛只能硬生生收回那枚灵符,瞪着百里宁卿气急败坏地跳脚想骂,可怒极之下连话都说不连贯了:“你、你你你……怎地这般无耻!”
  只顾惦记着那百里宁卿下三滥,一时竟忘了自己本是想逃的。
  “彼此彼此,不服的话,你也可以欺师灭祖啊。”好像她越生气,百里宁卿就越开心,见钟明烛脸色铁青便畅快地笑出声,然而片刻后,她忽地察觉到长离正将全部修为凝于一点试图冲出一线破绽,轻松的神色中浮起一丝意味深长,枪尖一沉,将长离压得晃了几下险些跪倒于地。
  长离被她以修为压制,连手指都动弹不得,如今又硬抗了肩头那份力道,双足径直陷入地下三寸,汗水自发梢滑落,脸色愈发苍白,紧抿的唇间隐隐透出一丝血色,若再继续与她对峙,丹田势必要受损。
  看得钟明烛愈发焦急,快要团团转了。
  “所以我说躲你师父后面没用,她自己都自身难保,这样吧,你乖乖认个错,我就……”百里宁卿话未说话,表情突变,那份游刃有余的笑容终是没能维持到最后,转而被惊讶取代,“什么?”
  一线血光乍然闪现,自上而下,利刃似的,自她与长离之间划过,而后,血雾携着剑啸,将她设下用以限制长离动作的屏障一分为二。
  剑气爆起,卷起冲天杀意,好似将万人厮杀的古战场带到了这绿水青山间,放眼四顾,每一处都是硝烟弥漫,鲜血飞溅,白衣玄剑,一招一式皆是索命。
  格挡住焚郊的银枪发出震天咆哮,百里宁卿竟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意逼出了妖相,一头青丝化为白雪,碧蓝色的眸中,瞳孔为漆黑一线,只见她提枪挑开焚郊后立即刺出,似是与上次一样的招式,只是此次没有发力的距离,而是径直推出了那毁天灭地的一枪。
  长离见如此凶猛的攻势却不避不退,而是纵身直刺。
  哐当一声巨响,钟明烛只觉得这个山头都震了震,只是一眨眼便恢复了平静,激荡的灵气渐渐散开,百里宁卿已恢复黑发黑眸的模样,枪尖抵在长离喉间,稍往前一寸就可以刺穿她的咽喉。
  长离站立之处已被鲜血染红,成串的血珠自她手腕上滚落,那深可见骨的创伤是她以剑气自伤而来,刚刚她便是趁百里宁卿不备,以血化剑划破了禁锢,即便如此,仍是敌不过这修为和境界都远超于她化神大妖,堪堪挡住那灭世之枪后,便是强弩之末,再无还手之力。
  如今就是凡人也能不费吹灰之力杀死长离,百里宁卿却露出些许疑惑的表情,轻轻念叨道:“这不该啊……”
  此时长离脸上没有半分血色,胸口不住起伏,已然是力竭连吐纳之法都无法使用,可那双漆黑的眸子中却未露出丝毫怯意,静若止水,握剑的手也和最初一样平稳。
  即使是元婴巅峰的人也早该倒下了,可这元婴初期的小剑修还能站着,而且站得笔直如同刚磨好的剑一般。
  她调转□□以尾端抵住长离的肩膀,想施力推一把看对方还留了几分力,却被冲过来的钟明烛撞开了枪。
  “别别别,我道歉我道歉!那日多有冒犯,还请前辈原谅晚辈僭越之举。”那无法无天的不肖徒竟一改往日的轻佻,开口就乖乖道歉,还双手举过眉向她行了个无可挑剔的礼,一本正经的看起来倒真的有些正道仙宗风范,
  “嗯?”这下似乎比长离之前的做法更出乎她的意料,筑基修为的修士她随便点几下就能叫对方魂飞魄散,可此时她却收起了枪,眼中浮现出几分兴味盎然,“这倒是稀奇了。”
  什么稀奇不稀奇的,换以前钟明烛估计要刨根究底问上一问,此时她却没有这份闲情逸致,道完歉没等百里宁卿开口便抱着长离退至数十丈外,刚要去找储物戒中的紫云膏就觉得揽着的身子软绵绵往前栽倒。
  长离本就是在强撑,此时一口气散去,便再也没什么力气维持,连站也站不住,吐出一口血便晕了过去。钟明烛连忙扶她坐下靠在自己肩头,眼中焦急之色愈发浓重,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拿出一瓶药,手却被人按住了。
  还是百里宁卿,她见状顿时怒从胆中生,想也不想就一拳挥上去,道:“都给你赔罪了还想怎样!”
  “哎,这紫云膏见效太慢了,换这个吧。”百里宁卿轻轻一弹将她的手拨开,抽走了那瓶药,换作了一个巴掌大的小葫芦。
  “这什么?”钟明烛边问边拔开塞子,发现竟又是酒,认定百里宁卿是在拿她们寻开心,怒意更甚却顾不上发作,只能强忍着怒火一把将那葫芦丢开,再去储物戒寻药。
  “啧,麻烦。”百里宁卿接住那葫芦,然后拎起钟明烛往后一扔,也不管她被摔得七晕八素,托住长离,手指在葫芦上点了点,清澈的酒浆便自其中飞出渡入长离口中,在酒被饮尽后便将空了的葫芦往后一丢,好巧不巧正中钟明烛的额头,将刚站起来的她砸得眼冒金星再度倒地,末了还轻描淡写来了句,“不谢,我顺手替你师父正正门中风气。”
  听着身后片刻不停的咒骂声,她笑得格外愉快,笑到满意了,便张手开了结界把又一次要冲上来的钟明烛挡住,取出一枚玉牒按在长离额心,将其中的功法传入她灵海,同时一手按住她背心以自身灵力去引导她运功。
  过了几个时辰,待长离能自行运转那功法后,她才撤了手慢悠悠从结界里走出来,一出来就见钟明烛扑过来要打她,看起来是真的气坏了,连自己是个修士都忘了,什么灵符法宝一概弃之不用,而是冲上来挥拳头。
  “你对我师父做了什么!”
  “你怎么没逃?”轻巧地闪身避过,百里宁卿没回答她的质问,反而笑嘻嘻这么问道,“那么久足够你逃回五泉山了啊。”
  钟明烛被她问得一愣,这才想起长离刚和她过招时候自己似乎的确是想开溜的,后来见长离连站都站不住了脑子一热,就忘了,被百里宁卿一提,不禁露出痛心懊悔的神情。
  冲动误事,冲动误事,她有点后悔了,然而还要嘴硬一下:“堂堂天一宗弟子,岂会那般良心泯灭。”
  “呵,别跟我屁话。”百里宁卿不以为然地嗤笑了一声,重重在钟明烛胸前点了几下,“良心这种东西你这里有吗?我怎么只看到一团乌墨。”
  “呸,你才黑心,抢我的鸡,还欺负我师父!”钟明烛不甘示弱地呛回去,心想反正现在也逃不掉了,索性豁出去不给对方什么好脸色。
  她一提长离,百里宁卿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忽地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道:“不对,我刚刚说错,你对你那小师父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良心的,虽然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不过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说着她还比划了一下指甲盖那么大是多大。
  “她是我师父,我对她的良心怎么可能才这么点?”钟明烛不乐意了,双手张开画了个极大的圈,振振有词道,“至少这么大!不然——”
  她还没说完就却被百里宁卿打断。
  “不然谁在你敲诈时候袒护你是吧?”
  “那……不对!”被一语言中,她下意识点了点头,承认的话险些脱口而出,好在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及时改口,还在其中发觉了些别的,“你跟踪我们?”
  “啊……”百里宁卿懊恼地拍了下脑门,太过得意忘形的后果就是祸从口出,一不小心就被钟明烛抓到了重点,她讪笑了两声,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你不是问我对你师父做了什么吗?来来来,我慢慢告诉你。”
  那套功法名为三清归一,乃竹茂林偶然所获,为上古仙人有感万物生万物死而创,所谓大悲大喜出同源而归同处,修的便是心道,而正因为修的是心,每突破一层都会有千万重幻象,稍有不慎便有走火入魔的风险。长离之无欲无求在世间几乎不可能存在,心思至纯,万物于她如一物,甚至等同于无,是以最适合修炼这套功法。
  藏着这套功法的洞中还有一株万年葫芦藤,上面的葫芦都只有巴掌大小,竹茂林剖开一颗后才发现里面盛有佳酿,因是天地自然催生,蕴含的灵力比任何修士酿的灵酒都更精粹,长离喝了那酒,再运行那套功法,最差也能增长百年修为。
  “你一会儿打伤我师父,一会儿又赠她功法,到底安什么心?”钟明烛非但没露出感激之色,反而皱起了眉。
  “我本就没想伤她,再者觉得你师父人不错,值得深交,待她功法大成时还想与她切磋不行吗?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百里宁卿翻了个白眼,灌了口酒不想和她多废话,她本来只想逗逗那小剑修,谁知道对方眼皮眨也不眨一下就和她玉石俱焚,她都被吓到了。
  “我只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若非你已有道侣,我还以为你看上我师父了。”钟明烛摸了摸鼻子,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不一会儿又自言自语似的补了一句,“不对,有了道侣也能红杏出墙……”
  “什么鬼?”百里宁卿被她这话惊得一不小心捏碎了酒碗,淋一手的酒,扇她的心都有了,瞪了她一眼道,“你和那傻乎乎的鲛人待了几天,脑子也一起坏了吗?”
  紧接着她就扇了自己一巴掌。
  糟糕,又说漏了嘴,可这时已经来不及了,百里宁卿捂住脸,不想去看钟明烛那发亮的眼睛。
  意料之中,追问接踵而至:
  “鲛人?原来那若耶是鲛人?”
  作者有话要说:  怪物猎人使我快乐
  嗨呀本来想平稳过渡的然而一个手贱又让师父打了一架
  这、这有得必有失嘛,身为主角,打架是必然的(望天


第28章 
  上古,掌管南冥天池的神为鲲鹏,鲲则入水,鹏则飞天,相传他与凡人相恋,生二子,长子鸟首人身臂化翼行于云,次子人首鱼身足化鳍潜于海,二子择地而栖,各自繁衍后代,前者为羽民,后者即是鲛人。
  凡人需要汲取天地灵气提升修为,并经历雷劫方能登仙,而身为神裔的羽民和鲛人却是与生俱来拥有神力,虽然在数代传递后血骨之中的神力日渐式微,但仍是不容小觑。在上古时期几场旷世大战中,都有鲛人参与其中,后来昊天帝为救众生而划分三界,神之血裔皆一同前往上界。
  不过一些记载中提到有少数因为眷恋凡尘而留在下界,其中包括南海鲛人的其中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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