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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回望着在海面漂浮着的木板，她想定然附近也有船只，被巨浪拍碎了，所以大黄狗才会趴在木板上。

　　　　难道这就是线索？

　　　　她正凝神思索着，就听到大黄狗朝着一侧船舷，汪汪的狂叫起来。

　　　　莲回扭头，看到一只黑色的爪子，猛然抓住了船舷，

　　　　那是一只黑瘦的，比人的手要小许多的爪子，长长的指甲弯曲着，

　　　　莲回探头看去，就见水下露出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第16章　善恶

　　　　“哎哟”，莲回吓得跌坐，抓起手里的板子，就要朝着爪子拍去。

　　　　只听的水花破开的声音，从船舷怯生生探出一个浑身漆黑的野兽，双眼血红，

　　　　爪子脱力的松开船舷，又急忙用另一只爪子挂住船舷，发出呜呜的求饶声。

　　　　“是妖兽？还是水里的恶鬼？”，莲回皱着眉问道，

　　　　那黑乎乎的家伙摇着脑袋，低声求饶，爪子无力，松开了，

　　　　仅剩的两趾吃力的扒着船舷，大浪不时狠狠拍下，

　　　　它不时没顶，又拼命挣扎着探出头来，大口喘息着。

　　　　大黄狗坐在船里，有点害怕的躲在莲回身后，

　　　　“我若救了你，你不可害人，否则我就把你打下水去”，莲回高高举起拳头，吓唬道，

　　　　那黑家伙忙不迭的点头，沉在水里的爪子拼命蹬着船身，

　　　　被大浪拍的一晃一晃的，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

　　　　莲回握过它的爪子，往船上拉。

　　　　触手是一种怪异的感觉，冰冷的，像是万神山里的雉鸡爪子。

　　　　黑家伙借力就爬到船里，瑟瑟发抖，缩在角落里，

　　　　血红的眼睛望着莲回，爪子刨了刨地，脑袋点着，

　　　　莲回抱着大黄狗坐在船的另一头，谨慎的盯着它。

　　　　本来就只能容一人的小船，此时显得紧紧凑凑的，

　　　　就算莲回刻意保持距离，可离黑家伙也不过半尺的距离，而小船往下陷了许多。

　　　　浪大雨急，不多时，小船里已经淌水了。

　　　　莲回一边把水舀出去，一边还得留意黑家伙，就怕它作怪。

　　　　但那黑家伙仿佛也知道，这艘船是唯一的活路，蜷缩着身子藏在角落里，半眯着血红眼睛，

　　　　看似懒散无害，但却也不闭眼，时不时的看向莲回。

　　　　雨势湍急，风急浪大，庆幸的是，闷雷阵阵，却没有劈下，

　　　　给了这叶在大海漂浮的孤舟，最后的一线生机。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莲回有点虚脱的坐在船上，泡在水里，

　　　　不断往外倒着船里的水。

　　　　不知什么时候，一只湿透了的尚付落在船上，

　　　　形状似雉鸡，长着三只脑袋，六只眼，六只脚，三只翅膀，

　　　　浑身湿淋淋的，蹦跳着。

　　　　尚付落进船里时，黑家伙的眼睛就睁开了，肚子发出咕噜的声音，

　　　　不停砸吧着嘴，嘴角有涎液流着。

　　　　那尚付也极通人性，蹦跳着落在莲回肩上，咕咕叫着，

　　　　三只翅膀展开，浑身的毛炸起，六只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黑家伙。

　　　　莲回看到船又往下沉了些，船舷离水面不过三指的距离。

　　　　瓢泼大雨下着，只要她往外倒水的动作稍微慢一点，船就直往里面灌水。

　　　　大黄狗乖乖的靠着莲回，摇着尾巴，不敢乱动，

　　　　它体型较大，稍微一动，船就晃的厉害，

　　　　尚付低头梳着湿透的羽毛，不时甩着身上的水。

　　　　“可别再来动物了，装不下了”，莲回苦笑道，

　　　　雨势渐小了些，她暗自思忖着，或是等到黑夜过去，只要活着，就能找到出口。

　　　　话音刚落，莲回就听到隐约的呼救声，

　　　　“救命啊~~救命~~”，

　　　　闪电劈下，就见到不远处的海浪里，有一块破碎的木板，挂着一个人，

　　　　虚弱的喊声很快就被浪声掩下。

　　　　莲回握过船桨，奋力划去。

　　　　就见那块木板上挂着一个年约五旬的妇人，发间银丝斑驳，蓝白花袄子，

　　　　两只手冻得发青，死死抓着木板。

　　　　“姑娘，姑娘，救救老妇罢”，老妇吃力的喊道，

　　　　她看到莲回的船，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腾出一只手，死死拽着船舷不肯放。

　　　　船身一下倾斜，大量的海水往船里灌着，大黄狗不安的站起身来，

　　　　“老人家，你先松手，等我把水先倒出去”，

　　　　莲回两手扶住船舷，想要稳住左右摇摆的小船，拼命往外舀水。

　　　　那老妇不肯松手，骂道，

　　　　“你这姑娘生的乖巧面善，没想到，却是心肠歹毒，

　　　　想要老身松手，岂非等同推人下水，毁人活路！”。

　　　　雨势渐小，缓解不少船进水的压力。

　　　　莲回刚要伸手握住老妇，就被她死死拽住，

　　　　手指传来的冰冷而枯瘦的触感，仿佛跟黑家伙是一样的。

　　　　“老人家，你且等等，这船，实在是，载不动了”，莲回为难道，

　　　　那老妇根本不管，死死拽着莲回的手，上半身已半搭在船舷上，

　　　　一侧船倾斜着，水倒灌到船里，大黄狗害怕的叫了起来。

　　　　“狗！你的船上居然宁肯留着畜生，也不肯救人！　”，

　　　　那老妇怒极，红口白牙的骂着，她仰天哭嚎道，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一条人命居然比不过畜生”。

　　　　黑家伙突然蹿到船舷，龇着牙，不善的朝着老妇低声咆哮着，

　　　　吓得老妇浑身一抖，惊惧道，“这，这是什么东西！鬼！是恶鬼！”，

　　　　老妇看到莲回神情犹豫，两行老泪滑落脸颊，

　　　　“姑娘，你行行好吧，老妇家里还有刚刚会走路的孙子，还有儿子媳妇在等着我回家”，

　　　　“姑娘心地好，能救这些东西，但是，恶鬼、畜生跟人命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呢？”，

　　　　老妇涕流满面的讨饶道，

　　　　“姑娘，救救老妇罢，人命关天的事”。

　　　　莲回为难的回头，尚付站在她肩上拍着翅膀，替她遮雨，

　　　　大黄狗在脚边拼命摇着尾巴，

　　　　黑家伙往角落里缩了缩，血红眼睛谨慎的望着她，倔强又带着一丝绝望。

　　　　莲回轻叹了声，咚的跳到水面，托住老妇的身子，把她送到船里，

　　　　“姑娘啊，何必为了这些孽畜，断了活路啊”，

　　　　老妇要拉莲回上船，莲回刚要去抓住木板，就只觉海底有一股强大的吸力，

　　　　拖拽着她的身躯往下沉去！

　　　　“姑娘！抓住我！”，老妇拼命伸手拉莲回，死死拽着她的衣袖，

　　　　“老人家，你还有儿孙等着你，不必管我”，

　　　　莲回笑了笑，“放心，我死不了的”，

　　　　莲回掰开老妇抓她的手，整个人往海底沉去。

　　　　青衫如片片莲叶漂浮着。

　　　　莲回摊开手，仰望着海面，乌云渐散，雷声消歇。

　　　　一股刺目的光线进入眼底，莲回眯着眼，发现光芒来自海底深处，越发强盛，

　　　　刺得她睁不开眼，就见白芒耀眼无比，而漩涡似的吸力也更加强盛。

　　　　莲回轻笑了声，原来出口并不在海面，而在海底。

　　　　哗啦的水声，莲回浑身湿透的出现在屋子里，

　　　　她微赧的环臂在胸，挡住湿透衣衫而显出的身形，

　　　　却看到四周并无旁人，唯有一个黑衣老者惊讶的看着她。

　　　　“姑娘，先去屏风后换上衣衫罢”，守关老者把玉清弟子的衣衫递给莲回，

　　　　“这。。似是不妥”，莲回推脱道，

　　　　那守关老者朝她颔首笑道，

　　　　“恭喜姑娘过关，成为玉清府弟子，此是你应得的”，

　　　　“我过关了？”，莲回惊愕道，

　　　　也顾不得许多，先去屏风后换了干净衣裳，这才出来。

　　　　“看来本轮考验，只得一人出关”，守关人沉声说道，

　　　　话音刚落，就见传送阵里滚出来一个人，剧烈咳嗽着，浑身都是水。

　　　　“没想到今年竟能收到两名弟子”，收官老者说道，

　　　　“姑娘”，“林动”，

　　　　莲回没想到，另外一个过关的弟子竟然是林动。

　　　　“三界众生皆是平等，两位舍己救人，心性淳良，请入玉清府！”，守关老者抬手说道，

　　　　“原来如此”，林动说道，

　　　　“只要留在船上，便无法过关，怪不得第三关难住许多人”。

　　　　莲回舍弃性命时，她深知自己是不死之身，

　　　　可林动是凡躯，能做到舍己救人，确是心性淳良，

　　　　此时也不得不对林动另眼相看。

　　　　“本以为我水性极好，没想到阴差阳错的闯了关”，林动自嘲道，

　　　　朝着莲回躬身行礼，“又见到姑娘了”。

　　　　“我叫莲回”，莲回朝他笑笑，“走罢，林动师兄”，

　　　　林动愣了瞬，遂高兴的应道，“莲回师妹”。

　　　　进玉清府地，层峦叠嶂，而玉清峰位在一片苍翠山脉中，

　　　　灵脉稳固，仙气氤氲，是难得一见的洞天福地。

　　　　莽莽山林里掩映着一座座仙殿和楼宇，亭台楼阁如星罗布，

　　　　而在山脉的最高位置，则有七座山峰远高于周围其他山峰，

　　　　白雾缭绕，紫气升腾，山峰间还有虹光跳跃，仙家福地的气势。

　　　　七峰竞秀，流云飘渺，不时有仙鹤灵禽飞掠。

　　　　而七峰之中有一巍峨巨峰，高耸入云，峰顶巨石累叠，灵气弥漫，

　　　　正当中有一个九层高台，状如圆塔，通体莹白，仿佛美玉雕砌而成。

　　　　临近傍晚时分，夕阳余晖洒落，照的山顶散发出柔光，映在白玉高台上，折射出霞光万丈，飘渺而神圣。

　　　　林动看的目瞪口呆，左右张望着，

　　　　而莲回淡然而行，仙界中又有哪一处能比得过万神山呢？

　　　　两人领到偏峰靖元峰的后山殿宇，有一泓碧如翡翠的深潭，灵气浓郁，氤氲出一层白色浓雾，

　　　　池面漂浮着荷叶，有莲花盛开，不时有一尾尾金灿灿肥硕鲤鱼跃出水面。

　　　　潭边的草地上，则有十数只通体雪白的仙鹤，交颈嬉戏，啄食着地上散乱生长的灵草，不时仰头欢鸣几声。


　第17章　冰牢

　　　　“通灵草”，林动微讶说道，一脸心疼，却又是感慨，

　　　　“此灵草在集市动辄就要两三块低阶灵石换取，

　　　　没想到，在玉清府竟是随意长着，任由仙鹤啄食的野草”。

　　　　“勤殿分配弟子的等级及去处”，守关老者领着两人入勤殿。

　　　　莲回握着手里的一块乌黑木牌，写着采集，

　　　　勤殿的长老手指划过，就见莲回衣襟处，缓缓现出金丝绣成的庚等，

　　　　而林动的衣襟处则现出戊等，手里的木牌写着灵术。

　　　　“莲回，庚等弟子，派去采仙园，打理杂务；

　　　　林动，戊等弟子，派去灵坛，修行灵术”，

　　　　勤殿长老朗声念道。

　　　　莲回摸了摸庚等，想来玉清府的弟子按等级而分，那她排挺后的啊，

　　　　毕竟没有灵力在身，不过能进玉清府，已是很不错了。

　　　　莲回高兴的走出门，就看到林动一脸惊讶的望着自己，安慰道，

　　　　“莲回师妹，虽，虽然你是庚等，但只要用心修行，便可提升弟子等级的”。

　　　　莲回摆了摆手，看着守关老者要走，便上前两步问道，

　　　　“师伯，可知韶光师姐在此处？”，

　　　　那守关老者一听，连声道，

　　　　“可不能乱称呼，我虽年长，但修为不高，倒要称呼一声韶光师叔，

　　　　你，你，不可坏了规矩”。

　　　　莲回为难的拧着手指，“那我也要称呼韶光师叔吗？”，

　　　　“姑且罢”，守关老者说道，

　　　　“韶光师叔乃是甲等弟子，承业帝尊座下亲传，她的行踪又岂是我等能知道的”。

　　　　“啊”，莲回一脸愁容，“那可曾见过她？”。

　　　　守关老者轻笑了声，

　　　　“玉清府弟子众多，等级森严，你道人人都能见到韶光师叔？可笑”，

　　　　说毕，他不耐的摆手道，“快去采仙园罢”。

　　　　采仙园，听着好看，实际就是个菜园子，

　　　　屋子外放着几口大缸，烟囱冒着白烟，负责门派弟子的膳食。

　　　　“来啦，你就是莲回罢”，

　　　　走出来是个胖乎乎的大娘，系着围裙，手上沾着面粉，笑道，

　　　　“你就叫我金大娘罢”，

　　　　“金大娘”，莲回动了动鼻子，闻到香味阵阵从里面飘出来，不由咽了咽口水，

　　　　“刚蒸的灵莲蓉膏，可轮不上你了”，金大娘笑道，

　　　　莲回赧然的摸了摸鼻子，

　　　　“你去山脚挑两担水上来，把缸子装满”，金大娘吩咐道，

　　　　“这几日前山开宴，园子里的人手都调过去了，我这里人手不足，得累着你了”。

　　　　“无碍的”，莲回应道，挑起担子就往山下走。

　　　　莲回就在采仙园呆下了，平时做做杂活，也没人教她仙术，

　　　　倒是自己没事就对着木剑练习御剑术，

　　　　她打听过了，玉清府有九十九道山门，凭不同的木牌，进不同的山门。

　　　　难道就一直见不到韶光了吗？

　　　　莲回撑着脸，坐在院子里，昏昏欲睡，

　　　　午后的阳光懒懒的晒在她的脸上，直到投下一片阴影，莲回立刻就睁开了眼。

　　　　“看着你睡的沉，没想到，挺警醒的”，

　　　　林动穿着一袭玉清府弟子的裳服，走到莲回跟前，摊开手，

　　　　露出几颗红艳艳的果子，献宝似得说道，

　　　　“如意果，听闻可增进灵力，我特意带给你的”。

　　　　莲回轻笑了声，阳光下肌肤白的跟透明似得，睫毛轻颤，看的林动微愣，

　　　　“你吃吧，我的灵力可不是几颗如意果就能提高的”，

　　　　“当真不吃？”，林动固执的把手掌摊到她跟前，见莲回仍是摇头拒绝，

　　　　这才惋惜道，“这可是好东西”。

　　　　林动塞了一颗如意果到嘴里，说道，

　　　　“对了，你找我打听的韶光师叔，我可是费尽周折，方得了一点消息”，

　　　　“是吗？”，莲回双眼一亮，仿佛藏着璀璨星辰，直愣愣的望着林动，

　　　　直到他红了脸，侧过脸说道，

　　　　“听说没出玉清府，只是前些日子顶撞了掌门帝尊，被罚了”。

　　　　林动继续说道，

　　　　“听闻韶光师叔素来最听掌门帝尊的话，却不知为何会顶撞？”，

　　　　“那她，受了什么惩罚？”，莲回问道，林动不敢肯定的说道，

　　　　“听闻是被关在落仙峰的冰牢里，可这都是听来的，也不知是否确切？”。

　　　　“不管如何，依旧多谢了”，莲回道谢道，

　　　　林动摆手，好奇问道，“你为何要打听韶光师叔的行踪？是有交情吗？”。

　　　　莲回垂头望地，微风吹动树枝，阴影摇晃，笑道，

　　　　“从前见过几面，我只是想，想，看看她。。。”，

　　　　声音越来越小，莫名竟有几分心虚。

　　　　好在林动也不以为意，匆匆说上几句话，便要赶回去修行，免得被师父抓住。

　　　　“芙蓉姐姐，今日你要送去哪里？我帮你送罢”，

　　　　莲回接过芙蓉手里的篮子，笑道，

　　　　芙蓉犹豫道，“你识的路么？今日要把熬制的灵膏送到层云峰”，

　　　　“识得，识得，就算不识得，我问过去便好了”，

　　　　莲回用力扯了扯，直到把篮子扯到怀里抱住，笑眯眯说道，

　　　　“大娘今日要炼制灵丹液做调味，恐怕还得芙蓉姐姐帮手，

　　　　我没有修为，跑腿最适合不过了”。

　　　　金大娘看了眼她，嘀咕道，“小家伙变勤快了啊，往日里可都是懒洋洋的”，

　　　　芙蓉把腰上的令牌递给莲回，“迷路就问，早些回来，别耽搁了”。

　　　　“知道”，莲回接过令牌，转身就走。

　　　　层云峰离落仙峰不远，分属在同一山门里，

　　　　所以凭借芙蓉的令牌就可到落仙峰，

　　　　莲回把灵膏送到后，拐了个弯，就往落仙峰而去。

　　　　两峰相邻，可以莲回的脚程，也足足走了两个时辰，

　　　　眼看着天色渐晚，山林暗影重重，而冰牢还在落仙峰的山腰处，

　　　　等她上去时，估计已是月上树梢了。

　　　　莲回斟酌片刻后，还是决定要去。

　　　　层云峰和落仙峰之间的山涧，有流水蜿蜒而过，

　　　　在皓洁月色映照下，水面波光粼粼，

　　　　就像是无数星辰坠落在里面，光芒点点，极是好看。

　　　　莲回就沿着山间小路往上走着，耳畔是流水潺潺，脚下便是粼粼水面，

　　　　只是在两侧山峰间，有一块突兀的巨石挡在水中间，横空割断了水流，

　　　　迫的河流绕道而行，在这青山碧水间，这块光秃秃的碍事巨石显得格外突兀。

　　　　“要说玉清府的弟子都本事大，怎地也不把这块巨石搬走？着实碍眼”，

　　　　莲回摇头说道，简直是一副隽永的烟雨水墨画卷上，败笔的一处墨渍，

　　　　破坏了整体的格局和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