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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向东流-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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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徐仁青,却与看台下所有的观众一般,认真地看起了这出戏来。
  和乐正颖一般,对这样戏不感冒的大有人在。三楼角落那座雅阁里,坐在钱程对面的那位客人便是如此。
  那是一位老者,身穿锦袍,精神奕奕。他端坐在钱程面前,看着钱程专注地望着台下的模样,笑问:“第一次与世子见面,世子便以此来招待我,敢问世子何意?”
  “嘘。”钱程将手指放在了唇边,将目光挪到了老者身上,言道:“我曾听父王说过,大人最喜欢看戏,所以特地为大人写了这出戏。怎么,大人觉得不好看吗?”
  “多谢世子美意,好看是好看,不过……不太合适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老者叹了一口气,说道:“儿女情长,这些都是年轻人喜欢的东西。”
  “也对,大人这般人物还是比较喜欢建功立业成王败寇的戏码。”钱程说着,将目光挪到了台上,说道:“所以这些很快就来了。”
  他话音刚落,身穿铠甲的将军一剑刺死了登上王座的太子,坐上了至高无上的王座。看台下一片哗然,将军的声音从台上传了过来:“吾乃天命之君,这江山本应交到我手上。”
  她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一声杯盏击碎的声音。
  “大逆不道!”男子带着怒气的声音呵斥道。
  “胡言乱语!”女人的声音含霜,在一片嘈杂的声音里,金袍卫们在冲进了杏花楼,将戏台上的人全部抓住了。
  尖叫声,惊慌逃跑之声混成了一片。老者稳坐着,听到耳边传来的嘈杂皱起了眉头。
  钱程,也就是钟离程轻拍手掌,叹了一声:“为了伟业弑杀君王,此等气魄与战场上时是何等如一。大人想必很是欣赏这样的人物吧。”
  钟离程这般说着,看向了身前的老者,说道:“那么大人,想不想成为这样一个人物。”
  “又想不想当皇帝呢?徐大人。”
  昏暗的雅阁里,在一片嘈杂声中,钟离程的声音宛若鬼魅般落在了徐明义的心头。


第53章 
  钟离程的问话将徐明义的所有打算都噎回了肚子里,他今日来,是在念望的牵线搭桥之下会见钟离程的。从他着人调查的情报中,徐明义知道钟离程培养了很大的一批势力。
  念望与他谋划,先接着钟离程的名头将那群源州遗老聚集起来,然后在谋划帝位的时候直接取代钟离程的位置。成王败寇,不过如此。
  只如今钟离程将他的野心如此直白地道了出来,令他暂时顿住了。徐明义拧眉,看着钟离程说道:“世子这话何意?”
  钟离程笑了一声,言道:“今日请大人过来,乃是想与大人共商大事。我诚心与大人携手,故而便开门见山的说了。”
  “八月十五,乃是举大事之日。不瞒大人,我时日无多,乃是一将死之人。可为了祖宗基业,只能用力放手一搏。我诚心希望大人助我,只愿能夺回我楚国江山。待事成之后,我亦差不多到了归去之时。”钟离程将自己身上最大的隐患抛了出去,半真半假地与徐明义说道。
  “世子这是……”徐明义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钟离程这番话着实令他琢磨不透。
  钟离程坦诚道:“我此前身中蛊毒,药石无医,还有一个春秋,便要魂归。此番与大人据实相告,只是希望大人也能诚心待我,助我夺得帝位之后,待我楚国荣归,我便禅位于大人,将我钟离家的江山拱手相送。”
  “这……”
  这钟离程做事也太不是道理了,既然活不长了,为什么还要费劲心力去夺得这江山。但是这世间,许多人做事凭的都是他自个的意愿,哪里来的那么多道理可言。
  稳坐钟离家的江山,是中州王的意愿,钟离程既然选择了继承这一点,那么他怎样都会希望自己做到。
  就算要亡,楚国也要亡在他们的手上。
  钟离程不去理会徐明义的一头雾水,只将手边的一份盒子提了起来,放在了徐明义的面前缓慢打开,与徐明义说道:“这是我钟离皇室的传国玉玺,我为大人写下一份禅位诏书,只求大人尽力助我!”
  他打开了盒子,一枚以刚玉为基的玉玺赫然躺在了红缎里。徐明义瞳孔一缩,失声道:“传国玉玺不是在陛下的手里?”
  “那是假的,昭帝给予皇后那一枚是假的。”钟离程缓缓说道:“我有一事告与大人知晓,昭帝死前已然身中剧毒,这毒,乃是皇后所下。”
  “我潜伏于源州多年,对此事一清二楚,只昭帝死前还被蒙在鼓里,还将玉玺传给了皇后。”钟离程继续说道,“我不欲我钟离皇室的玉玺落在如此毒妇手上,当时又苦于李家背叛,并无重立楚国的援手,只好命人调换了皇后手里的玉玺。”
  “大人若不信我,我便为大人验证一番。”钟离程这般说道,将手放在了玉玺上面,霎时间,璀璨的光芒亮起,直逼得人睁不开眼。
  徐明义半眯着眼,看着钟离程手下光亮的玉玺,听他说道:“高祖打造这枚玉玺时,曾令当时的大司命下了九重巫术,我钟离家的子孙触之必明。这个典故,想必徐大人听过吧。”
  徐明义看到这亮光,心里已信了七八分。当然,不管传国玉玺是不是真的,都挡不住徐明义的野心了。他不在意钟离程的禅位,因为在他的计划里,取代禤景宸的人是他而不是钟离程。
  既然钟离程已经展示了他的诚意,虽然这样的诚意令徐明义有些惊诧,但却可以给他后来的行事提供了许多的方便。
  于是徐明义拱手,与钟离程说道:“我既然来寻世子,那必定是做好了为世子尽心尽力的准备。我乃楚国旧臣,亦是中州王的属臣,为了楚国,必当竭尽全力。”
  钟离程这才点了点头,收起了盒子,开始与徐明义商讨后续之事。
  活不长的钟离程,以帝王之位诱着徐明义助他夺帝,同样别有用心的徐明义也在利用着钟离程,好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帝王。
  他们都想成为皇帝,无论是什么理由。却不曾知道,为他们牵线搭桥的念望,将他们视为了渔网中的可怜小鱼。
  这一日,九州各地都在饰演着将军弑君的戏码,像是刻意一般,他们将那群人推到了官员的面前,明晃晃地彰显着自己的别有用心。
  官员们在第一时间阻止了这样带着抹黑意味的戏剧演出,却不曾想正好如了那群人的意。
  许多人都在等着秋天的到来,念望也是一样。他在等着自己最终收获的秋天,也在等着叶落的秋天。
  杏花楼出演这出戏的人全部都被杨玉庭的金袍卫抓到了源州府,因着那女将军最后说的那句天命之君,向来敏锐的乐正颖却是想到了更多。
  禤景宸的批命,是在与钟离朔成亲之前出来的,当时除了监天司的人,并无人知晓。后来刺帝病重,朝中流言四起,就有人提到禤景宸的批命。
  天命之君,就是这四个字,当年害得禤景宸成为众矢之的,被迫交出兵符。若不是太子对她的维护与信任,只怕当年的禤景宸就要被刺帝一纸诏书赐死了。
  也亏得刺帝在病重,又加上之前反王被诛别有用心之人太多,被刺而亡,太子总算是登基了。不然今日,哪里还有这位统治庆国的女皇。
  虽则昭帝于政事上不太擅长,但是给予人的信赖是许多臣子都所期盼的。抿心自问,乐正颍对昭帝这样的君王还是很有好感的。只是这位君主傲骨铮铮,才会走得那么早。
  乐正颍想到这里,也觉得惋惜。但更多的是,被这出戏背后透露出来的信息勾去了心神。
  当年知道天命之君这个批命的,无非是那群源州城的贵族。如今存在源州有实力做点什么事情的贵族,屈指可数。
  在九州盛传昭帝之好的时期,排出了这么一出戏来,污蔑庆皇谋害昭帝,其用心之邪恶令人胆寒。乐正颍斟酌了好一会,预备明日私下求见陛下再与她奏明此事。却不曾想,回到家中遇到了钟离朔与苏合世子,再一次见到同样的戏码。
  待钟离朔将今日遇到的事情与乐正颖说明之后,乐正颍拧紧了眉头,与她说道:“你今日见到的戏,我在杏花楼也见到一个大同小异的。”
  “污蔑陛下加害昭帝,这实在是太过下作。我明日禀明陛下,必会将此事调查清楚。”乐正颍做了保证,才令一脸严肃的钟离朔点头应承。
  这一日,因着路上遇到这些事情,待钟离朔预备携着苏合回宫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镇北侯念着夜幕降临,想留着钟离朔下来,却因着苏合身份特殊,只好派人将他们二人送回了宫中。
  待钟离朔离去之后,镇北侯才叹了一口气,与乐正颖说道:“阿溯醒来后这一年,长大了不少。聪颖慧敏,为父欲要为她请奏世子之位,你看如何?”
  乐正颖同样为钟离朔今日表现出来的敏锐所感慨,当时她听钟离朔陈述之时,心中想的是这孩子或许也能适应官场。如今听父亲欲将侯府交到她手上,便点点头,说道:“父亲考虑的很好,是要为阿溯做些打算了。”
  无论入官场还是做别的,侯府世子的身份总比侯府公子的身份要来得尊贵。
  钟离朔却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日后监天司要与皇后挑选大婚之人时,她这个不大不小的侯府世子恰好能入了礼部尚书所荐之列。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自宫门前下了马车时,天色完全暗了。夜色浓郁,钟离朔牵着苏合走向了宫殿。对什么都很稀奇的苏合与钟离朔各提了一盏灯,走过漫漫长廊。苏合踩着青石板,看着摇晃的灯火,与钟离朔说道:“阿溯,今日你生气了对吗?”
  “嗯?”钟离朔不明所以,垂首看了苏合一眼。
  “今日你问我可否让蓝丹替人抓人的时候,生气了对吗?”苏合仰头,望着钟离朔说道:“为什么生气,因为那出戏里的将军杀了皇帝?”
  钟离朔没有否认,转过一个弯,与苏合说道:“他们这么演,是不对的。”
  皇后怎么可能会害她,她那么忠心耿耿的一个人,要是为了王座加害她,早在刺帝死时就可以夺得帝位了,又何苦多此一举。
  被人平白这么抹黑她与皇后之间的事情,钟离朔觉得很愤怒。愤怒,却无法无人诉说。
  苏合点点头,又说道:“那个将军,是庆皇吗?”
  “嗯。”钟离朔点头,说道:“是的,指的是她。”
  “那皇帝呢?是她的妻子?我听说庆皇原是楚昭帝的皇后,那么那个皇帝是昭帝对吗?”苏合又问,继续说道:“他们演的是庆皇杀害了昭帝?”
  钟离朔的脚步顿住,她停了下来,蹲在了苏合面前:“那不是真的,他们是在乱演的。陛下乃英明神武光明磊落之人,怎么可能会加害昭帝?”
  “谁都可能会加害昭帝,但她不会,因为昭帝是她的君主,是她的妻子。”钟离朔望着苏合,一字一句说道。
  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苏合手一抖,提着的灯笼滚落在地上。火光大亮,苏合的目光落在了前方,透着几分无措。钟离朔拧眉,扭头看向了身后,一眼对上了来人的双眼。
  那双眼睛,在黑夜里透着冷冽的光。威仪的王者从黑暗中步步走来,在火光中走进了钟离朔,冷声问道:“你说什么,加害昭帝?”
  那张脸,是钟离朔日思夜想的。可是眼神里的寒光,钟离朔却从未曾见过。


第54章 
  钟离朔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一时之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晦暗的灯火里,皇后的眼神寒的令人害怕。钟离朔顿了一瞬,起身给皇后行了一礼:“陛下。”她轻声道,心里想的却是方才说的话皇后到底听到了多少。
  她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不过一步之遥。禤景宸抬眸,看着少年那张被灯火映着格外白皙的脸,说道:“你方才所言的,究竟是何事?竟还提及了昭帝。”
  她的话语稍显凌厉,从未受过如此对待的钟离朔愣了一会才会神,对上皇后的眼,斟酌了好一会才说道:“此事,乃是今我与世子出宫游玩的见闻,”她镇定地开口,将今日遇到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我已将人交给父亲,父亲明日便会禀明陛下。陛下,对这些胡乱造谣之人,还望陛下不要姑息。”钟离朔迎上了禤景宸的眼睛,眸光湛湛,透着少年人特有的纯净认真。
  因着是昭帝的事有些反应过激的禤景宸这才收了凌厉的目光,眼带歉意的看着钟离朔,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此事,你做的很好。”
  她一瞬间改变的气息令钟离朔察觉到,明显感觉到皇后刚才有些生气的钟离朔定定神,听得夸奖笑了一下,“这是庆国子民都应该为陛下做的。方才……陛下威仪无双,我有些被陛下身上的气势镇住了。”
  方才皇后的身上带着怒气,钟离朔感受到了。不知为什么,钟离朔竟觉得有些难受。兴许是皇后截然不同的态度令她有些难过,又或者是皇后体现出来的那份在意令她觉得酸涩。
  她若是到如今还不能明白皇后对她的在意,她就真的是蠢笨如猪了。
  明白,却不能回应的感觉,令钟离朔有些不自在。她已许久未曾见过皇后了,此时一见面倒是将那些藏起来的思念全部勾了起来。钟离朔盼着能与她多说一些话,但又想着皇后方才的模样,心下有些不对劲。
  钟离朔只好叹了口气,眼巴巴地看着皇后,问道:“多日未曾见到陛下了,不知陛下可还安好。”
  禤景宸知道,自己方才有些严厉了,这样的严厉对于一个乖孩子来说是有些受不住的。她看着眼前瞬间将拘谨收起来又一派活泼的少年,犹豫了一会,点点头,应道:“一切安好。今日你与世子,都去了哪里?”
  “林梦蝶先生邀我前往春风一度楼听一些大家们的曲子,我与世子听完便去了源州城大街。”钟离朔回应道,将心里那点小情绪收了起来,眉开眼笑地对着禤景宸。
  “嗯。”禤景宸点点头,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与世子快些回去吧,明日学馆还开课呢。”
  “陛下连学馆开课的事情都知道吗?”钟离朔只想和她多说说话,不管是说什么,只要是和皇后她都觉得开心。
  “明天不是休沐,不开课难道学馆的先生白领俸禄了?”禤景宸笑着回了一句,看着眼前的少年,又说道:“夜露深重,回去早点歇下吧。”
  她说着,率着身后的女官朝前走去。她没有多看钟离朔一眼,与此前一般放下话就离开了。
  钟离朔立在原地,拱手相送,望着提着灯笼的女官在夜风中摇摆成一条细线逐渐远去,这才弯腰拾起了苏合抖掉的灯笼,牵着他往住所走去。
  苏合被翾景宸身上的气势吓到了,一路走来都不太说话,等终于到了宫殿,苏合才松开钟离朔的手,像是松了一口气说道:“庆皇好吓人。”
  “这就是一国之君的威仪了。”钟离朔放下了手里的灯笼,与世子说道:“庆皇乃英武之君,有这等气势是很正常的。”
  “你不怕吗?”苏合眼巴巴地问,“阿溯,你还喜欢她吗?”
  “不怕。”钟离朔应道,又说:“喜欢的。”无论皇后什么样,她都喜欢的。
  苏合想了想,看着钟离朔好一会,才吐出了一句:“阿溯,蓝丹老师说你太弱,不像个武士。我今天倒是觉得,你是真的武士。”
  他说的十分诚恳,已然明白他所表达之意的钟离朔却是噗嗤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叹道:“你这话,以前也有人跟我说过。”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了,在成亲之前,三木哭丧着脸对她说禤大将军一巴掌就能把他掀翻,皇姐你这小身板不够她折腾的。你敢娶她,真是比京都三万金袍卫还要威武了。
  但是喜欢一个人,那里会在意这些小事呢。
  钟离朔心想,自己抖露身份的事情,要加快脚步了。
  禤景宸原本应该是第二日才知道的事情,却因在路上见到了钟离朔全部知晓了。这件事透露出来的消息,她与乐正颖一般猜得七七八八。有人想将火烧到她身上,太平日子过了没几年又要开始闹腾了。
  于是当夜,禤景宸便吩咐了司命们去调查那些遗留的源州贵族。早已准备好的禤景宸,原以为在第二日朝堂上收到的会是乐正颍的奏章,却不曾想第一个将事情抖落的却是一名御史。
  这日上朝,御史举着玉牍,将源州城四门金袍卫的司署厅奏了一次。司署厅管得是源州城大街小巷的事情,御史奏他们治理不利,放任抹黑皇帝的流言四起。
  禤景宸凝眸,看着台下举着玉牍的御史,听她义正言辞道:“司署厅消极懈怠,昨日源州城头出现了大批巫戏班子,那戏班子演得乱七八糟,竟无人出去阻拦。”
  苏彦卿身后,一位金袍卫副统领走了出来,淡淡说道:“这源州城头每日都有许多唱巫戏的班子,源州府是允许的,并非是我司署厅不管理。”
  “这位大人,你可知这巫戏班子演得是什么吗?”御史呵斥,望着不远处的金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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