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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谦，我替小唯向你说声对不起。”
　　　　“事情还没了结，等一切都结束了再说不迟。”
　　　　夏旸天笑着点点头，“很多次，我以为你要背叛小唯了。现在看来是我太狭隘。”
　　　　“其实我没做什么太牺牲的事情。你，夏旸天，你能确保这么多年你们夏家没做什么足以判刑的事吗？我也一样。只不过大部分商人没被发现，我比较倒霉而已。”朱谦笑了笑，“我不是没害过人，谁都不白。这样想，你心情会好一些。”
　　　　夏旸天哽咽着说：“我请老宋给你做辩护，好歹能争取到一些机会。”
　　　　“嗯，多谢。”
　　　　夏旸天用酒，朱谦用免费的柠檬水，干了一杯。然后，两人简单告别。夏旸天对着对面空空如也的玻璃杯，和空荡荡的座位，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对她来说，默默地守望着一个人已经足够折磨。亲手将自己与那个人永远隔开，并送到别人的手里，她认为她做不到。
　　　　她仍记得第一次见朱谦的时候，那个少年怯生生的，看起来非常愚钝，帮妹妹拉开车门，甚至不敢抬眼。当时夏旸天嘲笑妹妹收了一只忠犬，又玩笑着说当心长大成饿狼。
　　　　如果早知道会是今天这样的结局，她宁愿选择缄口不言。
　　　　第132章　新的格局
　　　　九月底时，因为过于卖座，加了半个月场次的《末翼》终于下线，同时，它也刷新了国产电影票房的新高。内地十五亿人民币，全球则达到三十八亿人民币——尽管在曾经席卷全球的《阿凡达》等大片面前这个数字仍然不值一提，但对于文艺片，尤其是国产文艺片，不知道下次打破这个纪录要等到什么时候。
　　　　《末翼》的大获全胜，最大的受益者除了闷声发大财的投资方中唐，恐怕就要算是杜克导演了。他终于打破了自己叫好不叫座的魔咒，找他合作的电影制作方接踵而至。然而这位鬼才因为暂时没有找到心仪的剧本，而暂时给自己放了个假，断掉了一切联系方式，一时之间人间蒸发。不过大家都知道，等到《末翼》登上各大电影节的时候，他总要回来的。
　　　　与杜克导演的神隐不同，沈冰没有那么任性的权利。
　　　　借着电影的东风，沈冰和夏唯的出柜风波迟迟不肯平息。年初的时候曾经红极一时的天/涯帖子被人挖了坟，奉为神帖。大家翻出自己珍藏的各种边角料，企图加一把干柴。
　　　　比如，有人曾经看见身形高挑疑似夏唯的女人去长途汽车站送别沈冰，最后遮着脸不知道干了什么，估计是个goodbye　kiss。比如，有人曾经看见沈冰大晚上在北京的环路辅路上追着车跑，那车和夏唯的私人车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还有人说从沈冰复出的时候开始她们就已经在一起了，自称“内部人员”的网友说，看见记者会上她们把手在桌子底下牵在一起。更内部的人员透露：你们迷妹以为国民老公酷炫狂霸拽就是攻？破灭吧，丫受得一比。
　　　　“卧槽，这是哪个‘内部人员’？节操呢？”
　　　　沈冰一边把手机还给姜丽花，一边吐槽，倒是没生气。毕竟做人要敢作敢当。姜丽花笑嘻嘻地刷着各种平台，被开着车的小马哥骂了一句：“看看看，天天就知道看。上回有粉丝偷着混到沈冰身边你才发现，你再这么糊里糊涂，当心后面那位把你开除！”
　　　　所谓的“后面那位”，指的是和沈冰坐在一起的夏唯。因为苏纯需要全身心投入于《知微》，而她又无事可做，于是成为了沈冰实质上的经纪人。
　　　　夏经纪人不愧经验丰富且门路广泛，不仅给沈冰联系了一些高端杂志封面拍摄和不那么费时间的广告代言，而且注意为她留出休息空间。此时，她没有留意姜丽花等人的嬉闹，而是翻看着沈冰今天的拍摄剧本。
　　　　沈冰戳戳她，“有什么要让我注意的吗？”
　　　　夏唯想了想，“没有，先看你演的效果再说。”
　　　　沈冰希望她能更多地指点自己，但是事实是，夏唯能够指点她的地方已经越来越少了。
　　　　面包车再也甩不掉狂热的追车粉丝。但是贾睿的手腕十分硬气，保证剧组的正常拍摄自然不在话下。
　　　　他请了一队昂贵的专业安保，将剧组封锁得严严实实，粉丝们只能围在封锁圈外面，看着面包车驶进封锁区域，看着车子在远处停下来，看着夏唯和沈冰一前一后地从车上走下来，远远地尖叫。再拍些远距离路透照。仅此而已。
　　　　然而贾睿这个谜一样的小人，拥有着奸商的共性——他从这些粉丝身上看到了商机。他在封锁圈的外围安排了些冷饮、食品摊位，大量的粉丝就成为其赚钱的来源。尽管赚了钱，他却并不返利，沈冰和夏唯这一对吸粉神器依然无人可以接近。
　　　　贾睿的铁腕当然不止针对粉丝。
　　　　这一天，沈冰来到片场，发现张卉正和一个不认识的小帅哥说笑。原来，扮演配角的一个小鲜肉被开除了，换成了这个籍籍无名的小伙子。沈冰和小伙子认识了一番，礼貌谦逊又大方，她对他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那个被开除的小鲜肉是这部戏的一个投资方推进来的人，仗着背后有金主，对工作得过且过。昨天那人与沈冰和张卉有对手戏，因为在打戏中被张卉不慎达到了鼻子流了几滴鼻血，就表现出了明显的不忿。
　　　　类似的事情，沈冰在《第一女医》剧组就见过，而当年张佳一被欺负的事情没有在这个剧组重演。贾睿不等小鲜肉真正爆发，就当众将他开除。
　　　　换了演员，尽管有少部分戏份需要重新拍摄，但进度很快。今天的打戏拍摄得非常酣畅淋漓，经过夏唯对导演的建议，这部分的拍摄手法有所变化，而效果也是卓然的。
　　　　沈冰男装扮相，最开始搂着张卉的腰，携作人质。然后随着身后墙体上的一个小爆炸，两人迅速扑倒在地，在掩体之后相拥滚了好几轮。此时慢镜头特写，她将张卉按在地上，四目相对，然后压下身子，将头紧贴着张卉的脸侧，躲过将会特效产生的一颗子弹。同时张卉耳边念出一句台词。
　　　　新来的小伙子此时登场，他将与沈冰对打，钳住沈冰，最后却被张卉用枪指着脑袋。
　　　　沈冰从张卉身上滚起，自己在家练习过无数遍的动作行云流水。正如夏唯曾经所说，练过舞蹈的人，拍起大戏观赏性非常高。她跳起来一个旋踢，长腿画了个巨大的圆，向男演员脸部扫过去。这时，导演喊了卡。
　　　　那演员反应过来了，立时没有躲，然而沈冰却没守住。这一腿结结实实地踢在男演员的肩上，沈冰尴尬地连连道歉。
　　　　“可以吗？”导演大喊着问男演员，得到了“完全没问题”的回答。
　　　　导演不多照顾，便转而说，“沈冰，你把持一下，特写镜头里面张卉一脸红就特别明显。”
　　　　全剧组的人都会意地低声笑起来。
　　　　“还有张卉，你起来的动作再快点，别走神啊。稍微控制控制心态。”
　　　　张卉在一波更大的笑声中捂起了脸。
　　　　坐在稍远位置观看中的夏唯摇头笑笑。自家媳妇自带撩妹光环，尤其是出柜之后这现象有增无减令人挠头。怎么办？急，在线等。
　　　　不过撇去这种小插曲，沈冰的成长速度着实令夏唯吃了一惊。一年前还是片场新人的她，现在已经可以到位地指导新人演员，与人对戏时注意带动他人的情感，俨然是当年夏唯指导她表演时的样子。
　　　　她终于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女神——夏唯欣慰地想。
　　　　如今的她们像是调换了位置，尽管夏唯仍有会所带来的收入，但每天一副清闲的样子，看上去与沈冰的跟班无异。夏唯承认，自己对这种状态仍然不太能适应，不是所有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像沈冰一样强的。
　　　　正胡思乱想时，贾睿坐到了她的身边，递给她一杯外面摊位卖的柠檬水，“沈冰这身体柔韧性真不错。”
　　　　夏唯冷冷瞥了他一眼，针锋相对：“那个新来的男演员叫什么？他也挺皮实的，真能忍疼。”
　　　　贾睿忍着笑说：“你卸了任，知道的依然不少。”
　　　　“我还知道令尊在哪个地区的哪个权力部门任什么职。可惜贾总你志不在从政，认定了掌握媒体才是新的权力标志，所以不顾家里的反对，跑过来在娱乐圈搅混水。贾总，你这其貌不扬的外表下，有一颗根正苗红的心。”夏唯笑道，“如果我不知道你的背景，怎么可能放任沈冰被你押过来演戏？”
　　　　贾睿哈哈大笑，与夏唯碰了碰透明塑料软杯。
　　　　“我只是看不出，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沈冰。”
　　　　贾睿慢吞吞地说：“因为她……有意思得很。”
　　　　“编个我能勉强信得过的理由。”
　　　　“好吧。”贾睿呵呵地笑，“我要掌握媒体，你们中唐就是个不可或缺的朋友。本人看得很清楚，最终我的合作伙伴不会是唐向洲，而是你。”
　　　　“伙伴？还是对手？”
　　　　贾睿叹了口气，“我有自知之明。文艺界有自己的规律，谁也打不破。”
　　　　夏唯豁然开朗地点点头，再次与贾睿碰了碰杯，“可我不会把抢我媳妇的人当做合作伙伴。”
　　　　“放心，我不抢。我帮你推她一把，看看她到底能火到什么程度。”
　　　　夏唯的心猛地一跳，而后又寒意袭身。国剧盛典、日趋严格的广电审核，近几年来的种种表明，上面对文艺圈的介入手段愈发强硬。贾睿的意思是，时势造英雄。未来，将会是符合某些价值观的艺人独占鳌头的时代，如何做到独占鳌头？靠的是艺人本身的全方面修养和强有力的背后推手。
　　　　夏唯和中唐将是沈冰背后那只手，而夏唯身后的，将是贾睿。
　　　　……
　　　　中午休息的时候，朱谦惊现于《夜莺的黎明》片场。作为绝对中立者的贾睿一身甩手掌柜的姿态，将空间留给夏唯、朱谦和沈冰这三个人。说来也挺不容易，明明对彼此的立场都心中有数，同志见面分外亲切，然而表面却都要装作苦大仇深，也是很辛苦这几位影帝影后级别的人物。
　　　　“夏唯，回家去看看你妈妈吧。”
　　　　夏唯眯着眼睛说：“说正事。你来干嘛？”
　　　　朱谦叹气，看了眼在旁边抠手指头的沈冰，说：“现在我是《末翼》的项目负责人。电影参加了下个月的威尼斯电影节，沈冰安排一下时间吧。”
　　　　沈冰听了心下一惊，凉薄的面孔下面，沸腾的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威尼斯电影节？！！！可能有金狮银狮奖？！卧槽？！
　　　　这速度有些太快，她还没准备好。尽管演员奖肯定轮不到自己，但是能去红毯上走一遭都能让人开心得昏过去啊！
　　　　“喂。”夏唯将请柬递给她，一脸宠孩子的样子。沈冰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包而就快绷不住演技了，夏唯又何尝不是？
　　　　请柬上写，《末翼》已进入金狮奖主竞赛单元，诚邀电影主创人员参加。
　　　　这可是她第一次主演的电影啊！沈冰感到如梦似幻。她激动地望着夏唯，脑子里已经幻想出了和她牵着手，两人一同走在国际红毯上面的场景。
　　　　然而想着想着，心突然静了。
　　　　她将请柬交给夏唯，“多谢朱总传话。我时间排不开，就不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威尼斯电影节应该是在每年8月至9月，这里为了剧情做下改动ORZ
　　　　第133章　全世界都在杀青
　　　　十月中旬，秋意袭人，著名的意大利水城正值最迷人的时节。
　　　　因为有国产电影入围主竞赛单元，这一次威尼斯电影节的图文视频报道比往年多了不少。当天晚些时候，全网的娱乐版都被同一条新闻占据了头条——《末翼》夺得金狮奖。到处都是失踪了好久的杜克导演难得刮干净胡子捧着奖杯，与到场的主创人员的合影。
　　　　这对于业内的电影人来说并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电影的水平摆在那里，名副其实。而对于普通群众来说，他们的关注点可不在这里。
　　　　唐向晚挽着戴维斯的手走红毯的多张照片在各大平台反复流转。电影节当天，唐向晚穿了一身中西合璧的纯白色小礼服，中式叠领和小红梅花纹，西式臂纱和裙摆。这身衣服是夏唯叮嘱会所的设计师为她量身定做的，针对她那迷人的脸蛋，设计师加入了一点lo装元素。
　　　　电影节当晚，有记者在对她采访时不禁惊呼：“Angel！”
　　　　一旁的戴维斯热心地纠正：“Well；　she'；s　called　The　Fairy。”
　　　　就这样，唐向晚在巩固了自己国内颜值巅峰的位置的同时，也收获了一批外国颜狗。成为世界级网红，是她始料未及的。
　　　　然而，唐向晚在电影节上未免显得孤单和稚嫩。《末翼》的中国主要演员有三个，沈冰、唐向晚和张爱萱。张爱萱早就躲去了澳洲，而沈冰作为第一主演居然也没有到场，这是观众们的一大意外，更是遗憾。
　　　　实际上，电影节当天，沈冰正在棚里拍夜戏，收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两点。不等回家，她在车上就已经倒在夏唯腿上睡着了。等到得奖结果出炉，夏唯将她从梦里摇醒，她甚至没有表现得太开心——困倦已经占据了大部分的神经细胞，没空喜悦了。
　　　　直到第二天空闲时，她才看到，有一条新的新闻，正在热门的的尾巴上吊着——#沈冰从硬照里鸟瞰威尼斯#。
　　　　沈冰看见配图的时候，当场被凉白开呛了一口。
　　　　红毯两边排开去，各有一排高耸的广告牌，这些都是电影节赖以生存的赞助商爸爸。新闻图里的是红毯旁最近的一个广告牌，许多明星的新闻照上，都曾出现过它的小部□□影。
　　　　实际上，这个广告牌属于《E恋》，上面的内容是将最新的一期杂志封面做了些改动直接放上来的。这期的封面人物是沈冰，她身穿一身纯黑，坐在一把普通的木质椅子上。一条腿伸直大喇喇地向斜前方戳着，另一只脚踩在椅子边上，腿屈着，天怒人怨的长度让她的膝盖与下巴平齐。她将下巴放在膝盖上，头便稍稍有些扬，推着镜头的眼睛略有睥睨。然后笑起来，虎牙配着她的衣着、姿势和眼神，使她仿佛是一个即将闯荡世间带着些骄傲的年轻吸血鬼。
　　　　尽管有些网友说，自己一个人在家边吃饭边抠脚的时候也是这个姿势吧……
　　　　这张硬照出现在红毯旁，便是一个巨大的沈冰以抠脚——啊不是——是率然的姿势观看着这场盛会，尤其是走上红毯的每一个人。如果能够亲临现场，想必是非常抓人眼球的。
　　　　“你干的吧？”沈冰回家后二话不说扑在夏唯身上上下其手。她只说了这四个字，夏唯便明白她的意思。
　　　　扣住沈冰的手，强势翻身，拎咸鱼。夏唯将她趴着按在了床上，骑上去，双手被固定在背后，使之反抗不得。这套动作行云流水，沈冰非常怀疑，这些日子夏唯一定是闲得无聊，从夏旸天的朋友那里学来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体术。别人家学体术是自卫用，她学体术是为了做这种事情。
　　　　“想谢谢我啊？就你那技术，还是算了吧。”
　　　　沈冰努力鲤鱼打挺，“你总不让我实践，我不就永远没有技术精进的一天了吗！”
　　　　反驳无效。
　　　　从沈冰在片场对朱谦说不参加电影节的那一刻起，夏唯就知道她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按照正常的艺人推广节奏，她这是愚蠢的自降热度行为。但是不知是不是巧合，她的选择与夏唯不约而同了。
　　　　沈冰如今回想起自己在《末翼》首映式后说的话，不禁觉得那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一段黑历史。尽管在时代作用下，她的行为给标榜为勇气、浪漫和追寻自由的象征，但从理性角度讲，她知道自己做了件极度危险的事。夏唯没有教训她，是因为理解她长时间的压抑需要一个发泄的突破口，但她不能不自我反省。
　　　　因此，再一次得到走上世界舞台的机会时，她出人意料也理所应当地拒绝了。新人第一部电影就走上国际电影节、美貌与风采与国际大腕不分伯仲……这类话题曾让不少艺人迷失。过度的曝光带来的热议效益使人看不清现实，她的话题度已经够多，现在需要的是韬光养晦。
　　　　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夏唯在与她交流之后，偷偷给《E恋》的主编打了个电话。除了电话，有没有承诺拍片之类的贿赂就不得而知了。
　　　　“我欣赏你的决定。但是，这毕竟是你的第一次，这么有纪念意义的场合，用其他方式参加也可以啊。”
　　　　当一切尘埃落定后，夏唯这番话说得漫不经心，却莫名地浪漫。
　　　　……
　　　　年末，《夜莺的黎明》与《知微》前后脚杀青。因为《夜莺的黎明》中动作戏颇多，沈冰觉得自己这几个月来大部分时间都累成了狗。而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夏唯的优哉游哉。
　　　　这位昔日忙成陀螺的前总裁，适应能力比沈冰预料的好得多。她曾经想过，夏唯会不会换上类似产后忧郁症的失业忧郁症呢？比如脾气暴躁、深夜哭泣、埋怨自己太忙都不理她……
　　　　这种想法显然偏离了高冷夏总的人设。事实是，夏唯心里确实不太舒服，但也得到了接触更多世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