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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澜天下-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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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君岚只是无力地挥挥手； 凯旋归来的胜利和喜悦； 都不及得知柳千寻消息来得开心。如今的她； 哪怕是完成了统一夙愿； 也没有可以分享的人。
江唯担忧地看了离月一眼； 离月无奈地摇摇头； 示意她退下。
秦君岚步伐沉重地走到地图前； 天下这么大； 瑜州这么小； 柳千寻在哪里？她一定还在怪自己，怪自己那段时间的冷漠，怪自己对她的态度，她不愿意原谅自己。
可是，可是她从来没有怪过她啊，她甚至都来不及跟柳千寻解释，她恨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必然是让柳千寻绝望至冰点才会选择离开。想到此，心里就疼痛难当，只觉得喉咙涌起一股腥甜之气，猛咳之后，嘴角划出一道红色印记，她的身体每况愈下，时常伴有吐血。
“皇上，还是让军医来给您看一下，这样下去怎么得了？”离月忙替秦君岚拭去嘴角鲜血，眼见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样下去仗打完了，秦君岚的身体恐怕就此毁了。
“朕的病治不好的，呵。。。。寻儿不在，就算治得好又怎样。”秦君岚如今就像一具只会行军打仗的躯壳，除了打仗时尚且能够看到她的斗志，平日里感受不到她的情绪，哪怕是打了胜仗，也未能激起她的波澜。
“皇上，奴婢已经加快人手去找柳姑娘，相信就会有消息。”
“没用的，她若不想出现，你们是找不到她的，她根本不想见朕，不想见朕。。。。”秦君岚像个战败的将军那般沮丧，在她心里，就算势如破竹的胜利也无法弥补心中对柳千寻的缺憾。
“报！启禀皇上，清帝来函。”
秦君岚抬眸，褪去忧伤，瞬间收拾好自己所有的情绪，严肃道，“呈上来。”
传令官将信件呈上，秦君岚打开阅览，清帝愿意开城迎赤甲军入城，也不想抵死相拼，做无畏的抵抗。
“皇上，莫不是清帝愿意投降？”
“清帝提了两个条件，一是授予纳兰家为皇商，二是清帝要保留其国主封号。”秦君岚合上信笺，授予纳兰家为皇商这件事云瑾跟她提过，这个权利她给了云瑾便不会反对。至于保留国主封号，她本意是收服复三国后更名三国为郡国，可以封王，但不可以是国主。
天下只有一个主，便是她，冀朝的国君。
“国主封号万万不可，天下统一后，只能有一个主，若收复的三国都叫国主，置我朝于何地？”
秦君岚冷笑一声，对传令官言道，“给清帝回函，清国更名为清州，可封为清州王，国主。。。天下只能有一个。”
“属下明白，还。。。还有一事。。。”传令官面露为难之色。
“何事？”
“贤王得王妃应允参与征讨清国的战事中，在前两日的对战中，不慎。。。不慎坠马，滚落山崖，生死不明。。。。”传令官说着把头埋得更深。
秦君岚脸色微变，她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话，她深深闭了闭双眼，心像被千斤巨石压着般沉重。
“告知贤王妃没有？”
“还未曾上报朝廷，属下特来向陛下禀报。”
“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秦君岚喉咙哽咽起来，但她还是艰难地说，“死要见尸。。。。”
“是！”
皇弟终究是顿悟了，秦君岚喜忧参半，可这代价也随之而来。终究是他因为对云瑾的爱，而想要做一回真正的男人，可惜。。。。秦君岚深深叹口气，强压情绪后眼眶微红，布满血丝。秦君昊的命是亦清欢用命换来的，为此她还失去了柳千寻，可如今却。。。
老天当真会跟她开玩笑，战事顺利，悲事却也接踵而来，秦君岚的心历经一次又一次的凌迟。她疲惫地倒在椅子上，头无力地后仰，母后死了，寻儿走了，弟弟生死未卜。
她不想被这一层又一层的阴霾包裹着，如今清国已是囊中之物，骆国也不足为惧，兵贵神速，如今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羽国，才是上策。秦君岚不想制造杀戮，毕竟统一后，每国的将士和百姓都将是她的子民。
只是凌钰绝不会轻易认输，哪怕耗尽一兵一卒，也会跟她拼个你死我活。越是这样，秦君岚越不能给她喘息机会。
“离月，传朕军令，赤甲军全面开拔，攻打正邑。命四大将军分别从正邑东西南北四大城门同时发动攻击，所有的武器装备和精兵良将都集中正邑之战中，已取城池派遣朕钦点的官员进行管制。”
“是！”
寒冬腊月之时，冀国军队势如破竹，一鼓作气将清、骆两国拿下后，便开始对正邑发动猛烈攻势。正邑二十万守军由凌钰亲自统管，城墙新型武器如铜墙铁壁，给赤甲军造成了攻城困难。
纳兰家研制的新型武器，是可以抵挡云梯、巢车以及投石机的攻击，这武器看似普通，实则防御功能极强。为此秦君岚特别命人走了一趟纳兰家观摩此武器，她知道纳兰清和凌钰交好，并未让她出面，而是命人悄然进行研究，找破敌之策。
初雪盈盈，刚如十二月的羽国素裹银妆，掩盖了城外攻城留下的血渍。赤甲军在城外二十里驻扎，十五万赤甲军对战二十万羽兵，从战斗力来说，已经是最强阵容。
攻难于守，凌钰汲取上次教训，未轻易开城迎敌，但如今这天气却给了她莫大的帮助。
“启禀公主，所有的白色战服已经到位。”
“让突击小队换上。”凌钰心生一计，想趁着月黑风高，隐藏风雪之后，去烧掉冀兵的粮草。
“公主，让属下带人前去吧，您坐镇正邑。”蔺无命主动请缨，叶冥和木槿也相继跪下，“属下等也去。”
凌钰望着这三人，素手清扬，“起来吧，此行危险重重，或许冀女皇早有准备，本宫亲自去。”
“不可！”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长公主乃千金之躯，这等突袭之事该交由属下等去做。”蔺无命担忧不已。
“冀女皇阴险狡诈，或许有陷进等着也说不定，长公主手握整个羽国命脉，不可有事。”
“属下一定完成任务，请长公主下令。”叶冥笔直地跪着，单臂让她无法叩首，只能微微屈身。
“好，命骑兵于五里处待命，叶冥与陈将军做后背支援，木槿和无命随我行动。”
月黑风高，凛冽的寒风呼啸着，漫天飞雪，卷起鬓角发丝。白色战服成了黑夜中的伪装，突击小队与积雪融为一色，他们从侧门悄然而出，绕过驻军，向冀兵粮草处前行。两万骑兵作为后援，随时待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凌钰不会放弃任何可以突袭的机会，被动挨打了这么久，她一直无力反击。
冀兵粮草在总营后方，分为多处，想要同时点燃并不容易，突击小队共五十人，全是修罗门人，因为一些暗号和用人之法，一般士兵并不能领会，唯有修罗门人擅长这种行动，他们每人携三颗地爆，以备不时之需。
寂静的黑夜看似平静，却暗藏汹涌，粮草四周分布着十几道岗哨，想要不被发现而突袭并不容易。
凌钰举起双手，以修罗门手势，进行布置，如何灭掉岗哨，以及顺利烧掉粮草营。几十人相互传递暗语，纷纷领会凌钰的意思。
所有人以短刃为武器，雪地给了他们最好的藏身之所，他们同时出发，向那十几道岗哨出发，每个人任务是干倒三个人，只见他们训练有素，几乎同一时间上前，捂住岗哨口鼻，一刀毙命，同时暗器发出搞定另外两人。
这一切都发生得始料未及，几十个岗哨瞬间毙命，这个粮草营该有百万担粮食才对，为何除了岗哨没有巡卫呢？凌钰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已然至此，不能回头，只能先潜入营中。她带着几人冲进去，其他人守着，总觉得事有蹊跷。
她割开一包粮草，发现竟然不是米，而是稻草。
“上当了！”刚发现情况不对，便听到外面传来惨叫声，她忙冲出去，箭雨突袭而来，门人一个一个倒下，纵然有武功基础，也难以抵挡这漫天飞箭。
“保护公主！”蔺无命和木槿始终护佑凌钰左右，“公主，快撤！”
“想走，没那么容易！”忽然箭雨停止，一大队人马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秦君岚从人群中走出，她唇角扬着笑意，“你以为羽国的雪天能够助你打胜仗？朕的粮草分配在每个军营，由每营自己备粮草，不够再由后方补给。这个粮草营是朕特地设来等你的，没想到你来得比朕想得来得还快。”
“秦君岚，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凌钰瞪着秦君岚，曾经是她算计秦君岚，如今打仗之后，她步步被秦君岚扼着喉咙在走。
“卑鄙？论卑鄙朕怎么敢和修罗门的门主比，凌钰，你很聪明，可惜生错了国家。”秦君岚冷笑一声，眸间露出寒意，上前几步，“朕说过，你曾经所作所为，朕必将让你付出代价。”
“呵。。。比起你的虚伪，本宫杀个人也比你磊落，你为了一己私欲，你可以屠城，侵吞天下，侵略他国的国土，你这样的人，应该遗臭万年。”凌钰鬓角发丝随风舞动，眸间的寒意，比冰天雪地还要冷，她的眼神透着恨意，恨不能手刃秦君岚，绞杀所有冀兵。
“朕劝你还是放弃抵抗，你看看你身边这些能人异士，想想谌青、贺昔，你驭人术天下第一，可这些人下场无不是惨死，因为你无畏的抵抗，都白白牺牲了性命。你的将士死伤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羽国真的给百姓安居乐业生活了吗？凌钰，你好好想想吧，统一后，朕可以给你的百姓与冀国一样富庶的生活，而你还能做什么？”
“闭嘴！本宫的国家不需要你来评头论足！”凌钰被她戳中心底深处，悲恸夹杂着无奈和无力，一瞬间，她的心像被万箭穿心般的痛，再看身边这些人，无人惊惧生死，无人退缩。
“我呸，冀女皇你有何资格说门主！我等命是门主的，死也是门主的魂。”
“是！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多杀几个冀兵！”
“我等誓死追随门主！”突击小队几乎异口同声地叫着，就连秦君岚都有片刻的触动，她无奈地摇摇头，“凌钰，朕不想多杀人，你好好想清楚吧，你忍心你的这些忠心义士一个接一个的离你而去！”
“狗皇帝住嘴！”忽然属下人发动攻击，凌钰也跃然而起，身姿移动极快，掌风带光，如闪电一般，瞬间劈死前排将士。
“保护皇上。”赤甲军反应迅速，即可形成合围之势，将秦君岚重重保护，任凭凌钰武功再高，也难以伤她分毫。
“不要伤她，抓活的。。。。”秦君岚后退几步，一大队赤甲军与凌钰等人进行厮杀起来。
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五十人突击队，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血溅在积雪上，恍若绽放的梅花，凄厉的惨叫划破黑夜的寂静，□□刺穿身体，忍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杀一个冀兵。这便是修罗门人的刚毅，战场不若江湖，四周不知何时就会冒出□□利剑，战死之人的身体无不被刺穿砍烂，有些尸首分离，惨不忍睹。
眼见厮杀至还有最后几人，就连凌钰自己也陷入了危机，但秦君岚下了不杀令，赤甲军终究保守攻击，不敢误伤凌钰。可凌钰可不会手软，她一招下去必将毙命。
“这样消耗下去不是办法，骑兵应该快到了，无命，你想办法带公主突袭，我来顶住他们。”木槿说完抛出地爆吸引冀兵注意力，趁机从粮草营推出几辆木车，用绳子将其捆缚一起，她将车上草木燃起，形成一道火的屏障。
她与还活着的几人，每人用身体抵着木车，将赤甲军和凌钰隔开，给她撤离的机会，“无命，快带公主走！”
“木槿！”凌钰想要上前抓木槿一起走，却扑了个空，那种绝望感再次袭遍全身，她眼睁睁地望着木槿已和另外几人默契般地推着车分别向秦君岚方向撞去。
“公主，快走快走，不要让兄弟们白白牺牲了。”蔺无命双目含水，来不及不舍与伤心，拖拽着凌钰撤离。与此同时，叶冥带着骑兵赶到，她抬手拉住凌钰，凌钰一个跃身而起，跨上马，羽兵的弓箭手发动攻击，作为掩护。
第132章 战火纷纷
“快去救木槿！”凌钰一声厉喝，叶冥单手勒着马绳； 四周已有冀兵围攻； 阻碍了前行道路。
“快带公主走； 别管我们！”木槿急切地呼喝着； 一支长枪从身后冷不丁地袭来； 将她身体刺穿，鲜血快速流逝，但她依然死死地抵住已燃起烈火的车，忽然又两支长枪刺穿了她； 她的身体只是微微抽动，像忘记了疼痛。
“木槿！”叶冥大喝一声； 挥剑斩杀了两名冀兵； 可她不能再耽误时间； 只见木槿唇角扬着笑意； 口中弥漫着血腥之气，只是一直喃喃说着； “快走。。。”
木车的火渐渐蔓延至她周身； 与木槿一同抵挡冀兵的几人身体亦被刺穿； 鲜血淋漓之下； 几人大吼一声； 齐心协力地抵死不离车的身边； 最终被数不清的利箭刺中； 血肉模糊； 惨不忍睹； 葬身火海中。
“驾！”叶冥策马奔腾，率领人马想要带凌钰突围，羽国可以死任何人，但绝不能是凌钰。
忽然十几名冀兵同时袭击，将长枪刺中马身，战马受伤倒地，凌钰和叶冥同时飞起。只见一个红色身影忽然出现，她双刃在手，刀光剑影之间，便斩杀了几名冀兵。她迅速闪到凌钰跟前，趁着缝隙下跪，“门主，属下鹰眼回来领死。”
“多杀几个冀兵，免你死罪！”凌钰眸间尽是杀意。
“属下正有此意，杀一个合算，杀两个赚了！”鹰眼一头火色的头发，极其耀眼，她说话间手中利刃未曾停下，举手便杀了两名冀兵。
秦君岚眯着双眼望着这些人一个一个地倒下，为了凌钰，他们从来不畏惧生死，就这样一支军队，因为无人懂得用兵，也不懂得练兵而溃败不堪，实在可惜。倘若在她那套治军管理之下，羽兵必将无敌。
“弓箭手！神枪队，布阵！”主帅林将军见羽兵垂死挣扎，当即命人护送秦君岚退去，开始对来救凌钰的羽兵进行绞杀。
一场偷袭变成一场灾难，飘雪成血，积雪成难，无数尸体被淹没在这冰天雪地中。凌钰虽被安全撤离，但却是踏着无数人的尸体离去，是她中了秦君岚的计谋，导致了那么多人伤亡。
兵者诡道，呵。。。原来一个熟读兵书的人和一个钻研兵法之人的差距竟会如此之大。凌钰一生骄傲，从来没有败的如此惨过。修罗门的亲信一个接一个的死去，羽国摇摇欲坠，国家岌岌可危。如今一半城池已被冀兵占领，她的心就像此刻的羽国，冷到冰点。
谌青死了，贺昔死了，木槿死了，将士死了，百姓流离失所，这就是她捍卫后的羽国。凌钰踏着沉重地步伐走在城中，空洞得眼神有些孤寂，有种绝处无生的绝望。她愣愣地望着四周，看到有些将士冷得瑟瑟发抖，却依然笔直地站着守岗。有些三五人成团，席地而坐烤火，有些在临时搭建的营地前相互依偎。
雪舞漫天，落在肩头开出了花，凌钰走到一个士兵旁，为他掸去肩头的积雪，将自己的披风取下，披在士兵身上。士兵身体僵硬地动了动，想要行礼，凌钰只是摆摆手，他红着脸继续站岗。
叶冥撑着纸伞，一路跟在凌钰身边，冰寒冷却了她的心，那鬓角一缕白发与白雪成一色，她走到一处台阶，望着一群士兵正围着篝火，像闲话家常一般的谈天说地。她唇角终于弯起一抹弧度，这是开战以来她第一次露出笑意。
“她终于笑了。。。”蔺无命忽然鼻尖就酸涩起来，这是多久没有见过她的笑了，竟让他喜极而泣了。
他犹犹豫豫地从怀中拿出一只埙，又深深地望了凌钰一眼，想了片刻后，终于走上前。
“长公主，这个送你。”蔺无命有些惶恐地伸出手，凌钰垂下双眸，眼神微变，“石埙？”
“公主可还记得属下跟您多久了？”
凌钰摇头，她怎么记得清那些岁月，修罗门那么多人，有些是她亲手所救，有些是她赐名，她只记得柳千寻的点滴，其他人的都不记得了。
“八年零三个月，我本是达官贵族之子，后来被人拐走，若不是遇见你，我早在人贩子窝点被打死，当时我手中握着这块石头，后来我知道你喜欢吹勋，便开始打磨这块石头，听闻常用手搓揉会让石头光滑，要想磨成埙更加难了，所幸我日夜打磨它，终于变成了我想要的样子。”蔺无命的记忆仿佛被拉到了被凌钰救的那年。
“铁杵成针，顽石成埙，你竟然做到了。”凌钰望着这块石埙，光滑精致，竟丝毫不比玉埙重。
“属下一直不敢将其送你，怕让你想起她，可你喜欢吹勋，喜欢的事总不要丢掉才好，公主，你再吹一曲可好，不为别人，为自己，为将士们，也为死去的亡灵。”
凌钰握了握石埙，仰头看了一眼上空，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气流从口而出，她将石埙放至唇边。
源远流长，低沉幽深，若无言是最深的沉痛，那埙音便是凌钰唯一的情绪宣泄口，这也是蔺无命送她石埙的原因。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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