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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年前，成瑾把她救回来的那刻，空露就明白有这么一天。

　　　　她缓缓地拿起一块糖放进了嘴里，但尝不到一点的甜味，从前成瑾说过，她和水七差点被种下了执念种，但好在两人的心心愿愿，后来空露想，是不是种下执念种，事情就不会这么复杂。

　　　　水七是吃梦鬼里某代的传人，这个传人平常不需要做些什么，也不需要统领手下，只是在每100年的最后一天，当个梦的牺牲者。

　　　　吃梦鬼，总爱收集民间的梦，好的坏的都收集，多了必然导致吃不完，吃不完就被他们放到了一个推挤梦的地方，久而久之那些垃圾梦就会满，而这些快要满的梦，100年清理一次。

　　　　清理的过程很简单，不过需要一个引子作为类似火把的东西，这个引子，就是传人，消灭后，传人随着那些梦，一起消失，魂都不剩。

　　　　传人对吃梦鬼来说，一点也不光荣，反而每天都在计算自己的寿命，想着自己还能活多久。

　　　　水七因为命数，被抽到了传人，她一直觉得自己很背。

　　　　空露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水七的样子，她在人间飘飘荡，吃着梦还不忘调皮，把人戏弄了一番，当时空露随着其他人出门觅食，无意看到了这一幕便停了下来。

　　　　水七缠着那个人的梦，梦里的她化作做梦女子喜欢的女人的模样，只穿着一件肚兜和白色长裤在床榻上躺着，一副勾魂的样子看着面前人，声音幽幽地说：“来亲我。”

　　　　空露以为遇到了个色鬼，本想离开，却见水七一个勾手直接把女子按在了身下，却不怎么动作，盯着她的眼睛小声说：“我也喜欢你，梦醒了记得和我表白，然后我们在一起。”

　　　　这么梦短暂又美好，完全看不出水七的恶意，结束后空露鬼使神差地跟着她，不远不近的距离，还怕被发现，终于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水七一个不耐烦转身，让她出来。

　　　　空露这才想起，水七并不是人，她的跟踪对她无效。

　　　　“跟着我干嘛？”

　　　　空露顿了顿，想到刚才的事：“我只是想知道，刚才那两个人在一起了没有。”

　　　　水七听后笑了笑，走上前，摄人的眼神捏住她的下巴，“所以你跟着我就知道了？”

　　　　空露后退一步，见她的手在空气中晃了晃，她说：“我回去看看。”

　　　　水七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

　　　　“挺闲的。”她凑近闻了闻空露：“吃人记忆的。”她说完笑了声：“不如你跟着我，我带你吃好吃的。”

　　　　水七真的带空露吃了好吃的，她比她来人间的时间久，自然知道那样可口那样无味，那几天，空露总在饱餐中渡过，直到十日后，她的游历结束，被叫回地府。

　　　　她不知道水七到底是谁，连名字也没问，她在她身边总是游刃有余，偶尔空露还能见她调戏别人，但一旦有回应，她却将那人推开。

　　　　这点空露一直看不懂。

　　　　那日回去，水七也没见的不舍得她，索性她也没表示得恋恋不舍，两人仿佛只是点头之交一般，招招手就道了别。

　　　　等到她走远，才听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转头水七正拉着她的手，虽然仍旧是那个勾魂的眼神，但空露总觉得和看其他人的样子不一样。

　　　　她说：“我是水七，你可以到梦七层找我。”

　　　　空露愣着点头，水七对她一笑，她也跟着一笑，这一笑，仿佛让她懂得了什么。

　　　　可又不懂了。

　　　　回忆因为水七的一声呢喃停了下来，空露手里拿着一条毯子，她不知道水七什么时候又跑到了客厅来睡。

　　　　她缓缓跪下，把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看着她的侧脸，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那些事，你大概都忘了吧。

　☆、第42章　花菩提Ⅲ

　　　　空露回去后被前辈后背缠了很久，先是报告了行程，接着和那些小鬼说了故事，前前后后竟用了三余天。

　　　　她觉得自己有些急了，可她安静下来在想，到底在急些什么，于是那个那个声音又浮现出来，她说她叫水七，在梦七层。

　　　　“水七，梦七层。”

　　　　这几个字被她嚼了好几次后，终于决定去那个所谓的梦七层看看。

　　　　空露自有记忆以来，在地府的时间，几乎都呆在家里，活动范围小，忽然要出去，她有些迷茫，才踏出门口，就不知该去哪里。

　　　　几经周转，在走错了好几道路后，空露终于找到了去向，这么以来，地府阴气以暗，再不找到地方安定下来，恐怕要被游荡的恶鬼缠身。

　　　　她呼了口气，看着前方迷迷糊糊的地门，上头歪歪扭扭地写这个梦字，想必就是那个地方，她提了提腰间的一个小袋子，继续向前走，可才走了两步，忽然被面前不知何时出现的人拦了下来。

　　　　空露抬头看了眼，见那人穿着民间的一身衣服，想必是刚回来，衣服妩媚的样子看着她，双手环在胸前，带着笑说：“哪里来的小鬼，现在还不回家。”

　　　　空露看了眼时日，再看一眼她，老实指着那头的梦字，老实回答：“我是去里面找人的。”

　　　　女子听着十分又兴趣，凑近两步，捏住她的下巴，这个动作让空露很难受，她后退并躲开，女子也不恼，手指在空中捏了几下，放下来。

　　　　“找谁？或许我可以带你进去。”

　　　　空露先是愣了一会儿，问：“你是里面的？”

　　　　女子一笑，“不像？”

　　　　被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像，但这像是像在哪里呢？她似乎能说出来，又似乎说不出来。

　　　　女子见她有些松动，对着她勾魂般地一笑，接着伸出手，示意她牵，边问，“你要找谁？”

　　　　“她要找谁和你有关系吗？”

　　　　身边忽然过来一个人，插在了两个人的中间，并顺势牵住了空露的手，女子被防备的被推开，险些栽倒在地上。

　　　　她回头看了一眼，哼着笑了出来，拍拍手，“这不是我们的水七大人吗？”她看着面前两人牵着的手，还有被她护在身后的人，嘲讽的语气说，“怎么，大人现在这点小事都要管了吗？”

　　　　说着她上前就要夺空露，但仍旧被水七挡着。

　　　　“她是我的人。”水七看着面前的人冷冷地说，“连上，你以后要是敢打她的注意，别怪我不客气。”

　　　　空露默不作声，原来她叫连上，看来还是水七好听点。

　　　　连上听水七一说就笑了，“你这话是什么道理，这人是我先看上的，我正准备捡回家，你这半路杀出来。”她朝前走了两步，“明目张胆抢人？我不记得你是这样的人。”

　　　　水七淡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管不着，但至少不会是推人火坑的人。再说，”水七拉着空露往旁边走了一点，对着连上淡淡道，“是我先看上的。”

　　　　这话说得很小声，空露想要凑近听清楚，可惜才上前，水七已经说完，这两人的火药味很浓，她被水七拉着，却还不懂得分辨敌我，把连上当成想要帮助她的人。

　　　　这段对话听着不明就里，她想着就开口对连上说，“我要找的人就是水七。”

　　　　水七，“闭嘴！”

　　　　七拐八绕，空露始终记不得路，终于在片刻后，被水七带到了一件房的门口，她看着水七对着门念了些什么，门随之被打开，水七让她率先进去。

　　　　空露环顾了一圈，以为是简单的一间房，结果却是一个小院子，倒是有点家的感觉。

　　　　她看着水七跟了上来，说，“你这这么绕，我要怎么出去？”

　　　　水七带着她绕过一个小树林，道，“我会带你出去。”

　　　　空露点点头，又疑惑，“那下次呢，我要来找你怎么办？”她看着水七的背影，“我找不到路。”

　　　　不过，今天这么凑巧，她正好在门口，不然恐怕，空露会迷路，但转念想也不一定，连上或许会带她上来。

　　　　这么想着，她问，“连上住在附近吗？”

　　　　话音落，水七忽然停了下来，这么的，空露撞了上去，她后退了几步，见水七转头，看着空露，蹙眉笑，“连上给你的印象很好？”

　　　　空露点头又摇头，“还行吧。”

　　　　水七面无表情，“以后看到她离远远的。”

　　　　空露哦了一声，也不问为什么，她总觉得水七说的都是对的，就像在凡间，水七带着她跟着一个人，她说那个人的记忆好吃，她就毫不犹豫地吃下，毫不怀疑。

　　　　水七说完才发现自己说的话有些怨念，想着补了句，“不是吓唬你，你刚才如果跟她走，她不但不会帮你，还会用她狐媚的手段把你。”

　　　　水七住口不说，空露看着她问，“把我怎么了？”

　　　　水七笑，“总之不是好事。”

　　　　空露低头嗯了一声，“知道了。”

　　　　水七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好笑，转头就捏住了她的下巴，空露没有躲，她甚至反顾了一番，为什么水七可以，连上不行。

　　　　“这么乖啊。”水七带着笑看她。

　　　　空露先是易冷，然后才笑出来。

　　　　这么记忆都有些久远，水七拧着眉想看清这一切，可惜那场景原来越远，她大呼一声，从梦里醒了过来。

　　　　睁开眼镜时，空露的手正放在她面前的被子上，水七下意识就抓住她的手，两人目光相对，恍如隔世。

　　　　“我好像。”水七沙哑的声音缓缓道，“又梦到你了。”

　　　　空露听着顿了顿，但还是问，“梦了什么？”

　　　　水七只是盯着她的眼睛，波澜不惊，这几天她频繁做梦，不知是什么原因，按理来说，她这样的，是不应该会做梦得才对。

　　　　很久，她才回了一句，“忘了，什么都不记得。”

　　　　只记得一个模糊的影子，她是空露，她比空露小。

　　　　空露笑了笑，问了句，“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水七伴着坐了起来，柔软的身体扭了几下，撩了撩头发，才坐直，又软绵绵的靠着空露，抱住她的脖子，抬头看她，“感觉最近身体很差，我是不是又睡了很久？”

　　　　空露摇头，“还好，你不要多想，或许是来人间块五十年了，需要休顿。”

　　　　这个理由水七接受，她耸肩，又躺了下去，拿着空露的大腿当枕头，拿起她的上衣，这么安静的氛围特别适合聊天，也特别适合回忆。

　　　　她伸手，顺着空露的头发往下，说了句，“你记得你怎么骗我上来的吗？”

　　　　空露听后笑了笑。

　　　　水七第一次在这么安静的情况下和她提起这件事，她低头握住她的手，“你这话，我是不是要误会，你不在意这件事了？”

　　　　水七叹气，“怎么会不在意呢，当年你和成瑾下去，给我说好听话，把我骗走，后来我才发现，你们毁了我七层。”

　　　　空露淡淡，“你应该恨我们才对。”

　　　　水七，“是要恨。”她笑了笑，“可是，我怎么会不懂呢，没有你们，七层还是要毁，时间问题，你们不过是把我救出来了而已。”

　　　　说到这儿，她抬头看空露，“这么说，还要感谢你们。”

　　　　空露摸她的头发，“要怎么感谢？”

　　　　水七又躺了下去，掐了一把空露的腰，“不要脸。”

　　　　她的记忆很模糊，甚至有些是拼凑的，那只记得当初成瑾带着空露来找她，一个鬼哭的夜晚，告诉她，人间发现一处好玩的地方，那里的梦香甜可口，水七爱玩便去了。

　　　　只是没想到，再次回到梦七层，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她伤心了三天后，才肯接受没有家这个事实，那时空露一直陪着她，也不安慰她只是陪着，等到她情绪安稳下来，只问了一句，要不要跟着她。

　　　　她说了好。

　　　　“但是空露。”水七坐起身看着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笑着凑近一点，“难倒？你很早就观察我，喜欢我了？”

　　　　说这话的水七十分俏皮，仿佛是初见她的模样，空露经不住，眼神温柔了下来，她在心里默认了这个问题，却没有回答。

　　　　水七看着她的样子觉得没意思，懒洋洋地靠着沙发，伸手过去想要点她的鼻子，可在半空中却软软地掉了下来。

　　　　空露伸手接住她的手，并与她十指相扣。

　　　　水七又睡了过去。

　　　　安顿好她后，空露在她额头上落了一个吻，水七最近越来越多愁善感，今天的这段对话，昨天原原本本的也来过一次。

　　　　她其实很慌，但又能怎么样。

　　　　给她点了香后，空露轻手轻脚地离开房子，刚才收到成瑾的消息，去禁府的时间提前了，恐怕要早做准备，她让她过去，说点正经事。

　　　　如今水七身体不适，所有的琐碎事都要她一个人来。

　　　　到了成瑾那，开门遍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看电视，空露失笑，她永远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她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什么计划？”空露问。

　　　　成瑾吃了颗糖，“订车票，我先把涂之郁接回来。”

　　　　空露嗯了一声，确实为了防止上次的事发生，涂之郁在身边比较安全。

　　　　空露，“还有呢？”

　　　　成瑾，“买点玫瑰花，还有。”她看她，“查查看，女生喜欢什么，都买了。”

　　　　空露……

　　　　这是，哪门子的正经事。

　☆、第43章　花菩提IV

　　　　涂之郁实习了两天，但这两天除了开会就是开会，从底层会议开到高层会议，仿佛在培养开会的言行举止。

　　　　她和何薇是一起的，专业就两个女生，分配在了一起。

　　　　自从告诉了何薇她和成瑾在一起后，何薇每次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变化，特别是每次和成瑾打完电话，何薇都要拉着她的胳膊奸笑地询问说了些什么。

　　　　涂之郁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何薇也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么的，难免有些搞笑。

　　　　涂之郁放下手机，看着身边期待的人，偏头问：“你这么积极，我要怀疑你喜欢成瑾了。”

　　　　何薇先是一愣，然后才笑了出来，拍涂之郁的肩膀：“朋友妻不可欺，这点我还是知道的。”她对着涂之郁眨眨眼，“我就是想知道，女神级的人物追人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我好学习学习。”

　　　　涂之郁笑了笑，“你是想当女神还是想追女神？”

　　　　何薇抬头想了想，回答：“当女神也追女神。”

　　　　涂之郁没再理她，关于她和成瑾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内容，问问最近发生了什么，有没有新情况，成瑾电话里一脸正常，甚至还有些上司的范儿，关心得有板有眼。

　　　　何薇和涂之郁分配的是两人宿舍，宿舍很小，但给她和何微刚刚好，午休时间，两人在床上聊了一会儿天，便渐渐地睡了过去。

　　　　自从涂之郁离开了成家，就经常做梦，这件事她也告诉成瑾，成瑾的意思是现实生活没异常，就是正常的，涂之郁回想，似乎只是普通的做梦而已，但是那个梦，梦到的人，就有些异常了。

　　　　她没告诉成瑾，她梦到了未慕。

　　　　每次梦到的场景都不一样，而在梦里，她不是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出现，而是未慕。

　　　　她是未慕。

　　　　第一次梦到她，初入便坐在一个镜子前，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任何异常，只是笑起来嘴角的酒窝不见了，后来换了个场景，有人叫了她一声未慕，她才晓得，自己担任的角色。

　　　　她醒来时想，那个镜子，是不是在告诉她什么。

　　　　这几天的梦都是连续地做，她匆匆地经历了未慕的小时候，一个平淡的，调皮的小时候，周围的环境始终昏暗，没人告知她，不过她能断定，是地府宁何桥。

　　　　今天的这个梦，她进来时，正拿着地上的木头一根根往上叠，叠到半米时，忽然一个声音飘了过来，木块全数倒了下来。

　　　　她回头一看，见自己的母亲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未慕，你带她熟悉一下环境，我还有事。”

　　　　她站起身恭敬地说：“是，母亲。”

　　　　等到母亲走后，未慕拍拍手上的泥巴，从上到下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女子也不说话，也是那样的目光审视她。

　　　　“你叫什么？哪里来的？我母亲带你过来做什么？”未慕一口气问了这些。

　　　　女子淡淡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成瑾。”

　　　　说完也不回答其他，越过她直接走了过去。

　　　　未慕和成瑾的熟悉环境十分简单，成瑾甚至不开口说任何话，反而是未慕拿着一袋子的食物跟在她后头，像是个被介绍的人。

　　　　整整两天的时间，她们终于把宁河桥逛完，未慕有些累了，最后一个巷子出来后，她伸了个懒腰，看着身边的成瑾说：“我任务完成了，现在呢？什么打算？”

　　　　这话一说，未慕才发现，这么两天，这是她和她的第二次对话。

　　　　成瑾回头看了她一眼，忽然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放在未慕的面前。

　　　　未慕警惕地往后小退一步，才发觉没什么危险，指着躺在手心的盒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