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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防备，事情就突兀地发生。
　　也藏不住的。
　　她现在觉得自己还挺招新闻。
　　可能是名字？
　　「皮你个头，你当我不上网看么？」
　　肖文琦在那边吼。
　　她从小到大都咋咋呼呼，自从应昭家出事以后就对应昭更了上心了，现在脑子里都是刚才看那个推送点进去看到的评论。
　　链接相关都很多。
　　什么报应啊，果然是同性恋啊……
　　好的话也有，但跟这种比起来都让人很难记住，她越发觉得这个圈子太烂。
　　应昭本来就是没享过福的人，虽然大家也不老，说这三个字蛮搞笑的，但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是享福的命，而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还有人兜兜转转，拿心血熬成的东西去换，可能能换那么一两缕福气。
　　这帮从小到大一块长大的人是不敢跟应昭比什么的。
　　她们的心性都很微末，到现在这个年纪无非是家人健康事业顺遂日子舒坦，偶尔聚到一块，也没人会在应昭面前提家人，虽然她表现出来都好像没什么关系的模样。
　　人都有底线，最后都不约而同地换个话题。
　　她没关系，但不代表她不难过。
　　事业呢？她顺遂吗？
　　别人看起来都很顺遂，但作为这么多年算是跟应昭接触最多的人来说，一点也不。
　　有些人就是心思沉，不是说心机，就是挂心的太多，以至于心思重到走不动路，还要拖着走，每一步都是脚印深深，看一眼都觉得不舒坦。
　　日子舒坦了吗现在？
　　看上去是挺舒坦的，找个女的当对象也没什么，反正挺有钱，看着也人傻，瘸子也没事，反正心思不坏。
　　总得过得好点了吧。
　　但好像也聚少离多，感情她摸不准，但看应昭聊天说起，是开心的。
　　有些人生下来就和旁人不同。
　　肖文琦知道自己的命，就这么普普通通，三十岁就是别人嘴里的阿姨，在柴米油盐里过完就是了。应昭不一样的，她小时候就说她得做一番大事业，这种话谁都说过，但做的人很少。
　　心性就够划掉一拨人了，老天要成事，总不会找些好吃懒做的货色吧。
　　她想着应昭要当演员，那就多赚点钱，随便拍拍就是了。
　　但应昭又不会。
　　人一旦有了追求，就好像有了无限的精力，变得不一样起来。
　　我反正是不懂。
　　肖文琦叹了口气，「不说话？没话说了？」
　　应昭：「等你吼完。」
　　「你别到时候下次我看新闻我就得百年之后来看你了……」
　　肖文琦嘀咕了一句，但觉得不太吉利，又呸了一声，「我等会来，你叫个人来楼下接我，不然我上不去。」
　　「嗯……老肖，有柿饼么，突然很想吃。」
　　「我靠这什么时候你问我有没有柿饼……」
　　孔一棠坐在一边看应昭讲话，她伸手勾了勾对方的小拇指，「别说话了，不疼么？」
　　她恨不得躺在上面的是她，还好应昭没被划到颈动脉，不然的话她可能当场就疯了。
　　现在也有点疯吧。
　　四肢无力，但又恨不得出去再把那些记者暴打一顿。
　　应昭放下手机，伸手捏了捏孔一棠的脸，「还好。」
　　看孔一棠又眼圈泛红要掉眼泪，叹了口气，「你怎么就突然对我宣布主权了呢？这么横啊？」
　　她的口气带着笑意，刚才看了看微博，发现棠总那个宣告视频居然被疯狂转发，这下好了，直接挂高位。
　　不少人给她打电话，有几个是孔一棠接的，那时候应昭还在包扎伤口。
　　这种事态大概是粉丝接机里最恶劣的了，还有讨伐现场安保的，应昭的官方粉丝团评论下更是一群人嘤嘤嘤抱头痛哭说是她们应姐以后肯定不会再走通道了。
　　网上恶意的善意的言论都很多，淹没在汹涌的时间线里。应昭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发一个状态。
　　孔一棠心情很低落。她从事发开始对媒体就态度很恶劣，那个瞬间因为跑不过去而对自己厌恶感又冒上来。好像回到了那个冬天，冷风灌进身体，像是深入肺腑，把她整个人冻成了个假人。
　　又像当时就死了。
　　这点情绪蔓延开来，还有点喘不上去。
　　总还有不长眼的凑上来问，现场都乱成那样了，她被自己的助理拉着，应昭被顾正川带着走去了医院，她后一步才到场。
　　太堵了，出事无关人员也凑上来看热闹，那些刺耳的问题一而再再而三地往耳朵里钻——
　　「你是承认自己是同性恋了么？那之前包养的那些……」
　　「所以网上传闻应昭是被你包养的也是真的么？」
　　「棠总，据说您几年前就企图把应昭挖入昕照是真的吗？」
　　……
　　吵。
　　吵死了。
　　她走着走着突然伸手把那不知道哪家媒体的话筒拿过来，「我喜欢她很久了，行了吧。」
　　周围的凑热闹的人也没想到她居然能这么干脆地说出来，毕竟刚才那惊天动地的承认短短几秒，惊了一片人。
　　现在拄着拐棍的女人站在人群里，脸色阴沉，眉头皱着，眉画得有些锋利，眉尾像是一把刀，飞入鬓边，仿佛一不小心就能劈开一块硬石。
　　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主，也许是最近在网络上的表现都不那么咄咄逼人让人忘了她一贯的风格。
　　那双嘴唇唇线还加深过，笑起来还稍微能冲点当下的凶。
　　但也得是好说话的笑，现在嘴角勾起，只觉得勾出的都不是好玩意，仿佛下一秒要蹦出什么鬼话来似的。
　　果然，她看了眼突然静默的周遭，嘁了一声，「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手里的话筒被她握着，在看到无人回话后突然松手。
　　落地哐当一声。
　　敲得人心里也咚地一声。
　　活像这一声能震起一串连月来众人翘首以盼的那个扒皮贴的结果似的。
　　所以那个帖子到底还是说对了。
　　原文写着：「应昭二次翻红不少人说签对了公司，实则是被孔一棠包养。孔一棠在圈内名声不是很好，可看传言被她包养过的，哪个不是是咖位上升要么是知名度突然上涨的？应昭只不过是稳一点而已，在拍《朝玉》的时候，孔一棠就隔三差五地去探班，当初工作人员也是看到她俩聚餐后一起走的，最近收视第一的《男友》拍摄期间孔一棠出差也去探班过……
　　更被提之前曝出来的同居、深夜密会、一起看电影＇链接＇＇图＇……顶着亲朋好友的头衔，之前论坛里也有说孔一棠背景的＇链接＇，应昭是什么长辈旧识，都没实锤……
　　……
　　总之，应昭跟孔一棠的不正当关系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那天帖子更新的这个部分引起很大的争论，也有博主整理了一串应昭的行程，和孔一棠吻合很高，很多出戏的场合两人也有不少同框，以至于孔一棠的日常怼贴也让人越发期待。
　　当天孔一棠的回复很简单，就是一句话——
　　「我想得到她这个人想了很多年了。」


第75章　长文
　　年前是应昭的粉吃粮吃得最开的一段时间。
　　应昭公开的影像资料其实不多，一个人成名，肯定会跳出不少说以前认识她的人，继而陆陆续续地抖点消息。例如最近校园剧火的演员三三天两头有什么初中的合照啊，要么就是小故事发在平台上。
　　喜欢一个人，粉上一个人总会想知道得多一点。
　　克制是一种很难得能准时上线的情绪，伴随着日积月累的好感会被丢到脑后，成为隔着一道屏幕的孜孜不倦的追随。
　　所以当初的那栋关于应昭的影像总结帖子的删除让不少人都很绝望，不少粉丝几乎每天一封私信去找那位叫＇她是月亮＇的楼主。
　　年底的时候那位楼主居然真的回归了，不过人相当高冷，重新建了楼，把视频贴在上面，从来不去回复别人的评论。
　　大概是又重新整理了一遍，还贴了不少少见的照片。
　　清晰度很高，正脸有，但都是远处，近处的有点像未公开的新闻的照片似的，有些眼尖的人还能看出照片的背景是什么地方，推测出是应昭参加的什么活动。
　　差不多都是应昭经纪人时期的照片。
　　因为太过高清但还是有几张有明显的偷拍意味，不少人猜测这个楼主的身份。
　　这段时间围绕应昭、孔一棠、乔含音的帖子闹得粉丝有点恍然。虽然在这之前应昭跟孔一棠都不怎么避讳，但开玩笑当事人不承认是一回事，现在这么都实锤砸下来，让人想否认都很难，更别提在机场发生的事故，孔一棠掷地有声的「我在和她谈恋爱。」
　　心情复杂。
　　一时间首页都被轮了个遍。
　　应昭到现在都没发微博。
　　只有助理蒋豆豆发了一张她躺在病床上的照片，也只是＇分享图片＇，没什么其他的话了。
　　不少人在等待后续。
　　还有不少人复习应昭之前的作品去了，指路的都是那个总结的帖子。
　　结果在当晚九点多，很久没更新的楼主居然有了动静。
　　更的都是生活照。
　　看上去像是近期的。
　　还有应昭的自拍，很多都是近距离拍摄，居家的更多，还有应昭抱着狗的冲镜头挑眉的模样。
　　姿态熟稔，怎么看都不是什么陌生人能有的照片。
　　一时之间评论无数个卧槽。
　　紧接着帖子分享量直线上升，还有单张照片被保存po到微博上的，几个小时后一跃而上，跳过了热搜第三，直接窜上了第二位。
　　讨论的话题也基本都是感叹号轰炸。
　　「阿柴咩：我！！！！！！我爆炸！！这些图都他妈是什么视角啊！你瞧瞧我们昭，那眉眼，全都是宠啊，我隔着屏幕都快溺死了！！！」
　　「8917…r：（提着大刀到达现场）我靠靠kkkkk！！！还没深夜就都是福利！这个楼主什么来路，之前那些陈年旧图视频就把人吓得一批了，现在扔上来个□□！！（心情复杂）我现在又甜又酸，完全没办法冷静下来，事隔多年粉上个人居然！！！才一小会就公开了！孔一棠！我命给你！）等等这些图不是棠总发的吧……」
　　「逆水行舟：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昭然我心：#应昭#我押一个孔一棠！希望应昭能没事！刚才看到视频太可怕了，粉丝怎么能这样，应昭也不是偶像系的吧，也没说不能恋爱吧……」
　　「lllll…34…：喜欢应昭的点一下右下角。」
　　「咋的你那么为啥：我昭到现在都没有发声，不过棠总都这么霸气地公开了，应该是没跑了，所以之前年度最佳总结＇亲朋好友＇真是相当到位，十几年亲朋好友上位史么？想知道具体的……」
　　「Yzhao我滴：楼上那位，我觉得并不是霸气公开，完全是气得公开了。视频里现场乱得可怕，棠总那么小小个被保安护着还是被媒体话筒戳到，不过抢话筒那个动作帅爆了！给棠总打call！所以只有和应姐在一起才会是小熊软糖吗！那也太可爱了！（我同意这门亲事）。」
　　「孔一棠老婆：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所以我们的粉头还要算棠总一个吗！太可怕了！所以是一个迷妹多年上位史？？？？这么纯爱老夫的少女心都要出来了，视频太心疼了，棠总那个瞬间想跑过去又过不去的表情呜呜呜小可怜＇图＇棠总不哭，我们亲亲你＇捂脸＇」
　　……
　　「不想做作业的可怜人：我CCCCC！你们快看棠总的最新微博啊！呸，好几条！」
　　孔一棠今天的微博更新频率有点高。
　　刚才在论坛发完手机里平常拍的应昭的照片，最后点了那个＇分享到微博＇的选项。
　　医院很安静。
　　最近是水逆还是怎么的，总不让人安生。
　　她总觉得没完的这些大大小小的事儿。
　　既然坐着就等着人家闹事那还不如她自己亲自打上门好了。
　　她坐在床边，应昭已经睡着了。
　　应昭的睡颜在她脑袋里储存量不是很多，因为很多时候她都是睡懒觉的人，而应昭无论什么时候都习惯早起，即便她休假，孔一棠上班，她也是一大早起来，做早饭，自己看会书，或者锻炼。
　　一个好像从来不会累的人。
　　现在她肯定很累了，但也不会说出来。
　　孔一棠想到这里又有点想哭。
　　她特别幸福，这个词以前觉得很遥远，长大后又变成了难以启齿，也很难体会，到现在这个不算很晚的时间里，她一个人，看着喜欢了很多年的人的睡颜，都觉得酸涩。
　　一个人长大真的太不容易了，她的人生从青春期的后半段开始变得嚣张无比，还算是有人疼有人爱有人关心，只不过她表面上依旧很难接受。
　　但毕竟是存在的。
　　应昭没有。
　　有时候她会卑劣地想，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至始至终陪在她身边，她会不会像之前对乔含音那段漫长的日子那样，对我饱含爱意，绝不割舍？
　　但是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
　　因为她已经得到了一个对自己饱含爱意的应昭。
　　应昭乍看是很能表达的人，她能说出让人酥软的话，也能真诚地表达亲昵，但内心深处始终藏着一丝温柔的羞赧，被年长的淡然包裹，让人很难发现。
　　这是孔一棠不久前发现的。
　　某个时候噎应昭一下，她就会露出那个无可奈何又因为自己露骨的表达而害羞还得用冷静掩饰的神情。
　　太让人心软了。
　　人长大就一定没有棱角了么？
　　有棱角的应昭是什么样儿的？
　　孔一棠托着下巴，看着应昭的脸。
　　长发短发，浓妆淡妆不化妆都好看的应昭……
　　几分钟后，她拿出手机，开始慢吞吞地编辑了一段长文，发了出去。
　　完全没管自己已经被轰炸到可怕的微博。
　　很多时候表明心迹是一件有些羞于开口的事情，但好像真的变成没办法割舍掉的感情之后，又成了理所当然，但会少一点乐趣。
　　孔一棠打字的速度不是很快，她在努力得组织语言，去磕磕绊绊她对应昭的喜欢。
　　她算不上公众人物，但也差不多了。
　　而应昭是公众人物。
　　感情是彼此的，但始终有需要交代的对象，更何况应昭那么喜欢她的粉丝。
　　公司里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这次那个在机场袭击的人是什么来路，怎么控制舆论，还有应昭的行程，怎么把损失降到最低……
　　这么多年的经营让她脑海里一下子出来的都是利益相关，但下一秒席卷的都是怎么样处理才会对应昭更好。
　　现在的圈子想完全变成演艺人其实也不是很容易，年纪大的是很多年前就舞台出身，年龄和经验堆叠，大家眼里也是形象固定，老戏骨，也没什么爆点，没什么可以挖掘的，顶多就是职业精神。
　　但现在不一样，应昭已经行程了一票粉丝，理智粉和失智粉在这种况下对半开，如果处理好的话，也算是一次洗粉。
　　最后留下的都是铁杆了。
　　既然都承认了，那干脆更坦荡一点，把能交代的袒露，也算是宣布主权了。
　　应昭，我的。
　　我的应昭。
　　当初应昭生日在餐厅表白那段最后效果不佳反被应昭占了上风的告白让孔一棠有些无奈。
　　她对流于笔尖的表达总是有一种天生的迟钝，也可能是因为碰到了应昭，所以词藻繁多，却没能找到能精确概括这个人的。
　　她编辑了很久的文本，也不像是公关稿子，就是纯粹的一篇恋爱记叙。
　　前文坦诚又纯粹地描述多年的仰慕。
　　结尾的时候说：「我就是很喜欢她，爱她，比你们谁都爱。」
　　「小浣熊：这个人！没救了！居然还胆敢在结尾挑衅我们这些应姐的小饼干！怎么样！情敌拔剑出来决一死战吧！」
　　这是热评第一。
　　「今天棠总的小饼干：呜呜呜太感人了，霸总突然这么深情得表白我的少女心（虽然很廉价），但是棠总我的小心心给你啊（大声地）！！！」
　　「硬糖CP主页：官逼同人。垂死病中惊坐起！今天的粮齁到不行！但应姐还有伤在身我们还是得关注一下事件！不能被这个迷妹棠给打倒！所以棠总能给个云空间下载地址吗！论坛的那些资源！你都把本尊领走了还不能对我们这些小饼干好一点吗……」
　　「梁景曜：祝福＇心＇＇心＇」
　　「周亚珊zz：哇！！！祝幸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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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正川还在公司焦头烂额地加班，法务部的居然被孔一棠调去处理事故的追责问题了，在这种关键时刻，他本来是体谅老板因为心头宝被伤到而痛苦不堪的心情，在看到长微博之后瞬间词穷。
　　很好，写得特别煽情，大老爷们都觉得爱情价更高。
　　可以以后转行来写文案了棠总。
　　这样的长文比现在他们发任何的公关稿子都有用。
　　毕竟孔一棠已经彻底了，证实了那个扒皮贴有百分之六十是真的。毕竟前阵子推论的时候闹的风风火火，现在承认热度上去，运营好的话，也不会吃亏。
　　但现在情况有点糟糕的是，那个帖子居然还在更新。
　　是一段录音。
　　乔含音助理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