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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帝农-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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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饭碗不保,这李叔,还真是憨。
“李叔,这手艺您还是教给小虎吧,我一个外人实在是不行,再说,李爹知道也会不高兴的。”拓拔谌推脱,她虽然喜欢木工并且一直苦恼没有先生可以教她这些,但她还是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
“不会不会。”李阿生摆摆手,黝黑又粗糙的脸笑的满是皱纹“这是阿爹答应了的。”
拓拔谌不是傻子,听他说李老爹都答应了,马上就让知道自己学他们家的手艺是打着要交好自己,顺便交好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元疏忆的主意,毕竟你学了俺们家的手艺,可不得把俺家当成自家人嘛?
既然都是一家人了,那以前咱们两家发生的不愉快就都忘了吧,顺便你看看你虎子侄儿上学还没个启蒙,你这做人叔叔的怎么也得表个态啊。
拓拔谌心里琢磨,还真是打的好主意!
她虽然瘸了一条腿,可到底还是跟着她爹念了六年书,后来她爹过世,她自己倒腾她爹和祖宗们留下来的书倒也还算识得几个字。前些日子,她听来换盐的几个大婶说,李家正寻思着找个先生给他家小虎讲学,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拓拔谌那时候就想他们怕是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了。毕竟村里认得字的只有族长一家和自己,到族长那里上学每年要交两石粮食的束修,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着实是个大数目,而自己就不一样了,一个瘸子,自幼父母双亡,吃不饱穿不暖就不说了如今还得养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讨来的明显就不是正经人家女儿的媳妇,哪里会计较许多呢?
拓拔谌叹息,虽然她识字,可惜是个瘸子又是个女孩,上京赶考都不能,如今更是连笔墨纸砚都买不起。这些人果真是比她考虑得都周到,连元疏忆的那一份怕是都算进去了,只是元疏忆已经与她一个单身“男子”一同住了两个月了,且元疏忆闹腾惯了,平日里又喜欢与她“伤风败俗”的玩闹,若是现在澄清说她是她表姐怕也没人信,拓拔谌无奈,只能默认了她是她捡来的媳妇。说起来,她娘还希望她及笄以后找人说媒,找到一个待她好的男子嫁了呢,现在倒好,她还有几个月就及笄了,媒人没找,倒是平白无故的就有人要了,虽然是娶个媳妇回来。
念着李阿生平日里待自己不错,且他为人憨厚断然不会想到这个主意,想来该是李大婶撺掇着李老爹他们想出来的点子,拓拔谌心里转了一圈的应了与他学手艺,就当是报答他这些年照拂的恩情吧。
“你干什么呢?”元疏忆很是嫌弃的小心踩着步伐,努力不让那些破烂碰到她的裙角,费劲千辛万苦才走到被一大堆竹子木头包围的拓拔谌那里,好奇的问道。
“你自己看啊。”拓拔谌现在没空理她,她做手工做的正欢呢。
“看不出来。”元疏忆随便翻了翻拓拔谌视若珍宝的一大堆竹篾子,“你不是想要做一个猪笼吧?”
“……”拓拔谌闻言,很是佩服她的想象力,“咱们家又没有猪,我做那个干什么……”说着,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手下动作一顿,抬头看着元疏忆,问的挺认真“你是想吃猪肉了?”
“#&……”元疏忆被她戳中心思很是不好意思,谁让她真的是这样想的呢?所以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自从她吃了一只鸡以后,每晚梦里都能看见香喷喷流着油的五花肉,不然就是看见一头猪在草原上狂奔,几次下来她都快逼疯了,现在真的是心里眼里都是猪肉了。
看看元疏忆因为涨红而异常妖媚的脸,拓拔谌心里偷笑,别问她是怎么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有一天夜里,她睡得正香,结果这位姐姐夜里□□的滚到她怀里不说,还一把捉住她的胳膊咬了一口高声喊“猪啊,我终于吃到你了!我就说我风华绝代怎么会搞不定一只猪呢!哎?不过这猪好像没什么肉啊……”拓拔谌大半夜的忍着疼让她咬了一口,还被她砸吧砸吧嘴的嫌弃肉少,真是想要打她的心都有了。只是她看看怀里人比之初见显得清瘦的脸,又对着月光看了看她手心里的薄茧,到底没舍得动手。
虽然她不知道元疏忆到底是什么人,但难得元疏忆虽然有时候嘴巴毒了点却异常维护她,虽然嫌弃水煮野菜难吃,却总是只吃那个而把米粥留给自她。
元疏忆,是个好人。
“你不是说那椅子你坐着不舒服吗?那些柜子桌子的也破的不成样子了。我就想着,趁着雨季多做一些家具,这样以后就能用了。”拓拔谌掩饰性的举了举手里拿着的竹篾子,心里则想着等她手艺提高了就将些东西拿出去卖,好让元疏忆早点吃上她心心念念的猪肉。
“哎呀,你还会做这个?”元疏忆很是惊讶,“之前也没听你说过啊。”
“这是李叔上个月刚教给我的。”拓拔谌摸了摸手里竹篾子的纹路,道“我也是一边摸索一边做的,可能做出来的东西丑了点。”她得先给这位姐姐吃颗定心丸,否则这位姐姐定是又要嫌弃,天知道这姐姐怎么像孔雀一样净喜欢一些好看的东西。
“嗯哼。”元疏忆从鼻腔里冒出个音符,意思是没事姐姐我不嫌弃你。她俯身将脑袋凑到拓拔谌肩膀上,嗓音能滴出水来一样的撒娇“好夫君,你帮人家多做几个躺椅嘛~”说着她还将身子往拓拔谌身上蹭了蹭,肉麻的紧。
自从元疏忆偶然间听见村里人说她是拓拔谌捡来的媳妇以后就经常这么干,而听她这样喊拓拔谌由原来脸红得能滴血不知所措的任她调戏变为现在的无动于衷,她转过头看着元疏忆抽筋一样对她狂抛媚眼,静静的凝视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的对她道“你脸上被蚊子叮了个大包。”
“啊……”元疏忆顿时不淡定了,抓住她就喊“在哪儿在哪儿?你点了艾草没有?我就知道你没点,说了让你点呢?你知不知道姐姐我顾不得嫌弃那河水肮采了那么大一堆艾草来给你,就是为了让你点的啊?跟你说了要杜绝每一只蚊子的足迹留在我脸上的可能呢?死了死了,听梁絮虞那个没良心有交情的说被蚊子咬了会变丑的啊!”元疏忆显然处于崩溃的边缘,她紧张的死死拽住拓拔谌的粗麻长衫,将脸凑到她跟前,紧张兮兮的道“你看看,我丑了没有?”
拓拔谌叹气,安抚她,“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像你这般漂亮的人。”
“是吗?”元疏忆松了口气,还是不依不饶“那我和你娘比,谁漂亮啊?”说着,她脸上绽放出无比美艳的笑容,像是孔雀比美似的。
她这问题提的真是太好了,搁在旁人身上怕是让人想打她都不能,但拓拔谌个老实孩子,她认真谌想想印象里她娘慈祥和蔼却有着不少皱纹的脸,又对比了一下眼前元疏忆眉飞色舞的模样,正想说“你漂亮”时,一个毫无征兆的画面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一身素白宫装的女子站在朱红的宫墙下,对着她笑的宠溺的张开双臂“谌儿,过来。”她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扑进那女子的怀里,闻着她身上芷兰的香气,撒娇道“娘,我要吃糖。”
“你这孩子,在外人面前不要叫我娘,知道吗?”那女子捏了捏她琼玉一样的小鼻子,直到她不满的用软乎乎的手将那女子的手拍开,那女子才高兴的一把将她抱起来嘱咐道。
“那我该叫娘什么啊?”她不解的歪头看着那女子,黑溜溜的眼珠子里满是疑惑。
“你啊,该叫我父皇。”那女子又捏捏她琉璃一般雪白的小脸蛋,宠溺的亲了上去,“谌儿在外人面前就叫我父皇,好不好?”
父皇?拓拔谌摇摇脑袋,脑子突然被利器刺了一样疼。
“父皇!”
☆、第15章
一块驳裂的龟骨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轻轻的放在了闪烁着湛蓝火焰的明火上,一位身着鎏金白袍的少女站在旁边,那少女眉眼轻敛神色凝重,正欲念祝词,那骨却吧嗒一声,断成了几道。
那少女大惊,失了血色,抖着手弯腰捡起那几块断成小块的龟骨,不断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前途未卜,前途未卜,我以为我是卜师才卜不到自己的命运,可是疏忆,为何现在连你的命我也卜不了了?”说罢,她慢慢起身看向那副自她出生起就挂在墙上的星宿图,图上星辰诡谲,轨迹不明,有几颗星却已渐渐黯淡,她淡蓝色的眸子轻掩,乌黑的羽睫自上而下投下一片阴影,轻叹“这都是劫数。”一声绵长的叹息过后,就听见“啪”的一声响,那少女将手里的龟骨尽数抛到了地上,“卜卦,何用?”
今日昭国的早朝,又有些耐人寻味。
金色的大殿上,拓拔继穿着轻纱织就的明黄色龙袍,一只手扣在龙椅的扶手上,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在听底下的大臣们议论朝事。
“陛下,如今虽然已是夏季,可难保鞑虏不会趁着边关百姓忙于耕种之际驱马南下抢夺财物,陛下,臣私以为,我朝该加派军队驻扎防守边关。”一名手拿笏板,灿白头发的老臣在那里慷慨陈词,“陛下,要防范于未然啊!”
轻轻的从胸腔内吐了口浊气,拓拔继将视线转到那大臣的脸上,看清他是两朝遗老后就没表态。她的皇位是怎么来的她比谁都清楚,这一帮子人明里拥护自己,暗地里怕是巴不得自己早死,她想着,就看似随意的往底下瞥了眼大殿的第一位,果然看见了那身穿淡紫蟒袍的少年脸上掩不住的喜意。
拓拔继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暗自摇摇头,还是太嫩,连掩藏自己的情绪都不会。想着她又寻思,自己是什么时候学会在人前不动声色的来着?
龙椅上的皇帝没说话,底下的臣子也不敢太过放肆,但看皇帝的态度应该也是想要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秉着为国为民的精神,黄英怀抱着笏板出了列“陛下,臣以为,与其只有我一国防守不如联合越国一起抵御鞑虏侵犯,毕竟比起我国,越国如今国力衰颓,更是需要抵抗鞑虏的侵扰。”
拓拔继看他这架势就知道他接下去要说些什么了,黄卿什么都好,就是太不知人世冷暖。
果然,黄英跪了下来叩首道“臣奏请陛下迎娶越国公主。”其实黄英想的也简单,拓拔家的人历来就多情,拓拔继的皇兄和父皇更是后宫充盈,而拓拔继这个皇帝,到现在没有子嗣不说,后宫里更是一位正主也无,虽然皇帝看上去年轻,但到底也三十几了,这样也太说不过去了。
其实,黄英更想问的是,陛下,身边没有人,您不会那什么吗?
他这话一出,满朝文武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多出的,谁不知道这个皇帝在这件事上脾气格外的大,有一次一位官员提起要皇帝选妃,结果皇帝冷笑着就让人把他拉出去阉了,而那个官员受辱不久就郁郁而死,此后,再没人敢谈起这个。而这黄阁老,仗着拥立陛下有功,怕是也不能避免让皇帝不发脾气。
想着,众官员战战兢兢的在底下站着等着皇帝发脾气,熟料拓拔继只是紧紧的捏着扶手,抬起眼帘随便扫了眼黄英,便挥挥手吐出几个字“散朝。”
皇城很大,沿路□□朱墙琉璃瓦很是富丽堂皇,拓拔继一点一点的踏着步子,小心的走过那些画着盘龙花纹的地砖,她一步步的往前走,站在这偌大的宫墙里,看着来往见了她慌忙跪下的宫人,笑了。
“寡人等了十年。十年里寡人时常在想,寡人当初没有夺这皇位会是怎样。”身着皇袍的男子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执剑的弟弟和站在他身后沉静如莲花的妹妹,笑的苍凉讽刺,“拓拔继,你知道拓拔家男子和拓拔家女子的命运吗?”
“寡人称帝以来从未自称过‘朕’,只称“寡人”,拓拔继,你以为这是为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拓拔继,我已经可以看见你的命运转盘了,”坐在龙椅上俊朗的男子笑着笑着就吐了口血“我的好弟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
拓拔继闭上眼回想着那一日自己带着兵刃到这皇城里的景像,脑海里却突然现出那日四哥死之前的场景,想起他临终之前说的那些让她迷惑了十多年的话,又结合十多年来的风风雨雨,突然就了悟了,拓拔家的命运,原来是早已写好了的啊。
拓拔继疯了一样,从皇城里一路骑马跑到郊外的长公主府里,也顾不得喘气,下马以后也顾不得里面仆人的惊讶和阻拦,挥着马鞭就往里面赶。
“陛下,公主说过不许您进去的。”
“敢拦朕者,朕抄他九族!”
“皇上,宫主有命,不许您踏入这府里半步。”眼前女子一脸冷淡的看着拓拔继,手里的剑泠泠的散着逼人的寒气。
“吉安,”拓拔继捏着手里的马鞭,磨平的圆润指甲刺进手心的肉里,流下了鲜红的血,她低低的哀求“吉安,你让我见见皇姐可好,你让我看她一眼……”
“陛下还是回去吧。”唤作吉安的女子丝毫不为所动,“宫主说过,不许您踏进这里一步。”其实宫主的原话是“不许她脏了这里的哪怕一粒土!”但看着拓拔继的表情,她话到嘴边,到底没说出口这句话。
拓拔继红着眼,使劲咬着唇,把下唇咬出了血也不自知,她站在昭国长公主府内的庭园里,感受着拥有她皇姐曾经呼吸过的空气,双腿一弯“砰”的跪了下去。
“皇姐一日不见我,我便一日不起。”
这一幕何其相似,吉安看着穿着龙袍的人跪在地上的身影,又想起十几年前也是在这里,眼前这个倔强的少年君主就跪在这里坚定的对她说“皇姐一日不见我,我就一日不起。”
她还记得那天下了昭国建国以来最大的雪,拓拔继只穿了一层薄薄的单衣,手里抱着裹得厚实的未足月婴孩,从长公主府的门外一路叩首跪拜,额头上的血都被雪碴冻住了,怎么劝也于事无补,最后跪在积了一尺雪的宫主的房门前,对着那扇永不会开启的门说“皇姐一日不见继儿,继儿就一日不起来。”
她在外头看的都不忍心,拓拔继怀里的婴儿因为又冷又饿不时发出哭声,而拓拔继着了魔一样的双眼紧紧盯着那扇房门,跪在雪上的腿和抱着婴儿的手都冻僵了都无所知,最后还是她看不过眼将拓拔继怀里的婴儿抱起来才惊动了那个明显是傻了的身上被雪覆盖的快成雪人的人。
“谌儿,我的谌儿!”
“陛下别慌,小皇子在这呢,只是在这雪里待久了,对小皇子也不好,陛下还是跟着我去屋里暖和一下吧。”
她还记得那时拓拔继没理会她的话,只是眼里蓄满了泪,稍微动动眼睫眼里的泪珠就滴下来成为冰珠子“皇姐还是不肯见我吗?我要怎么做她才肯原谅我呢?”她说着话,却并未想有人愿意回答她,只是接过身上裹了几层狐裘的小婴儿,逗逗她苍白的琉璃一样的脸,勉强在堆满雪粒的脸上挤出个笑“谌儿,以后就跟着父皇,我们相依为命,好不好?”
只是那孩子,到底也没保住。
看着拓拔继这样儿,吉安觉得这皇上也挺可怜,听说皇子丢的时候她疯了一样的不吃不喝派人找,只是到最后所有的龙禁卫都出动了却找不到哪怕和皇子有关的任何东西。
“让她进来。”
吉安正在发愣感慨的时候就听见从里面房间里传来的声音,冷冰冰的却让人感觉心头甜滋滋的,她看了一眼明显也是不可置信的拓拔继,内心也是叹息,皇上自从皇子出世每一年都来找宫主,每一年都来这长公主府里跪几天,就算皇子失踪以后她也每年都过来,进的府里也不说什么,撩起袍子就跪,跪的时候不吃不喝眼睛就盯着房门瞧,跪完几天后就踉踉跄跄的拖着身体走,也从来不多说一句话。如今府里的石头怕是快被她跪穿了,宫主也终于肯答应见她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拓拔继像是踩在了云端,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推开房门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路的,她现在心里眼里都只有房里人的身影,再看不见其他。
荆赋离没管刚刚进来的人用怎样令她想要剜了她眼珠子的眼神看着她的,只是专心摆弄着手里的竹板。
坤卦,定阴。
荆赋离瞬也不瞬的看着手里的卦象,柳眉蹙起。
她还是像十几年前初见时那样,依旧美丽沉雅的像是雪山上盛开的清莲,那么优雅动人令人心驰神荡。
“……离……皇姐。”拓拔继好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控制住自己的心跳,缓缓叫道。
荆赋离没看她,只是掀掀眼睑,寡淡道“本宫不想多浪费一张梨木椅。”
听明白她的意思,拓拔继心里吃了黄连一样苦,脸上却依然绽放出笑来“我不用坐的,站着就好。”
“走的时候记得唤吉安进来冲洗一下地砖。顺便点一下熏香。”荆赋离依旧淡淡道。
“……好。”拓拔继心里已经满是血窟窿,却依然笑着答她“我会小心……不在皇姐的屋子里留下我存在的痕迹的。”
哪怕是……我妄想着的,能够陪你的气息。
所以,荆赋离,你到底是有多恨我?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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