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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帝农-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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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所依赖的都是虚妄,到最后,她所能牵制住她的,竟然只剩下权利,枉费她喜欢了她那么久,爱了那么久,到最后,能有唯一牵连的,竟然只剩下皇权,还有她爱的孩子。
  就算她长大了,长高了,可拓拔继还是记得她小时候的模样,软乎乎一团,都三岁了还是不会喊人,就只会流着口水傻笑,经常在她批着奏折的时候,爬过来爬过去,最后扒着她的腿,嗷嗷叫着要自己抱。她也最喜欢抱着她,两个人一起吃饭,吃中秋饭,吃年饭,在空荡的有些可怕的宫殿里,只有她们两个,一直到她五岁。
  拓拔继抓紧缰绳,力气之大让座下的马不安的动来动去,她好怕自己就这样没出息的哭出来,就算她扮了外人眼里三十几年的男人,可她的心到底还是水做的,她还是会哭。
  现在这样远远的望过去,当年那软乎乎的一团已经长成了十几岁的大人了,她们分开也已经十年了。
  时光真是折磨人啊。
  她当初颓废低迷,将唯一还属于她的孩子视作生命,可就是作为她生存下来唯一信仰的孩子,也被她爱的人带着离开了她整整十年,这每一天,每一夜,每一月,每一年的十年。
  拓拔继觉得自己心里有团火,熊熊的在燃烧,咆哮着在找着出口,可那熊熊的火焰在看见荆赋离冷淡的脸后,却全被莫名的熄灭了。
  我纵然想与你悲,与你喜,与你一同变老,又有何用?
  “皇姐身后的那孩子,朕看着可喜,可否让她到朕面前来让朕看看?”拓拔继哑着嗓子,看着淡漠的荆赋离,眼里的光闪起又熄灭,若是果真她太贪心的话,那她现在只要还属于她的,是不是就不会心痛了?
  “皇上倒是直接。”荆赋离冷着脸,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她环顾了四周,看着那些铠甲整齐的士兵,又看看惶恐跪了一地的大臣奴才,看向骑在马上的拓拔继的目光更是冷了,“皇上不打算解释现在这场面是怎么回事吗?”
  “你过来。”拓拔继微微一笑,对着缩在荆赋离身后不敢乱动乱看的拓拔谌温声道,全然不顾荆赋离的问话和现场抖作一团的一群人。
  拓拔谌跟着荆赋离坐着最快的马车,从她生活惯的小村子来到京城后,就有些无所适从,在一无所知的被荆赋离带着一口气不歇的来到这里后,她就更加惶恐了。
  就算她没有来过京城,但她识字,看着眼前华丽壮观的府邸的名字和骑在马上的人金黄色的衣服,她马上就了悟自己这是被带到昭国最有权势的人面前来了。
  站在自己前面的人可能是昭国长公主,而温和的对自己说话的,是昭国的皇帝。
  来不及多想作为荆赋离侄女的元疏忆会是什么身份,拓拔谌原本就苍白的脸更加苍白,她微微上前一步,撩起衣服下摆就要跪下答话,她小时候听得爹爹说过,回答皇帝问话的时候,是要跪下的。
  然而还没等到她弯下腰,就觉得自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了起来,她疑惑的望过去,就看见荆赋离冷淡到极致的脸。
  “陛下难道不该先回答本宫的问题?”荆赋离拦住拓拔谌,看着拓拔继的眼光里满满的都是冰,拓拔继这些年真是太过了,她袖手旁观不代表她就是没看见,她以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的事,她不知道?她只是懒得管而已。
  “朕只想问皇姐一句话。”拓拔继不答,看着荆赋离数十年如一日美貌的脸,淡淡的发出疑问。“这昭国的皇帝,到底是皇姐,还是朕?这昭国的天下,到底是皇姐的,还是朕的?这十几年调理天下的,到底是皇姐,还是朕?太庙里奉玉圭的,到底是皇姐,还是……朕?”
  她声音低哑暗淡,但底下跪着的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把头放的更低,似乎要藏进地缝里才好。
  稍微在朝廷里有点说话余地的人都知道,长公主与皇上虽然名义上共同掌管国家,但皇帝却一步步的蚕食了长公主的势力,如今虽然长公主与皇帝到底谁的权利更大一些,但就像拓拔继说的,这个国家的皇帝是她,就算□□当年再怎么放权给他的姐姐,可一旦发现了他的长姐有心与他抢皇位,他不还是杀了她,将长公主的名号授给了他二姐?
  这国家的主人,到底还是拓拔继,这江山,到底还是拓拔继的,就算她和自己同为女子。
  荆赋离突然有些疲倦,她对这些手里的权势并没有一份执着的心,她原本想着,等到拓拔继可以独挡一面的时候她就把手里所有的权利都交给她,自己随便找一个地方过完一生就好。只是当她准备好了一切,想要卸下担子的时候,却反而被人摆了一道。
  要不是有十五年前的那场变故,她干什么要抓着权利不放?
  说到底,权利只是她抵抗的一种筹码,她自保的手段而已。
  拓拔谌感觉到周围咻忽变冷的氛围,不由得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看马上没什么表情的拓拔继,又心疼的看一眼身边突然失了气力扶着自己的荆赋离,看到她明显比方才苍白的多的脸,拓拔谌就觉得自己心里针扎一般难受,她鼓足勇气,慢慢推开荆赋离拉着自己的手,顶着荆赋离淡淡的惊讶,拖着自己残缺的右腿,一步一步走到拓拔继面前,站定。
  “你不是姑姑的弟弟吗?为什么要和姑姑争气?”拓拔谌学着平常元疏忆和人吵架的架势,在拓拔继骑着的马前面,昂头质问她道。
  她其实很紧张,她紧张的手心直冒汗,舌头都快打结了,拓拔继骑着的马不断打着响鼻,有些难闻的味道喷在她身上,更是让拓拔谌有些难受。
  但她就是保持着质问拓拔继的姿势,不肯动分毫。
  听说孩子在爹娘吵架的时候,多少会护着娘亲。拓拔继看着真切的站在自己面前,清晰的可以看见她琉璃色的肌肤的拓拔谌,眼珠子转了一圈定在她微跛的右腿上,喉头一堵,哽的说不出话来。
  目光又追随到不远处还是淡漠到好像永远都没有上心的事的荆赋离身上,拓拔继艰难的吐出几个字,问拓拔谌“你叫她……姑姑?”
  “是姑姑让我叫的。”拓拔谌以为她是在暗示自己不知天高地厚,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小瘸子竟然敢叫皇帝的姐姐为姑姑,赶紧辩解着说道,她不想被人说是攀龙附凤的人。
  “我没有要和皇家的人攀关系的意思,我也不是……”看着拓拔继听到这句话后顷刻变冷的脸,拓拔谌赶紧摆手解释,可是越解释越乱,最后她自己红着脸不知所措起来。
  原本是要替荆赋离讨回公道的,只是没想到自己那么没用,连一句话都说不好。
  “你叫的很妥当。”拓拔继冷笑,看看拓拔谌与自己像了八分的脸上无措的表情,笑了笑,“你本来就应该这样叫。”
  她本来就应该清楚的,她原本就应该明白的,荆赋离不承认这孩子,就算她替她在祖庙上了宗碟,她也永远不会承认她,不仅因为她是拓拔继的孩子,还因为她也是拓拔赋离的孩子。
  所以拓拔谌只能喊她为“皇姑”。
  “皇上还没告诉本宫,皇上意欲何为?”荆赋离心里汹涌纷杂,眼睛里也流着缱绻绵延的光,对着拓拔继问道,看样子,她是要让拓拔继给这文武百官和一众奴才一个答案而已。
  其实她自己本身并不感兴趣拓拔继到底想要干什么。只要她不败了这昭国江山,她随她怎么折腾,要不是因为自己是个女人,为了昭国的子嗣,第一个帮自己选妃的肯定是她。
  如果有机会,拓拔继真的很想问一句荆赋离:你当初为什么要让我当皇帝呢?
  “朕今天如此劳师动众,甚至还带了龙禁卫出来——”拓拔继静静的环视着四周耳朵明显竖起来了的大臣,又看了眼正在沮丧的拓拔谌,不以为意的伫立的荆赋离,开口道,“是为了告诉众位爱卿一个消息,而这消息需得由皇姐见证……”喘了口气,拓拔继下了马,拉着缰绳走近明显有些受惊的拓拔谌,慢慢拉着她的手,举起来,“朕今天找到了朕丢失了十年的皇储,拓拔谌,待朕百年后,拓拔谌即为下一任皇帝。”
  一石激起千层浪。
  此刻不仅是呆的就像风化的石头一般的拓拔谌,那些大臣们也都是惊讶的顾不上礼数窃窃私语起来,更有几个两朝元老听见这话后大声呼着“皇上不可”。
  拓拔继权当没有看见没有听见,她一心一意的拿着自己的眸子瞅着荆赋离,却看见她没有丝毫反应的平静的看过来。
  她清亮的眼眸里,拓拔继从中只能看见无动于衷和漠不关心。
  荆赋离,我是不是要把我的挖出来心剖给你看,你才会有感情波动?
  断情绝爱,荆赋离。
  所以,拿什么在一起?

  ☆、第71章

  已经手拿武器在原地呆了近一天了,再强的人也有疲累的时候。
  但是在原地待命的龙禁卫们,却不敢动丝毫。
  因为他们的君主还没有发出命令。
  拓拔继拉着已经惊呆了的拓拔谌,看看底下跪着的人,已经有几个大臣磕头磕的头破血流了。
  “陛下,这不知哪里跑出来的乡野小子怎么能做皇储啊!”
  苍老的声音伴随着重重磕头的响声,让在场其他的人都忍不住把视线投到他那边去。
  连荆赋离都皱着眉看向那边。
  只除了拓拔继。
  “这孩子,是长公主带过来的,既然是长公主带过来的,又怎么可能不是皇储?”拓拔继冷了声,目光触及底下那可以说是惊愕的大臣,笑了,“江大人,你说,是不是?”
  “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啊!”
  就算是她当了皇帝,收了昭国的军队,掌握了朝野的大部分权利,可是在百官心里,她依然还是那个莫名其妙就被长公主选中当成皇帝的野小子,却总是违逆长公主,甚至被长公主废了皇位也没能改正过来,说到底,还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这满朝文武里,就算遵从她是帝王,可真正服她的,又有几个?
  不过是看在血缘上,不过是看在血缘,不过是血缘!
  大臣们都不做声了,心知肚明这是触到皇帝的底线了,一个二个顿时将头埋下,唯恐殃及池鱼。
  拓拔继咬碎了牙,一把拽下自己腰间挂着身份象征的龙玉,狠狠往地上一摔,瞬间,那块价值连城的玉就碎为齑粉。
  看着大臣们的反应,拓拔继冷笑,“爱卿们倒是劝啊,朕都听着呢。”
  拓拔谌吓坏了,呆呆的被拓拔继拉着,一动不敢动,伴君如伴虎,她常常听得爹爹在说故事时告诉她的话,现在才领会到它的真正含义。
  荆赋离淡淡的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切,依旧是一派风轻云淡,没半点反应。
  “陛下息怒。”由朝中的老臣领着,大臣们颤着声音齐声道。年轻的臣子心里都在后悔来趟了这趟浑水,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散出的消息,说是皇帝要与长公主决裂的;稍微年长的则在想,皇上这一次恐怕闹大了,不管后世史书如何评价,光是长公主这一关,恐怕就过不去,想着,他们偷偷望了望那边还兀自站着没动的荆赋离,发现他们的护国长公主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真不愧是长公主啊。
  “息怒,对,息怒,呵呵。”拓拔继冷笑,扫了一圈虽然跪着,却眼睛依旧不老实的臣子,转头看着不远处与她相对而站的荆赋离,笑的越发厉害了。
  踏着锦绣镶了龙的锻鞋,拓拔继松了拉着拓拔谌的手,一步步往荆赋离那里走,一边走一边眼睛牢牢的钉住荆赋离的面容,在离她一步距离的时候停下,看着她。
  荆赋离面无表情的回望她。
  两双眼睛,一个枯槁如灰,一个冰冷似雪。
  “今有昭国君主拓拔继,不敬于天,不敬于神,不敬于护国长公主,带兵包围长公主府,乃不敬之首,现拓拔继在此,请长公主惩罚。”拓拔继“扑通”一声直愣愣的跪下,声响之大连拓拔谌听了都觉得膝盖疼,她当着荆赋离的面,抽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长剑,奉上去,眼睛死死的盯着荆赋离,笑了笑,“皇姐大可直接杀了我,反正拓拔家后继有人,皇姐也不用怕拓拔家的江山没人打理。”
  荆赋离咻忽冷了面,看了眼面前跪着的人。
  方才那玉佩的碎片有不少迸溅到了这里,她那样直接跪下去,膝盖扎到那碎玉上,一定受了伤,看她膝盖上点点滴滴不断外渗的血迹就知道了。
  就算穿了龙袍,也挡不了利器,就算当了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
  荆赋离淡淡的看了眼她的膝盖便把视线收回,目光放在她无悲无喜的脸上,目光更加淡然幽远了,“这就是皇上给本宫的交代?”
  她指的是带兵围困长公主府的事,也是让拓拔谌当皇储的事。
  “请皇姐杀了拓拔继。”拓拔继没回答她的话,只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意图。
  “你真以为,本宫下不去手,不敢杀了你?”荆赋离看着她,声音里隐约已经可以听见怒气,拓拔谌在那边看着,也情不自禁的咬了咬唇,手指也紧抓着衣衫,她慢慢挪上前了几步,打算只要荆赋离动手,她就冲上去跪下来求她别动手。
  拓拔谌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这一场看似无硝烟的战争里,她希望谁都不要受伤,大家都好好的,快活的活着。
  大臣们和抓着武器的龙禁卫们也都紧张的看着事态的发展,不同于大臣们有些忧心皇储的问题,那些铁甲卫士们都在为他们的君主自豪,敢作敢当,这才是大丈夫作为。
  “请皇姐杀了拓拔继。”说来说去,拓拔继还是那一句话,她抬起一双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眼睛,浅棕色的琉璃眼眸看着荆赋离,“请皇姐,杀了拓拔继。”
  “好,本宫成全你!”
  猛的抽出她手里的剑,荆赋离眼睛眨也不眨的向前劈过去,拓拔谌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她的剑已经到了拓拔继的额头了。
  拓拔谌难过的闭上了眼,没听见利器刺入皮肉里的声音,倒听见了“咣当”一声剑落地的声音,她疑惑的睁开眼睛。
  “拓拔继,如你所愿,以后,你的事情,不关本宫一分,一厘。”
  丢了剑,荆赋离慢慢走过拓拔继身边,背对着她,冷道,“这一次的事情,本宫可以不追究,你选谁当皇帝,本宫也管不着,只是这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拓拔继不会再踏入一步,哪怕是长公主府前这一片土,拓拔继也不会再踏上一步,皇姐说,可好?”没等荆赋离说出来,拓拔继早已接了上去,她淡淡的笑一笑,环顾了一圈长公主府外的风景,道,“就是拓拔继死了,也不劳烦皇姐帮拓拔继的灵牌超脱,可好?”
  “随你。”
  淡淡的道一声,荆赋离便慢慢的走进了公主府,一直在旁边沉默侍立的铭安看见,赶紧跟了上去,在入府的那一刻,对那些还跪着的公主府里的奴才斥道,“还不快起来到府里侍候,没看见公主进去了吗?”
  “是是是。”连滚带爬的,那些奴才答应着随着铭安进了去,也不知是不是今天的风太强,“碰”的关上大门的声音都比往常响亮的多。
  拓拔继呆呆的看着被丢在地上的剑,锋利的能印照出她现在狼狈的样子,剑刃上面还飘着几绺发丝。
  皇姐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没事吧?姑姑走了。”
  担忧软软的声音响起,拓拔继抬头,就看见拓拔谌苍白忧虑的脸,她微微牵了牵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看着身上有她几分影子的孩子,“我们回宫。”
  就算她丢了所有,她还有眼前的这个孩子,她已经丢了她十年了,再也不能丢下她第二次了。
  第二日,皇帝带回来一个右腿瘸了的乡野小子当作皇储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昭国。
  所有的人,包括不明白朝政的平民百姓,也都在想着,这皇帝没病吧,带回来一个不知事理的乡下小子当作皇位继承人就算了,怎么还是个瘸子,考虑到国家体面,这不应该传位给他的侄儿才对吗?
  皇帝,莫不是被长公主砍了一下以后,脑子也不清楚了吧?
  现场那么多人,几百张嘴,想要防也防不住,就在皇帝带兵包围了长公主府这消息传出来不久,长公主要杀皇帝的消息也传的沸沸扬扬的,皇家的事最能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两件事混在一起,就难免不会有人起心思了。
  你们说,会不会是,皇帝他少年还没当上皇帝的时候,爱上了一个民间女子,生下了一个有些跛脚的孩子后,被长公主不喜,于是丢弃在田野间,但皇帝痴情不渝,一直反抗不肯娶妃,于是迫不得已,就把这个跛脚的皇太子接了回来啊?
  这种说法合情合理,立马得到了大众的追捧,等到传到元疏忆她们耳里的时候,已经转变成了:皇上为了民间女子和她的孩子,不惜违逆长公主,在遇到长公主威胁的时候,也不罢休,誓死捍卫他的爱情和尊严的动人感情故事了。
  “可真是会编,叫我都忍不住感动了。”听着侍女添油加醋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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