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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窦熙雅一拉扯，于祉君手里的盘子从她手上摔落，砸在地上碎成好多片，那刚炒好的菜前一秒还能勾得人食指大动，下一秒就像一盘被人倒掉的剩菜一样软塌塌地堆在地上，看着可怜极了。于祉君看着毁于一旦的菜愣了一会儿，然后扭头看向表情凶狠的窦熙雅，瞬间就湿了眼眶：“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于祉君觉得很委屈，窦熙雅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凶过，就算窦熙雅一直不能接受她的感情，也从来没有对她露出一丝不耐烦的态度，总是对她很温和很体贴，可是……自从莫彦佳出现之后，窦熙雅就变了，现在为了莫彦佳还这样凶她，都是莫彦佳的错！
　　　　原本在外面等着窦熙雅的白映涵听到盘子摔碎的声音后赶了过来，见窦熙雅居然跟于祉君动了粗她还有些惊讶，但同时也清楚，窦熙雅会如此激动，一定出了什么事情，而且是很严重的事情，不然窦熙雅不可能会这样失控。
　　　　窦熙雅没有管于祉君那副委屈的模样，她只要一想到莫彦佳现在面临的状况，就恨不得给于祉君两巴掌，但她硬生生忍住了，只是咬牙切齿地质问道：“她现在在哪儿？”
　　　　于祉君倔强地抿着唇，眼圈已经通红，眼看着眼泪就要落下来，那副模样实在楚楚可怜，如果是在平常，不管是窦熙雅还是白映涵都不会舍得让她这般委屈，但现在这种情况，她们实在生不出一丝怜悯。
　　　　
　　　　第46章
　　　　
　　　　白映涵将僵持在厨房里的两个人带到客厅，于祉君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眼泪珠子哗哗掉，嘴里嘟嘟喃喃的像是在抱怨窦熙雅。窦熙雅烦躁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白映涵坐在于祉君身边，一边给她递纸巾一边劝她：“莫彦佳的情况你也听了不少，不适当的治疗可能会让情况恶化，你怎么能随便给她找心理医生呢？”
　　　　对于于祉君软禁莫彦佳一事，白映涵和窦熙雅都不想多说了，说了也是枉然，于祉君根本就不觉得那是一件多么过分的事情，在她的认知里，她真的只是在给莫彦佳治病而已，不管动机如何，她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我没有随便找！”于祉君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白映涵：“许医生是权威！”
　　　　窦熙雅听到于祉君的话，两步跨过来：“许医生？”
　　　　于祉君一看窦熙雅那张溢满怒气的脸就又低下头去了，似乎不想再说更多。
　　　　白映涵轻抚于祉君的背，安抚她的情绪，深知于祉君脾性的她知道，这种时候不能操之过急，不然什么都问不出来。“祉君，你说的许医生是？”
　　　　于祉君擦擦眼泪，十分不解地问白映涵：“你们这么着急干什么？我不是说了许医生是权威吗？她会治好莫彦佳的，不，她会治好晓梦的。治好了，我就带你们去接她。”
　　　　边上的窦熙雅倒吸一口气，于祉君的这说法让她背后一凉，这根本完全是奔着让莫彦佳消失去的，她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窦熙雅怒视于祉君：“姓许把彦佳带走了对吗？带去了哪里？”
　　　　于祉君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小声道：“我不会告诉你们的，你们根本不想给晓梦治病。”
　　　　白映涵见窦熙雅那越来越黑的脸，知道她已经快到爆发的边缘了，只好顺着于祉君的话继续继续劝她：“祉君，我们当然有意给晓梦治病，但治这病是很耗费时间的，你打算在她治好之前一直不让我见她吗？”
　　　　“不用很费时间的，许医生说了，很快的，你再等几天。”
　　　　白映涵不明白于祉君嘴里那个许医生的说法为什么跟窦熙雅大相径庭，窦熙雅一直在强调多重人格难以治愈，而听于祉君的说法，却好像那个许医生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在短时间内治疗完毕。白映涵看向边上的窦熙雅，想要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然而，先前还在努力压抑怒气的窦熙雅，听到于祉君的这个说法后，眼睛里的理智已经完全崩溃。在白映涵反应之前，窦熙雅已经把于祉君从沙发上拽起来，拖着她往楼上去。
　　　　于祉君被窦熙雅因为愤怒而失了轻重的手劲攥得手腕发疼，她踉跄着被窦熙雅往楼上拖，一边瓣窦熙雅的手腕一边抗议：“你干什么？放开我！”
　　　　习惯了窦熙雅就算生气也会选择压抑的温和隐忍的性子，白映涵完全被她刚刚那一瞬间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的眼神惊到，一时间怔在原地忘了动作，反应过来之后于祉君已经被窦熙雅拖走了。她追上去，也不知道窦熙雅到底想干什么，只好一路跟着，见窦熙雅要把于祉君拖进那个房间的时候，她才大致猜到窦熙雅的意图。虽然之前她也说过就算用强制手段也要让于祉君吐出莫彦佳的所在，但那是建立在窦熙雅理智清晰的状态下的安全手段，而现在，她不确定窦熙雅这种精神状态会不会做出越界的举动。
　　　　事实证明，白映涵的担心是对的，窦熙雅将于祉君拖进房间后，一把将于祉君压在床上，要用安全带将她绑住。白映涵赶紧上前阻止，将压着于祉君的窦熙雅拉开：“你冷静点！”
　　　　窦熙雅一个踉跄后站住，散落的长发垂下来，遮住她半张脸，白映涵的这一推，似乎把她原本四溢的怒气也给推走了，她满脸落寞地站在那里，许久才缓缓抬起头，看着被吓坏的于祉君问白映涵：“你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吗？你知道那个姓许的要做什么吗？”
　　　　“……不知道。”
　　　　“多重人格的治疗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花费时间让所有人格慢慢融合，还有一种，不需要太花时间，几乎立竿见影。”
　　　　“……”从窦熙雅那失神的表情里，白映涵已经可以猜到另一种方法会是什么。
　　　　“人格吞噬，把所有的人格杀掉，只留一个。”窦熙雅说到这里，突然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看向白映涵：“不过，最后留下的那一个，可不一定会是身为核心人格的左晓梦。”
　　　　白映涵一惊，脑海里浮现出左晓梦的身影，那个胆小又带着几分傻气的左晓梦，那个会对她笑得纯真的左晓梦，那个在无助时会向她投来祈求目光的左晓梦……那个左晓梦……会消失？
　　　　“现在，你还要我冷静吗？”窦熙雅喃喃着，像是在寻问白映涵，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窦熙雅没有管白映涵的反应，缓缓走向于祉君，于祉君有些胆怯地往白映涵身后躲，窦熙雅倒是也没有再对她动粗，而是平静地问她：“祉君，如果你找的心理医生失了手，晓梦有可能会永远消失，到时候，你要怎么办？”窦熙雅看一眼白映涵。“她对你这么好，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照顾，左晓梦要是死了，你要拿什么还她？于祉若伤了她一辈子，你也要伤她一辈子吗？”
　　　　于祉君一怔，似乎想起自己姐姐对白映涵所做的那些过分的事情，她忐忑地看向白映涵，白映涵也在看她，那眼神里透着一种极为少见的失望和伤痛。
　　　　“我没有想让晓梦消失。”于祉君急切地向白映涵解释，她不想伤白映涵，一点也不想，对她来说，白映涵和窦熙雅一样重要。
　　　　窦熙雅坚定的否决她的说法：“可你做的事情，却很可能导致左晓梦消失。”
　　　　于祉君愣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结果，不要说左晓梦，就算是米楚楚她也没打算让她消失，以及那身体里的其他任何一个人格，她没有想让任何一个人格消失，甚至是莫彦佳，她也没有想让她彻底消失，她只是让许颐雯使莫彦佳永远沉睡再也不要醒过来而已，她没有想要杀掉任何一个人。她不是她姐姐，也不是她父亲，她不会杀人的，她不想杀人，她不是杀人犯！就算是她最讨厌的莫彦佳，她也没有想过要杀了她，只是希望她永远不要再出现而已！
　　　　白映涵见于祉君仍然没有松口，心里的失望感让她不想再去追问，她转身离开，打算自己去找那个姓许的心理医生的住处。好在心理医生并不多，知道对方姓许的话，也许稍微调查一番就能找到人。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于祉君见白映涵要走，觉得白映涵是生她气了，不会再理她了，她一下子就慌了，白映涵如果不要她，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她自己了。她追上去抓住白映涵的胳膊，用哀求的口吻挽留：“映涵，我带你去，你不要生气，我带你去找晓梦，你不要生气。”
　　　　白映涵见于祉君苦苦哀求自己的模样，心里还是有很多不忍的，就算她现在因为担心左晓梦也同样对于祉君带着一分怒意，但她也知道，于祉君只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已，虽然这并不能成为她可以伤害别人的理由，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和别人不一样啊，遗传性的精神疾病，不是她的错。
　　　　白映涵抬手抚去于祉君脸上的泪痕，软下语气来：“好，你带我去。”不管怎么样，于祉君愿意带她们去，总比她自己去查要快得多。
　　　　“可是……”原本还急切挽留，口口声声说要带她去找左晓梦的于祉君，突然又改了口，神情呆滞地质问她：“有了晓梦，你是不是就不会理我了？毕竟，有了晓梦，你肯定会对她比对我好。有了晓梦，你肯定就不会要我了？因为我有病啊，我是你的累赘，你怎么还会要我呢？你肯定不会再理我了，对不对？”
　　　　白映涵怔怔地看着于祉君，她知道于祉君这是犯病了。看着于祉君还含着泪水却已经没有温度的眼睛，她有种无力的虚脱感。
　　　　“映涵，我不能带你去找晓梦，找到了晓梦你就不会要我了，我不能带你去她，不能……她对你很重要，你很喜欢她，很在乎她，你不会在乎我了，不会的……我和我姐姐一样，你会像抛弃我姐姐一样抛弃我的，你看，她也在说，你抛弃了她，因为你有了比她更重要的人，就是左晓梦……对！就是左晓梦！左晓梦该死！”
　　　　白映涵捏紧的拳头最终还是缓缓松开，她牵过于祉君的手，轻声安抚她：“祉君，我不去找晓梦了，我在这里陪你，好吗？”
　　　　“真的吗？你骗我！”
　　　　“……来，我们坐下说会儿话。”白映涵牵着于祉君走到床前，带着她在床沿边坐下。于祉君嘴里一直在说着一些没有逻辑的话语，根本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但还是乖乖顺着她的动作做。
　　　　白映涵让于祉君躺在床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于祉君根本没有察觉她的动作，顺从地躺在床上。她拿起固定在床沿两侧的安全带，绑住于祉君的手脚。窦熙雅走过来，从口袋里拿出药瓶，倒出药片喂进于祉君嘴里。
　　　　
　　　　第47章
　　　　
　　　　于祉君吃了安眠药后精神变得恍惚，临睡着前嘴里还在跟那些只有她能看见的幻觉对话，窦熙雅试着给她催眠，想问出有关姓许的心理医生的消息，但预料之中，正在发病期的于祉君根本听不进去她的指示，无法进入催眠状态。
　　　　窦熙雅和白映涵守着于祉君睡着，白映涵在她睡着后把绑着她的安全带松开，给她换成能在房间里自由行动的铁链。在找到莫彦佳之前，她们不能让于祉君去找那个姓许的医生，所以虽然很不想这样做，但她们还是必需限制她的行动。
　　　　之后两个人回到楼下，开始想办法打听姓许的心理医生的消息。既然是心理医生，那问同行自然是最快的方式。窦熙雅打了几个电话，问了好几个同行后，终于打听到一个最近才回国的姓许的心理医生，她想那大概就是于祉君说的那个心理医生了，对方最近才回国，难怪她不知道。
　　　　从同行给的消息里得知，那个人叫许颐雯，是一个有着丰富临床经验的心理医生，在国外进修多年，最近才回国发展。不过同行只知道许颐雯的工作电话，以及现在并没有在任何地方就职的情况，除此之外一概不知。
　　　　最后窦熙雅只能让同行帮忙，让对方以想要就医为由把她介绍给许颐雯，同行答应下来，大概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同行就给她回了电话，说许颐雯答应见面，让她自己打电话过去说明具体情况以及预约见面时间。
　　　　虽然迫切想要马上见到许颐雯，但白映涵让她按捺下急躁的情绪，装得像一点，不然让许颐雯起了疑心的话，很可能就找不到她了。
　　　　窦熙雅根据从同行那里打听来的消息，从许颐雯擅长的方面入手想了一套说辞，之后马上给许颐雯打了电话。电话里许颐雯对她没有任何怀疑，答应第二天约见她，她非常想说现在马上就要见面，但旁边白映涵一直在给她使眼色，让她沉住气，她只好按照许颐雯提出的见面时间答应下来。
　　　　约完许颐雯之后，白映涵找来于祉君的电脑，上网查寻有关许颐雯的信息，既然从事这一行多年，那网上肯定会有她的相关内容。登录国外的搜索网站后，果然查到一些许颐雯的信息，但却并没有太多价值，无非就是她的简介之类的东西。
　　　　白映涵失望的要把页面关闭的时候，窦熙雅阻止了她，让她点开一条信息。那是许颐雯在国外时发表在某学术杂志上的研讨论文，内容正是有关多重人格的研究。
　　　　论文里的专业术语太多，就算是精通外语的白映涵也看得云里雾里，她干脆把电脑交给窦熙雅，让她这个专业人士去研究。窦熙雅在看论文的时间里，白映涵去厨房把之前弄脏的地面打扫干净，然后去楼上看看于祉君的情况。
　　　　于祉君睡得很沉，这一觉大概要睡到第二天早上吧。白映涵回到楼下，去厨房把之前于祉君做好的饭菜拿出来，她和窦熙雅忙活到现在还没有吃晚饭，于祉君睡着了，那做好的饭菜就由她和窦熙雅代劳享用吧。
　　　　白映涵去招呼窦熙雅吃饭的时候，窦熙雅正皱着眉头研究那篇论文，虽然她集中精力在论文上，但白映涵还是从她脸上看出了几分憔悴，这些日子窦熙雅比她这个到处找人的人还劳累，又要工作又要担心莫彦佳，也是吃不好睡不好的，每次见她都是一副魂不守舍忧心忡忡的模样。
　　　　白映涵把窦熙雅面前的电脑盖上：“先吃饭吧，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
　　　　窦熙雅看看她，疲惫地点点头，起身坐到了餐桌前。
　　　　白映涵和窦熙雅留宿在于祉君家里，和许颐雯约的是第二天上午见面，所以她们可以直接从这里走，而且于祉君那个状态，就算已经睡着，她们也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家。
　　　　这一晚，两个人都没能睡好。窦熙雅满脑子都是许颐雯的那篇论文，那论文里写了几个她曾接触和参与治疗的多重人格的病例。看上去只是一篇以严谨的态度研讨多重人格治疗方案的论文，但窦熙雅看过之后，总觉得许颐雯对于多重人格有着一种偏执的兴趣。
　　　　听于祉君说的时候，她还担心许颐雯可能会用最粗暴的方式去消灭左晓梦体内的人格，但看过论文之后，她知道她想错了，许颐雯应该不会把那种杀死人格的办法用在左晓梦身上。
　　　　那篇论文大半的篇幅都在写安全保守的治疗方案的结果和经验，也就是耗费相当长的时间将病人的人格融合的办法。但是，在论文的最后部分，却写了一个看上去可行，但完全没有临床经验的方法。那就是用深度催眠的方式，让所有分裂出来的人格全部沉睡，永远沉睡，由此来达到核心人格的身心统一。
　　　　从论文的内容可以看出，许颐雯非常想尝试这种办法，但可惜的是，多重人格的病例并不是那么好找，更不用说找一个愿意成为她实验对象的人。
　　　　看论文的时候窦熙雅就有一种担心，也许许颐雯借着这次机会，会实践她那种理论上可行，但处处都透着潜在风险的办法。如果真是这样，她们真的要争分夺秒找到莫彦佳，莫彦佳一旦沉睡，左晓梦体内的那些人格会混乱成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
　　　　一边担心许颐雯真的会实施论文里的那种办法，一边也祈祷有着丰富临床经验的许颐雯不要太一意孤行，万一放出什么猛兽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在窦熙雅担心许颐雯可能会做出的危险实验时，隔壁的房间里，白映涵也是辗转难眠，窦熙雅说左晓梦很有可能也会消失的话一直在她脑海里回响，搅得她心神不宁。如果不是今天于祉君闹的那一出，她想窦熙雅可能永远也不会告诉她这些话。
　　　　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只要有莫彦佳在，左晓梦就是安全的。但是窦熙雅说完那句话之后，她突然意识到，窦熙雅以前告诉她的话里其实还是掺着水分，大概是怕她会过于担心，那些可能会发生的最坏的情况，窦熙雅都没有跟她提过。现在联想之前窦熙雅一系列的行为，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确实过于安逸了，正是因为清楚所有的可能性，窦熙雅才一直比她更焦急更不安。
　　　　现在，她也终于体会到了那种灼心的忐忑。
　　　　第二天一早，白映涵起床之后先去看了于祉君，见她还在睡，便下楼去准备早餐。下到楼下，见窦熙雅已经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又在研究许颐雯的那篇论文，她知道窦熙雅也跟她一样，肯定也是一晚没睡。
　　　　白映涵也没有管窦熙雅，反正那些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