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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小野咬了咬下唇，说：“我摔了一跤，裤子脏了，觉得丢人就没走。”
　　魏潇并不满意这个答案：“那你为什么要回来？让我疼死岂不是更好？”
　　“我……你是为了做菜才受的伤，我心里过意不去。”
　　“那你为什么要哭？”
　　“我都说了，我是疼的！”
　　“我也疼，这里，还有这里。”魏潇语速很慢，指着心口的位置，眉头深锁，表情认真，“小野，我放不下你。”
　　“……”
　　“最后跟你说的那些话不是我本意，一想到你要离开我，想到你以后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这里就要疼死了。”
　　“……”
　　“你忍心让我疼死吗？”
　　“你这是在逼我。”
　　“是啊，我在逼你说实话。”魏潇没受伤的那只手扣住她肩膀，直直看着她眼睛，像是要看进她心里去，“我认识的窦小野，是个善良勇敢单纯的女孩，她做什么都认真负责，我根本不相信她会玩弄别人感情。到底是因为什么？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那都是我装出来骗你的，我本质就是个垃圾渣女，不值得你喜欢。”
　　“……”
　　“手给我。”
　　魏潇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将敷在伤口上的止血粉末擦掉。
　　窦小野被她这一举动吓坏了，阻止她自残的行为，大吼一声：“你干什么？！”
　　“这是我的手，我想干嘛就干嘛，我自残跟你有关系吗？”魏潇狠狠挤压伤口，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喷涌而出。
　　“你是不是疯了！”窦小野急得眼泪又出来了，死死地抱住她的手。
　　魏潇很疼，可是又很窃喜，她看着梨花带雨的窦小野，语气笃定地说：“你心疼我。”
　　窦小野顾不得她说什么，手忙脚乱地把止血粉末倒在她伤口上。
　　魏潇挑起她下巴：“心疼我说明你喜欢我。”
　　“……”窦小野喉咙一滚，“先让我把血止住好不好？”
　　魏潇放开她。
　　血再次止住，巴扎好后，窦小野生怕她乱来，抓住她的手没有给她。
　　两个人无声对视。
　　魏潇叹息一声，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帮她擦眼泪，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易碎的宝贝，声音也是温柔得不像话：“告诉我，为什么？”
　　窦小野欲言又止，半晌，问她：“你喜欢我什么？”
　　魏潇笑道：“肤浅地说，喜欢你是因为你单纯可爱。”
　　“……”那是真肤浅啊。
　　“一开始被你吸引就是因为你善良可爱，可是时间一久，我发现就算你长得一般，不那么单纯，我也还是会喜欢你。”
　　“为什么？”
　　“有时候因为某个瞬间就动心了，你要为我为什么我也回答不上来。”
　　窦小野默然。她自己又何曾不是？不知道怎么喜欢上了魏潇，也说不清楚具体喜欢她什么。
　　“那……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丑八怪，你还会喜欢我吗？”
　　“不会。”
　　“……”
　　魏潇手指爱怜地拂过她面颊，说：“哪有那么多如果，你就是你，你天生就长这样，为什么要去做那些不可能的假设？”
　　说得很在理，可是——
　　“如果我不是我呢？”
　　魏潇手指一顿：“什么意思？”
　　“如果我说，我不是窦小野，你还会喜欢我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魏潇完全被她说糊涂了，“不是窦小野，你还能是谁？”
　　这个问题，她曾经也困惑过。她现在明明有血有肉，她不是窦小野还能是谁？
　　可是那天，亲吻过后僵硬的身体让她认清了现实：她不是窦小野。
　　她将魏潇的手拿开，身体坐直，破釜沉舟，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是窦小野。”
　　魏潇愕然。
　　“我不是人，我是个怪物。”
　　“噗——”魏潇被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逗笑，捏捏她的脸，“小野，你是在跟我说什么冷笑话吗？可是一点也不好笑。”
　　窦小野面无表情，清澈如水的眼眸里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冷漠，富有辨识度的娃娃音没有一丝起伏地说道：“我是一块掉进海里的陨石，躺在海底几万年，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有了自我意识。”
　　“……”
　　“还记不记得你在海底看到的那只怪物吗？那不是幻觉，那就是个怪物，是一只比我还老的贝壳精。”
　　“小野，你……”
　　“听我说完。”
　　“……好，你说。”
　　“你妈妈留给你的遗物，那不是什么珠宝，是那只贝壳精的孩子的一颗内丹。我身体里也有一颗内丹，是那只公贝壳精的。三年前，窦家一家出海，被那对贝壳精看到了，窦小野被拖进海里。贝壳精想吃了她，后来没吃成。窦小野最后死了，我阴差阳错进了她的身体，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魏潇嘴巴成了O型。
　　“我力气很大，可以轻松抬起一台汽车，人类怎么可能做到？因为我不是人，所以，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讲完了？”
　　“嗯。”
　　魏潇猛地摇头：“我还是不信。”
　　那就只能用行动来证明了。
　　窦小野跑去把冰箱抬了起来，轻拿轻放，完全不费一点力气。
　　“现在信了吗？”
　　魏潇还是摇头：“那只能说明你力气惊人。”
　　窦小野开始满屋子找，找了半天只找到比冰箱还重的沙发，她又轻轻松松把沙发抬了起来，问：“信了吗？”
　　魏潇跑过来说：“好了好了，小心别闪了腰。”
　　“那你相信我说的了？”
　　魏潇却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她的脸：“小野你真逗，你是因为我手受伤想逗我开心吗？我跟你说，吉尼斯纪录那个比你还厉害，人家能扛起两个沙发！”
　　“……”
　　在魏潇一片哈哈声中，窦小野心一横，往前一步，捧住她的脸，踮起脚尖封住她的唇。
　　魏潇的笑声被她两片唇堵住，身体一僵，猛地将她推开，震惊不已：“小野，你这也太热情了吧？”
　　举重突然变成了强吻，谁来告诉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不管用？
　　窦小野又一次扑过来吻住她，舌尖挑开她牙齿。
　　“……”魏潇被她亲懵了，双手不自觉紧紧箍着她的腰，也不管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本能地、反客为主深深吻住她。


第59章　
　　现在室外温度不到十度，室内倒是暖烘烘的；　不仅暖；　而且热。
　　她们越吻越深；　舌头缠得越来越紧；　窦小野身体渐渐热了起来；　那奇怪的灼热感来自她身体深处，熟悉又陌生。
　　来了。
　　那天就是这种感觉。她们忘情地拥吻；　她身体像一团火似的燃烧着，最后不受控制地僵硬起来。
　　应该能成功吧？
　　她突然间紧张；　不；　确切地说是惶恐。
　　如果她真的变成了一块石头，这倒是能很好证明地向魏潇证明她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可是如果变不回来呢？
　　想到这里，窦小野身形一僵，猛地睁开双眼。
　　她有些后悔了；　她想推开魏潇。
　　可是魏潇正如痴如醉，哪能允许她这么做？
　　这只是她们第二次深吻；　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技巧可言；　一个比一个急切。魏潇身体就像是一片干涸已久的土地，久旱逢甘霖；　用力地吸吮着窦小野柔软的唇舌，贪恋地想要从她嘴里汲取更多的甘甜。
　　就是这样简单粗暴，让这个吻多了些别的味道。
　　魏潇已经将刚才窦小野对她说的那些话抛到九霄云外了，她不明白窦小野为什么突然转了性；　她也顾不得她们有没有和好，只想抓着她，抱着她，想永远这么吻下去，只要不窒息。
　　上次舌吻是半年以前的事了，魏潇常常后悔，为什么那天她要喝那么多酒？晕乎乎就吻了，事后她都想不起来那个吻是什么滋味。今天如此难得的机会，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勒着窦小野腰间的那双手越扣越紧，魏潇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这样她就永远属于她，这样她就再也逃不掉了。
　　不满足于仅仅是掌握细腰的弧度，魏潇想要和她贴得更近些。
　　感觉到有些冰凉的指尖撩开她层层衣服，贴着她皮肤温柔地抚摸时，窦小野身体过电似的一阵酥麻，摁在魏潇肩膀上想要将她推开的手软了下去。
　　算了，就这样吧。她本来就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她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变不回来就变不回来吧，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
　　窦小野认命地闭上眼睛，不到一秒钟再次睁开。
　　不对！为什么吻了这么久，她身体还没有僵硬？
　　不但没硬，反而越来越软，越来越热，她感觉再这么下去她整个人都要化了！跟那天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唇齿间的摩擦有些疼，魏潇撩了半天不见她回应，以为是自己弄疼了她，动作不自觉变得轻柔。
　　越是这样窦小野越是受不了，她手是软的，腿也是软的，要不是腰被魏潇搂着她就要倒下去了。
　　情到深处，魏潇搂着她一起倒在沙发上，四片唇短暂地分开。
　　身体的震荡让窦小野瞬间清醒过来，在魏潇凑过来打算吻住她时，她惊慌失措地爬了起来。
　　旖旎的气氛荡然无存。
　　“不是这样的！”
　　魏潇眼中带着痴迷，声音略显沙哑：“你说什么？”
　　窦小野用手背擦掉嘴唇上的口水，看着自己活动自如的双手，喃喃：“怎么会这样？”
　　“怎样？”魏潇站起来，手指有意无意拂过她红肿的唇。
　　窦小野拨开她的手，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嗖地往后缩。
　　看到她这个过于激烈的举动，魏潇手停在半空中，皱着眉，说：“是你主动吻我的，现在又后悔了？”
　　窦小野脸一阵红一阵白，一个劲地摇头，说：“我不是想吻你。”
　　“那你刚才在干嘛？想尝尝我口红是什么味道？我今天没擦口红。”
　　“不！我只是……唔……”
　　魏潇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上前一步堵住她的唇。
　　两个人又难分难舍地吻了一会儿。
　　窦小野被她吻得七荤八素，哪哪都热，浑身上下软得一塌糊涂。至此，她才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
　　难道不是因为接吻才导致她身体变僵硬？？？
　　魏潇将她推到冰箱门上想要加深这个吻时，窦小野发了狠将她推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气喘吁吁。
　　“你还想跑？”魏潇识破她的意图一把将她抱住。
　　窦小野挣扎。
　　“嘶——”魏潇一脸痛楚地将她放开。
　　窦小野面色突变，抓住魏潇左手手腕，关切地问：“是不是碰到伤口了？”
　　魏潇没有回答，强忍着疼痛，说：“小野，你到底想干嘛？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吻我？吻完就想跑，这算什么？我真的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窦小野认认真真检查了一遍，确定伤口没有出血，还没能松口气，听了魏潇这番话，撞上那双充满哀伤的双眸，她心里一突，放开魏潇的手，说：“对不起。”
　　“对不起？”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吻你，我只是……”窦小野又羞又急，都是刚才吻得太久太激烈，她现在整个人都是飘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定了定神，重新整理了思路，才说，“我只是想向你证明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魏潇面露困惑。
　　窦小野舔了舔火辣辣有些麻木的嘴唇，语速飞快：“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我身体变得很僵硬，动不了，也说不了话，过了很久才缓过来。当时你还问我为什么那么硬。”
　　“有……吗？”魏潇愕然，“我不记得了。”
　　“那是因为你喝多了。”窦小野重整思路，说，“我以为只要一接吻就会出现那种状况，所以我刚才……”
　　魏潇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无奈地说：“小野，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我真的不是窦小野，我就是个石头怪，说不定哪天我就又变回了石头，从此以后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窦小野，也没有我了！我怕你越陷越深，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怕你接受不了，我不希望看到你痛苦，你懂吗？！”窦小野声嘶力竭地吼着，房间里回荡着她细细的嗓音，有些刺耳。
　　魏潇表情有所松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重新审视她：“小野？”
　　“……”
　　“石头怪？”
　　她点点头，涩然道：“我知道，这些听起来很荒谬，可是我没理由骗你。”
　　魏潇半信半疑，抬起右手，用食指轻轻捅了一下她脸颊。弹性饱满的皮肤凹下去一个酒窝的形状，手指离开，皮肤恢复如常。
　　“干、干什么？”窦小野问。
　　魏潇不答，又捅了一下。
　　“……”
　　就这样连着被捅了好几下之后，窦小野按住她的手：“不要闹了。”
　　“明明很软啊。”
　　“……”窦小野稍显局促地说，“这次好像不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魏潇反问她，注视着她的眼神里，除了疑惑和好奇，还有她熟悉的浓浓的爱意。
　　魏潇不是不害怕，而且不相信她说的话。意识到这一点，窦小野顿感无力。
　　现在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她稍稍拉开彼此的距离，深呼吸，说：“那一年你被贝壳精拖下水，是我救了你。那是深海，一个经过专业训练的潜水员装备齐全都不可能潜到那么深，如果我是正常人，怎么可能徒手就把你救上来？”
　　魏潇被她抓着的手微微一动，拧着眉似在思考。
　　当年被救上来之后，魏潇急于知道真相。她至今都忘不了那只怪物的样子，巨大的壳，可怕又恶心的触手，看上去锋利无比的牙齿，一开一合，像是要等着吃她……她在海底看得真真切切，醒了之后迫不及待去找窦小野，可是窦小野却告诉她那是幻觉。
　　一开始魏潇根本不相信那是幻觉，可是她也觉得那些东西很荒唐，最后她被说服了，相信那些都是她受惊过度产生的幻觉。可是现在，窦小野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那些都是真的。
　　“所以，当年你骗了我？”
　　窦小野赧然：“我怕你怀疑我，所以不得不撒谎。”
　　“……”
　　窦小野继续道：“我们在海底起码一个小时，换做一般人早就死了。”
　　“可是为什么我没事？”
　　“因为那颗内丹，就是你妈留下来的那条项链。”窦小野万分庆幸地说，“如果没有它，你可能……”
　　她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活下来的？魏潇震惊不已，更震惊的是窦小野接下来说的话。
　　“话说回来，如果没有那颗内丹，你也不会出事。”
　　“什么意思？”
　　“之前我说过，你妈留给你的那根项链上面的珠子其实是小贝壳精的内丹，你带着内丹到了海边，母贝壳精感应到了它儿子的气息，所以才把你拖下水。”
　　“……”
　　“现在你能相信了吗？”
　　魏潇眼底出现片刻的空茫，突然一个激灵，把手抽了回来，身体往后退了一步。
　　看来是信了。
　　窦小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放松，因为魏潇的举动，她心底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也许这一次，她们才是彻彻底底地结束。
　　她鼓起勇气坦白，让魏潇相信，把魏潇吓跑，她成功做到了。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难过，这么痛？
　　又想哭了。
　　既然已经讲清楚，就必要再耗下去了。她匆匆低下头，说：“我走了。”
　　她觉得魏潇肯定希望她早点滚蛋，所以她也很识趣，拿起背包，转身要走，身体却被人从后面紧紧地抱住。
　　她看着圈在她腰间的手：“你……”
　　“你哪也不能去。”魏潇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低沉，霸道，“吻了就得负责，我再也不会让你从我眼皮底下跑掉了。”
　　这算是告白？可是为什么？
　　愣怔间，魏潇将她身体转过去。
　　四目相接，窦小野心神一荡，问她：“你不怕我？”
　　魏潇轻笑一声，说：“怕什么？你还会吃了我？”
　　“……怎么可能。”她顶多就是块石头，又没有嘴巴，怎么吃？窦小野吞了一大口口水，说，“可是，你都已经相信了，难道不怕我有一天变回原形？”
　　“那你变一个我看看。”
　　窦小野被她一噎，说：“我自己变不了……”
　　“为什么变不了？”魏潇诧异，“你不是说你是个怪物吗？”
　　窦小野讪讪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修为还不够吧。”
　　“……”魏潇被“修为”两个字狠狠雷了一下，弯腰，仔细端详她的脸，最后幽幽地说，“就算你真的是个怪物，那也没什么好怕的。”
　　“不可怕吗？”
　　“一块石头有什么可怕的？”
　　“……”说的也是。
　　“但我还是觉得很神奇，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是块石头？”魏潇又开始动手动脚，这次不光摸她脸，还摸她手和腰。
　　摸到腰的时候有些痒，窦小野想笑，憋住了，哀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