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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家都被邀请了，岑家的人自然也在内。

　　　　“如意。”低沉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岑如意皱了皱眉，不自觉地将手机远离了些。

　　　　“我们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今晚你来沈家吗？”沈启明低低地笑着。

　　　　“不了，我还有事。”岑如意淡淡地应道。她对沈启明没有任何兴趣，小时候包括现在都是。沈启明那张脸在她的记忆中早就变得模糊不清，要不是先前老爷子突然提起，她根本回想不起这个人。想到了某些不好的事情，岑如意的唇紧抿着，蹙着眉头，眸光幽冷。

　　　　等到结束了与沈启明的通话，岑如意立马拨出了一个号码。

　　　　嘟嘟嘟的忙音声反复刺激着耳膜。

　　　　在岑如意不抱有任何希望的时候，那道懒洋洋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喂？找我什么事情呀？”

　　　　“我请你吃饭。”岑如意道。怕季长歌拒绝，她又连忙补道，“我今天有事路过影视城，正好。”

　　　　“可是——”季长歌的声音有些为难。

　　　　“想吃什么你来挑。”岑如意飞快地说道。

　　　　季长歌挑了挑眉。

　　　　难道她是那种为了钱和食物就低头的人吗？

　　　　是的，她就是。

　　　　“好啊！”季长歌扬眉一笑，应得十分畅快。

　第21章　021

　　　　虽然在剧组中担任的角色是重要女配角，也算得上主要的演员。但是季长歌显然跟施长青、陈琛他们不是一路的。她跟正红火着的演员走不到一起，而那些十八线的小配角，却也同样嫌弃着季长歌，不愿意同她一道。

　　　　没有经纪人和助理在剧组，季长歌可以说是自由的。故而在一天的戏份拍摄完了之后，她就前往了与岑如意约定的地点。

　　　　那是一家叫做“饕餮”的私家饭馆，离她住的小区不算远。来往的都是有钱人士，不会出现狗仔偷拍，信息泄露这种问题。

　　　　季长歌戴着个墨镜就出门了，她还没到岑如意那种走在大街上都会被人认出来的红火程度。

　　　　岑如意订下的包厢在二楼。季长歌抬眸望了一眼，包厢都是用“梅兰竹菊”来命名的，比起“饕餮”这个算是出格的店名，不知道算是俗还是雅。屋中的空调很是凉爽，季长歌一踏入，便感觉到了一股凉爽的风，毛孔顿时舒张。岑如意早就到了，后背挺直，坐姿端正规矩。

　　　　季长歌的视线在她的侧脸上下扫动。

　　　　“你来了。”岑如意转身凝视着季长歌，唇角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一下子便化开了往日里的冷冽。她的视线落在季长歌身上，直到她到了对面，懒洋洋地、没有任何规矩地靠在了软垫上。

　　　　“这是菜单。”将面前的菜单推到了季长歌面前，岑如意又是浅浅一笑。

　　　　季长歌没有注意到岑如意神情的变化，她扫了眼菜单，也不客气，尽挑贵的点，一口气点了五道菜，她才抬头望着岑如意，笑吟吟问道：“如意呀，你要吃什么？”

　　　　自己的名字在季长歌的唇齿间被拖成了长调，岑如意心尖一颤，又补了几个。这“饕餮”家的菜量极少，只占大圆盘的丁点地方，更多的是给人尝尝鲜，往日里，岑如意是不会来这个地方的。“就这些吧。”清泠的嗓音响起，她眼也不眨地开口道。

　　　　季长歌往后一靠，她对上了岑如意柔和的视线，毫不怯弱。一双清亮的眸子极有朝气，分毫不见被抹黑的沮丧和萎靡。

　　　　“明明还麻烦你照顾大侄女，现在还要让你破费请我吃饭，不知道怎么还呀。”季长歌轻笑了一声，放软了语气。听起来如黄莺鸣啭。

　　　　岑如意认真地望着她道：“礼尚往来。”

　　　　季长歌：“……”不，这私房菜我不行。

　　　　“你的厨艺很好。”岑如意抿了抿唇，又说道，“如果你过意不去的话，就再请我吃一顿。”

　　　　她季长歌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呢？可人家岑家小姐都这么说了，还能够拒绝不成？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总是附带着自己难以想象的力量，让人无法生出抗拒。季长歌有些恼自己的没原则，只是本来相好的拒绝话语到了唇边，又变成了“好啊”两个字。

　　　　“你是第一个给我下厨的朋友。”岑如意眼睫颤了颤，她低声说道。平静的面容，如古井无波的语气，可季长歌偏偏听出了一抹伤怀。其实这么想，岑大小姐也是很可怜？虽然她的身世和经历让别人艳羡，但是她一直没有朋友啊。

　　　　“只要你想吃，我就给你做。”季长歌勾了勾唇，开玩笑道。

　　　　她只是一句客套的话，哪想到岑如意听了，面上露出了欣喜，她认真地应道：“好啊。”

　　　　季长歌：“？”好什么好？大家族的小姐都这么不矜持的吗？他们怎么可以吃普通人做出来的食物！

　　　　侍者端上了菜肴，中断了她们两人的话题。

　　　　包厢中一片寂静。

　　　　岑如意只尝了一口，便蹙了蹙眉，放下了筷子。季长歌挑了几道菜，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不过这菜量实在是少了些，一小碟塞牙缝都不够。那多余的钱啊，她开始心疼了！应该让岑如意直接给自己打钱的！

　　　　“你、你看着我做什么？”被季长歌用一副深恶痛绝的神情盯着，岑如意心中一乱，有些不知所措。

　　　　“没什么。”季长歌泄愤似的夹起了一片牛肉，狠狠地咬了一口。

　　　　她不说话，岑如意张了张嘴，却也是无言。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多言的人，也不知如何与“朋友”相处。但是这尴尬的氛围，她总归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妥。蹙着眉沉思了一阵，她一抬头，却见季长歌面上清泪零零。她吓了一大跳，霍地起身，连膝盖撞上了桌子的痛楚都管不着，赶忙绕到了季长歌的身边，语无伦次地问道：“你、你怎么了？”

　　　　季长歌摇了摇头，她抓起了纸巾擦了擦眼泪。

　　　　“长歌？”岑如意坐到了她的身侧，手落在了她的背脊上。察觉到了手下人动作一僵，她也不太敢动弹。因为着急，她的面色凝重起来，像是冻结的冰块，寒意渗人。

　　　　“我没事。”季长歌打了个哆嗦，从岑如意的手中钻了出来，她微微往后躺，胡乱地应道，“我的眼睛有点病，有时候会忽然流眼泪，不碍事的。”

　　　　“在《传承》拍摄期间，都没有。”岑如意坐直了身子，紧紧地凝视着季长歌，不太相信她说的话。

　　　　“昨天才患上的。”季长歌继续胡诌道。内心则是将该死的系统骂了百遍千遍！她最近什么都没有做啊，怎么会有粉丝喜欢上自己？哦，不对，可能就是因为什么都不会做，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不是走错了道路？要是另辟蹊径，对岑大小姐做些什么，她的粉丝会怎么样呢？季长歌的思绪漫无边际地放飞，等她回神的时候，对上了岑如意那浓浓的担忧，一时间将那荒唐的念头忘得一干二净。

　　　　季长歌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在岑如意那等待着解释的视线里，她不得不硬着头皮编下去，“我父母出车祸去世后，我的日子很艰难。勤工俭学，在学校和打工的场所奔波。以前也在一家私房菜打工过，闻着美味佳肴的香气，却是无缘享受的。那时候的我就在想，以后我会不会有机会成为私房菜的‘上帝’呢……”

　　　　在听完季长歌那感人肺腑的演说后，岑如意抿了抿唇，她的眸子中闪过了一抹晦暗之色，身子微微前倾，她凝视着季长歌，带着几分控诉道：“你说谎！”

　　　　季长歌：“……”诶呀，这都被你发现了。

　第22章　022

　　　　被戳破了谎言的季某人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其实说她完全说谎也不尽然，事情是真的，但是情绪一类的都是假的。她不是那种人，原身显然也不是。此时，更让她好奇的是，岑如意是如何识破她的谎言？眨了眨眼，她厚着脸皮问岑如意：“你怎么知道？”

　　　　岑如意抿了抿唇，面色微寒，她有些生气。可是对着季长歌那双清亮的眸子时，却又不知如何发泄自己的郁闷，只得将一切默默地吞下。“猜的。”岑如意闷声答道。

　　　　“这样啊——”季长歌拖长了语调，好奇心冷却下去，也不在这事情多做深究。那尴尬的流泪时间并不长，可是让她在岑如意面前丢尽了脸面，显得狼狈和弱气。

　　　　就在两人处于僵持中时，电话铃声打破了这寂静而尴尬的氛围。

　　　　岑如意瞥见了岑如风三个字，眉头不可遏制地蹙起。可她到底没有挂电话。

　　　　“如意，你在哪儿啊，怎么不过来？是忘记了吗？”岑如风散漫地望了眼离自己不远的沈启明。他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笑容温和，翩翩如玉。他的视线是往自己这儿来的，显然对电话另一头的人很是关心。

　　　　“忙。”岑如意言简意赅。

　　　　“可是你最近不是没有行程安排吗？”岑如风有些困惑。

　　　　“私事。”岑如意沉声应道。

　　　　得到了这样的答案，岑如风也没有办法了。他转身向着沈启明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来沈家参加宴会的人并不少，好几个适婚的小姐们都来了。她们三五成群在一边，时不时朝着沈启明偷觑，面色绯红。“你小子倒是艳福不浅。”岑如风走到了沈启明的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暧昧一笑。

　　　　沈启明顺着岑如风的视线扫了一眼，一脸兴致缺缺。他沉声问道：“如意她怎么样？”

　　　　岑如风一摊手，颇为无奈道：“忙于私事，没空过来。”顿了顿他又道，“你也是知道如意脾气的，她的私事连老爷子都不好过问。”

　　　　是么？沈启明挑了挑眉，眼眸中掠过了一道锐利的光芒。但是这道光芒转瞬即逝。他的笑容谦和，也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一转身又没入了人群中，与其他的公子哥谈笑风生。

　　　　岑如意挂了电话，正对上季长歌充满好奇的眼神。她扯了扯嘴角，解释道：“是我二哥。”

　　　　“哦。”季长歌点了点头。

　　　　没多久，岑如意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这回她一看到那个名字，眉头就紧紧蹙起。她直接挂断了电话。哪想到沈启明锲而不舍，电话轰炸个不停。

　　　　“你很忙？”季长歌有些困惑。毕竟是岑如意约她出来吃饭的，她也没想太多。可是此时看来——她正打算提出离开，就见岑如意面不改色道：“一些无聊的人，不用管，我不忙。”

　　　　无聊的人？季长歌心中暗哂。她是无意间瞥到“沈启明”三个字的。这沈家的公子，未来的接班人，整个H市谁人不知呢？手托着下巴，她漫不经心道：“你要是有急事就先离开吧。那人是你的未婚夫？”

　　　　岑如意的面色倏然沉了下来，她面若寒霜，冷声应道：“不是！”

　　　　季长歌被她突然变脸吓了一跳，暗暗咋舌。难不成是豪门秘辛？正当她浮想联翩时，岑如意蹙着眉道：“我爷爷有这意愿，但跟我无关。”顿了顿，她又道，“你还记得初见我的时候么？在酒吧。”

　　　　“你看着很沮丧。”还有点不清醒。季长歌在心中补道。

　　　　“他们想强制定下我的婚事。”对象自然是沈启明。两家来往，他们对沈启明几时回国这件事情了若指掌。就算是此时提起这件不悦的事情，岑如意心中仍旧有些烦躁。面对着其他人她会克制，但是对着季长歌，她不经意间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

　　　　季长歌恍然大悟，笑道：“他们喜欢，那就自己去嫁呀！”

　　　　岑如意抿了抿唇，最后还是笑了出来，她的神情变得温和柔软，她道：“你说得对。”

　　　　“那是。”季长歌得意地应道。杠精是没有错的，如果有问题，那绝对是别人的问题！

　　　　话匣子就此打开。不过岑如意从说者变成了一个安静的倾听客。听季长歌从希腊罗马一直侃到星际未来。在认识季长歌后，她有意无意地去了解，去接收与她有关的讯息，自然也晓得她是高材生。只不过她知识渊博，涉及面之广，仍旧出人意料。

　　　　网上的人到底有多无聊，有多阴暗，才把季长歌描述成那种不堪的、生活糜烂的废物？

　　　　岑如意的视线沉了沉。

　　　　两人在这私家菜馆里，一坐就到十一点。季长歌话还没说得尽兴，但是瞌睡虫已经蠢蠢欲动。它们一步步侵蚀着她的清醒意志。掩着唇打了个呵欠，话题在“人与猴子”上戛然而止。

　　　　“你困了，我送你回家。”岑如意轻声道。

　　　　季长歌耷拉着脑袋，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也想不到“影后”“狗仔”这些词，点了点头，她非常自然地应了一声：“好啊。”

　　　　她们这边轻松快意，但是沈启明却一直笑意不达眼底。他捋起了袖子接了个电话，等到挂断后，面色更是黑沉，连那抹笑容都留不住。

　　　　“岑三从饕餮出来了，跟一个小明星一起，我没看清。”

　　　　“沈哥，她怎么没来参加你家的宴会啊？”

　　　　……

　　　　好友的声音在沈启明耳畔回荡，他的心中渐渐拢上了一层阴霾。沉默了一阵子，沈启明又打了个电话，吩咐了一些事情。

　　　　“……对，去查一下。”

　　　　等他挂了电话，一回头就看到了吊儿郎当的岑如风。

　　　　“我说启明啊，作为哥哥我都不管她交什么朋友，你现在还没成为我们岑家的女婿呢？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些？”

　　　　沈启明掀了掀眼皮子，没有回答岑如风的话。

　　　　岑如风笑了一声，又道：“我岑家的人，不是你沈家的那些弟妹，那么好拿捏。”

　　　　沈启明这家伙看着斯文，可是能成为豪门的继承人，越过了他的父亲，他怎么可能如表面那般良善？

　第23章　023

　　　　这“一饭之约”后，季长歌就没怎么跟岑如意联系了。赵环果然不再来剧组，但是又被塞了一个人进来，巧得很，那人季长歌认识，也姓“赵”。在演对手戏的时候，季长歌意味深长地瞥了赵襄儿一眼。赵襄儿立马就想到了厨房中菜刀的光芒，哪里还敢作妖？只不过她神情太过怯弱和畏惧，同样也NG了好几遍才过。

　　　　“长歌。”赵襄儿主动地给季长歌送水送毛巾，她低声问道，“《传承》应该要开播了。”

　　　　“哦。”季长歌点了点头。作为一个被迫在圈子里混的，只要拍摄完成就没她的事情了。口碑好坏都是身外事。

　　　　赵襄儿一愣，没想到季长歌的反应这么平淡，她的眸光暗了暗，抿着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季长歌已经不是她认识的季长歌了，她们之间产生了巨大的隔阂。以往的季长歌任由她拿捏，可现在的，她对上那双懒散的眸子时，不由生出了怯弱。“难道我们不能像以前那样吗？”

　　　　季长歌诧异地看了赵襄儿一眼，这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谈话是无所谓了，但是赵襄儿她摆明了想要更进一步啊。“你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季长歌说话一点儿都不客气，她斜了赵襄儿一眼道，“怎么进剧组你没点儿ACD数吗？”

　　　　赵襄儿大惊失色道：“你怎么知道？”

　　　　季长歌无语地瞥了她一眼，半晌后才回复道：“我又不瞎。”以前的那位眼睛也不瞎，就是心瞎。

　　　　赵襄儿听了她这话，恍恍惚惚地站起身。季长歌也懒得搭理她，掏出手机就坐在一边玩消消乐。大概是太投入游戏了，连身侧的人什么时候靠近的她都不知道。

　　　　“你在玩游戏？”陈琛懒散地坐在季长歌一边，一只脚往前一伸，颇为随意。他的身上还穿着戏服，然而是个穷书生的装束，青衫被洗得发白，还打着几个补丁。跟季长歌一身锦衣华服格格不入。

　　　　“你不是看到了吗？”季长歌终于抬起头看了陈琛一眼，奇怪地问道。怎么一个个这么喜欢明知故问？眼睛不需要就捐给有需求的人嘛。

　　　　陈琛被季长歌一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也掏出手机下载了一个消消乐，但是还没打一局，他的助理那儿就给他转发了一条消息。原来是微博上又有拉着他炒作的。剧组拍摄地并不是什么隐秘之处，时不时溜进了狗仔偷拍几张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他点开了那条消息，眉头越皱越紧。是个娱乐圈大v发的微博，附图都是剧照里的他和施长青。底下的评论不少拉起cp的。只是在说起剧中人物尚可，还有将他和施长青给拉到了一起去的，甚至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秘闻，说什么他们暗中交往。

　　　　眉头拧得像是能夹死一只苍蝇，陈琛面如寒霜，他对着季长歌说了一句“抱歉”，立马就起身走远打了个电话。

　　　　不用听，季长歌也知道他们说得是炒cp这种事情。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她终于想起了被她抛到了脑后去的岑如意，给她发了条讯息：“吉祥，吉祥，我的大侄女还好吗？”

　　　　岑如意听到了手机振动，但是她没有去看。她现在正在岑家的老宅中，老爷子、她的父母以及沈启明都到场了。她的面色可以用寒霜来形容。

　　　　岑老爷子岑森用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