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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如是-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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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位……
  郑净持还没来得及多瞧这剩下的两位公子,便瞧见伺候小玉的青衣小婢走了过来,当下唤道:“絮儿,小玉可起身了?”
  青衣小婢絮儿点头福身道:“夫人,姑娘已经在打扮了。”话音微顿,有些迟疑地压低了声音,“只是今日姑娘似是有些不对劲……”
  “可是小玉病了?”郑净持惊问之言一出,前堂上的五名公子不禁朝她瞧来。
  难得能做香影小筑的入幕之宾,怎能撞上小玉姑娘生病谢客?
  絮儿摇了摇头,道:“姑娘说昨夜被梦魇了,奴婢觉得姑娘今日说话有些奇怪罢了。”
  郑净持舒了一口气,笑道:“被梦魇了,第二日总会有些恍惚,小玉定定神便好。”
  “兴许吧……”絮儿应了一句,“夫人,奴婢先去帮忙其他姐妹准备酒菜。”
  “去吧。”郑净持摆了摆手,眼珠子一转,又道,“吩咐鱼嫂用好料做几道好菜,今日有贵客,可不能怠慢了。”说完,郑净持若有所思地瞧向了一边依旧恭立的李益,若是今日这事成了,小玉的下半生,也有着落了。
  李益觉察到了郑净持的目光,下意识地对上了她的眸子,对着她微微一笑,拱手无声一拜。
  小玉,希望娘没给你看错人……


☆、3第三章.红梅妖娆

  郑净持满意李益的谦然,当下含笑示意李益先就座,“李公子,请坐,小女马上便出来见客。”
  李益受宠若惊地点点头,坐到了左边的第二个木椅上,其他四位公子见郑净持只唤了他就座,带有敌意地朝着李益扫了一眼。
  李益正襟危坐,歉然对着其他几位公子作了一个揖,便低头不再多言。
  郑净持知道怠慢了其他几人,笑道:“几位公子也快些入座吧。”
  “好!”礼部尚书家之侄王永当先抢坐在了右边第一个木椅上,扬起了头来,蔑然瞄了一眼对面就座的中书令家二公子秦晟。
  秦晟冷冷瞥了他一眼,心有疑惑地看向了身边就座的两位公子,容貌普通,但身形魁梧,似是练武之人。仔细瞧他二人装扮,也不见有什么特别,只是二人腰上都坠了一块腰牌,上面清楚地刻了一个篆体的“云”字。
  长安三品以上的官员,皆无姓云之人,长安城有名望之人,也无姓云之人,这两人究竟什么来历,倒是让秦晟感到费解。
  郑净持吩咐小婢给诸位公子上了茶,目光朝这两位公子一探,笑问道:“两位公子瞧着面生,不知……”
  其中一名公子抱拳笑道:“我与二弟皆是商州云麾将军座下副将,我叫云飞,二弟叫云扬。久闻霍姑娘才貌无双,我等奉了我家将军之令,特来长安邀请霍姑娘到商州献艺。”
  “商州云麾将军……”秦晟与王永惊愕地对瞧了一眼,想到了同一个人,从三品云麾将军,病秧子云晚箫。
  怪不得这两位小小副将也能过得了对子那一关——凡是云晚箫身边之人,总是令人意想不到,因为这个云晚箫,也是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奇人。
  云晚箫自小体弱多病,老云麾将军遍访名医皆告无效,只能听信一位庵堂师太所言,将这个独公子当做女儿寄养在庵堂十六年,期望他能得佛祖护佑,身子早些硬朗起来,平安健康一世。可是,老云麾将军还没等到云晚箫十六岁归来,便跟随郭子仪将军开始收复两京的战役,不幸战死沙场。
  朝廷念及老云麾将军忠义报国,特许云家独苗承袭父亲将位,继续跟随郭子仪收复两京。都以为这位病秧子上了战场,定会因沙场苦寒,身子不适,英年早逝,却不想他竟然从容指挥麾下三千兵马冲破了潼关要道,宛若一把利刃,狠狠地重创了叛军。
  后来两京收复,朝廷论功行赏,若不是因为他身子孱弱,只怕当今天子早就将这位少年英雄招为了驸马,又怎会只赏了千金便命他离京继续镇守商州?
  不过说也奇怪,如今这位云将军已经二十二岁,竟然一直独身不娶,深居将军府,甚少外出。商州上下不免暗暗猜测,莫非是因为那十六年的庵堂生活,让这位公子转了性子,不单容貌阴柔,还连女色都不沾了。
  这远在百里之外又不好女色的他,又怎会突然差座下副将前来长安这七里烟花巷中邀请霍小玉献艺?
  秦晟与王永面面相觑,觉得疑云重重,却又猜不透这位云麾将军的心思。
  郑净持平日里也听过些云晚箫的故事,不觉暗叹了一口气,可惜这位云公子生在将门,又体弱多病,现下世道不太平,常有将军战死沙场,小玉若是嫁了此人,只怕会落个半生孤寡的下场。
  此刻既然两名副将已开了口,自己也当有些表示才对,只是该如何婉拒,才能既保小玉不离长安,又让云将军释怀?
  郑净持微微蹙眉,仔细盘算着说辞,忽闻楼上有歌声传来,郑净持知道,定是小玉下来见客了,便循声瞧向了小楼尽处,打算给小玉递个眼色,装个身子不适也好。
  “昨夜镜花水月寒,今朝问君春暖否?”
  一只粉嫩的玉足踏下了第一个台阶,未见其人,先闻其歌,再见其足,还是这等不着鞋袜的可人金莲——
  吃惊的不仅仅是堂上的五位公子,还有惊瞪双眸的郑净持。
  即便是青倌人只卖艺不卖身,也当知道良家女子不该将纤足这样赤条条地暴露人前,否则,就真与那些卖身馆妓没有区别了。
  “小玉!”郑净持提裙连忙往楼上走去,却已来不及拦住此刻漾着桃花般笑容的小玉尽现几位公子眼前。
  一点梅花绽放眉心,她妖眉飞扬,朱唇媚红,一双春眸犹带三分娇媚,朝着堂上抛出一记媚眼,宛若一颗耀眼的火红流星狠狠地砸在每个少年公子的心底,激起一片火辣辣的心悸。
  雪白色的抹胸上点缀了几点猩红的梅花,一袭火红色的纱衣隐约掩住了她如玉似雪的双臂。照理说,雪中红梅当孤傲,这身红梅妆却让她穿出了一股特别的妩媚之韵,不似仙子,不像妖女,又胜仙妖三分。
  “娘莫急,今日既然诸位公子都是达官贵人,小玉自然该伺候好了,他日才会有回头恩客啊。”霍小玉一边安抚郑净持,一边搀着她沿着楼梯走下堂来,笑吟吟地眸光一一扫过几位公子,好似一阵三月春风,撩动了每个人心底的摇曳柳丝,令人心痒。
  郑净持紧锁眉心,果然絮儿说得不错,今日的小玉确实是被梦魇住了,全然不是昨日的素雅小玉!
  “小玉姑娘好相貌呐!”王永一声唐突的惊叹将众人的心神拉回了当下。
  秦晟只觉得心跳得厉害,突然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对她说第一句话。
  李益敛了敛慌乱的心神,恭敬地对着霍小玉作揖,道:“小玉姑娘真像天上梅花仙子下凡,小生……”
  熟悉的声音,相同的面庞,为何梦中的一切,还是在眼前重演?
  不可……不可再重蹈覆辙……
  霍小玉觉得心被揪得难受,强笑着定定看着李益——他此刻的目光竟是这般坦荡,只可惜,终究是个薄幸无情之人!
  李益被她看得有几分不自在,又不知该如何答话,只能木立当地,等着霍小玉发话再应声。
  郑净持将小玉的举动看在了眼中,不禁惑然心道:“奇了,为何小玉瞧他的眼神好像与他认识?”
  “呵呵,天上仙子可不会到这种烟花柳巷来。”霍小玉话中带着七分讽刺之味,幽幽念道,“‘十年离乱后,长大一相逢。’能写出这样悲国悲民的诗文之人,此刻应当在朝堂上为君分忧才是,怎会来这烟花柳巷寻欢作乐?”
  李益突然听见霍小玉念自己的诗,本是欢喜的心,听到了她后面的话,却刹那好似跌入了寒冰地窖,只觉得脸上一红,愧然解释道:“小玉姑娘误会小生……”
  “小玉虽然不才,但也听过一句话,叫做文如其人。”霍小玉虽然脸上笑容依旧,却显然多了一丝鄙薄之意,不容李益再说下去,“看来李公子写文是一套道理,做人又是一套道理,今日可让小玉领教了。”
  “我……“李益知道再说下去,只能徒增羞辱,于是不甘心地拱手对着霍小玉作了一个揖,“小玉姑娘说得是,确实是小生言行不妥,这就告辞,改日再访。”
  “慢着。”霍小玉站直了身子,冷笑道:“李公子,你当我这香影小筑是你想来就来,想走便走之地么?”
  “小玉姑娘,小生不知何处惹了姑娘,今日一而再的……”
  “李益,是你唐突霍姑娘在先,如今被霍姑娘下了逐客令,你走就是了,难不成还想在此撒泼?”王永怒喝了一声,打断了李益要说的话,上前揪住了李益的衣襟,便要扬拳揍上李益的面门。
  “住手!”秦晟急忙拉住了王永的拳头,眼珠往霍小玉这边一斜,“可别惊吓到了霍姑娘!”
  王永推开了李益,恶狠狠地一瞪李益,扬了扬拳头,示意他若再不走,便要动手当真教训他了。
  “李公子,今后我不想在这里再瞧见你,你可听清楚了?”霍小玉冷冷出声,脸上的笑意已经荡然无存。
  从昨夜梦魇蔓延至今的委屈在这一刻彻底释放开来,霍小玉忍了忍眼中的泪,慌忙背过了身去,生怕让其他人瞧见她这莫名的泪。
  “多谢霍小姐教诲!”李益愤然拂袖,铁青着脸悻悻然走出了香影小筑。
  “李……小玉,你今日究竟怎的了?”郑净持觉得身边的女儿很陌生,好似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浑身是刺,句句带刀。
  霍小玉嘴角浮起一抹释然的笑来,柔声道:“娘,有些人看似君子,实则小人,这种伪君子,我们还是离远些好。”
  “说得好!”沉默许久的云扬不禁抚掌赞道,“怪不得将军指名要请你到商州献艺,霍姑娘这等刚烈心性,着实让我们佩服。”
  “商州献艺?”霍小玉怔了一下,错愕地看了一眼郑净持,“娘?”
  郑净持定了定神,正色道:“我家小玉只是青倌人,若是跟随二位将军离了小筑,远赴商州,这名节……”说着,朝着秦晟递了一个眼色,“所以,此事还请二位将军为小女多多斟酌些才是。”
  “这……”云飞为难地琢磨了下,也确实如此。
  秦晟明白了郑净持的意思,当下道:“不错,霍姑娘可是清白女子,怎可跟你们两个爷们去商州?况且,若真是诚心相邀,他云晚箫也该亲自前来,随便派两个莽夫就想把霍姑娘接到商州,这未免也太过唐突了!”
  “秦二公子,你……”云飞听得刺耳,正要发作,忽然听见霍小玉出口问道。
  “敢问将军,若我愿意赴商州献艺,能得金多少?”
  郑净持一惊,忙揪了揪霍小玉的衣袖,挤了挤眼睛,“小玉,此事让娘来处理。”
  云扬拍胸道:“将军说了,只要能请动霍姑娘,霍姑娘开口说多少,便是多少。”
  “好!一言为定!”霍小玉斩钉截铁地放了话,瞧向身边脸色难看至极的郑净持,“只是女子重名节,我赴商州可以,但必须带上娘一起同行。”
  “好。”云飞重重点头,“那我与二弟就先去准备马车了,明日一早,便来接霍姑娘与夫人。”
  “嗯。”霍小玉莞尔点头。
  “告辞。”云飞与云扬脸上满是笑意,抱拳对着霍小玉一拜,便转身离开了小筑。
  郑净持忧心忡忡地看着小玉,不知道女儿心中究竟在盘算什么,若是小玉因为此事传出了什么不好的流言,再想攀一门好归宿,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霍小玉假装没有瞧见郑净持的目光,笑盈盈地对着剩下的秦晟与王永道:“今日两位公子既然是我香影小筑的入幕之宾,小玉自当先给二位公子送上一舞。”
  “好啊!”王永激动地拍掌大笑,热烈的目光在她脸上不住巡梭,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银子,放到了案几上,“若是跳得好看,本公子再赏!”
  “小玉先谢谢公子了。”霍小玉福身一拜,兰指轻捻,红纱翩翩,宛若一朵红梅瓣瓣绽开,红得妖娆,也红得醉人。
  秦晟饶有兴致地看着霍小玉妙曼的身影,心头阴笑道:“原来不过是个爱财女子,霍小玉,你迟早是我的囊中物!”
  “唉……”郑净持岂会看不透眼前两位公子邪魅目光中的深意,小玉此举一开,今后又会有多少人能对她们母女念及“尊重”二字?


☆、4第四章.百里迢迢赴商州

  月上柳梢歌舞休,郑净持强笑着送走两位公子,“啪”地一声将香影小筑的院门狠狠关上,转过脸来,脸上的笑容已经荡然无存。
  絮儿扯了扯鱼嫂,招呼着其他小婢知趣地退回仆房,她知道,今日夫人定是要教训姑娘了。
  霍小玉斜身坐在饭桌边,左手托着腮,右手把玩着一锭金元宝,等着郑净持怒意冲冲地来到身前,倒也不惊不惧。
  “小玉,你告诉娘,你今日究竟在做什么?你瞧你这身打扮,与那些青楼馆妓有何区别?”郑净持痛心疾首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兀自道,“你分明身子好好的,难道当真是被什么邪魅给魇了?”
  霍小玉仰起脸来,平静地看着郑净持,眸光无波,死气沉沉,“娘,青楼馆妓是女子,我们也是女子,她们卖身,我们卖笑,也一样是为了银子,同是娼门中人,我们其实不比她们高洁到哪里去,不是么?”
  郑净持心头一堵,摇头叹道:“小玉,你若是连清白名节也没了,你这一辈子可就毁了!”郑净持说得心酸,眼眶一红,忍不住滚下泪来,“娘这辈子,已是悲剧,真的不想你重蹈娘的覆辙,你可明白?”
  霍小玉心头一酸,眸光一软,放下了手中金元宝,伸臂抱住了郑净持的身子,靠上了她的小腹,“娘,我已一脚踏入娼门,能来这里寻欢作乐的男子,有几人可托付终生啊?”
  “……”郑净持被霍小玉说中了心事,她又岂会不知这个道理,只不过她还在妄想,妄想会有一个少年俊杰,能救小玉逃脱苦海,从此平安幸福一生。
  霍小玉眼中噙了眼泪,紧了紧双臂,幽声道:“娘,小玉不想再遇到什么凉薄无情郎,今生今世只想早些脱离娼籍,照顾娘亲安乐一世。”
  “谈何容易……”郑净持哽咽开口,抬手轻抚霍小玉的鬟髻,自责道,“是娘没用,才累你如此……”
  霍小玉摇了摇头,仰起了头来,含笑看着郑净持,“小玉从来没有怨过娘,也没有恨过娘,娘不要自责,好么?”
  郑净持怅然叹了一口气,无声点点头,抬袖擦了擦眼泪,忧心地看着霍小玉,“小玉,明日你当真要去商州献艺?你可要想清楚了,此例一开,今后便会有更多的王孙公子邀你外行,只怕迟早有一日会……会……出事……”
  霍小玉知道她担心什么,其实她也有些害怕,商州虽说离长安不远,但是这路上也不太平,若是遇上什么流寇,被抢财物是小,若是连身子都给污了,那她这一生可就真的无望了。纵使她们母女安然归来,今后再有人邀约,她霍小玉也没有理由推脱。到了别人的府邸,可就由不得她说“不”了,凭她这个弱质女流,如何能保住自己清白?
  “娘这里有个法子,明早就说你染了风寒,无法出行,推了商州献艺吧。”
  “不。”
  霍小玉坚定的吐出这个字,眸中闪过一丝坚决的光芒,“娘,商州之行,我们必须去。”
  郑净持摇头惑然,“为何?”
  “因为这是我脱籍娼门的唯一机会。”霍小玉斩钉截铁地说完,握住了郑净持冰凉的手,“娘,只要我献艺博得云将军满意,狮子大张口地要一笔,我们这辈子就不用那么苦了。”
  郑净持听出了霍小玉话中的意思,却还有三分迟疑,“一个从三品的云麾将军,能有多少俸禄?”
  “当官之人,岂有不搜刮民脂民膏的?”霍小玉笃定地点头,“我不想困在这七里烟花巷中,苦等一个永远不会出现的有情郎。既然这个人不会出现,为何我不能自己救自己一回呢?”说着,霍小玉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锭金元宝上,“娘,你瞧,今日我韶华尚在,卖弄一二还能换来一锭金元宝,若是他日我芳华流逝,即使我付出了清白,也不见得可以换来这一桌暖菜,若再不早做筹谋,我们只会越过越苦啊。”
  郑净持惊愕地看着小玉的脸,喃喃道:“其实今日那李益也算得上良人了……”
  “虚有其表的伪君子罢了,看人岂可轻信初见的一眼?”霍小玉心头一刺,冷冷笑道,“娘,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人断然不是什么良人,今后可不要再提他了。”
  “难道你与他认识?”郑净持更加疑惑,问出了今日一直想问的话。
  霍小玉抿嘴凉凉地一笑,“我倒想从未见过此人,至少我还能痴心妄想会有一个良人,待我如珍宝,惜我在心尖。”
  郑净持听得一头雾水,“小玉?”
  霍小玉匆匆笑道:“娘,不提他了,时候也不早了,娘还是快些收拾好行装,早些安睡吧。”
  郑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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