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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主-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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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平在幽禁期间的物质待遇其实是绝好了。
  2。唐代公主再嫁,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可算是一种特权,当时对公主再嫁这事便颇有诟病,再嫁甚至三嫁的公主一般都集中在前中期,唐后期再嫁的公主就比较稀少了。而且当时就算是受宠的公主,也要通过驸马来实现权力掌控,夫家之荣辱,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公主本人的地位,甚至包括门口列戟之类的礼仪等级也要依托驸马而存在。
  3。唐代对妇女的保守风气一直都在,只不过皇家、关陇、世家和民间中对妇女的态度是很不一样的罢了。另外无论哪朝哪代,以及该朝风气保守与否,底层百姓中寡妇改嫁、家有悍妇等等都是很普遍的情况,毕竟百姓的日子摆在那里。
  by再次早睡未成功的允。


第271章 丽春
  我是被悄无声息地关入掖庭的,母亲没有下任何正式的诏令,也没有对我不见了这事做出任何说明。在旁人眼中,我只是毫无理由地消失了四年。四年之后,母亲将我放出来,亦未作任何申明,不过由严中官叫了一乘腰舆,几个勇力妇人护着,将我抬回了丽春台,送入正殿之后便即回转,仿佛她们从未见过我一般。
  丽春台中的人已换了大半,剩下的全是那日跟我入宫的人,一问之下,才知母亲拘了我之后,立刻便派人将他们也看守起来,我入掖庭,他们便被关在了丽春台,不许与外面通消息,等我出来,他们亦被放出来——时隔四年,再次相见,我倒还好,与他们本就算不上极亲密,经了四年,更不习惯这样的亲近,便只含笑点头,虚应一阵而已,他们却是个个喜动颜色,又哭又笑,又扯着我经过了一等不知自谁而创的祛晦仪式,小心翼翼地奉我用过晚饭,怕我疲倦,早早地打发我去了寝殿。
  我早上起得晚,到这会还没什么倦意,等人走开,便自己披了衣起身,走到外面。丽春台多年无主,宫人们早懈怠得很了,我自寝殿一径入了中庭,路上所见的人,不是偷懒躲在屋里,便是缩在门首瞌睡,到宫门时才有人发现我,却远远就问:“寻到了么?”待我近了才知问错了人,忙弯腰躬身,我见是个巡夜的内侍,挑眉道:“谁来过?”
  他被我一问,不自在地动了动脚步,满面笑道:“是小人看错了。”
  我懒得与他啰嗦,对他身旁的人指了指他道:“不合用,明日遣了。”
  他身旁跟着的两个小内侍面面相觑,连他在内,三人一齐跪下来,那人惊惶失措,连声道:“是…庐陵王妃那里的七娘子带了个小内人来,说是丢了王妃急要的东西,许是在这里,叫她来找找,夜深了,不敢打扰公主,所以未报。”
  我听见“庐陵王妃”四字便觉心头一震,不自觉地四面一望,却是什么人也没看见,略一思忖,淡淡道:“我见七七和一个人出去,想是已找到了。”丢下这人,匆匆回去,到寝殿门口时又迟疑起来,门首的两个小宫人还在瞌睡,我特地在她们两人身前来回走了一圈,确定没有反应,才又绕到外间看有无人值守——倒是都记得我的规矩,外间无人——最后才走回去,越往内,心便砰砰跳得愈急,脚步却愈缓,努力屏住呼吸,却反而听见自己的鼻息在静谧的夜中愈渐沉重。
  我与阿欢分别,已有足足四年了。被关进掖庭时正是她生日之前,虽然那时我们已不大相见,关系上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我却依旧为她准备了礼物,可惜礼物未曾送出,我人已进了掖庭。
  绝食引发了我的心痛之症,在掖庭的前几日,我都是昏昏沉沉、人事不知,醒来后发现这种关押与我想象中截然不同,亦曾几近崩溃。
  做那件事前,我已曾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我以为母亲既勃然大怒,说不定会将我关去阴冷的小屋,甚或是内侍、殿中两省的狱里,过着衣食无着的日子;我也想过母亲会将我遣去寺庙,在她所待过的感业寺,或是更偏远的地方,和一群尼姑们一道过着索然无味的念经生涯;好一些的情况是去冷宫,虽然有宫人内侍的冷眼排挤,至少衣食上还有些保障。然而我没有想到,母亲会将我关入这样精巧的牢笼,看似与世隔绝,却又往来有间,近身的都是哑巴,外间却是常人,看似养尊处优,却连独处的自由都被剥夺。
  对阿欢和守礼的思念与对局势的担忧曾令我连续数月整晚失眠,而一言一行都笼罩在监察下的恐惧则又加重了这种症况。我曾日夜不宁地猜测,猜测阿欢在外面如何,有没有受诸武排挤?会不会受母亲猜忌?宫中逢高踩低,可曾欺辱于她?那一日她擅自出手打了我,会不会引起母亲不悦?她有献经之功,母亲初登基时必然不会苛待她,可武承嗣争着立为太子,会不会视她这废帝之正妻、皇帝之长媳为眼中之钉?酷吏横行,遇见谁都能咬上一口,这样的情势下,她能否稳居宫中、安然无恙?我也担心着守礼,这小儿郎心思敏悟,却极讷于言辞学问,本就是容易吃亏的脾性,母亲改元革命,他这李氏之子,废帝之嗣,是不是会受人排挤?会不会还与李旦一道上学?李旦自皇帝降为皇嗣,是会变得懂事,还是心中抑郁,变本加厉地苛待守礼?
  我花了足足一年的时间,才使得自己不再去想这些注定想不出结果的事,又花了足足一年的时间,才学会不再一遍一遍地回想我与阿欢之间的种种往事,第三年我渐渐不再担忧我们那毫无把握的未来,到最近一年,我几乎已经完全平静,除了在每个月格外脆弱的那几天里,或是某些渴望极为强烈时,才会偶然想起阿欢,而纵是想起,我也早已能自如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旁人自我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我几乎当真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她了。
  直到那个人提起“庐陵王妃”四个字。
  我已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喘息声,这声音在黑夜里回响,如恶龙在山谷里咆哮般惊动。我看见自己的呼吸粗重地喷出去,因着紧张而升温,竟在这未入冬的夜里形成了一道道白汽。我的心在胸膛中狂野跳动,每一下都似要从我的胸膛中破出。我的每一步都踏在熟悉的地方,却每一步都充满了陌生的期待。
  我走进了内间,那里空空荡荡,窗外照进来的隐约星光将帘幔上青黄绛紫的颜色照得模糊不清,不知是绫是罗是绸或是缎的材料像是一团乱絮般在空中飞舞,夜风寒凉,吹得人身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我的心紧紧提起,又轻轻放下,身上的汗与我的心一样一层一层地凉下去,沉在了我的衣衫上,我失落地看着洞开的窗格,泪水自眼角垂落,滴在脚上,我才发现自己习惯性地没有穿鞋,木地板又冷又硬,将我的脚也冻得冰凉,泪水刚滴上去时,我竟感到一阵温暖,温暖过后,脚背上就像被什么东西划过一样,冷冰冰地发着疼。
  四年来我头一次觉得这样无助,惶恐地抱住自己的手臂,在寒夜中无声痛哭。
  有人从身后走来,轻轻地抱住了我,她身上有着久违的香气,随风一吹,在空中四散开,时而似有,时而还无,我迟钝地伸出手,指尖碰到她的指尖,凉凉的不像是真人,转头去看她的脸,平淡无波,也不像是一个活人。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怕梦醒了,迟疑着不敢动弹,她抓住我,猛地贴近了我的嘴唇。
  她的唇和舌都是热的,活生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  阿欢:眼泪滴到脚上而不是胸上,看来胸变小了。
  太平:…喂喂你的重点…


第272章 君父
  舌尖交缠,一勾一卷间,便已带出人最深处的渴望。像是秋日在枯草堆中丢下了一点火星,瞬间便燃起了燎原大火。四年间堆积的思念、怨愤与欲望,似是都在这一刻爆发。
  她疯狂地抱住了我,手指用力,几乎要掐入我的肉里,她的臂力本就大,这一刻更是大得惊人,将我紧紧挤在她胸口,放肆吮吸。
  她的身体热得像是一团火,贴在身上,立刻便让我忘了寒冷,我热烈地回应她,任她在我身上摸索,两手伸出去,粗暴而急切地解她的衣裳,这过程中她将我一步一步地向后推,不一会便已将我推到了床沿,手上用力,我便轻轻坐了下去,顺势抱着她倒下,她压在我身上,连脱衣裳的工夫都不肯费,两手直直地便探去了那旷怨已久的地方,片刻之前,那里还干涸如沙漠,现在却已焕发如春泉。她没做任何多余的动作,直截了当地伸了进去,指尖上未曾修剪完全的指甲刺痛了我的身体,却带来别样的刺激。我一手将她扯倒,紧紧抱住了她,她贴在我身上,手臂夹在我们两人之间,指尖游走,手臂也抑制不住地在我们亲密无间的躯体之间缓慢颤抖,我忍不住自喉中散出低低一声,一声之后,喘息便再不能止,只能趁着还有神智,忙忙地伸长手臂,用力地将自己也塞进了她的身体。
  须臾间我们两便都出了汗,津津地夹在皮肉之间,躯体摩挲,带出轻微的汗声,润滑如蜜,胶黏似漆,恍惚间我竟以为我们本就只是一人,不过恰巧化作了两具身体,而今重逢,终于又要合在一起。
  这一夜我们只做了这一件事,自入夜以后,至天明以前。七七在窗外第一次咳嗽时我们未曾停息,第二次敲窗时我们也没有停下,第三次她自窗间爬进来,捡起阿欢的衣裳,隔着帘幔扔进来,我才停了手,瞥了阿欢一眼,阿欢一下便明了了我的心思,趁着这机会最后将我一顶,手猛地收回去,手在床上一阵乱擦:“她一家老小都在无生忍处。”利落起身,顷刻间已穿好了衣裳,居高临下地看我一眼,道:“昨日巡夜的是阍人吴阿生,与手下两个顾九曲、朱明生,都是吴人被贩卖至京,辗转流入掖庭,三人皆胆小怕事,与宫中人没有来往,所以被派到丽春台——你离开时,这里便形同冷宫,除了我偶然来住一回,再无人踏足。”
  我分明有许多疑惑,可嘴上迟缓,情急时一下问不出,兼之天将大白,不敢耽误她,便一跃起身,将她的手一握:“好。”
  她已走到窗边,又回头看我,蹒跚地爬出去,我才发现她行走似有些迟缓,不知是因了昨夜,还是因了别的原因,抱着被走到窗边,怔怔地望她,看她用衣帽遮了脸,低了头,随着七七绕了出去,越走越远。我想起来昨夜我骗那吴阿生说她们已走了,不知这时候要怎么蒙混过去,急急走到门口,才想到阿欢对丽春台了若指掌,恐怕对这一夜已早有准备——她说她偶然会来这里住一回,那三人显然也与七七相熟,多半是我离开时,母亲命她管了些什么,所以常到前面来,她还熟知这些宫人内侍的背景,说不定这三人都是特地安排进来,方便相见的——她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回来,只是默默地在外面等着,准备着一切,留待相见之日。
  不知不觉间我已眼泪盈腮,一步一停地走回床沿。疼痛和寒冷自遇见她那一刻起便消失,到如今才又回来,惹得我打了个喷嚏,又引起全身许多地方都是一阵刺痛。
  我低下头,借着晨光查看自己的身体,才发现因昨夜阿欢蓄意用了力,到而今我身上斑斑点点,全是她留下的痕迹,伤最重的地方也是最欢愉的那处,那里甚而出了血,细细一点,顺着腿流下去,留下一条暗褐色疤痕般的曲线,最终滴在了床上。
  我匆匆地卷起被褥,无处遮掩,便举起烛火,将那一块点着,又忙忙地扑灭即将兴起的火苗。留着我的血迹的地方现在是一个洞了,像是我的心一样,空茫茫的。
  在掖庭里四年不见阿欢,好像也没怎么样,可是这一会儿见了又不见,却比四年都不见的时候还更难熬。我思念她,自身至心至每一根头发丝与每一个脚趾间。我的身体也思念她,思念到疼痛也无法阻挡那股自内而外的瘙痒欲望在肌肤表面游走,带起一阵又一阵的战栗。
  我失神地收拢散在床上各处的衣裳,缓慢地穿起,照旧赤着脚踏出了殿门外。两个守夜的宫人已经醒了,看见我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其中一人一步近前,想要说什么,又怯生生的不敢说。
  我没精打采地看了她一眼:“叫吴阿生、朱明生、顾九曲来。”声音太低,她竟没听清,等我又重复了一遍,才赶紧跑出去,过了一会,这三个人就如丧家之犬般跌跌撞撞地进来,隔着五六步远就扑在了地上,一路磕着头靠近,吴阿生将头磕得震天响,等我叫他抬头时,额上已破了皮,血糊了一只眼睛,和着泪流下,却是声气畏缩,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大约明白阿欢为什么要挑他在时进来了,弯腰扶起他,和蔼地道:“你很好,赐绢一百匹。”看一看另外两人,又道:“每人一百匹。”不等他再多啰嗦,慢吞吞走回去,在两个宫人不解的眼神中倒回床上,闷头大睡——母亲让我住回了丽春台,却没有说我可以回家,这二者之间的含义,可算是天差地别。虽然她主动来见我这事已算是对我、对宫中做了某些暗示,可一切未曾明朗之前,总是不知、不觉、不做,才是为人臣子的上策。这也是为何我回来一日,却无人前来看望的原因。还是阿欢冒险前来,却不曾对我透露丝毫当前情势的原因。
  毕竟母亲已不单单是一位母亲,一位太后,一位圣母,而是一国皇帝——无论皇父或是皇母,皇总是在父母之先。
  作者有话要说:  阿欢:谁说我们家太平没文采?丽春台里春泉涌,吟得一手好湿啊好湿。
  太平:……


第273章 承旨
  掖庭四年中未曾有什么疾病,一出来倒是病了一场。也不是大事,不过是夜里着了凉,有些许小咳嗽——却是应对母亲暧昧态度的大好机会。我便没有叫人去御医那里报病,只是懒懒地在寝殿躺了一天,次日早晨阿欢派李友之妻武氏及七七一同来看我,我才知道而今宫事务是由她主持,李友之妻武氏协管,细想倒是甚合情理。
  来的这位武氏是母亲从伯父之曾孙,母亲之再侄孙辈,许是因亲缘远的关系,倒并无骄矜之态,却也不甚说话,主要由七七向我转达阿欢这位长嫂的关怀之意,送上合适的药品礼物。我藉此机会,半开着玩笑向七七问起这几年宫中境况,七七则面色严肃,一本正经地当着武氏的面向我略述了一遍宫中人物。
  与我想象中不同,宫中人事几乎没什么大变,六尚十二员正官,除去尚服有一位病退,照例由宫中出资安顿,尚寝、尚仪中各有一位副手资历到了,被拔擢为正员外,皆是从前旧人。就连这两位被拔擢的副手,也是我未入掖庭之前便已逐渐被当作正员使用,而今不过名正言顺地进位而已。内侍省中,原本的官长几乎都还在,却多了许多新人,省中原本有内侍四人、内常侍六人,而今却有正副约二十人,谒者、掖庭、宫闱、奚官、内仆、内府中领官的人数也远较从前为多,又有许多员外之官,都是在内侍省挂着名字,却领着闲厩、仗卫、宫门、铜匦等职司的使员——其实六尚那里也多了许多这样的职司,只是数目较内侍少些,且这些人与后宫干系愈深,离母亲也更近些,七七反倒不好与我说太多。
  阿欢派人来看过我之后,母亲又派人来赐了一次药,来的人是崔明德。
  崔尚宫而今着实是威风八面,穿着新朝所制、介于女子礼衣与男子官服之间的绯色缎衫,罩着暗色似男子半臂般的褙子,内外衣衫上都绣着精美远超五品袍服的花朵,衣摆处以银线绣出两层波浪,头戴命妇花冠,足踏深红丝履,带两列十八名宫人直入内殿,鱼贯立在床前,将正耍赖不想喝药的我惊了一跳,半张了口,仙仙眼明手快地将一勺药灌进我喉咙,苦得我越说不出话来,只好站起身,敷衍地对崔明德一礼。
  她倒是不见外,张口就口宣了一篇褒慰之语,不用任何底稿便将洋洋洒洒一大串词意说得抑扬顿挫、情真意切:一说我体弱多病,在禁中养了四年,而今好了,母亲甚是欣慰——这算是将我被囚禁的四年给敷衍过去了;一说我积极改造,啊不,积极养病,到现在病好了,可见我真是十分孝顺,母亲依旧甚是欣慰,赏了这样那样的物件——虽然我完全看不出“病愈”与孝顺之间有任何联系,不过圣人说是什么,那便是什么了;第三件事其实已被前两件事交代了,不过母亲像是唯恐旁人不明白似的,又特地交代了一遍,说我虽然多病,但是也不可推卸应尽之职责,家务不可懈怠,居家时可以简朴却不可轻慢礼数,与亲戚间的来往不可生疏,宫中虽已不是我家,却还是我娘家,时常要到宫里走走,陪老母亲说说话,解解闷,有时也为母亲分分忧——纯是慈母嘱咐儿女的殷切口吻。
  一大篇念完,我已跪得有些久了,挪了挪膝盖,仰头来看崔明德,她面色不动,淡淡道:“陛下赐物。”也不拿令旨清单等物,清清朗朗地念出一长串名字,每念完一段,她身后的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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