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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剑录-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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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门”之外站有一位老刀,以他的身手,司徒锦绝不可能靠近在一丈之内而不被他察觉。

司徒锦已在一丈之内,轻声唤道:“前辈?”

谢天魁却不似他这般谨慎,绕到老刀身前,道:“……”他没能吐出一个字,张着嘴,惊愣当地。

老刀早已气绝,那柄斩马刀赫然插在了他自己的心口,刀柄则撑在了他身下的一块大石上。

“杨少侠!”谢天魁的喝喊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第七章:迷雾朦胧(二)

(二)

杨乐闻声而起,飘身荡出。

反应最慢的乃是仙剑门下的弟子,可连他都已经冲出了破庙,左忆山却还是未动。

霞儿与虎子睡得正酣,谢天魁的喊叫也没能将他们惊醒。左忆山持剑在手,四下观望,似在守护着两个孩子。

虎子熟睡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左忆山慢慢靠近,似想证明他是否真的睡熟。突然,虎子猛的睁开眼,似笑非笑着看来。

左忆山面露惊色,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你……你……”他呼出一口气,道:“你醒了?”他想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一些,可话音里还是有些紧张。连他自己也有些搞不懂,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又有什么可怕?

虎子打了个哈欠,道:“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左忆山一愣,道:“什么意思?什么走不了了?”

虎子道:“杨乐是我仇人的儿子,我很愿意看到你杀了他。可你现在要是不走,他回来就会杀了你!”他的话说得老气横秋,完全不似一个孩子的口吻。

左忆山怔怔的看来,眼中渐渐露出凶光。

虎子突地一笑,道:“我长大以后还要找杨腾报仇,所以你最好不要杀我。”

左忆山冷冷的看来,道:“没人杀得了杨腾。”

虎子道:“我以前也是这么想,可我现在想明白了,他总会变老的,就像我奶奶一样,连走路都要拄着拐杖。到那时……”“可他还有八个儿子?”“他的儿子也是没人杀得了的?”

左忆山突然不语,因为他终于发现了虎子最为有力的武器——年少。

再过一二十年,杨腾便不再是年过花甲,而是年过古稀,或在耄耋之年。到了那时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左忆山连连点头,道:“好!好!我不杀你!”眼珠一动,在庙墙上寻了个破洞,举步行去。

虎子一笑,道:“我以后一定会去找你,只要你活得够久。”

左忆山在破洞前转头,冷笑一声,道:“我当然还会活很久,只可惜……”他叹了口气,把剩余的话吞了回去。

虎子闭上了眼睛,似在瞬时进入了梦乡,口中却道:“记住,兔子是黑色的。”左忆山已经钻入了破洞,却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咿呀梦语。

霞儿是被乱糟糟的脚步声所惊醒的,刚刚睁开眼,就看到四把老刀的尸体被整整齐齐的摆在破庙里的空地上。

司徒锦怔怔的看着,看着躺在地上的邪派四大刀手,心里泛起莫名的恐惧。

莫七与钟离克一样脸色铁青,因为他们见识过四大刀手的武功,所以他们根本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人可以悄然无息的将四大刀手一个一个的杀死。

谢天魁叹了口气,道:“如果是我们先去守夜,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们四个!”听了他的话,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虎子揉着眼睛坐起了身,睡眼朦胧,似是刚刚醒来。他“醒来”的刚刚好,再若晚些便会引起怀疑。可谁又有心留意他这样一个孩子呢?

腾怀义看了眼妻子,面带忧虑,道:“他们的刀法都很不错!”他说错了,因为他并未与之相对,其实任何一位老刀的武功都不在他之下。

文淑雪知道丈夫是在担心自己的箭伤,含笑看去,自是让他放心。可她自己却在暗暗担心,虽然肩上、腿上的箭伤已经处理妥当,没有大碍,可若真有强敌来袭,还是一种拖累。拖累自己她倒不怕,怕的是拖累丈夫。以腾怀义的秉性……她不敢再想。

杨乐思索了好久,终于道:“不可能!没有人可以一刀杀死他们,就是我爹和岳叔叔也做不到。”他开始查看四大刀手胸前的伤口。这是从人前砍下的一刀,正砍在心口,却连心脏都已经砍入两寸。

一刀致命,以刀法名震江湖的邪派四刀手竟然完全没有还手的机会,也没有躲避,便连一声叫喊也没能发出,当胸的一刀便要了他们的性命。

世上没有这样的武功,也没有这样的人,除非他们在突然之间遭到了暗算。

杨乐注意到他们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极度震惊。该是他们看到了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像是看到了杨乐站在身前,突然一刀砍下。

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杨乐猜不出,但他可以肯定,一定有一个人很接近他们,趁他们猝不及防之时痛下毒手。这个人是谁?

虎子的脸上满是嘲笑,可惜没有人注意。

杨乐突然道:“刚刚是谁在庙里当值?左忆山呢?”

虎子觉得好笑,这么大一个活人不见了半天,杨乐此时才想起来。

“看?”岳思鸾轻呼一声,在一把老刀的肋下取出了一颗碧绿碧绿的透骨钉。

杨乐呼出了一口长气,道:“是左忆山!”话刚出口,他又摇头。即便是左忆山痛下杀手,四大刀手脸上的表情也应该是愤怒,不会是这样一种极度震惊的表情。

岳思鸾蹙眉疑问:“难道还有一人?一个他们非常熟悉的人,给左忆山创造机会的人。”

“为什么?”杨乐看向庙外的黑夜,道:“如果真的是他,那他前日便可一剑将我杀死,为什么要手下留情?”

岳思鸾轻轻咬着嘴唇,道:“不仅如此,在你杀死元香发愣的时候,他同样可以取你性命,他是为了保命,所以才逃掉。可他今日暴露自身,日后必将难逃一死。怎么在短短两日之间,他又变得不怕死了?”

没有人可以回答,除非活捉左忆山。

经过杨乐和岳思鸾的推断,众人的心绪稳定了许多。

四大刀手乃是中了左忆山的暗算而死。虽然死的冤枉,可总算安抚了众人的惊悸之心。

庙外漆黑一片,左忆山或许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潜伏在黑夜里,伺机而动。没有人再去守夜,众人当值,以待天明。

有人在哭,是个女人的哭声。

悲悲切切的哭声自黑夜里断断续续传来。

众人刚刚稳定下来的心再又绷紧,一个个跳了起来,手持兵器,严阵以待。

荒野、破庙、黑夜、篝火,本就令人心神恍惚。诡异的哭声又似来自荒野的女鬼,听在耳中,令人不寒而栗。

杨乐弹身跃在庙门外,扬声喝道:“什么人,装神弄鬼?”岳思鸾随后而至,轻声劝慰:“敌暗我明,不可轻动。”拉着他的衣袖慢慢回退。

若是白日,众人自可一拥而上,看个究竟。可在黑夜之中,尽管明月当空,放目所及也不过十丈。敌人只需埋伏下一队弓弩手,众人自难应对。

经由杨乐一喝,黑夜里的哭声停顿了片刻,此时又再响起。哭声时近时远,近时已在外墙的破口附近。宣儿身子一缩,已然钻进了唐元霜的怀里。唐元霜竟还镇定,冷笑一声,抖手甩出一枚袖蛋。

这枚袖蛋原本便不是什么暗器,经过碰撞之后只会引燃藏于其内的焰火。唐门弟子每每探入地洞、暗道之前便会先行打入一颗,以防万一。

此时,无论多么歹毒的暗器也不如这枚袖蛋管用。但见那枚袖蛋带着破风之声飞出,刚巧落在外墙的破口处,焰火随即燃放起来。

火光亮起一瞬间,一个身穿白裘,脸色惨白的女子猛然显现,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向庙内看来。霞儿见之,“哇”一声尖叫,喊道:“鬼啊!”引得藏在唐元霜怀中的宣儿也失声惊叫。

就在火光燃起的同时,杨乐似离弦之箭,“嗖”的掠出。可他只射出三丈,却又硬生生停了下来,呆呆的向着身着白裘的女子看去。

袖蛋慢慢熄灭,女子飘身退去,隐入黑夜之中。杨乐却似被那女子摄去了魂魄,直着一双眼睛,呆呆的站在原地,动也未动。

岳思鸾默默的陪在他的身边,却不言声。而那身着白裘的女子也似受了火光的惊吓,不再哭泣。

天色见亮,杨乐喃喃了一声:“怎么可能?”

岳思鸾叹道:“是元香?”她跟随杨乐射出破庙,自然看到身着白裘的女子,而且还看到女子的心口赫然插着一把飞刀,所以才有此番猜测。

杨乐遥视远方,道:“她跟元香长得一模一样,衣服也一样!”

岳思鸾道:“飞刀和中刀的位置呢?”杨乐点了点头。

“这下我们都明白了!”司徒锦带着一干人等来到,道:“是她和左忆山合伙搞得鬼!”

左忆山随便编个理由去找老刀手聊上几句,不仅可以靠近他们,还可以令他们分心。假扮元香的女人趁机现身,突然见到自家死去的夫人,四位老刀自然不会像霞儿一般尖叫,而会愣上一愣,那就是左忆山下手的机会。

虎子咧开嘴笑了笑。霞儿看在眼里,瞪着眼睛道:“你笑什么?”虎子道:“我想他们应该猜对了!”“你想?”霞儿翻了记白眼,不再理他。

杨乐看向鸾儿,道:“江湖中谁的易容术最高?”

岳思鸾道:“‘南海仙子’千千儿。”

腾怀义“哈哈”大笑,道:“应该叫‘南海仙婆’了吧?前年万兴镖局的雷老大在漠北押回了一车皮货,刚入关就碰到了她。雷老大哪里知道千千儿会化身变成妙龄少女,三碗酒下肚就上了她的床。等他醒来这才发现,怀里的妙龄少女除了手脚和脸蛋之外,剩下的都是七八十岁老太婆才能有的东西。回到镖局没三天,不吃不喝,吓死了!”

“不是她!”文淑雪神色严肃,道:“千千儿的易容之术虽高,可她的武功却不怎么样。昨夜的女人距我们时远时近,仅凭这一身轻功就不在你我之下。”

腾怀义道:“请她做张脸皮也就是了。”

文淑雪瞪了他一眼,道:“千千儿三十年前便已立下毒誓,绝不再为任何人易容,也不再做人脸。”

腾怀义挑起眼皮想了想,道:“那就怪了!”

究竟是谁?

每个人的心里都存有一个疑问。

宣儿壮着胆子靠前,道:“不会……不会真的是鬼吧?”

“这世上有鬼吗?即便有也是藏在一些人的心里。”文淑雪板着脸道:“岳大侠并没有让我们调查影子门,我们此举乃是自发而为,如果你害怕,可以回蜀山。”

“没怕……你才怕了呢!”宣儿嘴上虽是如此说,却还是吞了一口唾液,怯怯的看向唐元霜。唐元霜微微一笑,算是安慰。

第八章:不死之身

(一)

车轮滚滚,马蹄翻飞。

车厢里的杨乐虽在闭目养神,可却显得心事重重。

一天之间,四大刀手尽失,仙剑门的六位弟子仅存一人,他又怎能静心。

马车驶入一处村庄,村尾开有一家饭铺,远远便可闻到米粥、蒸饼和羊肉的香气。

霞儿的小鼻子头轻轻抽动,道:“鸾儿姐姐?”

岳思鸾轻笑,敲了敲车门,道:“阿四,招呼大家吃饭。”

马车尚未停稳,虎子先已跳下车,钻进了饭铺。霞儿筋着鼻子道:“馋鬼!”拉着岳思鸾的手,跳下车来。

饭铺里空间不大,挨着灶台不远便摆开了桌子,二三排开,一共五张,却已经将铺子挤得满满当当。

开饭铺的是一对老夫妇,老太、老头都在灶台忙活着,并没瞧见虎子进入。

虎子在竹屉里摸出两张蒸饼,又在盆子了拎了根羊排。

“呦?”老头刚一转身便看到了正往嘴里塞蒸饼的虎子,不由一愣。再看虎子光脚赤膊,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短裤,还以为是邻村跑来的野孩子,急道:“臭小子?偷吃我的蒸饼还不够,还偷我的羊肉?”伸手去抓虎子手里的羊排。

虎子转身便跑,老头抓了个空。灶台前的老太回过身来,一手掐腰,一手抹汗,嘴里却“呵呵”发笑,竟在一旁看起热闹来,便似虎子偷吃的不是自家的吃食。

虎子咽下一口蒸饼,道:“有银子。”“有个屁!”老头连连跺脚,再又追赶。

霞儿进入饭铺的时候,虎子已经吃完两张蒸饼,正在啃手里的羊排,隔着桌子同老头绕圈圈。

“喂?干嘛呢?”谢天魁一把拎住老头的衣领,转身摆臂,把他放回到灶台边。

“呦!”老头见来了客人,喜上眉梢,点头哈腰的招呼道:“这位爷,这位小姐,这位小小姐……”“得得得!”谢天魁打断了他,道:“问你话呢?干嘛呢?”

老头指了指虎子,道:“臭小子,偷我的蒸饼。”谢天魁“噗”的笑出声来,道:“几个蒸饼,至于吗?”老头跺了跺脚,道:“还偷我的羊肉。”

“别偷偷的那么难听,我们可是一伙的!”谢天魁掏出块碎银子拍在他手里,道:“有什么吃的?快摆上!”

见了银子,老头自然眉开眼笑,又见谢天魁大冷的天却只穿了件棉坎肩,道:“这是您家的小爷吧?怪不得!”

“这是我家祖宗!我谢天魁就是积了八辈子德也生不出这样的孩子!”谢天魁一屁股坐在紧靠灶台的桌子旁,大手一摆,道:“快上吃的吧!”

吃食都是现成的,桌子上很快便端来了米粥,摆上了蒸饼和羊肉。

霞儿吃了块羊肉,一股浓重的膻味直冲鼻腔,一张嘴,吐在了地上。老太脸色一变,似是有些心疼。

虎子瞪着眼睛跑去,气呼呼的看了霞儿一眼,拾起地上的羊肉吹了吹,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霞儿张嘴一呕,险些将刚刚吃下的蒸饼也吐了出来。待她平复下来,筋着鼻子对虎子道:“真恶心!人家吐在地上的东西你也捡来吃?”

虎子气道:“前年大雪封山,叔叔伯伯们被困在山里下不来,我和奶奶没了吃的,奶奶把准备开春卖钱的皮子都煮了,可她还舍不得吃,让我吃,自己差点饿死。”

霞儿瘪起了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险些哭了出来。

谢天魁向虎子招手,道:“虎子,坐这来。”虎子坐去,一低头,眼泪掉了下来。谢天魁摸着他的头,道:“你去拜岳大侠为师吧!练成了剑法,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虎子用手背抹去眼泪,低头不语,只是抓着蒸饼向嘴里塞。

吃过早饭,杨乐的心绪也好了许多,对岳思鸾道:“等到了城里,我们先住下。你找人给你父亲送个信,请他查一查左忆山的下落。我也派人回总坛,让我爹派人去找。等有了左忆山的消息,我们再开始行动。”

“嗯!”岳思鸾应了一声,点点头,道:“宣儿小姐和腾家嫂子也要养伤,到了城里先住下。凭我父亲和你爹在江湖上的关系,三五天内必定会有左忆山的消息。”

“杨少侠?”刚刚出了铺子的阿四在门外呼唤。声音未落,杨乐与岳思鸾双双飘出。阿四站在马车旁,看向村头。

村头走来一个女人,身穿白裘的女人。

女人的怀里抱着一个男孩,刚满周岁的孩子。

岳思鸾连连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因为正由村头走来女人竟与她昨夜所见的女人很是相似。

杨乐猛瞪双眼,暴起的眼球几乎快要撑破眼眶。走在村头的女人明明就是被他一刀射杀的影子门门主、他的妻子元香。还有那个男孩,身上穿的同满儿被抱走时一模一样。

村头的女人停了下来,因为她同样看到了杨乐。一声惊叫,女人抬腿便跑。看她抱着孩子踉跄奔走的样子,绝不像是一个懂得武功的人。

杨乐惊声叫道:“元香?满儿?别跑!”脚下已动,飞身射出。“乐哥!”岳思鸾急唤了一声,随即跟出。

昨夜的戏弄,众人早已恨得牙直痒痒,而今光天化日之下,自然不能容她逃脱。腾怀义等人也奔了过去。

那女人虽然不会武功,可跑的却是不慢。三拐两拐,跑进了村口的祠堂里。一众人等随后赶到,眼见杨乐、岳思鸾已经先行进入,便也无需探查,径直闯入。

虎子拉开车门,跳入车厢,看了看站在车下霞儿,冷嘲热讽道:“别看了,他们回不来了。”

霞儿正对着村头发呆,猛的转头,道:“怎么回不来了?”

虎子叹道:“这跟狩猎是一个道理,事先挖好一个狩猎坑,在坑顶做些掩盖,然后等着猎物自己掉下来。”

霞儿拉下了脸,道:“谁是猎人?”

虎子道:“你哥不会是猎人,只能是猎物。他掉进的狩猎坑里竖满了削尖的木钉。十三个手握钢叉的猎人守在坑上,正要将手中的钢叉向他丢去。”他兴奋的叫喊着,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这样的笑容本不是一个孩子可以拥有的。

霞儿猛的瞪起眼睛,叫道:“不许说,不许胡说!”扑身蹿入车厢,就地滚身,并起手指,对着虎子的小腹点去。

虎子以掌为枪,竟是“五虎断魂枪”中的一路“先入为主”。霞儿的手指、手背、手腕接连被他的手掌击中,立时出现五处青紫的印记。

“呜……”霞儿一屁股坐在车板上,捧着自己的手掌痛哭起来。

见到霞儿痛哭,虎子有些不知所措,讷讷的道:“是你跑来打我,我只是还了手,你却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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